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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1


  第22章(1)

  论人面广,办事滑溜干练,我那表哥庆均是一等一的。才跟他随便一说,他也不问情由,便叫我等信,第三天真就有了回音。

  姓杨的倒霉蛋名秀字季绍,现正押在刑部大牢内,他的案子昨日已掣签分至山东清吏司待审。庆均问:“涵妹妹认得这杨季绍?”

  我摇头道:“不认得。是一个朋友的亲戚。”

  他点了点头道:“既是熟人原也应该照拂的。我已托了提牢厅相熟的司狱加以关照,换了个间通风干净的囚室,饮食上也尽量整治些好的。”

  我心想,还真便宜了这姓杨的。

  庆均见我不说话,便又问:“这官司要是坐实了,恐怕最轻也是斩监候。涵妹妹这朋友可是极要好的?”

  听这口气似乎是有办法,我便道:“是极要好的。”

  他沉吟一会儿,继而道:“嗯,那我也可想想法子。”

  我奇道:“表哥有办法?”

  他笑答:“包票是不敢打,但就这官司的情形,总是可以周旋的。”哦?我极有兴趣地看着他,他接下去说道:“杨季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在朝阳坊炒豆胡同住了半辈子,左邻右舍都是相熟的,哪里忽然就成勾结盗贼的匪人了?所谓佐证也不过是事主及其被打伤家仆之供,被造未招,物证只是一幅已做成裤子的棉布。若要释其无罪虽难,但要让他免了这斩绞的下场倒也不是不能的。”

  好!我欣喜道:“那就请表哥多费心了。只要不死,判个徒流之类,那边也心满意足了!”

  “涵妹妹不必客气。听着信吧。”庆均笑道。

  我想了想,让红月儿拿了两张百两的庄票,对庆均道:“表哥先拿着喝酒说事儿时用。”该死的钱精,问我要五百两,为了救姓杨的,反倒愿意拿出五百两。早有这钱干吗不去贿赂巡城御史。

  他也不接,只笑道:“哈哈,涵妹妹也知道我多摸酒盏底的朋友。先不用了,吃酒钱我还是有的,等须打点的时候再要你姐妹的体己吧!”说着出门去了。

  这也算有点眉目了,仍旧到那个黑店茶馆去,把进展跟聂靖说了。他皱着眉问:“有把握吗?”

  我冷笑道:“有没有把握我也总有个交代,你们这边呢?”

  他也报以冷笑:“八字还没一撇就想知道结果!”

  我懒得跟他做口舌之争,问道:“除了打听到那个邪教冒你们的名到处闹腾之外,还有别的吗?”

  “你在心急什么?”他反问。

  我不答,他就用一贯的很诡异的笑来打破我平稳的情绪:“你为什么对这事这么着紧?你知道什么?还是猜到什么?”我冷冷瞪他,他却笑了笑,继续道:“我猜,跟他有关是不是?”

  我站起来整了整斗篷,他仍坐原位道:“你知道了又想怎么样?”我冷淡地看着他,他对我咧嘴笑道:“我看你也不能怎么样,你护短。”

  我调整了呼吸,伸出手指在他前额弹了一记,道:“我花钱不是让你打探这个的。跟我回家扮奴才。”

  他认命地站起来,像模像样地打了个千:“是,主子。”

  我跟家里说买了个粗使小厮回来。聂小子别的不行,装样演戏很在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身世说得那是可怜啊,什么大水、灾荒、三岁亡了亲娘、五岁丧了亲爹、兄弟姐妹死光光。我不想让全府人都听他胡说八道,叫了管家来,吩咐道:“带这小子下去。以后就在我外房伺候。”

  管家应了一声“是”,又问:“还请问姑娘,这小子叫什么?”

  这时所有人都静下来看我,连聂靖也擦干了眼泪望向我,我笑道:“哦,钱精。姓钱名精。”

  管家就携了聂靖的手,对他道:“阿精,跟我来吧。”

  看着他隐蔽着瞪我的眼神,真爽快啊!

  一切似乎顺利地进行,如果判徒罪就算了,要是流边充军,倒可以让老爹写个信,就当送人情。但是就在我以为已经解决的时候,却出了岔子。

  先是庆均一脸沮丧地来跟说:“司部审断,斩立决。”

  我掰断了手里捏的白玉扁方,紧握了握,便若无其事地拿在手里,对他道:“再想别的法子吧。以后还要叫表哥辛苦。”

  庆均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丧气地出去了。

  聂靖进来,对我低声道:“他们在掣签的时候就做了手脚。事主跟山东司的郎中是远亲。”

  他语气平静,像是早知道了会这样。我压了一肚子火,刚想发作,红月儿就进来回话说,十三来访。

  调整了一下情绪,等十三进屋来,总算能笑脸迎人。在屋子里说了一会儿话,十三问我正月生日要怎么过,我告诉他可能回盛京见爹,不在京里,等他明年生辰的时候再闹一场吧。十三似乎事挺忙,坐了没多久就要走。

  我送他出去,快到门口时忍不住问:“十三,你知道刑部死罪案子,司部审了以后,是否还有复核?”

  “当然有。死罪案,初断之后,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司‘会小法’,狱成呈堂,再‘会大法’,如有翻异,发司复审,否则会稿分别题奏。”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道。

  十三奇怪地问:“你有什么麻烦吗?”

  我摇头道:“随便问问。最近对刑律有兴趣。”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笑道:“你真对什么都能有兴趣的。外面冷,回屋去吧。”

  笑着送走他后,聂靖忽然冒出来,冷声道:“怎么不跟他说?”

  我绕过他道:“答应了你的,自然会做到。但要怎么做,我说了算。”

  足不出户地研究了两天《大清律》,钟平找上门来。我最近有点走火入魔,一时把这事给搁下了,叹了口气,心想,该了结的还是得了结。

  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赏梅,非得拉着我一起看。一阵寒风刮过,我打了个冷战,对他道:“进屋去吧,我有话跟你说。”

  我站在熏笼边,解下斗篷,他从后面接过,笑道:“你穿红的很好看。”

  我转身面对他,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们分了吧。”

  他的笑凝在脸上:“再说一遍。”

  我于是重复了一次:“我们断了吧。”

  没有预料中的震怒,他只是淡淡地问:“我们认识多久了?”

  “两年吧。”

  他眯着眼,沉声道:“两年,我疼着你宠着你……却还是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望着他,脑子里保持空白。

  “你要跟我断?那你想跟谁?十三弟吗?”他握住我的手腕,问道。

  “跟十三有什么关系?”我皱眉道。

  他冷笑道:“说得好,跟他没干系!”

  他的力道越来越大,捏得我骨节生疼,我挣了一下,道:“放开!”

  “你叫我怎么放开?!”他一把拉我入怀,一只手圈着我,另一只手压在我胸口,一字一顿道,“我不管你这里想的什么,你,从诱惑我的那天开始,就没资格跟我说断!”

  他的手掌压迫着我的胸腔,闷得我透不过气来。我转开脸道:“有没有资格都无所谓。你也不是非我不可。”

  他几乎捏碎我的下巴:“看着我说话!”

  我闭了闭眼,然后以最平静的目光迎视他:“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们都会后悔。”

  他松开我,放柔了声音问:“你后悔跟我好?”

  我摇头。“那就好。反正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冷冷道,“你就等着开春嫁给我吧!”

  “我不愿意嫁你。”我回道。

  “为什么?”他咬牙切齿地问。

  我淡淡道:“不为什么。我烦了京里,不想再待了。”说出来无益的理由,不说也罢。

  “你简直莫名其妙!”

  “对,我就是莫名其妙。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他怒火熊熊地瞪着我,我则努力克制着自己焦虑的情绪。“我再问你一句,你这里,到底有没有我?”他指了指我的心窝,问道。

  从不知道我还有心律不齐的毛病,似乎跳得很乱,但总算我还能呼吸。收在衣袖内的手,指甲抠进掌心里,轻微疼痛的刺激让我可以平稳地说出话来:“那个一点都不重要。”然后睁大眼睛看着他的满心期待,化为眼里的利剑,几乎刺穿我的心脏。

  “哈哈哈!”他怒极反笑,“你真懂得怎么叫我生气!偏偏你这没心肝的样子我也喜欢,真是要命不是!”

  我已经没有力气看他,僵硬地弯腰拾起地上的斗篷,背对着他道:“话说完了,我走了。”

  “你以为甩下一句‘断了,分了’就结了?”他的声音平静得叫我心悸。

  缓了缓气,转身面对他:“那还能怎么样?”

  他一把抱起我,几乎是扔我到炕上,还好没摔晕,马上挣扎着要坐起来,他却压了上来。我推着他道:“别告诉我你要用强的!”

  “用强?”他冷笑一声,唇就压到我脸上。“我叫人换了这炕毡,软多了吧?”他吻着我的耳垂,以诱哄的语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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