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此情无计消
夜还是静悄悄的，屋子里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平亲王的呼吸均匀绵长，他已经睡着了，可是小白更加睡不着了。
她心里看着平亲王，心里不禁暗骂:“该死的，他自己倒是睡得挺香！”
转念又一想:“哎，他说的也是实话。现在也确实该考虑一下这些事情了，不能再这么糊涂了……下次吧，下次再见到照玉，我就第一时间跟他说清楚，一定跟他说清楚，他怎么样选择，那是他的事，我以后……我以后就女扮男装找工作挣钱自己过日子去了，见不着就见不着吧，等这些事情都结束了，就该想办法回家了。”
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同样的这个夜晚里，张照玉陡然从噩梦中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伤口被牵引的疼痛让他一下子从梦里清醒了过来，回到了现实世界里。
他因为起的太猛，头中一阵发晕，嗓子眼里忽然一阵腥甜，眉头一皱，便“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屋子里一灯如豆，朦胧的光线下，被褥上鲜血殷红刺目。
照玉头中又是一阵发晕，气喘渐急，周身轻飘飘的，好似浮在云端一般，支撑不住便又一下倒了下去。
身体在床板上砸出一声闷响，床边的另一块铺板上，黎青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了。
“哎呀！房子要塌了么……”他惊呼一声，身体便如鲤鱼打挺一样弹了起来。
待明白过来只是自己睡迷糊了，虚惊一场的时候，他正准备松口气，忽然就看见了正皱着眉喘粗气的张照玉，又看见了他唇角和被子上的血渍。
“哎呀呀！”黎青一个惊呼赶忙跑过去，灯下的照玉脸色发白，双目微睁，呼吸很是费力的样子。
黎青赶忙伸手去摸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见他的目光瞅着自己，便问道:“照玉，你还好吗？”
照玉又喘了两口气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我这是在哪儿？”
黎青见他说了两句话之后反倒精神了一些，便按了按他的脉象，倒是更加的平稳了，知道他没大碍，那口血只是心中郁气所结，吐出来血脉反而畅通了，便将手给他放回去，又帮他盖好被子，同他说道:“这是庄思明庄老先生的家里，你且放宽心，慢慢养着吧！”
照玉皱眉道:“庄先生？”照玉一时想不起来是谁，黎青道:“哦，就是曾经白大人身边的师爷，自此白大人亡故之后，他便不在衙门里做事了，专心学习医药，给人治病呢！”
照玉恍然想起来一点儿，但是也无心再管这些事，着急地问道:“怎么把我们弄到这里来了，其他人呢？我睡了几天了？啊，还有，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黎青安慰他，让他好好躺着，还给他盖好被子，这才说道:“别急，等我一样一样跟你说。我是跟着张大伯和婶婶一起来的。你走了之后没多多久，他们就顺着咱们留点记号找到客栈里去了，把我弄醒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们，说白姑娘去了铁剑山庄，你想要救白姑娘。所以张伯伯去铁剑山庄追白姑娘，婶婶则去找你了。
我跟着婶婶一同去的，我们碰见你的时候，范堂主和杨堂主正在商议让谁来照顾你。
离霍家寨最近的就是庄先生这里了，这地方也是原先白大人任职做县令的地方。
范堂主对我们说，总舵主早有交代，叫他们一旦救了人就立刻分散开，不必再回铁剑山庄，都绕道去邕州，所以他们现在都已经出发去邕州了。”
“去邕州干什么，那么远，那已经是贺国的最北边了。袁培是有什么计划吗？”照玉不甘心地追问。
黎青摇摇头道:“袁培现在什么都不肯跟我们说，连张伯伯去铁剑山庄，阻止白姑娘走，都被他给打晕绑了。”
“什么？”照玉不敢相信:“疯了，这些人都疯了！”
黎青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道:“要我说，你们现在谁也别说谁。白姑娘出面去顶替这一切，就是因怕你们打起来，他若是跟着你们张家跑了，你们张家就会成为整个个清风会的大敌，而且凭着你父亲的声望，足够割裂清风会整个扶风堂，现在我们在争论谁对谁错，真真假假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说句实话，如若我是袁培，我也想不到比这更好的主意了。
现在这种局面，我们必须把白姑娘交出去，才能够最大限度地保护清风会生命安全。”
照玉越听越气，从床上弹了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紧紧攥着拳头盯着黎青，咬牙道:“你怎么也能说出这种话来，你还是人吗？”
黎青不服气，跟他辩驳道:“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啊，我是在就事论事啊！你现在只是张照玉，连门主都不是，你当然可以只考虑你自己，可是照玉，我想……如果你是清风会的总舵主，我想，你也会这么做的！”
“我绝不会！”照玉大吼一声:“别把人人都想的跟袁培那个人渣一样！用莹玉的性命，换来的安稳，我不信大家都像他一样！午夜梦回的时候，还能睡得着么？”
照玉说完便掀开被子下床，黎青见他神情愤怒，唯恐情绪激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赶忙用双手紧紧拉住拉住他的手腕喝道:“照玉，你清醒一点吧！”
不料照玉回身一拳朝他打来，黎青哪能躲闪的开，被他一拳头结结实实砸在肚子上，瞬间便痛的他放开了手，身子躬成一团倒在地上缩成一团。
照玉微微侧过头去看着他，语气冰冷地说:“不要再阻拦我了，范风林和杨朔的话我都不听，更何况是你。”
他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黎青咬牙忍着疼痛又扑上来抱住了他的一条腿嚷道:“你今天便是打死我，我也不准你去。”
照玉猛地低头，怒视着地上的黎青吼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黎青艰难地仰头看着他，好言劝说道:“照玉，事已至此，你即便是这样闯出去也救不回白姑娘了，她已经跟着蒋丘南走了。”
黎清要是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照玉心中更气。
“事已至此，事已至此！你们一直这样说。这件事儿明明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你们偏偏不肯出手相救。
什么不值得？你们就是贪生怕死。
我们清风会一向是以清理世间尘杂为己任，从未伤过一个好人的性命，今日你们却忍心看着小白去送死，我知道，我都知道了，清风会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我张照玉竟然与这样的人共事，简直羞耻。”
照玉一把提起地上的黎青，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推到了一面墙上，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目光中凶相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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