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杏花亡、雪满城
次日傍晚,华灯初上时,两人便到了杏城。
高高城门上刻着两个端正的大字——杏城。
然,城门焦烂,城中空空,满地狼藉。
不见杏花,也没有人,只剩了一地废墟与烧成焦炭的树。
“杏城……”徐清欢瞪着双目,满脸不敢置信。
不止她,就连澶渊都有些诧异。
杏城这个千年古城,承载着那么多人的向往与回忆,可这城被烧成这样,却从没听人提起过,这未免太过蹊跷。
“怎么会这样?”徐清欢提步朝城中走。
城中四处都是残垣断壁与焦树交错横躺的模样,有些地方,甚至杂乱得无处下脚。
她看着满城废墟,心中想着当年阿娘与她讲杏城时的模样。
“以后如果得了机会,欢儿一定要去看看杏城,那里有最美的杏花雨,和最好的人。”阿娘说这话时的表情,满是温柔,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仿若装着满天星辰。那时的徐清欢只觉得,阿娘虽人在自己身边,心却已飘到了她口中的那个杏城去了。
可如今,阿娘心中的杏城已然烧作尘灰,再不复存在,而她,也没能看见城中最美的杏花雨和最好的人。
她站在一处残垣之上望着天。
天际阴云密布,地上寒风骤起,吹得她衣袂飘飘、青丝飞扬。
她还来不及整理自己被吹乱的头发,便觉一点冰凉轻轻落在脸上,再仔细一看,四周竟开始落雪了。
落雪极轻,掉在地上也听不见声音,只一片一片陆陆续续的,越下越大。
她站在雪中有些愣神。
四季如春的杏城,竟是下雪了么?
没了杏花,连雪都欺身而来,想要将杏城掩盖过去了么?
徐清欢从未见过杏花,更是第一次来杏城,可不知为何,她看着这雪,心中总是莫名怅然。
杏城承载了多少人的邂逅与期盼呢?
她不知。
她只知道,这场雪之后,整个杏城与杏城所承载的一切,都将被埋在深雪之下,再不复存在。
分明她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却为何感到那么可惜?
因为这个地方是阿娘的心之所向么?
刚想到此处,徐清欢便否决了。
她是因为阿娘曾说过这个地方才会想来,可一到这个地方,她却觉得很是熟悉,而看到满城废墟,她更是觉得心中一滞,仿佛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也随着这杏城一起消亡了一般。
一些完全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在脑中盘桓。
杏花,微雨,还有那最好的人——
最好的人……
徐清欢在心中默默念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忽然举在她的头顶,为她挡住了越发势大的落雪。
转身,入眼的便是澶渊淡然俊美的面容。
“大王,我总觉得,我有很重要的东西也跟着这些树一起被烧毁了。可我分明从未来过此地。”
徐清欢说着,身体已不自觉地扑向澶渊怀中。
澶渊一手举着伞,一手将她拥住,轻轻拍着她的背,“走吧,雪下大了。”
澶渊心中也是空落落的,徐清欢虽不记得千年前的记忆,可他却桩桩件件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杏城,不止是他与徐姬相遇的地方,也是他们一起陨落死亡的地方。
杏城真的承载了他太多回忆,如今,他还没忘,杏城却已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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