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600万
坐在这里的倒霉鬼赫然就是上次宁赞在电梯里碰到的男人。
或许是因为平白被泼了一大杯红酒，这人的脸色比上次还要难看，而且是几乎要拧出墨汁似的难看，教科书式的黑脸。
“席总，你没事吧？”
男人对面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看到男人浑身湿漉漉的模样，贴心地问了一句，然后……抽出一张纸巾甩了过来。
宁赞：哈？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温柔帮着擦拭吗？
就在宁赞表示震惊的时候，男人眼神扫过不久之后飞到自己面前的纸巾，又抽了一张纸巾缓缓擦手。
宁赞：……这操作有点看不懂。
餐厅老板姗姗来迟：“席总，不好意思，是我们这边招待不周，今天这顿饭，我们餐厅请了，还有您的衣服都湿了，或者您脱下来，我立刻让人拿去干洗。”
“不必了，”男人抬头，“这样的人，解雇了吧，否则会让人质疑你们餐厅的水平。”
男人目光的落点在服务生身上。
服务生委屈巴巴地低头：“老板，是这位抱着孩子的客人撞在我身上，我才不小心把酒撒在这位客人身上。”
接收到来自周围众人的视线，宁赞迟疑了。
钱已经到账，锅还是要继续背着的，所以，什么样的背锅方式比较合适？
“得了吧，他无缘无故撞你做什么，这条通道就这么宽，他还抱着个孩子，你作为服务生，看到抱着孩子的客人，难道不应该主动避开吗？”
宁赞沉默。
【我背锅了，没有多说，不准扣我钱。】
【……】
说话的人是甩纸巾的那位女士，只是一句话，这件事不管是谁撞的谁，服务生都脱不了关系。
老板也立即明了，拿过服务生手上的盘子和空杯：“你去财务那里结清这个月的工资，走吧。”
服务生满是委屈：“老板，明明不是我的错。”
老板沉着脸：“怎么不是你的错？培训的时候都是怎么教你的？谁教你的往客人身上撞？”
“可是明明是他没长眼。”服务生气呼呼道。
“滚！”老板怒吼一声。
服务生脸上的怒气更深。
“算了，是我没看路，才会撞上人，这件事应该确实是我的不对，”宁赞主动揽责，走到服务生身旁，拍拍他的肩，“我抱着孩子看不清路，才会撞到你身上，你怎么也不躲呢。”
说完这番话，他又看向老板：“老板，算了吧，小年轻沉不住气，有脾气也很正常，就当是给他一次机会。”
“谁要你多管闲事了？”服务生怒视着宁赞。
宁赞满脸笑意，凑过去低声说话：“谎话说多了，不会连你自己也信了吧，到底是谁撞的谁，你自己不清楚吗？”
短短几句话，没有用去几秒，宁赞又直起身，看着服务生的眼睛：“不管怎么说，和气生财，你说是不是？”
服务生被宁赞之前的话吓了一跳，又被宁赞直视着眼睛看着，道歉的话下意识脱口而是：“对不起，是我的错。”
“一切损失由我们餐厅赔偿，抱歉，实在是抱歉，还有这里的清洁工作，我立即让人过来处理。”老板说着，拖着服务生离开。
不一会儿，另外的服务生过来，开始清理这一块的狼狈，还带来了几块干净的毛巾，可以有效吸掉身上的水渍。
男人身上的衣服是黑色西装，红酒的水渍倒上去，又被吸干水分之后，看上去就不太明显了。
服务生又是鞠着躬转达老板的意思，一方面是这笔单免费，另一方面是男人身上衣服的干洗费用，以及相关费用的赔偿。
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很专业，只除了刚才那个无缘无故碰瓷的服务生。
宁赞往那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那人去了哪里，可他却不相信有人会无故碰瓷。
思绪在脑子里转了圈，他又看儿子的情况，结果发现儿子竟然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这么闹的情况都能睡着……
他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背，换了只手抱着，甩了下有些酸软的手就要离开，手腕却被紧紧攥住。
回头却发现握着他手的是那个无辜的受害者。
自己好像还背着一个锅……
“不好意思，之前抱着儿子没有看清，不小心撞上了。”
这人看上去还挺好说话的，之前电梯里自己差点撞上的时候，这人还护着自己，所以对于这个锅，宁赞心里倒是没什么压力。
两人对视着，宁赞动了动被紧紧握着的手腕。
“那个……可不可以……”
“你的错？”男人出声。
“啊……对不起？”为了一百万，宁赞说起对不起来毫无压力，这三个字在他这里就跟“你吃饭了没”没什么两样。
男人抿着嘴，漆黑的眼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只是对不起吗？”
宁赞：……
“要不，你外套脱下来，我让人给你洗洗？”
只是弄脏了衣服而已，大不了把衣服洗干净，回头要个地址，把衣服寄过去就行。
宁赞想的好好的，无奈遇到了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男人在宁赞说完之后，就站了起来，直接就把外套脱了下来，露出里面干净的蓝色衬衣，径直把衬衣递到宁赞眼前。
这么直接的操作，反而让宁赞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我抱着小孩呢……”
“你拿着外套，我帮你抱着孩子。”说完，也不管宁赞怎么回答，冲着他就伸出了手。
宁赞恍恍惚惚，就把孩子递了过去，孩子刚被抱走，手里就被塞了一件轻飘飘的外套。
至少跟孩子的重量相比，外套的重量真的能称得上是轻飘飘。
“走吧。”
宁赞看着被男人抱在怀里，迷瞪着调整了好几个角度的宁乐乐，但最终还是没有醒过来，而是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又睡了过去。
满是希冀的宁赞希望落空，对宁乐乐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感觉。
外人抱着你也能睡得这么熟，还是一张硬床！
“你抱孩子的动作还挺熟练。”宁赞开始没话找话。
“第一次抱。”
两人走了一会儿，宁赞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位女士……”
“不用管她。”
“哦。”
被遗忘留在原地的某位女士终于回过神来。
精神恍惚地摸出手机，电话一接通立即精神饱满：“卧槽草草草草，你一定不会相信，我哥竟然抱了孩子，他竟然抱了孩子！！！”
电话对面：“你确定是抱孩子？不是杠，不是拎，也不是提？”
“我确定，是抱孩子，而且那动作温柔的，要不是我了解他，我简直以为那是他的私生子！！！”
“天，你哥是不是吃错药了？”
“倒是没有吃错药，只是被泼了一杯红酒……”
“被泼了一杯红酒？他没有打人吗？泼红酒那人没有被打死？”
“……他把人家孩子抱走了。”
“……啊？”
“然后他跟着人孩子爸爸一起走了。”
“……啊？”
“完全忘了我的存在。”
“……节哀。”
宁赞到停车场的时候，谢江已经在下面等了一会儿，见到宁赞，连忙迎过来：“怎么这么久才下来？我一转眼你们就不见了。”
“发生了一点小事，”宁赞说道，看着跟着自己一起下来的男人，“先生，您给我一个地址，这件衣服洗好之后，我把衣服给您寄过去。”
说着，他打算把手里的衣服递给谢江先拿着，却意外注意到了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衣服上，连忙收回递衣服的手，把衣服放在副驾驶，这才腾出手来抱孩子。
而这番动作，意外费了点力气。
之前孩子从自己手里到男人手里的时候，简单的不得了，但这会儿宁赞从对方手里接孩子的时候，却发现这孩子像是黏在对方身上一样，死活拖不下来。
宁赞以为是这个陌生的男人搞鬼，死死盯着对方的手臂。
男人大概也注意到了宁赞的目光，微微松开手臂，只用很小的力气抱着。
男人的手臂抱着小孩的大腿，上面没有施加一点力，宁赞索性从上面施力，掰开宁乐乐的手臂，打算把他抱过来。
刚一动手，他的手就被一只小手狠狠拍了一下。
“爸爸坏。”
小孩迷瞪着撑起身，又闭着眼睛趴到了男人的另一边肩膀，再次呼呼大睡。
宁赞：……
这么硬的身体，你怎么能睡得这么舒坦？
天生喜欢睡硬床怎么的？
谢江看的一脸懵逼：“这位是？”
“陌生人。”宁赞没好气道。
谢江干笑：“……看来乐乐不认生啊，哈哈哈。”
男人伸手轻抚着小孩的背，脸上露出一丝笑：“我叫席沈褚。”
“宁赞。”
听着两人互换性命，谢江终于相信他们之前确实是陌生人，看着熟睡的宁乐乐，他只觉得这一片弥漫着一股子尴尬。
“我叫谢江，是宁赞的朋友，也是他的经纪人。”
席沈褚看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又看宁赞：“反正我今天没什么事，就让我抱着他吧，顺便衣服洗好后拿回。”
宁赞看他。
席沈褚神情严肃：“衣服很贵，十万一件。”
宁赞：……价值十分之一个锅，确实很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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