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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紫骝 (八 下)


  第二章紫骝(八下)

  平素几乎日日都要出现的身影一直沒有出现。杜鹃心里正感到纳闷。猛回头看到柳儿和晏紫主仆两个拎着篮子姗姗而來。赶紧放下手中的家什迎了过去。

  “你忙你的。别耽误的正事儿。”往常奉命而來从沒觉得过紧张。今天的柳儿心神却有些慌乱。摆摆手。笑着道。

  “沒事儿。有人替我盯着呢。哪能把姐姐一个人撂这儿。”杜鹃倒是沒看出柳儿脸色的异常來。照旧像平常一样从女兵手里接过一碗冷水。一边说话。一边大口大口地向肚子里猛灌。

  见到杜鹃那幅天不收地不管的模样。柳儿立刻恢复了正常。快走两步。一把抓住碗边。低声斥责道“天才暖和起來。小心别喝坏肚子。”

  喊了小半个上午。杜鹃早已渴得嗓子眼儿冒烟。怎么肯轻易放弃。一边往回抢碗。一边喘息着解释:“沒事。沒事。大伙天天喝也沒见谁肚子难受过。”

  论力气。纵使三个柳氏加起來也比不过一个杜鹃。连抢了几下沒抢动。她只好悻然松手。沒好气地数落:“都快是孩子她娘的人了。怎能这般不小心着自己。一旦被冷气淤积在心口。我看你下半辈子怎么难受。”

  “早着呢。”杜鹃喝饱了冷水。交出碗。顺势自己拍了拍自己平平的小腹。“沒那么快。这才刚住一起几天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害羞。”柳氏无可奈何地翻了下白眼。像个慈母般呵斥。

  “这不是沒外人么。”杜鹃死皮赖脸地回应。

  姐妹两人平素说笑惯了。谁也不会往心里去。女兵们也知道大当家夫人和九当家夫人是手帕交。在一起总有很多体己话说。所以也不往跟前凑热闹。只是小丫鬟晏紫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场面。又是害怕。又是兴奋。一双脚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站。两只眼睛也滴滴溜溜。东张西望看个沒够。

  “这儿不用你伺候。相看就凑到跟前去看。”柳儿知道小女孩家那点儿爱热闹的毛病。把篮子夺下來。笑着命令。

  “那。那。夫人……”晏紫这才缓过些神來。看看柳氏。又张望了一下校场上往來行进的队伍。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离开。

  “要你去你就去。记得别把自己丢了就行。”杜鹃看不惯别人怯生生的模样。上前拍了她一下脑门。笑着命令。

  小丫头被拍得一僵。旋即明白这是一个友好的表示。羞羞地施了个礼。低声道:“那。那。谢夫人。谢七当家。”

  说罢。像只受惊的小鹿般。蹦跳着扎进女兵堆儿中去了。柳儿在她背后看得直摇头。笑了笑。低声跟杜鹃数落:“平时都憋出犄角來了。难得能放一次风。这些孩子。嗨……”

  从打扮上。杜鹃就能猜到晏紫的身份。接过柳儿的话头。笑呵呵地回应。“还都不是姐姐惯的。要我说。能跟上姐姐是她们的福气。”

  “你这丫头嘴巴今天抹蜜了。。”柳儿回头。沒好气地翻了下白眼。

  姐妹二人嘻嘻呵呵。笑闹着说些女人之间的废话。时间也倒过得飞快。感觉上才一会儿的功夫。上午的实战模拟操练已经宣告结束。累脱了皮的喽啰们听到解散命令。轰地一下便撒了羊。前呼后拥向校场外边走。杜鹃怕晏紫初來乍到适应不了这种混乱场面。赶紧打住话头。招來两个贴身女兵吩咐:“去看看夫人的婢女到哪去了。别让人挤伤了她。这群该死的杀才。跟他们说过多少回了。就是不肯离开校场再散。”

  “能练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柳儿向校场上混乱的人群张望了一眼。然后笑着安慰杜鹃。“去年这个时候。每次要不踩趴下几个。几乎都不算完。现在。好歹互相之间还能留点儿距离。沒用矛尖捅自己人的屁股。”

  “那也倒是。”杜鹃摇头苦笑。让一群散漫惯了的喽啰学习秩序。不比让一个孩子学习走路轻松多少。全亏了程名振打小就看惯了这种场面。明白有些事情需要循序渐进。急不得恼不得。若是换了别的当家來做教头。即便不被喽啰们千奇百怪的坏习惯活活给气死。也得被某些怎么教都教不会的家伙活活给累死。

  说话间。二人已经从校场外围走向内侧。从人群中仔细搜寻晏紫的身影。正找得有些着急的时候。猛然听斜后方有个小女孩带着哭腔喊道:“你。你不要脸。谁是來看你的了。是夫人要我跟着她……”

  “是夫人体谅你想我想得苦。对不对。我的小心肝儿。”嘈杂的哄笑声中。一个男子阴阳怪气地追问。

  “滚开。姓周的。你别给脸不要脸。”紧跟着。人群中传來杜鹃的心腹侍女红菱的声音。隐隐带着抑制不住地愤怒。

  .“谁姓周啊。哪个姓周啊。赶紧站出來听红菱姑娘训斥。”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响了起來。激发出更多的哄笑声。

  巨鹿泽本來就是个大土匪窝。男人们跟女人们开些过分的玩笑。只要不闹出人命來。从來沒有哪个当家的会认真追究。虽然眼下是在校场当中。但训练已经结束了。大伙便乐不得将紧张的神经放一放。想方设法给自己寻些开心。

  红菱是杜鹃一手**出來的。性子中亦带上了女主人的三分刚烈。几番斥责无果。立刻从腰间拔出刀來。抬手向前虚劈。“让开。刀剑无眼。谁再胡闹别怪我不客气。”

  “吆。你这小妮子。居然跟大爷玩武把式儿。要不咱们就比划。谁赢了。就陪对方一个晚上。”

  “好啊----”旁观者唯恐天下不乱。大声替挑衅者喝彩。

  “比就比。谁还怕你不成。”被逼到“悬崖”边上的红菱根本沒听出对方话中的圈套來。将披风向后一甩。大声回应。

  “那咱可说好了。第一时间更新就今儿晚上。”挑衅者挤眉弄眼。满不在乎。“我赢了你陪我。你赢了我陪你。”

  可怜的红菱这才明白过些味道來。脸色一红。举刀便劈。挑衅者嘴巴虽然贱了些。手脚却非常利落。一个侧身让开刀刃。再一个倒钩。飞脚踢在了收势不及的刀柄上。

  女孩家力弱。横刀立即脱手。看热闹的人迅速让开一个圈子。把交手双方围拢在正中央。红菱兵器脱手。却丝毫不见慌乱。赤手空拳与胆敢出言不逊的男人战做了一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个男子也不好意思再亮兵器。索性空了双手。拳來脚往。见招拆招。不时还在胡扯上几句。口头上占尽了对方的便宜。

  到了此时。小丫头晏紫反倒成了旁观者。只会站在圈子内哭鼻子抹泪。无论是男性喽啰和女性喽啰都不肯给予她半分同情。纷纷拍起巴掌。为交手双方大声喝彩。

  红菱毕竟是女孩子。耐力远沒男性持久。拆了二十几招后。鼻尖上立刻渗出了汗水。与她相斗的那名男子稳稳地占据了上风。却不想这么快结束比试。一边继续嘴上花花。一边卖弄身手。大有不占尽便宜不罢休之意。周围看热闹的喽啰们见状。愈发觉得过瘾。跳脚拍巴掌大喊大叫。“抓她那。抓她那儿。”“唉吆。这脚够狠。断子绝孙啊。”。唯恐天下不乱。

  耐着柳氏在旁边的面儿。杜鹃一直沒有出头给贴身婢女撑腰。毕竟跟她比斗的那名男子是张金称新认沒多久的义子张虎。无论亲不亲。都算得上柳氏的半个儿子。但看到张虎占了上风还要得寸进尺。招招都往女孩家的忌讳处使劲儿。心头的火便被勾起來了。再听到周围喽啰们喊的那些污言秽语。实在忍无可忍。抬脚向身前的几个倒霉蛋屁股上猛踹。厉声喝道:“都给我让开。我倒要看看今天谁这么有本事。菱子。退下來。剩下來的场子我给你接着。”

  红菱本來就已经输得无可再输。只是恨对方嘴上无德。所以才免力坚持。猛听到场外响起自己熟悉的声音。眼圈一红。捂着脸跑下。张金称的义子张虎正卖弄的过瘾。根本沒发觉场外气氛突然变得安静。见对方哭着逃走。哪里肯放。张牙舞爪地追了过去。

  才追出不到五步。前面猛地出现了一双绣花鞋。红红绿绿。甚是漂亮。沒等张虎看清楚鞋面上的花样。鼻子和胸口已经与鞋底來了次亲密接触。被踹得两眼发黑。蹬。蹬。蹬倒退六七步。仰面朝天跌进了人群当中。

  “谁这么缺德。”连对手的模样都沒看清楚就被人踢趴下了。他却丝毫不觉得惭愧。嘴上依旧花花地叫着。“谁。哪个娘们这么缺心眼儿。抢汉子也不用如此着急。老子今天…….”

  荤话还沒等说完。旁边扶着他的喽啰“呼啦”一下。全都散开了。失去的支撑的张虎再度倒地。直摔了个七荤八素。这回。他终于发觉了苗头有些不对。艰难爬起上身。**着道:“不就是个玩么。用得着这么狠。也就是我身子骨结实。换个骨头架子……”

  “还比么。第一时间更新你赢了。我就把红菱和晏紫一块儿送给你当老婆。你要是输了。自己找块豆腐撞死去。”玉罗刹杜鹃好久沒发威。突然的变化让大伙极不适应。但转念想想杜鹃的绰号是什么。众喽啰谁也不敢吭气了。胆小的蹑着脚尖便向校场外溜。胆大也低下头去。装作什么都沒听见。什么都沒看见。

  张虎这回知道自己激怒了谁。心中暗叫倒霉。用手抹了把脸上的鼻血。可怜巴巴地回应:“嫂子。我哪是您的对手呢。再说了。您是小九哥的夫人。我跟您动手也与礼不合啊。”

  玉罗刹杜鹃把眼睛一瞪。厉声质问:“甭扯我们当家的。咱俩就说咱俩。你知道不知道红菱是我的贴身侍女。既然你敢连她都打。我这个嫂子又何必放在眼里。”

  张虎沒被张金称认为螟蛉义子之前。曾经日日在程名振屁股后边晃。当然知道红菱是什么身份。但他现在也是水涨船高。不必对一个小女兵礼敬有加了。况且今天这事儿分明是红菱先拔的刀子。他脾气再好。也沒站着挨砍的道理啊。

  想到这儿。张虎又擦了把鼻血。涂得满脸通红。“嫂子。嫂子说这话什么意思。弟兄们都看着呢。是您的侍女先欺负到我头上來的。”

  说罢。他还想找个人來给自己作证。无奈周围的家伙们看热闹时唯恐天下不乱。到了此刻却唯恐把祸水引到自己头上。一个个侧过脸去。谁也不肯替他说句“公道话”。

  “照你所说。是我御下不严。纵容侍女欺负你喽。”杜鹃的性子向來是吃软不吃硬。如果张虎说两句好话。看在往日大家相处尚可的份上。今天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偏偏张虎入泽后见到的完全是另外一个杜鹃。根本不知道玉罗刹的名号由何而來。所以也不懂得服软。兀自硬着头皮强辩:“我可沒那么说。只是谁的刀子落在地上。大伙都能看得见。”

  “好啊。那你告她持械行凶去啊。到二当家那边去告。然后再跟二当家说一下。她为什么拿刀子砍你。”见张虎沒完沒了地强辩。杜鹃气得脸色雪白。如果对方是别人。她早就用刀子來讲道理了。不论是是非非。打服了再算。偏偏对方是张金称的义子。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柳氏就站在旁边。

  “也不至于闹到那个份上。”张虎侧开头。尽量不与杜鹃的凌厉目光相对。此刻他立足未稳。知道即便到了二当家薛颂那里。也沒人肯替自己出头。况且大当家张金称一直对他寄予厚望。如果他就这么鼻青脸肿地走到后寨去。告诉义父自己被一个女人给打趴下了。恐怕非但讨不回公道來。反而又自讨一顿板子。

  贴身婢女被人当众调戏。柳氏早就气得脸色青黑。不待二人继续争论。上前几步。指着张虎骂道:“走啊。怎么沒种了。她为什么要砍你。你最好说清楚些。二当家处事最为公道。说不定还会给你撑腰。让你直接到我房间里把晏紫抱回家去。”

  “我不过是跟她闹着玩儿。”张虎惹不起杜鹃。更沒胆子惹柳氏。虽然柳氏现在已经失了宠。但男女之间的事情有谁讲得清楚。万一哪天张大当家对两个新人失去了兴趣。又想起柳氏这口旧灶來。那他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倒霉么。

  “我知道。有些话不该我來说。”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张虎。又看了一眼面冷如霜的杜鹃。柳氏灵机一动。叹了口气。低声数落。“正所谓至亲不过父子。你是大当家的义子。我只是个如夫人。将來怎么样说不定还要看你的脸色呢。无论如何不该得罪你。”

  “但你做人也得有点分寸。知道自己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晏紫她再不济。也是我的贴身丫鬟。你沒事儿就往我的房间里钻。是给你义父长脸呢。还是欺负我这姨娘沒本事呢。”

  这下。张虎更无言以对了。凭心而论。他对晏紫动手动脚。只不过是在馆陶县当衙役时养成的坏习惯。根本沒准备把女方怎么样。但是被柳氏这么上纲上线地一数落。就变成了恃宠而骄。欺负义母了。话一旦传出去。张金称再急着用他。也得要那个脸。他的螟蛉义子之位恐怕连坐都沒坐热乎。便要变成一具无头死尸。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自知今天断然讨不到便宜。张虎翻身站起。长揖到地。“姨娘千万别这么说。我对晏紫姑娘沒什么恶意。只是大伙平素在前寨开玩笑开习惯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嘴巴上都沒把门儿的。所以到了后寨。也一时沒注意到有什么忌讳。总喜欢顺嘴胡诌。如果姨娘和晏紫姑娘不高兴听。我以后改了便是。还请姨娘不要生气。为了我这个混球。气坏了自己不值得。”

  一番话。既服了软。又把自己犯下的错轻描淡写地推了个干净。即便听在柳儿这机灵人的耳朵里。也不得不佩服他聪明。抬眼看了下杜鹃。发现对方也沒继续追究的打算。柳氏只好叹了口气。低声道:“你也别怪我说你说的重。算下來。咱们还都是馆陶县的乡亲。情分非同一般。你如果真的喜欢晏紫。就到阵前多打些漂亮仗。自古美人爱英雄。届时她耳朵里日日灌满你的大名。即便嘴上不肯。心里也肯了。可如果你就知道一味地说漂亮话。所做的事情却沒有半件能拿上台面。将來即便你在大当家那里把她要了去。她心里也未必会看得起你。”

  呵斥完了张虎。又转身拉过晏紫的手。笑着叮嘱:“好了。别哭了。我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你自己也争点气。将來无论是谁。敢对你动手动脚。你就直接拿刀子砍。女孩子家。越是软弱。越容易被人欺负。”

  小丫头晏紫沒想到自己的事情居然弄到了这么大的阵仗。让一位当家。一位夫人替自己出头。又是害怕。又是感动。抹着眼泪连声答应。经历了这样一场“热闹”。柳儿显然也失去了继续观看下午训练的心思。跟杜鹃打了个招呼后。带着晏紫怏怏离去。

  既然当事双方之一已经走了。第一时间更新杜鹃也沒必要继续跟张虎纠缠。横了他两眼。也带着紫菱。红霞等侍女离开。沒打着狐狸白闹一身骚。张虎后悔得连跳湖的心思都有。下午训练整个就沒了状态。甭说招呼好麾下士卒了。连自己都分不清旗号跟鼓点儿。好在程名振早就被人告知了休息时发生的事情。也沒过多追究。随便给张虎找了个借口。命他提前回去休息。

  到了晚上。杜鹃依旧憋满肚子的火儿。洗过澡。一边伺候着程名振更换衣服。一边怒气冲冲地数落:“中午闹那么大动静。你居然也不过來看看。万一那小子不知道进退呢。咱们还真的跟他闹到后寨去。”

  “你不是把人家都给打趴下了么。我再过去干什么。”程名振轻轻拍开杜鹃的手。笑着回应。“再上去帮你补几拳。打他个不长记性。还是上去秉公处理。让大伙都无法下台。”

  “那倒也是。”杜鹃抿嘴而笑。事情关乎大当家张金称。如果程名振出面了。双方反而不好收场。像当时发生的一样。她为侍女抱打不平。揍了好色之徒一顿。过后挨打的沒脸告状。张金称也沒必要追究。整件事情到此为止。双方都落了个清静。

  想到这一层。她的气儿全消了。眼神也慢慢温柔了起來。不料程名振却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恐怕这事不像表面上那般简单。你还记得当时柳儿所说的话么。绝不是只为了教训张虎。”

  “她说了什么。”程名振不提。杜鹃还真把柳儿的话给忘了。此刻仔细想想。发觉其的确有些反常。照理儿。晏紫挨了欺负。柳氏应该早出头才是。为何要等到自己压不住火动了手。才出來帮忙。

  可若说柳儿想利用自己來对付张虎。形势又不是很靠谱儿。毕竟柳儿争的是后宫之位。外边多一个援手就多一份把握。实在沒有必要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儿跟张虎结仇。

  想來想去。杜鹃想得脑瓜仁都疼了。也沒弄清楚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猫腻。程名振的脸色却愈发郑重。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恐怕泽地里的太平日子已经到了头。大当家对我有救命之恩。他真的要起了疑我之心……”

  “你是说柳儿姐姐在提醒咱们。”杜鹃吓得一把捂住程名振的嘴。小声嚷嚷。看看周围沒有其他人。她才放下手來。以极低的声音追问。“怎么会这样。咱们不是已经做了很多让步了么。我们两个寨子都合并成一个了。他怎么还嫌不够。”

  “人么。。”程名振叹息着感慨。当年他也沒想到林县令会出手加害。结果差点连命都保不住。所谓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同样的事情经历过一次。第二次便警醒许多。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立刻便能发觉苗头。

  只是发觉的苗头之后如何应对。想來的确有些令人头疼。张金称对自己有恩。万一双方发生火并。无论胜负。日后自己肯定难在江湖上立足。抛开这一层不算。即便是非自在人心。眼下张金称步步紧逼。杜疤瘌却念着老哥们儿之间的情谊。不断要求自己的女儿女婿退让。翁婿至亲还如此。巨鹿泽其他几位当家的态度可想而知。真的到了水火不容的那一天。恐怕除了杜疤瘌之外。泽地其余几位当家。无论愿意不愿意。都会站在张金称的一边。

  “怎么办。你倒是说话呀。“杜鹃性子急。见程名振只顾着叹气。忍不住低声催促。

  程名振摇头苦笑。“希望是我多心。按道理。柳氏夫人怎么着。也该帮他的丈夫。不该帮咱们。但凡事都需要早做准备。从明天开始。咱们的寨子夜间巡逻人手增加一倍。调整队伍。把跟咱们不亲近的尽量放在外围。死心塌地跟着你的尽量调到身边。另外。出去探泽外情况的弟兄们。你也催促他们再抓紧一些。哪天泽地里无法容身了。好歹咱们得有个去处。我不想跟大当家动手。但也不能任他宰割。实在不行就像你说的那样。咱们一走了之。找人山头躲起來。凭着手中的财宝逃过这个乱世。”

  千头万绪集中在一起。听得杜鹃脸色越來越苍白。到外边去立个寨子。自己打自己旗号。她从來沒这么想过这么复杂的事情。但为了丈夫。她必须着手去做。“來得及么。阿爷也是。他说过后寨有他顶着。怎么也沒见他能弄出个动静來。”

  “我估计。大当家即便对我再不满。只要我做得挑不出什么错处。他一时半会儿也沒法发力。”程名振苦笑了几声。继续向杜鹃交底。“他现在忙着称王。届时会遍发绿林帖子。邀请很多豪杰前來助兴。如果在称王之前先來一场窝里反。面子上会非常难看。所以。咱们应该还有一段缓冲时间。不会立刻就被逼到绝路上。并且。说不定等称王之后。大当家有了新的目标。就不会再折腾咱们了。”

  “嗯。”杜鹃轻轻点头。她现在心里边非常乱。根本无法判断形势。但凭着对张金称的过去的了解。她相信丈夫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巨鹿泽已经先后稀里糊涂地死了好几个大当家。下一个别人爬起的垫脚石。绝不该是自己的丈夫。

  “咱们也不是非这样做。只是。有备无患。总比祸到临头。只能束手待毙的好。”怕杜鹃过于担心被人看出端倪。程名振又拍了她一下。笑着安慰。

  “我知道。”杜鹃惨然一笑。用手指比了比二人的胸口。你知。我知。如果在这世界上连自己的丈夫都不能相信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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