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第一条路（6）
许昆为此特地回去跟女人碰过头，希望她能够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女人笑笑，给答案给的特别干脆。
这个世界环环相扣的金字塔式结构，在某种程度上其实造成了上下层面信息的不对称，这也是导致金字塔下层被压制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金字塔下层的人还在因为被困在一个狭小的地方而导致一系列的争斗的时候，金字塔上方，拥有更多的活动范围，能够集结各路优秀精英的那些人早就洞察到了世界的秘密。
这时候这种情况的大部分人于是就有了两种选择：把那些人救出来，或者不让他们知道。
这乍一看其实不是什么困难的选择，但如果深究的话，就没那么简单了。
无论是大循环，还是小循环，大家其实都处在循环当中。但是大循环可能几十年一轮，小循环可能只需要几个星期就会完成一次循环。
再往里面深挖，循环中所有的物资，人力，还有所有物品，也都会在循环过程中再次重置。
大循环有着更多的时间和空间了解信息，同样的，他们的物资也会有一个很长的重置周期。
也就是说，与小循环相比，大循环里现存的所有资源，并不能支持这么多人完成一个循环。
他们势必要通过各种方式，在大循环的物资消耗完之前再次找到新的物资。
这时候底下的小循环就发挥作用了。
小循环里的人数少，物资恢复的快，并且完全能够支持他们完成一个循环。
一个劲爆的消息还不够，还有第二个，那就是小循环里的人体内缺少一种东西，救不出来，但大循环里的人已经研究出了可以短暂进去的东西。
在信息和科技都不对等的情况下，只有大循环里的人不主动放出消息，在这场掠夺里，他们甚至可以瞒天过海。
这简直就是一头肥羊把自己洗干净了，躺在你的案板上让你下刀。
在发现这一点之后，所有幸存者基地的高层门秘密召开了一个会议，专门为这个问题进行讨论。
当时几乎一半以上的基地上层提出为了大部分人类的存亡，同意不与金字塔下层人员进行信息交流，并且可以获取金字塔下层人员的物资，以补充照顾人数更多的金字塔上层人员。
利益的天平总是会偏向大多数人。几乎所有人都同意了这个条款。
最后终于还是有一部分良心未泯的人站出来了，以他们为首的那部分人联合一部分家人还在小循环中的人在会议上据理力争，终于取得了一点成绩。
最后条款变成了，“在保证下层人员基本生活的情况下，适当的获取一些资源对上层人员进行补充。”
并且，为了防止人民的动乱和恐慌，各大基地高层共同保守秘密，不得将信息泄露给广大群众。
为了防止广大群众发现秘密，基地还成立了专业的人类营救小组尽可能的将大循环里所有的人全部找回。
同时将群众的活动范围限制在城里。这个其实很容易实现，毕竟外面丧尸横行，没有一个人会喜欢在外面瞎晃悠。
至此，几大人类幸存者基地高层算是达成了共识，但是他们也从这里开始分裂为两大势力。
一部分主张人道主义，对小循环里的人进行开解照顾和物资救援，毕竟很多人的家人也都在里面。
另一部分则表示反对意见，认为一但他们双方信息对称，会有很对小循环里面的人表示不满，从而闹出无可挽回的动乱，不提倡如此冒险。
许昆默默的听完女人所说的全部真相的时候，其实有点久久不能平静，他胸膛剧烈的起伏了片刻，终于颤抖着问出来口：“你这样轻易的告诉我，不怕我说出去吗？”
女人听到他的话轻蔑的摇摇头，似乎对他的态度并不在乎：“推开你的拥有的所有都是基地给予的这一点不谈，我就问你，贸然把消息公布出去，等这之后造成的更大的内乱，这就是你希望的？”
她眯起眼睛，伸出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挑起许昆的下巴，哪怕是这样的动作，由她做起来也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甜美俏丽，她把软嫩的嗓音压的低低的：“你确定，这样的责任，你负担的起？”
许昆烦躁的抿了抿嘴唇，肚子里一股的气，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发。
他确实不能把消息散播出去，不到他没有这个能力承担后果，所有的基地高层都没有这个能力，不然他们也不会互相僵持到现在。
一边是道义，一边是生存，这个选择还扩大到了整个人类社会，谁都承受不了选择的后果。
一种难言的沉重压在他的身上，让他有点透不过气来，他张了张嘴，侧头闪开抬着他下巴的手指，拿手抹了抹，终于还是没忍住：“这么轻易的告诉我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
女人不在意的收回手指，自己抽出一张手帕，她一边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一点漫不经心的：“这你可误会我了，只要当上了中将的，基本上都会知道这些。”
她撇了许昆一眼：“如果不是你当上中将之前就不老实，也不会现在才知道。”
许昆看她擦手指的动作，不自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女人顺着他的眼神看过来，然后歉意一笑，她不管是做那种表情，都会带着一种俏丽的气质，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哦，这不是针对你，我的手常年出汗，但我不太喜欢手上潮湿的感觉，所以带着手帕，总是时不时擦一下。”
她说完，又慢慢的把那条手帕叠好，然后小心的收了起来，做完这个动作，她有一抬头，好像对许昆在这里十分以为，她面露惊讶：“你还有事吗？”
许昆看她一眼，颔首：“没事了，告辞。”利落的转身就走。
眼前的那些人抬着物资路过他们，然后走向了不远处货车停下的地方。
身边心腹乙一脸的好奇：“诶，老大，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你想起来什么了？”
许昆还没说话，季淼就闻声上前，眼睛亮亮的看着许昆，一脸的八卦：“哦？许昆大哥你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些人了？”
许昆慢慢缓和了一下自己难看的脸色，言辞间有点闪躲：“呃，可能就是当时运送物资太辛苦吧，所以有点不喜欢，就看到了。”
许昆的谎言实在是太拙劣了，这下不只是季淼和心腹乙看他了，连一直无所事事的白衣男子和冷漠的黑衣人都看了过来。
被两双八卦的眼睛和俩“黑白无常”盯上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许昆别扭了半天，终于扯扯嘴角：“这个虽然确实是我的一个心事，但我并不怕，我们还是先赶路为好吧。”
四个人也不是非得知道，看他这么说，也就各自收回了视线，抬步开始往前走。
没走几步，耳边就传来了两个便衣士兵的对话。
“小循环里的物资都在这里了？”
“嗯，这次的物资里有军火，我们全部搬出来了。”
“不错，人都到齐了吗？”
“还有一个没有回来，怕是被发现了。”
对话还在耳边继续，许昆一下子僵在了原地。与他一起僵立不动的，还有后面跟着他的同伴们。
这次最先出声的是黑衣人，他的声音冰冷如刀，带着很深的杀意：“他们，刚刚说的是什么？”
他独自在循环里待了那么久，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些话的用意了。
许昆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起在那座教学楼里所有人的遭遇，想起了二楼那个因为抢夺越来越少的食物而机关算尽的幸存者，又想起了刘雅邋遢瘦小的身形和黑衣人瘦成了皮包骨的身体。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因为在亲眼见到小循环里残酷的环境以后，其实无话可说。
黑衣人的本来就嘶哑难听的声音更加低了，带着压制不住的怒气和恨意：“在个教学楼里，你知道多少人的暴力和压力是被食物越加紧缺逼出来的吗？”
他说到这里，语气里带着不敢置信：“现在你是要告诉我，这些事情也有你们大多数人的一份的吗？？？”
许昆被他最后一句话的重量压的踉跄了几步，他有点慌张的看向自己身边的其他伙伴。
发现所有的人都在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带着深深的不敢置信。毕竟所有的人都是从小循环里出来的，他们对那里的残酷有一定的了解了。
他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自己嗓子里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努力了好几次，他才总算发出一点声音，声音粗砺的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件事情，我会好好跟你们说清楚。”
季淼最先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慢慢回过神来，她艰难的第一个开口，虽然脸色还是很难看，但还是语气尽量缓和的劝和：“这件事不是许昆大哥做的，所以其实我们不应该把情绪发泄给他。”
黑衣人是从头到尾在里面经受最多折磨的人，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大学生变成这样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没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多少。
所以哪怕季淼说的在理，黑衣人也控制不住自己汹涌而来的情绪，他冷笑一声，语气尖锐：“所以他就心安理得的瞒着我们，自己在旁边看我们的笑话？”
季淼就说不出话来了。
许昆的脸青白交加，他几次想现在给大家说清楚利弊，但都没有开口。他知道，就算他现在说了，也还是没有几个人能听进去，这个信息带来的冲击太大，这么突然的到来，让他们情绪上都有些转不过来。
这就好像，你本来靠自己的力量从敌方突围回来，摩拳擦掌着，要跟队友们一起狠狠的回击敌人，却发现自己之前受过的伤，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信任的队友，偷偷捅的。
这时候来一个队友无意中透露了真相，哪怕你有理智，也不能自控的怨恨那个人，他不但也是站捅你的那一方的，还以你队友的身份看了很久的好戏。
对于这样的事情，只怕是被捅过的人，怕是都受不了了。
自大家合作以来，这是第一次所有人之间，都开始透露出剑拔弩张的气氛。
之前过命的交情，在这样双方地位不平衡的情况下，变成了一个笑话。
许昆无法再说出什么话，他只知道，由于自己的处理不当，自己跟这群伙伴怕是要彻底决裂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说不出的无力，他张张嘴，最后只能说出来一句：“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错，等出去了之后，我随便你们处置。”
深吸一口气，许昆有点底气不足对上众人看过来的视线：“但是现在，我想先把你们带出去，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好几个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复杂了起来，唯有黑衣人毫无波动。
但是许昆并不在意，他说这些本来就不是要他们原谅自己的。他只是觉得，这里是他把他们带进来的，他有义务把他们平平安安的带出去。
季淼慢慢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知道对反应最激烈的黑衣人说了什么，黑衣人也慢慢恢复了一点。
做完这些，她才再次看向许昆：“好，许昆大哥，你带我们出去吧，等出去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她叹一口气：“我知道你的顾忌还有很多，这不全是你的错。”
许昆深深的看了季淼一眼，然后感激的点点头：“谢谢你的理解，”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恢复一下心情，然后道：“那么，大家跟我一起走吧。”
经过这段插曲，队伍里的气氛也就沉寂了下来，再不复之前的活泼。
许昆一边走一边跟大家讲解这这片林子的规则，期间又遇到了几次他印象毕竟深刻的喜欢的事情，但走算都顺顺利利的过去了。
走了一会儿，许昆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心腹乙和季淼正担忧的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
季淼拿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看着他：“许昆大哥，老黑只是一时间接受不过来，但是平复下来之后，其实我们都能理解，这跟你没多大关系。”
许昆颤了颤，就听见季淼在耳边道：“所以你看，我们还是好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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