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我叫阿丑
“一定是你！是你这个混蛋放走了那个杀人凶手……”
陈好松鼻青脸肿，连连点指郑大奎，另一手则捂着口鼻，指缝之间鲜血长流。
医疗兵都死光了，受了伤也只能这般忍着，再加上怒火攻心，陈好松说着，“哇”的一口又吐出几颗碎牙。
郑大奎却就是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团长，真不是我放走苏影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苏影追杀我，然后我就跑，再然后我就不知道他去哪了。”
兵团长左道双手环臂，面无表情，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就这般静静听他们诉说当时的事件过程。
“放、放屁！”
“哪有，我又没吃豆子。”
“混蛋……咳咳咳……”陈好松气的眼珠瞪裂，“不是你，他会知道那条杂草丛生，通往郊野的密径？再说，以你的境界，你打不过他吗？”
“冤枉啊……”
“好了！”左道终于出声，打断了两人的争辩。旋即，微微一顿，轻叹道：“苏影叛逃，等于承认杀人罪行。诛杀十数同胞，罪大恶极，发布‘屠魔令’吧。”
“屠魔令？！”郑大奎陡然一惊。
苏影无法洗脱嫌疑，只能叛逃，而一旦叛逃，便坐实其罪。
左道只能照例执行“屠魔令”。
陈好松闻言，顷刻转怒为笑，故作姿态，一个立正挺身，“属下这就去办。”
其实背后牵扯到的秘密，连左道都想象不到。
无论天涯海角，陈好松誓要诛杀苏影。
他才不管苏影杀了多少人，只要苏影活着一天，他便无法彻底安心。
……
几天之后，远在几百公里外的揭阳小镇。
当第一缕初阳，划过大青山峰顶，照耀在小镇口的牌廊之上，空旷的山谷间，隐约回荡起了鸡鸣狗吠之声，将这座静谧祥和，远离硝烟的古镇逐渐唤醒。
通往小镇的镇道之上，隐约出现一人影，缓步而来。
此人蓬头垢面，衣着褴褛，手中拄着根竹杖，看似跋山涉水，疲累的紧。
清早的小镇，水雾弥漫，云烟袅袅，镇中的土狗朝着这流浪之人一顿狂叫。
有主家烦躁，赶出门来，将狗一顿训斥，抬眼看去，见是一流浪乞讨之人，便转身进屋，再出来，手中已拿了几个馒头。
苏影道谢，接过后一顿狼吐虎咽。
主家不忍，又端清水一碗。
苏影一口喝尽，至此，才长长舒了口气。
几天来，他为躲避追杀，不断行走在远离人烟，远离大道的深山密林中。
苏影也不曾去寻陆通，他不想拖累任何人。
“小哥，打哪来？”
主家是一中年男人，身材结实，面容敦厚，与他同坐门口石阶之上。
苏影沙哑着嗓音，摇了摇头，“野游之人，随遇而安，不记得了。”
中年男子默然叹息，原是无家可归的流浪之人。
乱世浩劫，孤鸿遍地，流离失所之人比比皆是，看眼下这位小哥，想来也是在战火之中艰难苟活，看他满脸倦容，眸光失神，定是经历了亲人离散之苦。
“小哥，今后可有打算？”主家男子，心念突生。
苏影摇了摇头。
对这个世道，他有些心灰意冷。
他也好，陆通也罢，被迫害，被诬陷，被永无休止的追杀……
而这一切，都只能被动接受。
这世上的失败与不利，都该归咎于本人的能力不足，若要诅咒的话，就诅咒自己的无能弱小吧。
可苏影不甘。
他不想就这样接受命运的安排，永远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大仇未白，自己又深陷泥沼，不得自拔。
苏影无力叹息，当下起身，朝着男子再次道谢，“多谢主家，一饭之恩，永世铭记。”
“就是几个馒头而已，小哥无需牵挂，不如……”中年男子看他要离去，再次婉言道：“小哥若无去处，不如就此留下，我店中正好缺一跑堂伙计。”
苏影侧头，朝屋内看去。
长条凳，八仙桌，古朴素雅，这是一间歇脚吃饭的小餐馆。
可餐馆开在深山古镇之中，会有生意？
似看出苏影所想，中年男人微微一笑，“乱世之中，离群索居者，才得安身立命所。故此，你可别小看这群山落魄地。”
他再一指远处的大青山，“光那青山府邸，便有一偌大家族，数十年前迁徙至此。家族人丁兴旺，人人习武，战力之强甚至超过一个兵团。”
“这么厉害？！”苏影咋舌。
一个家族的力量，居然比一个兵团的战力还强，这是什么概念？
听男人的口气，似乎这群山之中，隐伏着还不止一个家族。
光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如此，似乎也不错……”
苏影再次环顾，小镇环境优美，人杰地灵，最重要的是远离兵团，适合自己隐伏藏身，择机再动。
乱世之中，能有个吃饱饭的地方，何其幸甚？
“如此，那就多谢老板了。”苏影作揖一拜。
若能安稳，谁愿流离？
“无需如此客气。我姓肖，叫肖云战……我们这小餐馆也没那么多规矩，你若愿意，今后喊我一声肖叔便可。”
肖云战面相敦厚，连连摆手道。
“肖叔。”苏影同样报以真诚。
“进屋说吧。”肖云战起身，将苏影引进了餐馆内，“我带你去房间，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苏影这才想起，自己风餐露宿，汗泥不分，早就浑身发臭了。
当下，便是挠头，尴尬一笑。
“爹，这么早就有客人来吗？”从内屋的阁楼之上，一声元气浑厚的嗓音，伴随着踏梯而下的脚步，骤然传来。
“不是客人，是新招的伙计。”肖云战朝内屋回应了一声。
来人下得楼来，苏影看去，是个年轻男子，眉目之间与肖云战有几分相似。
“这是我儿子，叫肖童。”肖云战又一侧身，“他是新招的伙计，叫……呃，小哥，敢问贵姓？”
肖云战此时才想起，他根本不知道苏影的姓名。
“肖叔无需如此客套，我叫……。”苏影刚想说出自己的真名，忽而舌头一卷，“我叫阿丑。”
那肖童也不说话，只是朝苏影点了点头，转身便回了内屋。
谁会对一个浑身恶臭，肮脏至极的流浪之人抱以多大的友善？
相视一笑，便是莫大的真诚了。
洗完澡，换上一套前伙计的衣服，苏影对着镜子照了照。
站立许久，眼神却是越发凌厉。
他想起了左道手中的那几片鳞甲。
“半兽人吗？”苏影轻声嘀咕，“为何会突兀出现在兵团之内，并且无人察觉？。”
苏影蓦然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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