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
哪知孙夫人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您留下字据为证！”
孙老夫人：“……！！！”
沉默半晌之后，孙老夫人还是选择了同意。
这件事，孙家总得推一个人出来顶罪，哪怕不能将罪责全部承担，分担一部分也好。
而这个人，决不能是她和自己的儿子。
至于媳妇什么的，最多死了一个，再娶一个不就得了……
……
走向皇宫的道路，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此时的孙夫人一身白衣，又卸了钗环，只用一根木簪挽发。
当在宫门口遇到等着自己的李想容和娘家哥哥时，孙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想容姑娘，谢谢你！”孙夫人感激不已。
孙月仙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她这个做嫡母的，绝对难辞其咎。但她既然决定进宫请罪，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
她所倚仗的，不外乎自己的娘家郑家，以及跟女儿关系匪浅，同时也是涉案当事人的李想容了。
不过李想容暗中将消息传递给孙家，这已经是卖了极大的面子了。再去向李想容求助时，她其实并不确定人家会不会帮忙。
女儿现在身子娇弱，她也不敢擅自打扰。
庆幸的是，李想容来了！
“伯母，您太客气了。”李想容握着孙夫人的手以示安抚。
孙夫人又将目光放在兄长身上：“大哥……”
郑太傅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孙家那帮鼠辈，居然将你一个妇道人家推出来！”
“大哥！”孙夫人道，“是我自己愿意的。反正不管我站不站出来，身为嫡母，都会摊上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既然如此，何不大方承认，反而能给自己争得一丝机会。”
李想容突然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跟孙芷兰交好了。有这样的娘亲，女儿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
“伯母放心吧，这件事，错不在您。”孙月仙由苏姨娘教养长大，这可是孙侍郎和孙老夫人都同意了的。
孙夫人点点头，目光落在站在李想容身旁的墨衡身上。
左护法跟这次事件的涉案人员已经被皇帝的人捉住，墨衡是过来谢恩的。
经过这几天的修养，墨衡的伤势有所好转，但脸色依旧无法跟正常人相比，孙夫人不由多看了两眼。
李想容语焉不详道：“这位是我的朋友。”
一副明显不想多说的样子，孙夫人，还有同样好奇的郑大夫都很有眼力见地没有选择再问。
“臣妇有罪，求皇上恕罪！”片刻之后，孙夫人一行来到了大殿上。
“郑氏，你这是做什么？”皇帝看着一身白衣的孙夫人问。
“启禀皇上，庶女孙月仙下毒谋害至亲，证据确凿，但因念及亲情，故孙家对外宣称她突然疾病去世，将她送到家庙中。却没想到，她因此怀恨在心，联合生母苏姨娘勾结江湖中人，造成无法弥补的惨剧。孙月仙虽未养在臣妇身边，但臣妇身为嫡母，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确有管教不严之罪！”
说着，孙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臣妇的丈夫得知消息后深感愧对皇上，一气之下，当成吐血昏迷，至今未醒。皇上，孙月仙所犯治罪，臣妇愿意一力承当，还请皇上念及孙家一片忠心，对孙家从轻发落！”
皇帝好像没有听见一般，端坐在龙椅上，看不出喜怒。
每一秒都变得格外紧张起来。
“皇上，孙夫人只是一介内宅夫人，孙月仙母女被送走之后，孙夫人与他们相距甚远，根本不可能知道她们都做过什么。”李想容开口求情，“孙夫人系出名门，恪守本分，对待家中庶子庶女从无半点苛待，一直以来，都是东林贵妇中的典范。还请皇上恕罪！”
说实在的，她现在真心有些看不起孙侍郎了。别管到底有没有吐血昏迷，摊上这种祸事，整个家族却要靠自己的妻子顶罪，这样的男人，真是……
“请皇上明察！”郑太傅也开始求情。“并非微臣有意包庇亲妹，只是微臣之妹虽然身为孙家嫡母，但孙家的庶二小姐打小儿就是养在生母身边的。微臣妹妹就算想管教，也没有机会。还请皇上明察！”
听到这里，皇帝心里也不由对孙侍郎有些轻视。
孙家究竟是怎么个情况，皇帝一清二楚。
自古宠妾灭妻的不是没有，但宠妾灭妻到被自己的妾室和庶女联合耍弄，将整个家族陷入不义的，还真没几个！
更别说，现在将一介妇人推出来顶罪。
皇帝心中淡淡的想着。
孙侍郎这样的官员可有可无，但郑太傅跟孙家嫡子、嫡女婿那样的人才，他却不想毁了。
所以孙家，还得留着！
“既然不是养在你身边，确实跟你无太大关系。”皇帝佯装被劝说成功的模样。“郑氏，你且先起来吧。”
“谢皇上。”
这些年孙夫人已经被磨得对孙老夫人母子只剩下面子上的情谊。
眼下既然皇上都说跟她没多大关系了，日后哪怕这件事在京城传开了，大家也不敢对她说三道四。将自己摘了个干净，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把孙家的罪责降到最低了。
为孙侍郎那样的虚伪小人忙前忙后，孙夫人有些不甘心。但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又不得不这样做。
“启禀皇上，如今孙月仙与苏姨娘已被臣妇夫妻亲自抓获，正关在孙家拆房之中……孙家一下子出现两个如此歹毒之人，臣妇身为朝廷命妇，深感惭愧！肯定皇上看在孙家对此事毫不知情的份儿上，对孙家从轻发落！”
李想容和郑太傅也跟着道：“求皇上从轻发落！”
“孙家虽然事先不知，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姑念在孙侍郎从前并无大错，如今又吐血昏迷，就罚俸一年，让他在家反省吧！”
“至于孙月仙苏姨娘等，朕即刻命人将之捉拿归案。待诸事了解后，斩首示众！”
让孙侍郎在家反省，却没有说究竟反省多久，这对于一个一心仕途的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但是，皇帝好歹没有降职处置。
不管怎样，这样的惩罚，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孙夫人他们闻言，赶紧再次叩头谢恩：“谢皇上恩典！”
孙家的危机终于解除，经此一事，孙家上下，甚至是郑家都对李想容心存感激。
孙夫人成了这次事件的最大受益者，她不但手中握有孙老夫人立下的字据彻底掌握孙家后院的管理权，而且因为挺身而出，主动面对和承担孙家的罪责，在整个贵族圈中，留下了极好的口碑。相比之下，孙侍郎就显得越发灰头土脸了。
这些都是后话。此刻在大殿中，孙夫人兄妹终于欢喜离开，李想容和墨衡则留了下来，准备向皇帝陈述他们自己的事。
“皇上，前方有急报传来！”原本安静的大殿突然被急利尖锐的叫声弄得陡然一静。一个太监气喘吁吁跑了进来，手中高举着一本黄色的奏折。
近身内侍立即将奏折递到皇帝面前。
李想容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皇帝读完奏折后的反应。
每一份每一秒都是煎熬。
砰！！！
“岂有此理！”皇帝勃然大怒，将奏折扔到龙案之上。“竟然敢偷袭军营，绑走我东林官员！”说这话时，皇帝眼中尽是杀意。
李想容并非朝中官员，本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插嘴，但是心中的不安却在听到皇帝那句“绑走我东林官员”的时候达到顶峰。她忍不住开口问：“皇上，何人被绑走？”
皇帝重重呼出一口浊气，示意身边的太监将奏折递给李想容：“你们自己看吧！”
急报上说，南楚蓄意挑起东林与西金战争以从中牟利不成，于是兵行险着，玩起了夜袭的勾当。周于礼被南楚的人绑走，而柳扶风，则只身前去追寻，一时间，二人皆下落不明。
写这封奏折的人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从当时被袭的具体情形，讲到如今如今东林军队在战场上的各项状况，可谓是面面俱到，讲的非常清楚。
但李想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她的全部意识，都被上头的“柳大人失踪，恐遭不测”几个字占据。
扶风有危险！
李想容只觉得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寒意阵阵。倘若扶风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不敢想象！
站在李想容一旁的墨衡见状，悄悄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道：“镇定些！”这会儿可是在皇宫，面对着这天下至高无上的人，不能有丝毫马虎。
李想容身体一片虚软。但她很清楚，越是这种时候，她越得顶住了！
强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平静下来后，李想容屏息，目光坚定地看向上首的帝王：“皇上，南楚卑鄙无耻，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害的我方损失两员大将，实在可恶！求皇上下旨，即刻派人支援，稳住我军局势，并寻找两位大人，以壮我东林声威！”
“扶风和周于礼，朕是一定要救的。”皇帝面色很不好看。整个东林最得力的大将现在都在边关守着，他最看好的两个臣子却还是被南楚偷袭。这个脸，打得真狠！
如今身为主帅的柳扶风不知所踪，不用想也知道，此刻边关必定军心动摇，人心惶惶。在这种时候，让他上哪儿去找得力的猛将震场？
皇帝一脸怒色的踱来踱去。片刻之后，终于做出决定：“去，把周侍郎叫来！”
周侍郎——周于礼的父亲，东林的降臣，曾经的西金虎将！
当初周父投靠东林后，因为降臣的身份，皇帝表面将他放到掌管全国军事的兵部，但实际上，周父只是兵部众多侍郎中的一个，根本接触不到重要的军事机密。这对于真正想要有所作为的勇猛之将来说，无疑是最憋屈的。
而现在，在东林急需将帅之才的时候，周侍郎就成了皇帝的首选。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何况唯一的儿子周于礼也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皇帝相信，周侍郎会把握好这次机会的！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周侍郎终于匆匆赶来。
在来的路上，他花了一袋碎银子从传信太监口中套出不少有用信息。
饶是心里已经有了底，但当亲耳听见皇帝对他的派令时，周侍郎，哦不，新晋的周将军还是有些发懵的。
他现在很激动，也很心酸。
激动的是，来到东林这么多年，明里暗里受尽奚落嘲笑，他终于等到了展示才能、证明自己的机会，可一想到周于礼，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这个也许能让整个周家扬眉吐气的机会，是以儿子的牺牲为代价的！于礼，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臣一定竭尽所能，将南楚一网打尽！”周将军声音洪亮，振聋发聩。这是他的誓言，也是他为了整个周家必须做到的使命！
“既如此，周将军去兵部调派五万人马，即刻出京吧！记住，一定要把人给朕活着带回来！”皇帝叮嘱道。
“臣，遵旨！”周将军领命离开，李想容和墨衡也跟着告退。
李想容心里明白，皇帝能将柳扶风失踪的消息告诉她，而不是紧捂着不放，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赐了。
“元良，最近风露阁的兄弟们可有传来什么消息？”回到容风以后，李想容立即单独叫元良过去问话。
“都是些阁中琐事。”望着李想容严肃而苍白的面容，元良便知有要事发生，坚定道：“属下随时听后主母差遣！”
连原因都不需要知道，只要她吩咐，就会立即去做……
面对帝王时所有的坚定在这一刻顿时土崩瓦解，李想容望着柳扶风留给自己的这名忠心耿耿的属下，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
“扶风出事了……”李想容艰难地开口。她微微仰头，将眼眶中的湿意硬生生逼了回去。“刚刚前线传来密报，南楚军夜袭东林军营，周于礼被抓，扶风追了出去，现在……生死未卜！”
“我竟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元良震惊又不安。
柳扶风出征时，除了随行的众将士之外，还带了不少风露阁的人。可如今风露阁总部却没有收到半点消息，这只能说明……柳扶风他们的情况非常不妙！
“周于礼的父亲刚刚临危受命，被封为将军，你速去派遣人手，跟随周将军一起前往边关。一定要找到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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