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灵车逃二马
“丁小平，你是高贵了。我问你，当初你逃命的时候路上住的是什么地方？眼瞎的时候住的是哪里？那刘老二是不是又脏又臭，明韵那时候是不是也浑身脏兮兮的？到了今日，你倒嫌弃农民工了！”师父重重的说道，然后手一指吕士良：“这人是不是有脏又臭？我们还真不敢和你在一起了！”
我一听这话，汗涔涔的下来了，感情是师父对我刚才的话不满，我细一想，的确自己说错了话了，连忙说道：“师父，我一时口不择言说错了话，师父您原谅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那么顺嘴一说。”
“哼，但愿如此。”师父还是不满意，但是没有再说什么，一撑桌子就要往上站，身体却又重重的落了回去，脸上立刻呈现出痛苦的神色。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我连忙想上前去，师父伸手止住了我，嘴里喊道：“老四，还得你帮我。”这时我就听门外答应道：“来了。”紧接着门开了，老四走了进来。我这才注意到这门也不是那好门，就是一块儿薄薄的木板，一脚就能踹个稀巴烂。
“本来这都是徒弟该干的，但是徒弟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就不难为他了。”老四进得门来来到师父的面前把师父背在了背上，师父上老四的背上的时候说道，我心里一阵羞愧，想挣扎着起来去背师父，但是奈何手脚实在是没有力气，只得作罢。
老四背着师父先出了门，明韵费劲的搀起了我，吕士良在一边看到我很是吃力，把屋子里一个长长的包裹捡起来后也连忙上前帮忙，我想挣开他，又想想，算了。我问明韵：“明韵，昨天到最后到底怎么样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胳膊疼的厉害，后来我竟然睡着了，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明韵用复杂的眼光看了我一眼，明韵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道：“小平，这些日子好好孝敬陈师傅，他日子不多了。”听闻此话我感到耳朵边上响了个炸雷，我瞪大了双眼向明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明韵并没有责怪我说话的语气，而是说道：“陈师傅昨天去了三十年的修为，魂魄受损严重。支撑不了多久了，我，我也没有办法。”明韵说着，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我越发着急，问明韵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先不要说这些了，明韵姑娘，咱们现在先离开这里是正事儿。”吕士良轻轻的捅了捅我，然后开了门，师父和老四正在门外等候，瘸着腿的闵如珪也在那里等着，唯独不见了济慈那个老和尚，我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这老家伙去哪里了？
“陈老先生，咱们怎么走？大街小巷现在都是警察。”吕士良看着师父问道，师父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三皮该来了。”就在这时我听到有人打了个呼哨，紧接着我看到在巷子的头上停住了一辆面包车，王三貔从车里走了出来，然后向我们招了招手。我远远的就看着那车有些怪异，但是没等我细看，师父就招呼我们赶紧走，明韵和吕士良搀着我跟随者师父往巷子口走去。
可是到了巷子口一看那车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开嘴刚想骂但是远远的看到两个警察在盘问路人，我就赶紧低下声音来，但是还是很不满的说道：“你怎么弄了辆灵车来？”
只见这辆车，车前头是个黑白相间的花圈，花圈的正中央是个大大的“奠”字，然后一条白绫把这花圈固定在了车头上，车牌号还是一排四。真是晦气，这王三貔怎么想的？
“嘘——”王三貔听我抱怨连忙嘘了一声说道：“这可是我在家里想了半天才想到的主意，去柳絮胡同的方向和去火葬场的方向是一样的，你们再穿白戴孝的在车上，不会有人怀疑的，警察也不会过多的盘查我们。”
我当时就火了：“王三貔你什么意思，你是咒我们死？”王三貔正要和我解释，师父却低声训斥我道：“不要啰嗦，听他的安排！”我心里本来就惦记刚才明韵说的话，现在心里正忌讳这个，师父这么说我也接受不了，我反驳道：“师父，这车太不吉利了。”
师父冷冷的说道：“有什么不吉利的？我们还讲什么吉利不吉利，赶紧按三皮说的办！不要因为你害死所有人！”闻言我一愣，不是因为师父不忌讳这些，而是师父说的那最后的一句话，我心里翻滚起来，有些委屈，上灵车就上灵车，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想到此，我的眼泪又不争气的往下要落，明韵轻轻的拍了拍的后背，算是安慰我。
王三貔从车上拿下两件火葬场的工作服给了闵如珪和老四。然后又从车上拿出来几身孝服，给我、明韵一人一套，却没有师父的，我急了，问王三貔：“我师父的呢？”王三貔犹豫了一下，从车里拿出来一个裹尸袋对师父说道：“陈师傅，委屈你了！”
这下我是真急了，我摆脱了明韵和吕士良的手，挣扎着上前一把掐住王三貔的脖子：“你个死胖子，坐灵车我就忍了，竟然让我师父扮死人！我掐死你！”可惜手上的力气不够，王三貔一把就把的手掰开了然后一脚把我踹进了车里。
师父淡淡的说道：“我这是假死，又不是真死，你不必如此。死怕什么呢，人都有死的时候。”师父轻描淡写，于我却似重锤敲在了大钟上，重重的疼。我看看师父，一脸的平静，我不知道师父怎么能如此的平静！
“丁小平，你少他妈给我矫情。这是老子偷的车，半小时回不了火葬场咱们今天就得一起进火葬炉！”站在一边的王三貔急了，指着我的鼻子如此说道。
我在车里，眼睁睁的看着王三貔打开裹尸袋放到了地上，然后老四把师父放下放进了裹尸袋里。师父安静的躺在裹尸袋里，没有说话，任由王三貔把裹尸袋拉上，在王三貔把裹尸袋拉上的那一刻我忽然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我挣扎着想去阻止王三貔，但是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我徒劳的挥了挥手，感觉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我的嗓子上，让我说不出话了。
要是师父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车下的几人都换好了自己的衣服，老四和闵如珪穿上了火葬场的工作服。然后抬起装裹着师父的裹尸袋从车的后门把师父抬了上来，明韵和吕士良用白布缠头，一根白带耷拉到脑袋的后面。明韵上了车给我也在头上缠上了白布，我本能的想抗拒，但是没有拗过明韵，她在的脑袋上缠了一圈白布，然后又把粗白布的褂子帮我披在了身上。
我心里空荡荡的，那裹尸袋就在我的脚边，我知道里面是活生生的人，但是我的心里还是觉得不是滋味，觉得那么的难过，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流。吕士良上车来把包裹放在裹尸袋的一边，包裹的不是很严，露出了里面的两根竹竿和鱼鳞紫金刀，只是那把刀竟然和我在梦里见到的一样，已经失去了光泽。吕士良见我盯着包裹发呆，看到了没有包裹严实，然后好好的整理了整理。
王三貔见我们都准备好了，上了驾驶座发动了车子，结果刚走了没有多远就停下了，同时我听到有人说话：“同志您好，我们正在缉拿要犯，请配合我们的检查。”
是警察！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看一眼明韵，明韵示意我不要紧张，在裹尸袋里的师父也淡淡的说道：“不要紧张，没事。能哭就使劲哭。”我不明白师父的意思，明韵却已经泪水涟涟了，吕士良忽然也嗷的一嗓子哭道：“我的兄弟啊，你怎么就没了呢！”
在驾驶座上的王三貔交涉道：“同志，您也得体谅我的工作不是，尸体不赶紧送去活化就味儿了。”这时有个声音不耐烦的说道：“别废话了，这时最高命令，无条件执行，赶紧的。”王三貔无奈的说道：“那好吧。人家属骂我可管不了。”
明韵像是得了暗示一样高声骂道：“这是哪里来的撞了尸的，人死了去火化还拦着？不火化你们让我们挖出来，现在要去火化了你们又拦着不让，你们想怎么着，让我们公公就烂在家里吗？”我有些惊讶的看着明韵，我没想到她骂人还——这么有一套，明韵骂完了就低声的说道：“现在裹尸袋里的不是你师父，是你父亲。”
我一愣，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把师父认作是父亲这并不过分。想到父亲，再看看眼前的师父，想到明韵说的师父将……我不由得眼泪就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流。可能是有些麻木了，从刚才开始泪水躺在脸上我就感觉不到。正哭着，车门被拉开了，后门也被打开了。两边分别探进一张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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