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杨展设伏

　　蓉城被清军攻破，败溃的大西军顺江南下，这两条消息传到杨展耳中，令杨展又惊又喜：惊的是，清军太猛了，这么快就攻下了蓉城，可见实力非常。喜的是，自己预估的没错，大西终于完了，而且不出意料地顺江南下，太好了！这下，可以报自己蓉城被俘之仇了。

　　杨展调兵遣将，将城中的军队分成三路。自己带一路，正面迎敌；路飞鹏带一路，江左伏敌；自己的心腹副将刘昊带一路，江右伏敌。

　　路飞鹏向杨展献计，应效仿赤壁之战采用火攻。杨展大喜。

　　果然，几十条大西战船出现在杨展视线中。

　　杨展熟谙水战，部下训练有素，大西军水战功夫也不弱，可谓半斤八两。如若平常，两军交战，定能杀个难解难分。但这一次，大西军败出蓉城，是一只败军，也是一只逃军，已经失了锐气，军心早就乱了。突然发现有人在江面阻击，登时乱了阵脚，只能勉强迎敌。甫一开战，杨展便占了上风。

　　大西军虽然是败逃之师，但在江面上依然摆出了一字长蛇的阵势。蛇首那里打起来了，位于蛇尾的两艘战船，却稳稳地停泊在江面上，既不前进也不后退，静观变化。

　　杨展迅速攻占了迎面而来的两艘战船，路飞鹏、刘昊也如约从江面两侧杀出，密集的火弩射向大西战船，数艘战船很快燃了起来。

　　大西集中起三艘大船，船头各置着一门火炮，一边放炮，一边直直地向前急驶，并无半点恋战迹象，杨展明白，他们这是要杀出一条生路，突出重围。但杨展颊肉微微一颤，嘴角反而漾出一丝笑意。

　　杨展举起令旗，沿江阻击的众战船忽然南撤，但杨展战船撤得井井有条，一点都不慌乱。

　　大西军不明就里，三艘大船很快驶入杨展刚刚布防过的江面。

　　“嘎吱吱吱……”一阵奇怪的声响传来，冲在最前面的大船突然停住了，后面的两艘大船来不及避让，嘭嘭嘭地撞在了一起。

　　大西的军兵这才发现，人家已经在此处江底布设了一道道的渔网和暗桩，大西战船行至此处，船桨与江底渔网纠缠在一起，再加上暗桩阻碍，可不就停住了么。

　　看大西的大船被困住了，杨展再挥令旗，刚刚撤离没多远的战船纷纷转回头来，又开始了攻击。

　　激战一个多时辰后，局面已经向杨展倾斜。杨展一方越战越勇，大西军疲于应付。再看蛇尾的两艘战船，已经悄悄靠了岸，船上的人换乘了马匹，急急逃离。

　　正在江中督战的路飞鹏，赫然发现有人上岸，他担心上岸的人中可能会有张献忠，急忙放出响箭，指挥岸上的军兵速速追赶。

　　江面上，越来越多的大西战船燃起大火，不时有战船沉入江中。

　　杨展的眸子中跳跃着火光，心中纳罕，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大西战船沉入江中了呢？这些大西士兵真够狠的，宁可自沉战船也不投降，够爷们儿。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战，杨展赢了。

　　杨展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仰头向天，大声喊道：“皇上，皇上您看到了吗？杨展在给您报仇呢！您高兴不高兴呀？”杨展环顾四周，以刀击打船帮，“杀！杀呀！给我狠狠地杀，奶奶的，咱也来他个七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

　　按照张建业所指，姜毅带着胖丫，顺利找到了那个叫做高老庄的地方。

　　及至到了这个地方，姜毅才知道，高老庄与其说是一座村庄，倒不如说是一座庄园更加准确，因为庄主高居德便是全村最大的富户，全村所有的土地山场都是高居德的，而其他人家不是高居德的长工，便是他的伙计，大家租种高居德的土地，靠给高居德干活赚钱养家。高居德慈眉善目，一副菩萨心肠，待全村人好得不得了。高老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全村人重视仁、义、礼、智、信，相处和睦，生活和谐。到了高老庄，俨然到了桃花源。

　　递上书信，高员外看过，点点头：“我与张侯爷乃是至交，可惜他身不由己，不能像我这般自在。好吧，你们就在我这里住下吧。”

　　胖丫被安排到后宅，与高老夫人同住一个院落。姜毅被人带到高家专有客房。

　　到了客房，姜毅洗手净面，一头倒在床上，闭目养了会儿神，突然想到张建业递给自己的那包银子，心想，这老头到底给了多少银子呀？够不够用呀？

　　打开一看，姜毅大失所望，里面不过一百两银子，姜毅还幻想会有金锭什么的，根本没有。想来，可能张建业认为到了他的好友这里，不需要多少银子吧。这百两银子，或许只是为了给胖丫救急准备的。

　　咦？银包里面还有一封书信，姜毅打开，抽出，不由一怔，原来是范文程开给自己的那个路引。

　　姜毅想了想，瞬间明白了：别看张建业表面吆五喝六、张牙舞爪的，骨子里却是个极心细的人！起码，在对待他女儿胖丫这方面，心思够缜密的。他这是怕万一有一天胖丫落到清军手里，这张路引或许能够救命。

　　十几天后，高员外得到消息：蓉城被清军攻破了，撤出蓉城的张献忠在与清军的遭遇战中，中箭身亡。大西，彻底完了。

　　高员外把这消息告诉了姜毅，姜毅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问话是，张建业还活着吗？

　　高员外说，还没有打听到张建业的消息。

　　但是第二天，高员外便认胖丫做了干女儿，对家仆们说胖丫是自己的远房亲戚，家里亲人闹疫病死了，这才来投我，以后，胖丫就是我的亲闺女了。

　　姜毅心道：怪不得张建业那么信任高员外，这高员外果然是一位为朋友甘愿两肋插刀的人物，人家这是把胖丫保护起来了，真够意思。

　　夜里躺在床上，姜毅翻来覆去睡不着了，回想起这一二年间的事，发展的都太快了，很多事都是刚刚有个想法，很快便急转直下发生变化，快的令人惊讶。就比如花想容找到自己这件事吧，她还想委托我姜毅帮忙打探张献忠财富的消息呢，现在张献忠却死了。这还打听个甚？张献忠一死，他起兵以来搜刮积存的金银财宝，指不定落在谁手里了呢。

　　姜毅又想起身在宁集的两位美人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宁集不是大明的重镇，关于宁集的准确消息，一直没有。说起来，越是没有宁集的消息，反倒越让姜毅能够稍稍放心。在现在这种局势下，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高员外认下胖丫做了干女儿，这已是做了张建业死亡的最坏打算，应该说，待在高老庄，胖丫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即便张建业已经离开人世，胖丫仍可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

　　姜毅心道：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呢？难不成，你姜毅还真想待在高老庄做男版高小姐吗？

　　第二天，姜毅悄悄找到高员外，假说要去打探张建业的下落，想去一趟蓉城。

　　“我晓得你早晚要走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怎么？在高老庄住够了？”高员外道。

　　姜毅忙解释道：“不不，高老庄是个好地方，老伯您更是一个好人。可是，我也有亲人让我牵肠挂肚，还有别人托付的事情需要我去办理。所以，我不可能在高老庄长住下去。再有，就是胖丫，只能委托您来照顾她了。”

　　高员外手捋银髯，笑道：“老侯爷在信中说，你是个值得信赖的后生，他说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和胖丫成亲。但是，现在大西完了，张建业不管是死是活，胖丫身上已经没有了光环，附着在她身上的只有危险。我知道，即便张建业活着，让你和胖丫成亲，也是委屈了你。如果你不想娶胖丫，你可以彻底的离开，别再回来了。”

　　听高员外道出这样一番话，姜毅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沉默良久，姜毅道：“老伯，你，能不能让我在离开前，看一眼胖丫？”

　　高员外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默默点了点头，说实话，他心里还是希望姜毅能够娶胖丫的。

　　姜毅随高员外步上二楼，从窗口望去，胖丫和两个丫鬟正在海棠树下玩着老鹰捉小鸡，虽然胖丫累得呼哧带喘，却兴致勃勃，满脸笑意，看得出，她玩得很开心。

　　姜毅知道，自己这次离开，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胖丫了，胖丫见不到自己了，会不会哭闹？会不会害病？

　　高员外好像看出了姜毅的担心，道：“放心吧，我就说你因家中有事，暂时离开，还会回来的。”

　　站在窗口，姜毅真想让胖丫抬头看见自己，哪怕咧嘴冲自己笑一下，也可以少些遗憾地离开了。但是胖丫没有，她玩得太专注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姜毅哥哥正在二楼窗口默默地看着她，更不知道她的姜毅哥哥要走了。

　　行前，姜毅将那个银包递给高员外，道：“这一百两银子，是老侯爷交给我的，都留给胖丫吧。”

　　离开高老庄，向前走了半里多，姜毅忍不住勒转马头，回望高宅方向，喃喃自语道：“胖丫，别怪哥哥心狠，哥哥真的不能娶你，你在高老庄好好的，别淘气。你……你会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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