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庄周梦蝶(3)

　　男人的声音低低的，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说着。

　　那女人听着，反过去环住他的腰，淡笑道：“王上，你可是王，做出的一切决定，都不容后悔。”

　　男人讲下吧放在她的肩上，轻轻闭上了眼睛，歉疚地道：“欢儿，是孤连累了你。”

　　“不是的。王上，不要内疚，是欢儿自己想陪着你的，欢儿早就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一直陪着王上。”女人展颜笑得更开，“王上，欢儿还想再去一次琼玉池，再喝一杯那池中的桃花酒，与你共醉最后一场。只盼君王能够生生世世将我牢牢记在心头，待到来世，还能再入王怀，与君相守。”

　　男人亦是稍稍舒展了颜容，眼中稍稍露出一丝笑意：“琼玉池是去不成了，不知欢儿可否委屈些，便在这殿上与孤共饮？”

　　“好！来人，端酒来！”

　　女人话音刚刚落下，便见一名宫人端着酒壶与酒杯躬着腰走上前来。

　　男人放开女人，上前将酒结果，然后为两人各自斟上一杯。

　　他道：“一杯便好，否则，入了幽冥司，便记不得要将孟婆汤倒掉了。”

　　说完，他将酒杯放进她的手中。

　　两个瓷杯相碰，发出的清脆声响，在寂然的大殿上回旋片刻，才终消失。

　　“王上，黄泉路上，一定走慢些，欢儿腿短，害怕跟不上你。”女人玩笑似的将这句话说完，便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男人不语，只随她一道将酒咽下，而后将酒杯往身后一扔，瓷杯破碎的声音，带去了他所有的淡漠与从容。

　　他向来坚毅的眼神，在看着女人倒地的那一刻，瞬间溃不成军。

　　泛红的眼眶中，蓄着泪花。

　　他赶紧蹲下身子将女人楼主，紧紧圈在怀中。

　　“欢儿欢儿……”

　　他一声声唤着，眼眶再也包不住泪水，一滴一滴从眼中溢出，顺着脸颊落下，尽数落在了女人那张苍白的脸上。

　　女人的头稍稍晃了晃，吃力地道：“王上，不要怪我。你是君王，是天下的君主，即便是国破了，你也依旧是王，身为君王，即便是以身殉国，也不能做了那贼子的俘虏！但是你别怕，欢儿陪着你，陪着你一起……为这个国家陪葬！”

　　男人已不再追究为何一向爱去琼玉池的她今日竟那么轻易便答应了他在大殿中共饮，亦不在意这酒中的毒到底是什么，只朗声应道：“好好好！欢儿，孤允你与孤一起，为岐国陪葬！”

　　说罢，男人便笑了。

　　仰天大笑。

　　笑声透过头顶房檐与门窗传出，仿佛真龙破云，直入天际、

　　忽地，笑声戛然而止，而男人，则在这个时候，猛地吐出一口黑血，紧接着，便与那女人倒在了一处，双目都还不曾来得及合上，便再也没了声息。

　　一时间，天地变色，雷鸣电闪，暴雨随着乌云凝聚而落下。

　　外间银铃叮叮当当，响得更急，也更大声。

　　不多时，大殿的朱漆门被人粗暴地撞开，一群身着银装铠甲的将士冲了进来，毫不迟疑地将那死去的两人团团围住。

　　一名身着暗红朝服的俊朗男人走近两人，默了片刻，蹲下身试图将二人分开。

　　然，两人却拥得紧紧的，任由他怎么掰，都分不开半分。

　　男人恼了，起身道：“请国师！”

　　男人话音一落，徐清欢便觉眼前一黑，再待看得见东西时，却又回到了那片迷雾之中。

　　“欢儿欢儿……”

　　那男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徐清欢心惊。

　　他……不是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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