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另一边
“还有8分30秒, 主人。”穿山甲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它又道，“主人, 看来这个人还给了你提示哟~”
“有提示？！”邵灵犀转过头来，穿山甲已经给她指出来了, “看这里。”它指着脚边的两行小字。
这两行小字是镌刻在石头上的, 很小, 不注意看很难发现, 是两句诗：风尘一夕忽南侵, 天命潜移四海心。
“原来这个幕后玩家还会给提示啊。”邵灵犀感慨道。
“什么提示？”穿山甲不解。
“这两句是之前我没听清的那两句，也是那首诗的头一句。”
“这句是真的吗？”
邵灵犀将它们合起来过了一遍, “应该是真的。”
“那主人就可以判断作这首诗的人到底是朱棣还是朱允炆了。”
“喂……”邵灵犀有些哭笑不得，“小穿, 你对你的主人期望太高了，你主人我并没有这么高的文学素养。”
穿山甲挠挠头, “好吧, 虽然我也不懂这些, 还以为主人懂呢。”
“你给我出出主意？”
“无法从诗句中直接判断的话，可以从诗的整体风格、情绪来判断这首诗最像谁写的, 这个难度就降低了吧？”
“这个办法好！”邵灵犀开始把玩整首诗，试图从遣词造句间画出作者的形象, 作出最贴近真相的判断。
她正想着呢, 穿山甲忽然的报时打断了思绪：“还有五分钟整。”
邵灵犀看了一眼宋元明那边, 那边依旧灵力激荡, 宋元明虽然现在还没落下风，但五分钟之后就不一定了，他一向估计极准。
五分钟之后，他很可能会受伤。
穿山甲见自己的报时让主人紧张起来，思绪混乱，暗暗唾了自己一口，又给邵灵犀想了个法子，“主人，我想到一个更好的法子。现在我们的选择是在朱棣和朱允炆之间二选一，但是你只有一首诗，这样可以会模棱两可。”
“嗯。”邵灵犀示意它说下去。
“要是再找一首确定是朱允炆或者朱棣的诗来对比，不就更明显了？”
穿山甲的办法确实可行，但操作起来
还是有一定难度。
这个局最大的问题在于，这两个人都是皇帝，皇帝不像诗人，作的诗有很多人收录传播，皇帝的诗记录是有，但一般都是在史书上，只有翻史书的人才会知道。
邵灵犀知不知道呢？答案是不知道，她不是翻史书的老学究，这几个月为了故宫的防卫，就算翻也是翻神兽界的记载。
“等我好好想想……”邵灵犀小声嘟囔着，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穿山甲按照她的吩咐准时报时，“还有两分钟半。”
“他们俩人的诗我没听过，不过倒是听过朱棣的一句话。这句话是这样说的：人须立志，志立则功就。
天下古今之人，未有无志而建功。”
她开始把这句话的风格拿来和那首诗作对比，这个操作的原理是这样的：
现在她知道了朱棣的一句话，这句话体现了朱棣的风格。如果这句话的风格和这首诗的风格一致，那么这首诗的作者就是朱棣；如果这句话的风格和这首诗不一致，那么这首诗的作者就是朱允炆。
到这里，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这两个东西的风格不一样。
“人须立志，志立则功就。天下古今之人，未有无志而建功”这句话很符合朱棣这样戎马一生的帝王，志向高远，心怀宽广。
而那首诗的：“风尘一夕”、“笑看黄屋”、“款段久忘飞凤辇”等等这样的词，明显没有那么宽广，带着一个文人的细心与工整。
这首诗的作者，不言自明了。
“还有三十秒。”穿山甲提醒道，“宋使那边快撑不住了。”
邵灵犀拿着钥匙抬起手，鼓起勇气朝第二个钥匙孔移动。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她、宋元明、穿山甲三人性命。赢了性命得保，逃出生天，输了功败垂成，前路凶险莫测。
她一直以为这次游戏背后的操纵者是朱棣，没想到居然与朱允炆脱不了干系。
在这样万分紧张的时刻，邵灵犀发挥了自己一贯的嘲讽功能，在心里吐槽道：两个都是死了六百年的人了，还要跳出来干什么嘛，这世上的活人都已经多的不行了……
吐槽完毕，决定还得做
。她心里不是没有怀疑的，万一自己猜错了呢？万一应该选永乐大帝朱棣呢？
感觉又回到了高中时代做选择题的时光，b和c好像都对，但这是一道单选题，她在这道题上停留许久，无比纠结还是下不去笔。
幸好这种选择题只需要做一道，要是再来两道她就要疯了。
当然，这一道选择题可不止三分，而是他们三个的性命。
邵灵犀纠结万分，终于是把钥匙插进了第二个钥匙孔。
她选对了吗？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不知道。
————
此时，还有一个场外候补人员，正在一个水塘边来回踱步。
说好的下去之后给他发消息呢？伏城从晚上等到白天，再从白天等到晚上，手机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啊呜~~~~”伏城仰天长啸，非常无奈。
他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还是喜欢保持自己的灰雀形态，这样比较舒服，所以……现在他的主观意识里是背着手在踱步，实际上嘛……是一只鸟背着自己的翅膀在来回走……
要是邵灵犀他们一行人在，肯定已经笑死了。
要是路人看到了拍下来发到网上，应该也是能博网友们一笑的。
而伏城浑然不觉，周围虽然还有灰雀一族的其他成员，但他们思考的方式都差不多，已经习以为常了，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然后就出现了下面的场景：一只大灰雀背着翅膀在池子旁边走来走去，几只小灰雀也背着翅膀跟在它后面走来走去，几只鸟节奏步伐出奇一致。
从自己的世界里反应过来的伏城看到自己身后的族人，心里emmmm……
“别跟着我走了，回树上呆着去。”他拿出族长的威严来，虽然大灰雀形态的鸟脸上是没有表情的。
“是。”几只灰雀应声，扑扇着翅膀往那边的树上飞去。
“等等。”伏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出声叫住它们。
“族长，还有事吗？”
“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回族长，整个南京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知道了，你们回树上去吧。”
“是。”几只灰雀飞回了那边的一棵香樟树，树上传来一阵叽叽喳喳。
伏城变回人形——翅膀不好操作手机。
他再次拿出手机亮屏，不抱希望地看了一眼，没想到居然有一个新消息！
“上天保佑，不要是中国移动的短信，保佑保佑……”
或许是他的祈祷发生了作用，他打开短信，发现是青临发过来的。
太好了！他以为他们几个失联了呢！
但等他看完短信的内容之后，想狂扇自己的脸。
他们发来短信就是为了告诉他，他们处于失联状态……
好吧！看来是没戏了。伏城又开始在池边踱步，既然这样，还怎么接应他们呢？
短信里没有说他们行进的方向，看来需要他广撒网了。
广撒网，多捞鱼（人）嘛。
伏城发出特殊的灰雀的叫声，叫声一停，从香樟树上飞来一百多只灰雀，“族长！”“族长族长！”“有什么事情吩咐！”“对啊！”“快交代我们去做事吧！”
伏城扶着额头，若说管理灰雀一族最大的困难在哪儿的话，一定是它们话太多了，他感觉自己的耳膜要坏掉了。
所以，作为叽叽喳喳的灰雀一族的族长，伏城反而形成了惜字如金的性格。
他这种性格不是像宋元明一样天生的，而是为了用最短的时间说完自己的命令，然后让族人们赶紧远离自己。
伏城撒完网之后，化身一只大灰雀起飞——就算不知道邵灵犀一行的任何消息，他也能在终点接应他们。
情报出身的他，当然有自己的方式。
————
好黑啊。
伸手不见五指。
白谕伸出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别说五指了，连手掌的影子都没有，这也太黑了吧。
“主人？”他的声线细腻，里面含着担心。
“我在这儿呢！”林昭溪随即出声，“你再说句话，我判断一下你的位置！”
“不用，你就站在那里，我过来。”白谕怕他绊到石头摔倒，还是自己过去牵住他吧。
“别动哦~我过来拉着你”白谕听声辨位很准确，他准确地走到林
昭溪面前，“把手给我。”
林昭溪没有把手给他，而是抓住了他的一根尾巴。
“把我尾巴放了……”白谕无奈的声音传来。
“好吧。”尾巴的手感很好，林昭溪有些舍不得放，但是主人是不能滥用职权欺负自己的神兽滴！想到这儿林昭溪放手了。
白谕没有牵他的手，只是抓着他的袖子，两人慢慢地往前走。
“阿谕，你没有点灵火吗？”他和邵灵犀说了同样的话。
“点了，但还是看不到。”白谕在刚才就点了一团灵火，发现没用就收了，现在林昭溪问起，他在之间燃起一小簇灵火，靠近林昭溪的手，让他感受灵火的温度。
林昭溪感受到了灵火的热度，“你熄了吧，我知道了。”
过了片刻，他又道，“难道是我瞎了？”
……要是现在有人在一个上帝视角看到他们两边的林昭溪和邵灵犀，他肯定会笑出声来，这两人的想法也太像了吧哈哈哈哈……
白谕道，“不是，是这个空间的问题。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不了，停下吧。”林昭溪思考片刻之后做出决定，“往前走也没用，我们就在这儿等等吧，很快就会亮起来的。”
“好。”
两人摸索着坐下，背靠在石壁上。
既然什么都看不见，也没用光，那就只能聊聊天了。
破界石的事情白谕一直都知道，但不知道它已经被宋元明做成了。
倒不是故意瞒着他，宋元明也不是故意要瞒着邵灵犀，只是这两个男人都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就没有想起来要说。
现在想起来了，反正也无聊，林昭溪就告诉了白谕。
“阿谕。”
“嗯？”林昭溪认真的语气让白谕以为他要告诉他什么大事。
“能给我一根你的尾巴玩吗？那个……毛毛很软。”
白谕：……
“……好，你挑一根吧。”白谕的声音里混着一丝无奈，把六根尾巴都递给他，让他自己挑。
“谢谢！”林昭溪开心地挑了一根，心情很好地开始给他讲破界石的事儿。
林昭溪喜欢猫，故宫的猫们和
他很熟，十年来他几乎每天都会定点喂猫，从不间断。
那些猫到点儿了就会等在那里，等着那个颀长的身影。
每次林昭溪一靠近，那些猫就呼啦啦围过来，就算有一小部分正在睡觉还没靠过来的猫，听到猫粮撞击袋子的响声也会立刻从睡梦中惊醒，然后朝着他的方向飞奔而来。
当初在雅阁看到受伤被拍卖的白谕，也是出于这个。
白谕作为一只受伤的狐狸被抬上展台的时候，宋元明明显看到林昭溪的眼神亮了一下。
“你喜欢狐狸？你不是喜欢猫吗？”他漫不经心地道。
“差不多，都是毛茸茸的嘛，买回去给它治好伤，再放它走好了。”林昭溪是这么打算了。
于是白谕被林昭溪出手买下来，带回了故宫。
它伤好了之后认林昭溪为主，曾问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当时宋元明也在场，他解答了白谕的问题：“因为他喜欢毛茸茸的动物。”
白谕当时受到了刺激，并不愿意承认宋元明的说法，直到后来他看到林昭溪去喂故宫里的猫咪，才知道宋元明说的是真的。
白谕一时有些出神，但林昭溪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阿谕，你还记得那颗破界石吗？”
“记得啊。”白谕立刻想起了他说的是什么，“怎么了？”
“那颗破界石做成了。”
“什么？！”白谕惊呼出声，“真的？”
“真的。”
“他太厉害了……”白谕喃喃道。
破界石可是上等灵器，等闲的人别说见过，听过的都不多。这种宝贝居然还能造出来，真是不可思议。
这种东西不应该是上古神器一类，或者是哪个传说中的高人造的吗？白谕对宋元明的实力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对于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也知道宋元明做这个已经有十二年了，他本以为还需要再来十二年才能造出来呢。
“我给你看。”林昭溪在一片漆黑中摸出了破界石，它被装在一个特制的盒子里，这样灵力不会外泄。
身上揣着一件有浩瀚灵力的东西，往往不是幸运，而是祸端，很容易引起
别人的觊觎。
林昭溪把破界石取出来，虽然白谕看不见，但立刻就感受到了这个浩瀚灵力的存在。
至此他才相信，这个东西真的能够破开空间。
“看来我们此行有保障了。”他道。
白谕想起了一些事，“主人，十二年前你们是因为什么契机打算要造一颗破界石？"
“这个啊……”林昭溪想了想，“因为那时候我受了挺严重的伤，后来伤好了之后，元明就有了一个想法，他说以后不想让我再被困了。”
“就做了这一颗破界石？”
“嗯，从实用性来说，破界石最好。”
白谕点头，确实。
活死人肉白骨的伤药很好，厉害的武器也很好，但使用它们的前提条件是你要和敌人正面对抗，不适合林昭溪这种人。
对他来说，最好用的东西就是用来逃跑的东西。
想到这里，白谕感慨，宋使对主人算是很用心了，他们以前一定一起经历过什么，才会有后来的事。
如果用十二年前作为一个节点的话，那之后的十二年都是宋元明在保护他。
白谕知道的，不过是这几年而已，十年间的事，他也是听故宫里的人说的。
如果可以，从今以后，他想代替宋元明，来保护他。
“主人，你当时为什么会受伤呢？”白谕好奇道。
林昭溪像是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他轻轻地笑了，这声笑是给过去的自己的，他早已释怀了。
“阿谕，你相信吗，你主人我以前也是个很厉害的人。”
“多久以前呢？”
“很久很久了，久到我都快想不起来了。”林昭溪的声音轻轻的，却像一块小刀片在切割着白谕的皮肤。
他心疼他，心疼他遇到的那些事。
白谕还想知道些什么，但就在这时，四周亮了。
光线是慢慢出现的，先是在视野里出现了一小块一小块的亮斑，再渐渐连成一片，最后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
看来林昭溪没有说错，他们只需要静静地等就好了。
但接下来看到的景象，让两人多多少少都受到了一点惊吓。不是因为有怪物，而
是这个环境。
他们以为会在一个通道啊，山体缝隙里面什么的，再夸张一点在山里、地宫里这样的环境，但没想到，他们来到了一个类似古代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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