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探望与祭奠
大凌城南郊。
虽是早春，但大凌城依然在纷纷扬扬地下着雪。除了一条似乎被偶尔经过的车轮碾过，还能看出少许褐色土地颜色的大道外，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片洁白中清冷而沉默。
此时的雪原中，却有几辆灰白迷彩色的军车正在大道上疾驰着。居中靠前的一辆军车里，一名一身戎装的二十七八岁青年将军正紧皱着眉头。
肩头闪闪发光、没有漩涡的金星表示这是一位魔装中将，但在他的身侧，却赫然坐着一位魔战上将。
而与魔战上将肃然的坐姿相比，青年的坐姿却显得很是随意——仿佛他才军衔更高似的。这奇特的一幕，让人看起来颇有些诡异之感。
……
此时，青年双手的食指不住地在膝盖上下意识地点着，嘴里亦是不住喃喃着什么，仿佛在沉思着什么问题。
“殿下，我们这究竟是去哪里？”
在他的身前，一名副官模样的驾驶员正回头好奇问道。
青年似乎被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显得有点恼火，他狠狠地瞪了副官一眼。
“宋维，第一，即使你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夏氏家臣。但在军中，也请叫我将军、长官，而不是殿下。”
“第二，我们要去什么地方，不该问的就别问。呆会到地方后，你就和唐将军在外面车里等着，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他淡淡说道。
“可是殿……长官，您的安全……”
副官顿时疑惑地说道。
“放心，那地方，恐怕是比帝都皇宫都要安全的所在了。”
青年却是奇特笑了笑，再没有答话，他似乎又陷入沉思了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沉沉停下的车队与几声突兀的叱喝吵闹再此打断了青年的思索。抬头一望。驾驶室的门却已经打开了，宋维似乎已下了车，去前面交涉去了。
“口令？”无比戒备的声音响起。
“激流，回令？”宋维的回应亦是依稀传入了青年的耳膜。
“冰霜！来者何人？立即下车接受检查，并通报你的身份、来意！”戒备声似乎有些剑拔弩张，语气中满是不善。
“这位兄弟你好，这是帝国三皇子、大凌河前敌总指挥部参谋次长夏天将军的车队。”宋维却是表露了身份。
“我不管是谁，总之到了这里，必须接受身份检查！”戒备声喝道。
“混蛋，你们是哪个部分的？禁卫军团？身为皇室亲卫。敢对皇室如此不敬？”宋维顿时有些恼火，他沉沉喝道。
“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是哪个部分，只需要让我们知道你是哪个部分，来干什么的就行了。”戒备声冷冷地说道。
……
青年一怔，却是低低向身边的魔战上将嘱咐了几句，推开门下了车。
没走几步，就发现车队已停在了一座戒备森严的小小庄园前，大门处，自己的副官却正和一名禁卫军官冷冷对峙。
他急步走了上去。却是拉开了宋维。
“你好，我是夏天，我来探望殿下的。”
他微笑说道。
禁卫军官看了夏天几眼，他沉沉点了点头。从身后的士兵手中接过了一个古怪的仪器。
只见他在仪器上按了几下后，又将仪器对准了夏天。光晕闪过，仪器已是发出一道奇特光芒扫向了夏天的头部，宋维顿时大急。却被夏天死死拉住了。
……
“灵魂波检测通过，身份验证通过，帝国三皇子、大凌河前敌总指挥部参谋次长夏天。安全级别七。允许进入。”
仪器闪烁几下后，已是发出了几声模拟的人声。
满脸戒备的禁卫军官顿时似乎松了口气。
“职责在身，请恕下官失礼。殿下，只是您需要进入吗？那请进。”
他向夏天补了个军礼，却是沉声说道。
夏天微笑还礼：“少校，你是尽忠职守，有何失礼？帝国正因您的忠诚守卫而坚不可摧。”
“殿下还在……”
他想了想，却又是探询问道。
……
“是的，整个上午了，一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让人看着真担心。”
军官叹了口气，他低低说道：“您是来看望殿下的吗？请跟我来。”
他示意夏天跟上，已是大踏步的朝庄园内走去。
夏天微微一笑，亦是大踏步跟了上去，只留下宋维在原地莫名其妙地喃喃。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皇帝陛下的行在也不用戒备如此森严吧……也没听说陛下离开了帝都啊……这到底是哪里？还有，那个殿下是谁？让我们殿下喊殿下？怎么可——”
他猛然一惊，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却陡然变得苍白了起来。
“该死，我真不该这么卤莽的……”
他懊悔地喃喃道，却是低头想了想，迅速回到了车上，肃然等待了起来。
～～～～～～～～～
庄园中，少校在前面默默地领着路，夏天亦是在他的身后默默随行。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当一座门楼突兀出现在夏天的眼前不远处时，少校停住了脚步，他向里虚引了引，又向夏天行了个军礼，却是无声地退开了。
夏天抬眼望了望门楼。
“极北谢氏家墓”的几个大字正在门楼上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夏天楞了会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最终，他却是奇特地叹了口气，已是抬脚轻轻走入。
……
“警报，内卫警戒线十一点钟方向百米处，未知灵魂波接近。”
当夏天走过一个写着“极北谢氏首代家主，帝国雍王谢羽飞之墓”的墓碑时，低低的人工话语响声在夏天前方突兀响起，随之，连绵不绝的峥然拔剑声亦随之猛然响起。
夏天停下了脚步，他抬眼看去。雪地中、松柏树从里。已是纷纷冒出了无数个持剑身影。他们无比警惕地向夏天这边望了过来，其中甚至还有不少全身着甲的大地魔战，有几个看起来甚至似乎是大地以上。
他们有几个拿着魔能对讲机，又有几个捏着一个小小的黑盒子，大拇指无比警惕地按在黑盒子上的一个红色按钮上，仿佛随时准备按响它。
“警报解除，灵魂波来源人物——帝国三皇子、大凌河前敌总指挥部参谋次长夏天。”
人工话声再次响起。
……
嘘气声此起彼伏，刷刷几声轻响中，人们纷纷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个魔战少将样子的人却是没有隐蔽。向夏天走了过来。
“殿……长官，您好。”他向夏天行了个礼，低低说道。
“尚将军，你好。”夏天微笑还礼。
“长官，请恕我们职责在身，不能迎接，亦不能陪同。如果您找殿下有事，可以自己进去。”魔战少将虚引一引，恭敬说道。
“你们做得很好。”
夏天沉沉点了点头：“在殿下出行期间。没有大军重重卫护，亦没有星耀在侧，最容易被刺杀，一定要时刻保持警觉——我们不能允许再次出现蛮族暗刺刺杀殿下的事情发生。我们更要知道。殿下只是个魔能士，随便一小队潜入的魔战都可能将之杀害，明白了吗？”
他低声殷殷叮嘱道。
……
“是的长官，帝国魔能研究总院最近研发的灵魂波警报器很好用。现在。任何人想接近殿下，都必须经过外卫的灵魂波检查仪与我们内卫的灵魂波警报器双重识别——这次，蛮族暗刺派再多再厉害。恐怕也别想接近殿下了。”
“蛮族暗刺的隐身固然可以隐去身形，更是可以收敛气息，让人直到他们无比接近后才会发现——但对于超高敏感度的灵魂波警报器来说，那是完全无用的，只要有未知灵魂螺旋接近，它隔很远就有报警了。”
“而一旦发现异常，我们只要有一个人按响警报器按钮，几位星耀老大人身上的警报器就会随之蜂鸣。那时，他们便会瞬息而至，参与救援。如此多重防范之下，我想，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魔战少将亦是低声回道。
“恩……请诸位务必继续如此恪尽职守。殿下之安危，亦帝国之命脉。”
……
夏天微笑点头，随即，他抬眼望去，风雪中，一个身影正在远处的一座墓碑前若隐若现。
“殿下……又来祭奠……”
他低低问道。
“是的，今天是老大人的忌日。”魔战少将恭谨回道。
“长官，您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殿下吩咐了，任何人也不要打扰……”
魔战少将想了想，又是低低说道。
“也没什么事……只是来看看……”
夏天奇特地注视着远处的身影，却是又低低叹了口气。
……
“殿下这样多久了？”沉默良久后，他指了指身影，却似乎有些没话找话，明知故问。
“已经一个上午了……”
魔战少将也是叹了口气：“自早上出指挥部起，直到现在，一直跪在那儿，滴水粒米未进。天又一直下着雪，我们真担心……又没人敢去劝，殿下的家臣亦不让我们去劝。”
他指了指在身影不远处谨然肃立的几个身影，却是闷闷说道。
夏天的脸色也开始有些踟躇了起来。
他想了想，转了几个圈，却是又回过了身。
“那就这样吧，我只是……来看看，顺便……顺便检查下大家的保卫措施。”
他苦笑说道，却是摇摇头，又原路返回了。
魔战少将躬了躬身，目送夏天轻轻踩着雪地的身影离去。
随后，他又向身后的风雪中望了一眼——什么变化都没有，所有人都一动不动，除了飘扬的雪花外，似乎整个天地都凝固在一副静态而苍凉的画面里。
他又莫名地叹了口气，身形闪动之下，他也是再次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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