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小夜曲
刘春风、罗心如、张大英是同班同学，他们毕业后，响应党的号召，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罗心如仿佛和红山头村有缘，和纪家有缘，几年后，她又插队到这里，并住进了她曾经呆过几个月的家。再次相见，她有些亲切，也有些尴尬。
几年不见，纪家的儿子纪文祥长大了，由原来的矮瘦男孩长成一个一米八几的帅小伙儿了。纪文祥高中毕业，还当了生产队会计。
罗心如刚到农村，纪文祥很照顾她。活儿总给她安排轻巧的，生产队分的粮食，也总是给她最好的。后来，生产队专门修了知青屋，纪文祥仍然经常去帮助他。纪文祥对罗心如的关心、照顾，让她非常感动。罗心如想报答他。纪文祥家庭条件那么好，人又长得那么帅，她准备给他介绍个漂亮姑娘。
七月的天气，闷热无比。尽管是清晨，由于昨日的暑气没有散尽，仍然热哄哄的，仿佛有个大蒸笼烘烤着，让人感到烦躁不安。可是，纪文祥起床后，却感到格外清爽格外惬意，心情好得不得了。
纪文祥的心情很久没有这样好过了。他不希望这样的好心情转瞬即逝，起床后，他什么也不急着想什么也不忙着做，静静地坐在堂屋门前的叫花子石墩上，很悠闲，很细心，很克制，很节俭地受用着这份好心情。
纪文祥的好心情是有由来的，罗心如为他介绍了一个对象，叫他今天去看人。
罗心如是个小巧得像珍珠一样别致的女人。她模样儿好看，但体力很差，每到农忙季节，纪文祥都要去帮她忙活一阵。帮她挑水，帮她挑回队里分的小麦、稻谷，土豆、红署以及柴草什么的。
起初，纪文祥抑或是出于关心，但久而久之，他心里便多了份别的情感。特别是去年初，罗心如生病，他去照籵她十多天后，他的这份情感渐渐占了上风。这份占了上风的情感，像雨后的青草，嫩嫩绿绿地塞满了纪文祥的心。
不知不觉中，纪文祥觉得罗心如对他似乎也有点意思。她看他时眼睛闪闪发亮，叫他时脸也会莫名地红，而且那份红中，分明流淌着一种让他心跳的东西。
当下面的事情发生后，纪文祥更坚信这一点了。那天，生产队收小麦，纪文祥把刚分的小麦给罗心如挑回家里。收班时，天已经黑尽了。罗心如背着衣服、镰刀走在前面，纪文祥挑着小麦走在后面，突然，罗心如放下背篓叫纪文祥等着她。纪文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走几步就在罗心如面前停下了。这时，罗心如迫不及待地蹲了下去，紧接着便是一阵急切的尿/尿声。那声音清脆悦耳，还不紧不慢地打着愉悦的唿哨儿，动听得就像从姑娘口中嘘出的小夜曲，韵味和魅力都十足。
这支小夜曲，雾一样在纪文祥耳畔萦绕，在他心间萦绕。刹那间，它们仿佛变成了千百双罗心如的/手，在他身/体上撩拨，在他心里撩拨。不一会儿，纪文祥给这千百双小手撩拨得奇痒难忍，撩拨得心怦怦直跳。这时，一种同样心跳、同样奇痒难忍的冲动，便火山暴发一般从他心底迸发出来了。
可是纪文祥克制了自己。纪文祥似乎觉得，这样做不好，他不能因为帮了罗心如就要占她的便宜。他想，如果罗心如心里没有他，也没那意思，今后拿什么脸见她呢？
纪文祥经过后来的观察，觉得自己当时的忍耐和克制是明智的，罗心如对他只不过哥哥般亲热和信任罢了，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她那夜的举动也许是胆小的缘故，如果她喜欢他，真有那意思，还会给他介绍姑娘吗？
刘春风下乡的村叫东方红村，村里有一条小河叫童心河。小河里的流水清澈得就像童心莲的眼眸一样，一眼就能见到底。
刘春风刚下乡的时候，各方面都表现得比较好，他和贫/下/中/农一起插秧一起打谷一起挑粪，一起干所有的脏活、累活。童心莲就是这个时候向他走来的。
那是个夏日的中午，太阳火辣辣的，灼热的阳光能穿透衣服，刺进人的肉里去。那时，再不怕累的庄稼人，都在家里睡午觉。但刘春风不能睡。刘春风要趁这个时候，刷洗换下来的衣服。刘春风下乡后，活儿干得完全像个庄稼人了，可是，他的衣着仍然像个知青。刘春风还不习惯把汗淋淋“臭熏熏”的衣服裹在身上。
那天，刘春风正在河边洗衣服，忽然感觉到一阵清香微风一样飘到了他面前。接着太阳就像被云彩遮住了一样阴下来了。
其实那时的太阳依然火辣辣的，头顶上也依然碧空万里，没有一丝云彩。刘春风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他的头上多了一顶乡下人叫“十八圈”的草帽。
这种草帽是用细小的麦秸先编织成条状，然后用缝纫机一圈圈地缝起来的，它的帽檐一般都在十八圈左右，所以，乡下人叫它“十八圈”。
这顶草帽是童心莲给刘春风戴上的，刘春风身边的清香，也是童心莲青春的身/体带来的。那是一种刚沐浴过的清香，是乡下姑娘沐浴时，在水里泡了嫩芝麻叶儿之类的植物后，才会有的清香。
刘春风喜欢童心莲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清香。他闻到这种清香，心就跳得厉害，浑身的血液也奔腾得厉害，于是就产生了一种想融入这种清香的冲动。
其实，刘春风很早就有了这种冲动。只是平时没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刘春风丢掉手里的衣服，抱着童心莲就走进了竹林。童心莲没有挣扎，也没有哼哼，在他怀里，温顺得像一只猫似的。她紧闭双眼，红着一张像鸡冠花一样鲜艳的脸，任由烈火一般疯狂的刘春风燃烧自己，运动自己。
从此以后，刘春风就再也离不开这个像河水一样清澈明净，像芝蔴花一样清香浓郁的乡村姑娘了。
张大英因为父母的问/题，被分到了一个非常闭塞的地方：荒沟。
二十多年前，万少财因为识字、能读报，便成了荒沟大队的大队长。那时候，荒沟还没有学校，荒沟的孩子，几乎都不上学。但万少财家，由于祖父是算命先生，家里有几本算命的书，还有一本掉了封面的字典。
万少财从小就聪明好学，记忆力也好，祖父本来要他继承祖业的，可是万少财偏偏对算命不感兴趣，对识字的兴趣倒是很浓，还是娃娃的时候，他就是全村识字最多的人了。
一直以来，万少财都是荒沟姑娘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可是二十多年前，他就被一个外来姑娘捷足先登了。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一个满怀激情的知青，跟着前来迎接她的大队长，从秀溪公社出发，踏上了荒沟的山路。
大队长很年轻，大约二十多岁，是个身体像石头一样壮实，脸膛像猪肝一样黑红的男人。这男人看起来有些土气，但慈眉善目，他那温和的目光，好似三月的阳光似的，给人温暖的感觉。
大队长就是万少财，知青叫张大英。
从公社到荒沟，是条很难行走的山路。在城里走惯了平坦大道的张大英，走在蜿蜒曲折的小道上，仿佛走钢丝一样，不但有一种行走的艰难，而且还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惧怕。
进山以后，路更难走了。其实，在常人眼里这哪算路呢？他们脚下，只有荆棘丛生的草丛，只有乱石嶙峋的荒野，下面又是万丈深沟。举目一看，连人走过的脚印都没有。
这样的山路别说行走，张大英见了双腿都在打颤。但是，她不能停下来，更不能不去。谁让她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呢？
张大英在这样的山路上走着，满腔的激情没有了，一种非常阴/暗的感觉便从心底升起。她似乎觉得，她艰难走去的不是什么广阔天地，也不是什么光明世界，而是一遍黑暗，是但丁笔下的地/狱。她每往前走一步，就意味着向地/狱之门靠近了一步。
张大英和万少财走到一处悬崖下，突然从头顶上掉下了一根碗口粗的木棒，险些砸在张大英的头上。当张大英回过神来，看清那不是木棒，而是一条乌黑的蛇时，吓得不由自主地投进了万绍财的怀里，接着晕过去了。
在那一刻，张大英似乎感觉到她已经掉进了地/狱。只有她触及到万绍财滚烫的肌肤，闻到他浓浓的汗气，才慢慢地感觉到了阳间的气息，才从万少财怀里苏醒过来。
他们就这样艰难地行走，因为张大英走得太慢，走到荒沟已经是第三天傍晚了。
荒沟由于贫穷，没有专门给知青建房，张大英就在万少财家住下了。其实，万少财家也并不宽余，他们祖孙俩人也只有三间茅屋。
万少财和张大英赶了三天两夜的路，都非常疲倦。吃了夜饭，万少财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张大英，就到祖父房间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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