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内心的选择
“这小妮子能去哪里呢？”
小区外，陈韵已经是围着周边的街道绕了一圈，可依旧是一无所获。
“如果真的是想自……寻短见的话，应该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吧？不不不，那是自己这种人生失败者才会有的思想，谁也不想死的时候都没人知道吧？”
“大哥哥，你在找什么啊？”
突然，一只小手拉了拉陈韵的衣袖，打断了他的思考。
“呼，”陈韵回过头，原来是隔壁的小丫头，
“原来是舒淇啊，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只是看大哥哥一个人在原地转圈，还以为在和别的孩子玩捉迷藏呢！”
“‘（冷汗）我看上去有这么闲嘛？’，对了，小舒淇，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大概，这么高的大姐姐从这里走出去啊？”
陈韵手嘴并用，想要描绘一下那要自杀的小妮子的大概身高。
不过，小丫头似乎并没有要看懂的意思，只是咬着自己的食指，样子好不可爱。
“我记得大哥哥是一个人住的啊，怎么会从家里出来大姐姐呢？”
“这个嘛……嗯，”
“难不成是，大哥哥的女朋友？”
“不不不，怎么可能嘛，不是不是。”
“哦，我也是说，大哥哥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呢！”
“我……”
“大哥哥的妹妹？还是亲戚，是亲戚的话要住多久啊？”
小丫头片子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打得陈韵毫无招架之力，如果可以的话，陈韵真想看看，现在的初中女生的脑子里天天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停，我就是问问，有没有看见她啊？”
“没有。”
“我倒，那你不早说，”
“大哥哥也没说啊！”
“……好吧就这样，大哥哥我还有点急事就先走了，你先回去……，等一下，你今天怎么没去上课啊？”
小丫头不以为意，“大哥哥不还是没去上班嘛？”
“噗……”刚跑出去的陈韵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居然连一个初中生都敢质问自己了，这让自己以后还怎么在这小区混？
“对了大哥哥，如果你是想找刚刚走出去的一个穿白色衣服，看上去有点心事的姐姐的话，你可以去旁边的滨海公园看看，我妈妈她经常去那边散步。”
“靠。”陈韵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地上，“刚刚问你你不是说没看见她嘛？”
“因为刚刚大哥哥形容的那个大姐姐是这么高，”小丫头用手比了比自己头上大概一个拳头的距离，“而我看到的姐姐是这么高。”
“……好好好，我不跟你贫嘴了，我现在去找她，你也快给我回家啊……额，或者回学校，听到没有，别让你妈妈她担心。”
“哦！”
叮嘱了小丫头片子一句后，陈韵便赶紧往滨海公园赶去。
*
千鹤独自走在沿着滨河的小路上，这里的道路是沿着一条河建设的，脚下的板砖在隔了两个后，便是盲道。
“虽然无法看到世界的美，但至少也要让他们感受到风吹过河面的感受，是这样吧？”
“明明互相是陌生人，但却会在这种小的方面为他人着想，而身边的朋友甚至可以为了利益而出卖自己，人，真是种奇怪的生物呢！”
摸着河边的围栏，千鹤的手指尖上传来一丝凉意，围栏的材质大概是白色的大理石，摸上去就像是在摸石头上的纹路般，有种沙沙的感觉。
“啊，好想喝酒。”
千鹤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昨天自己花了最后一点钱买的箱啤酒，估计已经被那个大叔给扔了吧？
想想就有点好笑，明明是想趁自己醉酒的时候没有痛苦的离开这个地方，却被一个多管闲事的家伙给救了，也不知道这是侥幸，还是不幸，现在的自己可没有能力再买一箱酒了。
“当时就应该多带一点钱的，”
“不过早上好像醒的有点早了，现在酒还没完全醒，要不，吹一会儿风？”
这么想着的千鹤，就慢慢地踩上了围栏，努力想要把头给伸出去一点，好感受一下这风的凉意。
“喂，那个谁，你给我下来。”
“嗯？”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千鹤的耳边响起，而当她回过头时，一个身影已经是出现在了面前。
“喂，你想干嘛？”
没错，就是早上那个大叔，那邋遢的胡子依旧没刮，土的掉渣的打扮，再配上那并不帅气的脸庞，就是那种扔进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种。
“小心啊。”
只见那个大叔一个照面，便把站在围栏上的千鹤扑倒在地。
“哎呀，”是两人一起摔倒在地的声音。
“放开我啊，”
“不放。”
大叔整个人压在千鹤身上，不让她起来。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
“你还说自己不是色狼大叔，你现在不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非礼女子嘛？”
“……哦，对，对不起。”
那个大叔稍微起来了一点点，不过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双手还是紧紧地压住千鹤的双手。
“不过我起来可以，你得答应我你不能去自……寻短见。”
在听到大叔所说的话后，本来还在挣扎的千鹤却是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紧张的脸颊上满头大汗地，喉咙处也一直喘着粗气，头上莫名肿起来的包看上去像是被人用东西砸过一样。
‘他，这么着急就是怕我想不开？’，
“我什么时候说要去自杀了，再说了，就算你想要说的委婉一点，这两个意思好像也差不多吧？”
“我……就是怕你想不开，毕竟早上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我这么天生丽质，自杀了多可惜，反倒是大叔你，如果想不开倒挺正常的。”
“我……那你刚刚站那么高干什么？”
“我就想吹吹风不行啊？”
“哦，那就是我误会了。”
“那你，，从我身上可以起来了吧？”
这时候，大叔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似乎太暧昧了，双手把千鹤压在地上，整个人也是半跪在千鹤的身上，知道的以为是在救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男的就是一色胆包天的色狼，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强抢民女。
“……实在是不好意思，”
大叔从地上站起来，一手递向坐在地上的千鹤，
“不用，这种小事情我还是能自己起来的。”
“……哦，”
看着空气似乎变得有些尴尬起来，而此时站在原地的大叔就是这尴尬气息的来源。他居然会因为女生拒绝了他的伸手而不好意思，小孩子嘛？
眼看着大叔悬在空中的那只尴尬的右手就要收回去，千鹤也只好轻声地叹了口气，随后便伸出右手，拉住了它。
“诶，”大叔的表情变得有些惊讶，“你不是说……”
“你不知道女孩子一般都是说的反话嘛，不需要你拉，那是气话啊！”
“……哦，”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也要走了。”
千鹤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就要继续开始自己的轻生之旅，没错，刚刚的千鹤的确是准备跳河的，那风吹的感觉，很容易让一个人陶醉啊！
“你要去哪？”
“这不关你的事。”
“不，既然昨晚我把你背回了家，那我就得负责。”
说出这句话后，千鹤惊讶的盯着大叔，而大叔也是盯着千鹤，
“那个，我说的负责……不是那个啊，我真的没有碰过你的。”
“知道，”千鹤感觉有点好笑，这个大叔明明年龄这么大了，却还像一个未经处事的小男孩一样，
“看你家里的装饰就知道了，还有平时的穿着打扮，大叔你都一把年纪了，估计还没有过女朋友吧？”
“这……保密，保密好吧！而且我都说过了，我才25岁而已，不算大叔的。”
“那也是合法大叔吧。”
“嗯，我觉得可以……不对，你就不能叫我大哥哥嘛，连隔壁的小女孩都是叫哥哥的。”
“萝莉控？”
“不是啊！”
“那么，你还想说什么？”
“我……我说，我该说什么来着？”
千鹤摇摇头，虽然这个大叔挺有趣的，可现在自己完全没有兴趣看他表演。
“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你要去哪？”
“这不关你的事，”千鹤有些愤怒的吼了出来，“你要我说多少遍？我和你没有任何瓜葛，”
“可……”
“可是什么，就因为你昨天把我给捡回来了？的确，当时我就是要自杀，怎么了？明明我可以选择在醉酒的无意识状态中安然离去，你却把我叫醒，你这就是在自找没趣，懂不懂？”
说完，千鹤便愤怒地转身，准备离开。
“呐，其实呢，我以前是一个非常招人嫌弃的人啊，”
大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略带有一丝哭腔韵味的声音使得千鹤的步伐停了下来。因为很奇怪啊，一个大男人还这么爱哭的嘛？
“因为自己不会说话，还有笨，得罪了许多人，没有情商的我还没心没肺的天天找她们有说有笑的，当时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人了。”
“直到有一次，我带着玩笑的心情从别的女孩子手里拿过她刚买的橡皮，她却用愤怒的眼神盯着我，当时可把我吓到了，因为我以为我们一直是朋友的。”
“然后她就对我说：‘陈韵，你这家伙，别来给我套近乎，没人把你当朋友，我是非常非常讨厌你的’，后面骂的就更狠了，所以我也没记住她到底骂了什么，不过大概意思就是不要让我自作多情，别人是不好意思跟你撕破脸皮才不说你的。”
千鹤略微转过一点点头，看着在那自说自话的大叔，他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像给周围人说着自己的情感史一样。
“其实，谁愿意天天去捉弄一个女孩子呢，当时还不是因为喜欢她啊，而且为了引起她的注意，连她身边能够接触到的也一起捉弄捉弄，谁想到，却是这么个结局。”
“噗。”千鹤有些忍不住，因为平时的礼仪使她下意识地遮住了嘴，“这真是很低级的撩妹技巧啊，也算是感情还没开始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了吧！”
“是啊，”大叔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当时我也是恨不得要去自杀，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要知道，当时我还是小学生来着。”
“后来呢？”千鹤似乎也被这“感人”（好笑）的故事所吸引。
“后来？后来的话，我就被家里人当作小孩子耍脾气般的处理了，他们以为我是在胡闹。”
“哈哈哈哈！”千鹤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
“你也觉得很好笑吧，我自己想起来，也是觉得实在是太羞耻了。”
“那你是怎么厚着脸皮活下来的呢？”
“在我因为这件事情而自闭后，有一个低我三个年级的小女孩跑过来安慰我，说，‘哥哥你不要这么就轻易放弃啊，，这世界上还有许多爱你的人，如果因为你的离去而让她们伤心的话，那就是你的责任了’，当时我就想，居然一个小我三岁的小女孩都比我懂得多，我简直就白活了这么久啊！”
“嗯，的确如此，而且我也很难想象，那个小女孩居然是低你三个年级的，说明，你一直没有成长啊，现在也是。”
“现在已经成长了好吧！”大叔做出反驳，并指了指自己的胡子。
“这是生理上，你现在不还是没有女朋友？”
“……不说这个了，你懂我意思吧？”
“不懂。”
“……为啥？”
“因为追我的人可以从这里排到解放碑，所以从来没有体验过被人拒绝的感受。”
“……我是说，你一个人不能决定你自己的生死，因为你诞生在这个世界上，那么你就对身边的人有所影响。”大叔还要说些什么，不过这种文科生的事情大叔似乎并不擅长。
“所以，你……离去的话，肯定会有许多人伤心的。”
“比如？”
“比如，比如，，你的父母啊，亲戚啊什么的。”
“……”说到这里，本来刚刚脸色还正常的千鹤，此时却是暗了下去，就算是蠢如大叔也是能看出来的，
“啊，对不起，对不起，不过，没有他们，你不是还有你那能排到解放碑的追求者们嘛？你要是去了，他们没人追了就会失去人生目标，最后从此堕落你说这得多麻烦啊！”
“嗯，嗯。”千鹤有些想笑，但是还是有点小感动。
“而且，我也收回早上对你说的那些过分的话，其实，我是很在意你的，毕竟谁不在意漂亮的女孩子呢？如果你去了，那我也会跟那些追求者一样，失去人生奋斗目标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追求我？”
“不不不，那个，把我后面说的去掉就行，我在不在意没啥影响……哎呀，反正就是说，你去了，肯定会有许多人伤心的就行了，所以，你一定要快乐的活下去。”
看着一本正经地贬低着自己，却依旧在极力劝说千鹤的大叔，千鹤也不知道为什么，鼻子感觉一股酸意涌了上来。不行，现在表现出来，就太丢脸了。
“可是，我现在身无分文，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说你这个想要我活下去的人就不该负点责任嘛？”
“……你的意思是？”
大叔，也就是陈韵，突然感觉到脊背有点发凉。这是，即将破产的感觉。
*
“我倒要看看，你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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