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阴影
“离军抓我们去充军怎么办？”有人小声嘀咕道。
一旁有人用手肘推了他一把，“先保命再说！再说充军也算有一口饭吃，好过现在朝不保夕。”
待将这几人交给司马灼的部下，慕玉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想不到我临时起意的一个计策，竟会引来这样的变故。方才司马将军跟我说，现在到丰镐城一路上都是躲避战乱的难民。即使他已命人去劝说，那些难民仍是不肯归乡，执意要进丰镐城避难。”
慕玉璃一手牵着月光，一手摸着它的脖子，边走边说道。
小白马受到了委屈，低着头享受着女主人的安抚。
君燕然抢过缰绳，将一人一马隔开，月光喷出一口白气，十分不悦，但男主人特别不好惹，它也只好认命般地默默跟着他。
“这就是告诉你，璃儿还是莫要想着对付我了！打仗这种事，你还是懂得太少。”君燕然道。
慕玉璃本就十分失落，被他这么一打击，更是心情跌落到了极致。
“阿然，你答应我。你的敌人是慕隼杨，不是离国！”她又一次如此说道。
君燕然嘴角的笑意僵住了，自他登基之时，心中便立誓要结束这列国纷争的局面，实现大一统。
那样的话，离国迟早会被插上晋国的旗帜。
但是此刻，他只能对慕玉璃说谎了。
他们之间已经是重重阻碍，若是再被这一国事所累。
君燕然望天，他大概要做一辈子的孤家寡人了。
“璃儿在晋国一日，我便不会对离国动兵。”
他轻抚着她的脸，柔声道。
看着她舒展开来的娥眉，君燕然觉得这个谎言是值得的。
“阿然真好！”慕玉璃抱住他的一只手，靠在他的肩膀上。
手臂感觉到一丝柔软，君燕然咽了一口水，“璃儿，你是不是还欠我一样东西？”
“嗯？”慕玉璃歪头，忽然想起那盖章的事，连忙将目光转向外面，装作不知道。
君燕然松开握着缰绳的手，将那乱转的小脑袋掰回来，使慕玉璃不得不直视自己的目光。
这里已经是离营的范围内了，一个身影正在逐渐靠近他们，但四目相对的两人眼中只有对方，根本没有留意附近还有别人。
“上次要给你，你没……”慕玉璃脸红到了耳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就现在吧。”君燕然一手拥着怀中人，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抬高。
慕玉璃忙转头，躲开那要吃人的目光，却看到了那火光阴影之下小少年的脸。
“鸢儿。”她忙闪身从君燕然的怀中离开。
“你来找我？”
“嗯，司马将军有军情要向姐姐请教。”慕鸢梓仍在阴影之下，没有走出来。
君燕然负手而立，一脸不爽地看着他。
慕鸢梓埋在阴影之下，不知他是何表情，也不知他是在看谁。
但君燕然能够感受到他所散发出来的敌意。
“我马上就来。”
慕玉璃转身拉了拉君燕然的手，见他低头看向自己，便轻声道：“阿然，我先回去了。月光就拜托你了！早些歇息，明日再见！”
君燕然假装听不见，将耳朵凑近慕玉璃嘴边，最后一抬头，那双红唇刚好印在自己脸上。
慕玉璃倒吸一口气，推了他一把，嗔道：“快走！”
君燕然仿佛吃到了糖的小孩一般，笑着道：“明日再见！”
他最后看了慕鸢梓一眼，发现他仍是在阴影之中，火光照到的半截袖微微在晃动，似在隐忍着什么。
他见好就收，牵着月光走了。
“姐姐，我讨厌他！”
慕鸢梓这才从阴影中走出来，慕玉璃看到他一张憋红的小脸，也或许是被火烤红的。
慕玉璃无奈地笑了一下，耐心道：“鸢儿，你是离国太子，即使你讨厌一个人，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对我说没关系，但是绝对不能让你的敌人掌握你的喜恶。那会成为你的弱点，敌人会以此为武器来攻击你。你明白吗？”
她避开君燕然不谈，转而教慕鸢梓帝王之道。
慕鸢梓点了点头，心中舒服不少，“司马将军已经将那几个安排妥当，并没有其他事要找姐姐。方才是我故意这么说的，我不想姐姐跟晋皇在一起。”
他将心中的话说出，他原本也是想让自己接受慕玉璃会嫁去晋国的事实，可是当他看到她与君燕然在一起时亲密的样子，心中似有万虫噬咬般难受。
慕玉璃见他如此反对，心下一叹。
她曾想着将来会在家人的祝福之中，去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如今，母亲宸妃已经不在了，除了景康帝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慕鸢梓可以说是她唯一在乎的亲人。
现在还多了一个宋氏，不过目前也仅限于宋宴平这个大哥，还有小静观的大伯宋宁清，她觉得还算是亲人。
至于其他宋氏族人，她还并没有认为他们算是自己的亲人。
宋宁清曾说柏江侯的位置本该是她父亲宋君的，根本轮不到宋宁漯。
爵位一般都会传给嫡长子，而他们那一辈宋宁清才是兄长，慕玉璃也觉得奇怪，这爵位最后却是落在老三宋宁漯身上。
抛开这个疑虑，慕玉璃捏了捏小少年冻得发凉的手，道：“晋皇已经答应我今后不会再对离国用兵，他对我也算至情至性，我觉得他很好，于公于私都很好。”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发动对离战争吗？”
“因为河西。”
慕鸢梓摇了摇头，“他是为了你！他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他是想要用占领我离国的城池为娉，来娶你。那样对晋国来说根本无需付出分毫，而我们离国，却要感恩戴德地将公主送过去，还要付出一大笔钱粮作为赔款和嫁妆！”
慕玉璃手上的力气消失了，双臂垂下来搭在身侧，她用微若蚊蝇：“他亲口跟你说的？”
慕鸢梓略迟疑，蹙眉道：“是！”
城池是君燕然说的，但赔款和嫁妆却是慕鸢梓的猜测。
但慕玉璃也没有那么好糊弄，堂堂晋国之皇，发动一场战争是为了一个女人？
就算写进话本子里也只能够骗骗那些懵懂无知的小姑娘罢了。
“他吓唬你呢！晋皇可是最喜欢吓唬人了！鸢儿莫着他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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