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极其讨厌
回去之后，莲子看弄妆的眼神都变得微妙了，但见徐清欢不开腔，她也不好说什么。
虽然徐清欢没有明示让她做什么或是别做什么，但莲子觉得，她现在不揭穿弄妆自然有她的道理。
所以，她现在也只得静观其变，该干啥干啥。
到了第二日，快要中午时，徐清欢将莲子叫来，说：“你待会儿给兰妃那边送些吃的去。”
“啊？娘娘，您真送啊？”莲子原本以为她昨天就是随口一说。
徐清欢睨她一眼，“难不成还有假的？”
莲子见她眼神不太和善，便也不敢多嘴了，连连应着“是”，便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了。
当莲子将吃食送到馨兰殿时，柳儿很是震惊。但震惊完了又表示对云妃娘娘万分感谢。
莲子只将她的谢谢记下，便回梧桐殿去了。
莲子回去之后，徐清欢也没问她情况，依然像平素一般躺在院中小榻上懒懒地晒太阳。
她是悠闲，但弄妆却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徐清欢趴在小榻上，看着弄妆走前走后，虽然动作还算利索，但整个人都是神游状态，不禁出声。
“弄妆，你怎么了？本宫看你今日很没精神啊。”
徐清欢问得似不经意，弄妆却整个身子都僵了一僵。
缓了好大一会儿，才说：“没事，可能是昨晚睡得不太好吧。劳娘娘挂心了。”
徐清欢故作沉思，摸了摸下巴，随后道：“倒不是本宫挂心，实在是本宫担心你一个不小心甩了梧桐殿的东西或是怎么着。我寻思着也没怎么压榨你们啊，是有什么心事才睡不好？”
弄妆心里咯噔一下，随后赶紧摇头。
“没有没有。”
徐清欢继续道：“那一没让你多受累，二你也没心事，怎地就睡不着了？”
对于她的不依不饶，弄妆有些应付不过来。
若是这般问她的只是殿中别的婢女，她到是可以随意敷衍一下，可问题是，问她这些的是徐清欢，她根本没办法敷衍！
但那些事情，她总不可能讲的。
于是，她只能含含糊糊地道一句：“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
徐清欢颇有意味地笑了笑，倒是没有逼她太紧。
半日光阴都消磨在了小院中，到半下午时，花月娘来了。
花月娘理直气壮地走进来，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鬟向徐清欢行了个礼，花月娘却是站在远处一动不动。
莲子看着她，有些不喜，但侧目看了看徐清欢的表情，发现她对花月娘无礼之举并没有什么反应，便也闭着嘴什么也没说。
徐清欢自知她不会对自己行礼，便也没说什么，请她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又叫莲子沏了茶来。
“不知你今日来我这儿，有什么事？”两人相对沉默良久，还是徐清欢先说了话。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太闲了，可这宫中算是相识的人又只有你一个，便来找你说说话了。”
“那我该感到荣幸么？”徐清欢笑道。
花月娘偏了偏头，道：“还能与你相对交谈，是我的荣幸。”
两人默契地一笑，随后徐清欢便将莲子等人都遣走了。
等到院中只剩下她二人时，徐清欢与花月娘皆是马上将笑容卸下，互看不爽利。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徐清欢可不信她说的什么太闲了才来找她。一个活了千年的女人还能耐不住寂寞吗？
花月娘道：“你应该猜到，姚舜华便是九潇了吧？”
“猜到了又能如何？”徐清欢并不很想提到顾九潇这个人，即使她早就猜中花月娘来的目的。
花月娘倒是不介意她的冷淡，说：“你就不想知道九潇为何要将我送进宫来？”
“不太想。”
她确实不太想，对于她来说，不论是姚舜华还是顾九潇，再或者是花月娘，都是不相干的人而已。
于她复仇不利，对她攀权附势更不利。
他们，是她的绊脚石。
“但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花月娘才不管徐清欢自己想不想知道，她来也不是为了征求她意见来的。
徐清欢倒没跟她犟，摆摆手道：“那你说。”
“也没什么，只是想让我替他照顾你罢了。”说完，花月娘眉间凝成一片愁，真真切切的。
徐清欢好笑：“可你明明不想。”
她看得出来，花月娘这句话是实话，但她说的，也是实话。
“但他是这么希望的。”花月娘故作轻松，徐清欢一眼识破。
徐清欢将手腕平放在石桌上，然后将下巴搁在上头，眼睛倒是没有看花月娘。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话：“其实，你这么做，只是希望他看见你吧。”
不是问话，而是陈述。
花月娘沉默了，她微微敛了眼睑，将眼中的别样情绪掩饰住。
徐清欢见她不语，便接着说：“守了他千年，换做是我，我要么就放手，要么就让他变成我的。才不会为了他一次又一次守护着另一个人。而且，你本也不愿意。你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恨我。”
被徐清欢说中了心事，花月娘忽然对她有些改观。
她道：“没想到你看起来挺蠢，脑子还挺通透。”
“谢谢啊。”徐清欢也没生气，只是促狭地笑笑，说：“你也不过如此，追了千年，恐怕顾九潇连你的感情都不知道吧？”
“那是他笨！”花月娘咬牙。
徐清欢出乎意料的点点头，说：“确实挺笨的，追了他千年还没看出半点不对，都笨出一种境界了。”
徐清欢这么说，其实并没有让花月娘感到开心。
说顾九潇笨，只是她在敷衍自己的而已。
顾九潇不笨，一点也不！
他早在岐国未亡的时候，就知道了她对他的情意。
只是啊，他不愿意挑破。
因为他眼中只有徐姬。
不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不论徐姬转世几回，他顾九潇的眼中都只有徐姬。
花月娘知道这些，所以她本不妄想顾九潇可以回头看到她，但她依然义无反顾地追上了他。且这一追，就追了千年。
顾九潇追着徐姬跑，而她，则一直追逐着顾九潇的脚步。
花月娘陷入沉思并不言语，徐清欢就又继续说话：“花月娘，你这种态度其实我也不喜欢。你以为你追逐着他只是为了看他好，不求回报。但是没有什么感情是不求回报的。”
顿了顿，她端着手边的茶喝了一口，又压低了声音说：“就像我发现我喜欢澶渊的时候，我从来就没想过只要待在他身边守着他就好了，我一开始就想他也喜欢我。像我喜欢着他一样，深深地喜欢着我。”
“这样的感情本来就是自私的，没有什么大无畏，你爱他，要么就彻底放手，要么就住进他心里。一直跟着他，你们永远不会有未来可言。”
听了徐清欢一大串的话，花月娘有所悟。但她现在并不打算迈出这一步。
她明白的，顾九潇不希望她迈出这一步。
而她，也不敢。
她如今这样，至少能与他说说话。若真的踏出那一步，她以为，极大可能会变成陌路。
顾九潇太爱徐姬了，以至于追逐了徐姬千年，将爱都化作了顽固的执念。
于是，花月娘说：“我不要什么未来，我和你不一样，我可以不在意他喜欢谁。”
说完，花月娘抬头，目光望进她的眼：“但是你说得对，我不喜欢、讨厌你，甚至恨你。因为你不值！你根本不值得他们每一个人对你的喜欢。不管是澶渊、顾九潇，还是万俟誉，你一点也不值！”
说到最后，花月娘几乎是泄恨一般吼了出来。
然而，吼完她就起身走了，连一口茶都没喝。
不过徐清欢倒不怎么介意，她甚至觉得，用这种态度对她的，才是花月娘该有的样子。
花月娘本来就讨厌她，这不是假话。
而她与花月娘之间，除了隔着一个顾九潇，根本没有任何关联，而且花月娘肯定也是懒得与她斗来斗去的，倒是不担心她背后使绊子，直接挑明了恶劣关系也没事。
花月娘走了之后许久，徐清欢才起身伸了个懒腰，叫莲子收拾收拾桌上的东西。
……
自打那日花月娘来过之后，徐清欢的日子又清静了一个月多。这其间，万俟誉倒是来过两三次，但无疑都被徐清欢给气走了。
除此之外，小日子真可谓是无波无澜。
徐清欢本人看着天气渐渐热了，心头也觉得无聊了。
她趴在床上，声音有些闷：“上次不是贴符么？怎么就这么消停了？也太没毅力了吧。”
澶渊好笑地侧目看她，“你将事情直接抖出来给万俟誉知道了，万俟誉定是不会当做没看见的。事情一旦惊动了他，恐怕没人敢在短时间再搞事情的。”
徐清欢眨眨眼，无辜地看向澶渊：“那这个事情应该怪我咯？”
澶渊没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而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休养一下也是好的，我们的时间并不算多，那些不是很必要的东西找个时间一并解决了便是。”
听到澶渊说他们的时间并不多时，徐清欢忽然想到月前在临远江岸边，花月娘对她说的话。
徐清欢想了想，还是决定说。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一本正色地道：“大王，花月娘告诉我，我最多活不过两年。”
澶渊稍微愣了一下，随即缓过神来，柔声道：“嗯，确实是这样的。因为你的还阳是风信失误造成的，有利端，便定有弊端。”
澶渊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了顿，便道：“欢儿，你可是在介意自己寿命的问题？”
徐清欢并没有犹豫，马上点了点头。
说不介意是假的。
不过，倒不是介意会死。
她只是觉得，她的死活都特别的坎坷。在蓄谋之下死了，又莫名其妙活过来。
刚刚适应为人的时候，又被告知活不了多久。
说实话，挺坑的。
但这她也不算特别在意，毕竟她以后也终是要成为一个死人，然后和澶渊这个千年老鬼厮守的。且她还有死亡前科，如今再来第二次，她并不畏惧。
她正想着，便感觉自己被揽进了一个稍凉的怀中。
澶渊轻轻抚着她的背，说：“没关系，以后我不会让你发生这样的意外了。”
徐清欢轻轻笑了笑，然后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眼下已经步入初夏，澶渊的体温便与外界有了特别明显的差距。
不过，这么贴着他，倒是一点也不凉。
两人叽叽歪歪许久，澶渊看着天色不早了，便挥灭了烛火，搂着徐清欢入睡。
……
有些东西时当真说不得，一说一个准，跟曹操似的，说来就来。
第二天徐清欢刚起床，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就听见外头莲子的尖叫。
“啊！！娘娘！！”
徐清欢揉了揉额头，套上一件外衣开门。
“怎么了？一大早就一惊一乍的。”
“娘娘！你看你看！你看这个！！”莲子一边说，一边举着自己手上的黄符。
徐清欢满脸黑线，“哪儿来的？”
“门上贴着的，还有好多好多！”莲子鼓着眼睛，朝着这一排的门窗比划。
徐清欢打眼看去，的确挺多。
“啧！这些人就不能搞点儿新花样吗？”徐清欢撇撇嘴，道：“把这些符都撕下来，待会儿全交给我，一张不能少！”
说完，徐清欢便关上了门，转身回去，复又躺回床上。
“又有符咒？”她一爬上床，澶渊便伸手将她捞进怀里。
徐清欢乖乖在他怀中偎好，点点头，说：“这次还挺多，整个梧桐殿的屋子门窗都被贴上了。”
说完，徐清欢又忍不住抱怨：“真是的，上次那张符咒对我来说没用就该换个法子啊，难道还真觉得这个黄符能抓住我？”
澶渊笑了笑，没接话。
徐清欢也不逼着他接话，自然而然地跳过了这个话题，说：“大王，有机会我们再去一次杏城吧？”
“好。”
“等有空了就去。”
“嗯。”
“如果可以，我想把杏城重新栽满杏花。”
“可以。”
“还要在里面建房子。”
“没问题。”
“我们要在里面住很久很久，就住一百年！”
“都听你的。”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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