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空
照玉不解，追问道:“为什么呀？”
小白道:“因为那个才是我……”
“哦，你是说你失忆的事情吧，你是不是怕你以后永远也恢复不了记忆？”
“我……我其实……”她记得自己曾经有过打算要找个机会告诉他真相的，但是事到临头，她却发现她不敢说。
她把手从照玉的手里抽了回来，双手扶在栏杆上，指甲紧紧扣在木头上。
“你怎么了？”照玉关心地问道。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小白瞬间急得哭了出来。
照玉这下子可慌了神了，手足无措地道:“你到底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小白咬了咬牙，转过身来直视着他道:“我是侠女，我不是一般的女孩儿，我不要占别人便宜，不要活在别人的影子里，如果不问清楚这件事情，我会一辈子过意不去的。我像是一个小偷一样，偷走了本该属于别人的东西，盗用别人的名字，享受着本来应该属于她的一切！我是个侠女，我不是一般人，我不能那样做，那样我的良心过不去！”
她说了这番没头没脑的话，照玉傻了。
“什么都用别人的名字啊，你在说什么？”
小白闭上了眼睛，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大声地清楚地对他说道:“我一直都在骗你，我不是失忆了，我没有失忆。但是我真的不是白银玉，我是另外一个人。我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灵魂，我的灵魂，只因意外便附在了白莹玉玉的身上，我的真名叫白小白，我说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那根本就是因为我是另外一个人，过去发生了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灵魂，你能听得明白这句话吗？”
小白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照玉。
照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不知所措的舔了舔嘴唇，尴尬地笑道:“别闹，瞎说什么呢！”
小白对他说道:“照玉，我不相信你心里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我。你肯定是怀疑过的，我的行为这么奇怪，我编的那些谎话我自己都信不过，你又不是傻子，你怎么可能会相信？你明明也知道我突然之间会了武功，突然之间脾气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些行为都十分的诡异，你只是因为看在莹玉的面子上不怀疑我，所以才让我蒙了过去。
可是照玉，这种事情我不想骗你，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我不愿意再活在盈余的阴影里，因为我是白小白。我有我自己的骄傲，我不想通过行骗来获得一份爱，如果这份爱是骗来的，那我宁可不要。
照玉，原来的莹玉已经死了，在峻州的时候，她跳水死的，就在她死的那一瞬间，我就来了，我真的不是莹玉。
当初我也曾问过你，究竟是喜喜欢以前的我还是喜欢现在的我，当你回答你喜欢现在的我的时候，我不知道心里有多高兴，可是，既然喜欢，我也不想瞒你，因为现在的你，在看我的时候总是带着莹玉的影子，我一直都是生活在她的光环里的人，我不想要这个光环，我就是白小白。
照玉，我今日跟你说的都是大实话，你如果还不相信，那么我宁可离开你，你也不要你这样继续糊里糊涂的，如果你相信了，就不再爱我了，那我也尊重你的任何想法，以后你再娶谁我都绝无怨言。
我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我一定说到做到。现在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干脆的答复，我要一个真心的答复，这个答复无论是什么我都接受，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压力。”
小白说完这一切之后，照玉怔住了。
“白小白吗？难怪……难怪苔痕她总是叫你小白，我还以为那是你们姐妹之间互相起的绰号。”照玉还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挠了挠头道:“其实这件事情嘛，也没有那么的难解决，莹玉死了？那的确是很让人遗憾，她很可怜，不过要是说喜欢的话……”
小白的心揪在了一起，等着他给一个结果。
照玉看着她艰难的样子，走上前去，轻轻将她揽入了怀中，小白惊讶的睁大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照玉脸色红扑扑的看着她，温柔地说:“那我也还是很喜欢你呀！”
这么几个简短的字，却如同最美妙的乐曲一样流进了小白的心里。
“照玉。”她感动地呼唤了他一声，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把脸顺势埋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哭了起来。
照玉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爱着你的呀，你不用这么感动。其实你不是莹玉，那就更好啦，本来我心里还有一点儿负担，因为我总是担心你是因为失忆了才喜欢上我的，现在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好轻松啊。”
小白抬头看看他，含着泪笑了，她吸吸鼻子说:“那我现在可以回答你刚刚那个问题了……”小白很不好意思的说道:“成亲的事情……我听张伯伯和伯母的。一切都让他们做主好啦。”
小白心中暗暗地想:“也许原来世界的那个我已经死掉了，穿越过来的人也并不是人人都能穿越回去的，为了照玉，我就留在这里吧！”
照玉展颜一笑，高兴地将她高高举起，大喊大叫地转着圈儿。
自此之后，两人更加亲密了。
到了埋葬洛珠的地方的时候，已经离京城不远了，一路之上，风雨如晦，各种消息满天飞，各种传言也越说越乱，真真假假也很难说的清。
可是等到了骆珠的坟墓的时候，他们忽然远远的发现，前面有一大群身穿甲胄的士兵，从从容容的树影之下，骆珠的坟墓前一个身穿朔国服饰的男子正抚摸着坟前的墓碑，耸动着肩膀哀哀哭泣。
照玉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是袁培，他果真是朔国人！他……他竟然还有脸来！”
照玉想起幼时与袁培相处的场景，再看看眼前这幕，仍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白道:“咱们怎么办呢？”
芝蘅道:“先看看再说吧，他们一会儿要是走了我们再去。”
于是众人分散开，悄悄在附近山坡找了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山林上风声飒飒，他们行动发出来的声音几乎都能被掩盖过去，因此很顺利便藏了起来。
只见袁培哭了一会儿，便对身后的人说道:“把坟挖开吧，我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得把她也带走。”
芝蘅的心骤然便是一紧。
“是！”元培身后的士兵纷纷出列，原来他们连工具都带好了，几个拿着铁铲的士兵走过去，已经准备开始动手挖坟。袁培则退到了一旁。
照玉皱眉道:“都是这个家伙害了清风会的那么多弟兄，明明贺国这片土地养了他十余年，他回过头来却要杀这片土地上的人，还带领外国的铁骑践踏这片土地！”
小白道:“那……他已经退到那边儿去了，要不然我们悄悄绕过去，说不定……说不定还有机会给那些被他利用而死去的人报仇。”
小白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看周围人的脸色。
叶衡低头道:“我下不了手，但是我也没有理由阻止你们。我求求你们不要让我去做这件事。”
叶衡闭上了眼睛，眉毛紧紧的扭在一起。
照玉心中也犹犹豫豫，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人群中有个士兵，因为转移了方位而发现了他们，便指着他们那边大叫道:“公子那边有人埋伏！”
五人心中一惊，但是他们还来不及反应，很快羽箭已经“嗖嗖”地朝他们射了过来。
“小心，快退后！”
张照玉最先喊了出来，拔出了宝剑，打落射了过来的羽箭。
叶衡也跳了过去帮忙，掩护身后的女子们，对她们说道:“快走！”
小白便赶忙拉起吓傻了的苔痕往后撤，叮嘱他们道:“你们也千万要小心！”
袁培看到这里有人站了起来，远远一看便认出来了是谁，当即挥挥手，令身边的人住手说道:“是照玉和叶衡吗？好久不见了，咱们该好好叙叙旧。”
照玉沉声道:“我跟你之间没什么旧事好叙的，我就当过去认识你的那些年都是假的！我跟你之间早已恩断义绝。”
袁培沉着脸看了他半天才道:“你说话既然如此坚决，那看来是没商量了。那么你呢，小衡？我还愿意再给你们两个人一次机会，如果你们愿意归降于我，我可以带你们回朔国，以后你们依旧为我效力，仍然能够锦衣玉食，如何？”
叶衡掉下了眼泪道:“公子，看到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真的心痛……我的命是你给我的，我很感激你，可是贺国才是我的家乡。”
袁培冷笑道:“家乡？如果不是我救你，你早就死了。家乡？如果不是我，就你这个世界上谁会把你当家人？还有你照玉，清风会里，我与你关系最好，你有家人，有喜欢的姑娘，带上他们跟我一块儿走吧，这样他们还能活命，否则的话，你的命就得留在这儿。
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恨我。
纪钧已经被我干掉了，至于清风会的那些人，就算是当时我不利用他们，他们早晚也得死于江湖纷争之中，他们的确是在我手下死了，但是利用他们的死我也扳倒了纪钧，这明明是一笔挺合算的账，你们怎么就是看不清呢？”
照玉“啐”了一口怒道:“你少在这里蛊惑人心，这么点儿事儿就想骗我走，你这个清风会总舵主果然当的不合格！我们恨的并不是最终的结果，我们恨的是你的心，简直就是坏透了。”
袁培冷笑着摇头道:“照玉，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傻？结果都不重要，那什么最重要？我们拼搏来拼搏去，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吗？现在这现成的结果摆在你们眼前，你们却还来嫌弃你们还真是难伺候啊。”
叶衡道:“公子，我加入清风会是为守护心中的正义，公子这么做，毁了我心中的正义，所以，我们与公子已是不共戴天。”
“不错！”照玉附和道:“你也不必多说了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横竖我们是不肯听你的话，你看着办吧。”
袁培顿了一顿才说道:“不错，的确不是一路人。可是为了防止你们在搞别的事情出来，既然碰见了就不能放过。就在前几天，我刚刚亲手杀死了来刺杀我的人，一个是范风林，一个是杨朔，再多杀你们两个也无所谓了。”
“什么！”照玉更加吃惊了。
但是袁培已经吩咐手下的兵朝他们包围了过来，照玉连忙对叶衡道:“你快去把他们都带走，这里我挡着。”
叶衡道:“不，我要留下！白姑娘，你把她们都带走吧。”
小白不想就这样逃命，于是说道:“照玉，我也能给你们打下手，芝蘅姐姐带着苔痕走吧！”
芝蘅轻功还可以，也会打一手暗器，可是身边的苔痕已经吓得脸上没了血色，她固然可以留下跟他们并肩作战，但是苔痕在这里就危险了，于是她甩手向身后狠狠扔了几把暗器，刺死好几个士兵，将自己身上的佩剑递给小白，便对大家道:“那我们先去了。”
说完便背起苔痕，先逃走了。
芝蘅武功不高，那把佩剑分量也不重，小白使着正好。
身后的羽箭还在不停地射过来，三个人屏息注视，一边打落羽箭一边后退。
袁培看着逃走的芝蘅，吩咐身边的士兵道:“去追，一个也不要放过！”
照玉慌忙道:“叶衡！”
叶衡瞬间会意，照玉帮他打掩护，他则飞速跳开去救助芝蘅和苔痕。
袁培眼看着远攻放箭并不易伤到他们，便对手下的士兵吩咐道:“收了箭，拔刀，包围他们。”
然后士兵的队伍忽然分成两股，从左右两边包抄过来，很快便要围拢成一个圆。
照玉拉着小白，发足狂奔，两人合力看准一个点，咬紧牙关，挥剑往外冲。
这种生命垂危之际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小白知道自己情急之下也杀了人，可是现在不杀也不行了，她紧紧攥着手里的剑，心里害怕的“噔噔”直跳，可是既为了自己也为了照玉，她必须要往前冲。
凭着他们两个人的功夫，和这种破釜沉舟的勇气，从一圈普通士兵之中冲出包围还是不算是难事。
眼见有空隙便拉着小白使劲儿往前冲，终于冲出去之后，便直往山林深处钻去。
袁培的军队里原本有骑兵，而深山之处，道路不好走也只得弃了马。
照玉拉着小白逃跑，背后还不时地放冷箭，照玉便捡树林浓密之处走，幸好前面正有一片竹林，竹子都是连根而生，一长便是一大片，十分的茂盛，只要能进来，便不怕人放暗箭伤人了，也便于躲藏。
照玉一边拉着小白狂奔，一边说道:“别怕，穿过这片树林绕上几个圈儿，咱们就能把他们都甩掉，等会儿找到咱们的马，咱们就能逃掉了。”
小白跑的太急，心里又紧张，心跳的很快，唯恐乱了气息，不敢多说话，只点头“嗯”了一声。
身后的人一开始还追的很紧，可是很快就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了。
此时，两人也已经跑出了竹林，这才发现竹林外有一小块空地，前面有一道深深的悬崖。
悬崖下有条河，河水流的并不快，但这条裂缝极深。
照玉和小白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松了一口气，照玉道:“总算摆脱他们啦，咱们快绕道下山找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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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到此处，忽然树林里又是“嗖嗖”两声，两支利箭从竹林里钻了出来，直奔他们两个人而来。赵玉赶忙一把将小白推开，索性两个人都躲了过去，可是突然小白的那边又有一支箭射来，幸好小白反应快，挥剑挡开了，但是紧跟着那支羽箭射来的，还有一把小飞刀。
小白虽然有武功在身，但没有经受过特殊训练的，根本看不清楚这样的招式，羽箭修长显眼，小白还能挡上一挡，可这把小飞刀只有两寸长，羽箭与飞刀一前一后，首尾相连，小白只看见了雨剑，却没有看到紧随而至的飞刀，一下子被扎中了胳膊。
小白一声闷哼，急忙捂住了伤口，可是血还是很快流了下来。
照玉冲过来扶住了小白，可是树林里的羽箭下雨一般地飞了出来，照玉道:“不好，袁培肯定知道，我是想借竹林把他们甩掉，所以他绕道了！小白，对不起……”他颤声说着话，手里的剑还在不断挥动，但是很快，他的手腕也被飞刀扎中，刺破了大血管，血一下子就淌了出来。
小白大惊，心中一凉，说道:“罢了，今天是逃不了了……”
这时候，竹林里的羽箭忽然停住了，袁培从竹林里走了出来，一言不发，但是照玉和小白都知道今日是难逃一死了。
果然，袁培对他们举起了剑，照玉忽然一闭眼，突然抱起小白从悬崖边上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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