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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你们以为这句话没有分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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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雪亭发给麦铁杖的电报的内容很快的流传开, 几乎是在短短的半个月内之内就街知巷闻。

  某个小院子里聚着六七个汉子,桌子上没有茶水,唯有一些花生,几人一边吃着,一边小声的骂着,朝廷出了一份古怪的电报,那些蛮夷得到的比汉人都要多,随随便便竟然就能当官和有田地了,更可恨的是圣上竟然不认为华夏人是上等人, 认为华夏人的贡献没有蛮夷大就让华夏人去死好了, 这胳膊肘向外拐的言论怎么看都是大错特错的,这不是把大越百姓与朝廷生生的分隔开吗?亲不亲,自家人, 哪有拿贡献划分自己人的, 血脉相连都不懂吗?

  “三哥, ‘上面’……这是啥意思?”有人小声的问道,这“上面”二字很是讲究,“圣上”、“朝廷”等等词语太高大上,很容易惹出是非,那些戏文中经常有的,隔墙有耳, 被人抓了把柄告了诽谤朝廷, 立马人头落地, 用“衙门”一词又过于生硬, 好像屁民一般,众人自忖关心朝政,与众不同,怎么也不会用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词语,而“上头”一词刚刚好,指向明确又含蓄,亲切又敬畏,生动又活泼,透着自己与朝廷关系不同,属于有权有势或者消息灵通人士。

  “还能是什么意思。”三哥冷冷的道,意味深长。

  其余几人急忙点头,个个都笑着:“是啊,还能是什么意思呢。”然后伸出手,抓了一大把花生,使劲的吃着。

  “总之,这世道不太平啊。”三哥仰面看天,只觉树欲静而风不止。

  “又要起风了。”三哥感叹万千。其余几人沉重的点头,神色肃穆,天下苍生又要多灾多难了。

  屋子里出来一个小屁孩,跑到桌子前抓了一大把的花生,吃了几颗,对三哥问道:“爹爹,学堂要收束脩了……”三哥脸色一沉,道:“庄稼人种地就好,读什么书啊,读书能种地吗?知道青菜和萝卜该怎么种吗?读书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抬,都是废物,想要过好日子,就要老老实实的种地。”小屁孩不服,道:“夫子说,若是不给束脩,他就去报官。”三哥抖了一下,大越朝狗屎的教育法,严令所有儿童都要上学堂,却要家长出束脩钱,这叫p个义务教育?但让他对抗学堂的夫子,他却是怎么也不敢的,那些不让孩子去学堂的家长被衙役每日鞭挞三十,直到送孩子上学为止,有人宁死不屈,结果被送去挖矿二十年。小小的教育法比偷东西罚得都要重。

  “告诉夫子,我家没钱!”三个对着小屁孩怒吼,心里知道这毛用都没有,夫子直接报衙门,衙门只要找农庄一查,直接从工钱中扣了十倍的束脩,然后继续每日鞭挞三十。

  桌子边的几人察言观色,急忙给三哥台阶下:“那夫子好不晓事,三哥怎么会欠他束脩,定然是会给的。”“唉,上头也不为民做主,既然是上头要孩子念书,就该上头出银子。”“就是啊,我听说在丹阳的人都是不用给一文钱的,为什么要我们出十文钱。”

  想想每个月要给学堂十文钱,几人都有些肉疼,可以吃三只鸡呢,朝廷就是不办人事。

  “那些夫子最可恶了,县衙每月有银子给他的,还要收每人十文钱的束脩,两边收钱!”有人骂着,县衙公告说学堂公办,免学费,那十文钱是学子一个月的午餐钱,众人那是坚决不信的,小孩子能吃多少,不就是一口饭嘛,一个月哪里要十文钱?

  小屁孩站着不敢吭声,在家里他都没有资格吃鸡的,所有的肉都是爹爹吃的,学堂的午餐有鸡肉兔肉呢。

  “上头胡作非为,不长久的,我们只管看他作死。”一群人劝着,三哥得了台阶,长叹一声:“唉,贪官污吏,民不聊生。”取出一个钱袋,数了十文钱,摔在了小屁孩的手中,骂骂咧咧着:“老子小时候没有花过爹娘的一个铜板,你个狗杂种花了老子这么多钱,长大了记得十倍的还给老子。”

  小屁孩急急忙忙的跑开。屋子中的小屁孩娘亲这才走了出来,赔着笑脸,又拿了一盘花生出来放在桌子上。众人随意的点头,大把的吃着花生。

  “听说朝廷还要建造更多的火车,这真是劳民伤财啊。”

  “好好的农庄,结果一半人都去了邻县,真是浪费田地。”

  “朝廷懂个p,都是乱来。”

  快到傍晚的时候,众人这才散去,临走的时候又各自大大的带了一把花生揣在怀里,大声的打着招呼:“明日上工见。”“今日早早歇息,明日还要搬砖。”“明日搬了砖之后,我请你吃瓜子。”

  小屁孩的娘亲这才端了饭菜出来,自从农庄迁移了一半人,这里成了工厂之后,这饭菜也必须自己掏钱买菜了,贵的很。

  “等着,老子总有机会成为宰相的。”三哥大声的道,神情中透着骄傲。

  小屁孩的娘亲赔着笑,她和三哥是一个村子的,从小长大,小时候觉得三哥好厉害,什么都懂,特别是对朝廷的大事,真是有才华,父母也觉得三哥绝不是池中之物,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她和三哥就成了亲。这十几年过去了,三哥还是那个口若悬河,什么都懂的三哥,但别说出人头地了,连个温饱都有些艰难。大字不识,干活不肯卖力,哪来的出人头地。

  “以我的能力,不当宰相那是朝廷有眼无珠。”三哥傲然道,他从小看了这么多本戏曲,一向胸有大志,目前只是朝廷没有认识到他的厉害,将来一定会成为宰相的。

  “是。”小屁孩的娘亲笑着,不指望儿子读书有些出息,只希望他不要学了他爹的江湖痞子气息,好好做人,脚踏实地。

  ……

  “朝廷确实对蛮夷亲厚了些。”另一个庭院中,几个女子围坐在石桌边,赏玩着一幅画,画上墨迹未干,是她们中的一个刚刚画的。

  “是啊。”几个女子羡慕妒忌恨的放下了画,很高兴有人另起了话题,这幅画真是不错,远远的超出了她们几个的水平,但是被那画画的人压一头就太不爽了。

  “这不与那东哥的腔调一样?”有个女子道,东哥的“不努力不拼搏不奉献不牺牲就不是我兄弟”的论调不也是如此?虽然那东哥是黑心资本家,只知道拿压榨“兄弟”,但这做事就是自己人,不做事就不是自己人的套路在本质上岂不是很像,只有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

  “胡说,本质根本不同。”那画画不错的女子大声的反驳。周围的女子们尴尬的微笑着,恨死了那画画不错的女子。

  “东哥那是兄弟们做了事,东哥嫌弃做的不够多,不肯给工钱还要炒鱿鱼,那是劳资纠纷,血汗工厂,不作为的县令不是被撤职了吗?”那画画不错的女子一点脸色都不会看。

  “朝廷和大越百姓可不是劳资纠纷,生在了大越朝,关朝廷什么事情,朝廷认都不认识你们,就要把你们当做自己人了?就因为和圣上一样是汉人,圣上就要给你白吃白住,当你是亲戚了?你的脸好大!”那画画不错的女子继续毒舌。一群女孩子使劲的微笑,然后看主人,好好的以画会友,为什么要叫这个人嫌狗厌的家伙。主人无奈又礼貌的笑,就这么几个大户人家,难道开个小聚会还能叫谁不叫谁吗,这不是明摆着得罪人?她肯答应她爹娘都不肯答应。

  “朝廷出等级制的时候其实就说明白了,对朝廷有用的人才会得到更多的东西。”那画画不错的女子看其他几人,道:“不要嫌弃‘有用’二字刺耳,这是大实话,历朝历代什么时候见过什么都不做的普通百姓当大官了?‘男儿功名马上取’,‘一身文武艺,卖与帝王家’,那一句不是说明了对朝廷有用才是朝廷的自己人?所谓的济世安民其实就是替朝廷牧养百姓,难道还真的是无偿做好事?”

  一群女子灿烂的微笑着,这么偏激且漏洞百出的言语不用理会。有人却不服气,假笑着,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身为华夏人与圣上流着一样的鲜血,在华夏当然有区别,可是出了华夏,在蛮夷面前,难道同为华夏人不是自己人吗?”一群女子用力点头,或假笑,或抿嘴,等着那画画不错的女子认栽。

  “别逗了。你出门在外,骗你最多的还不就是那些老乡?”那画画不错的女子冷笑。“要是生在同一片大地就是自己人了,那些为了抢水打起来的村民为毛要打?你家的花园这么漂亮,不如送给我吧,反正都是自己人,你至少还认识我呢。”

  一群女孩子微笑着,回头就到处谣传这个画画不错的女孩子想要某某人的花园,一定要燥死了她。

  “这个天下是圣上的,对圣上而言,百姓就是种地的佃户,租房子的房客,老实缴税和服徭役,那圣上就给基本的待遇,想要住更大的房子,吃更好的菜肴,就要拿出贡献来,东家只会给认真干活的伙计加薪水,没听说过混日子的与卖力干活的拿同样薪水的。”

  “反正都是花钱的雇工,找个老乡和找个外地人有何区别?”

  那画画不错的女子完全不知道这些笑眯眯的闺蜜心里想什么,只是愉快的说着。

  一群女子互相看了一眼,这次轮到谁假装晕倒,然后早早的结束聚会了?

  ……

  李珂认真的劝胡雪亭:“所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你想要改变世界,也没有必要动静这么大。”短短半个月内就传遍了天下,一看就知道是胡雪亭自己传播的。

  “闹出事来徒耗人力。”李珂认为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更适合,只要悄悄的在小地方不断地改变,时日久了,这些百姓自然会知道朝廷需要什么样的百姓了。

  “不可能的,将心比心,朕做不到的事情,绝不指望别人能够做到。”胡雪亭苦笑。李珂莫名其妙,胡雪亭什么事情没有做到?不会是上天摘月亮吧。

  胡雪亭摇头不语。懒惰,不想改变,是人类的本质之一,没有激烈的方式逼着,谁愿意离开舒适区?她现在看上去激进无比,全大越找不出一个比她更激进更奋斗更刻苦的人了,可是,这是环境逼她的啊。在穿越之前,她难道是那种每天为了国家崛起而奋斗或者流血牺牲的人?当然不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市民,她甚至不能算是一个努力的人,星期天宁可宅在家里打游戏看电视看小说,也不想去翻专业书,或者学更多的新知识,与那些在最艰苦的环境中依然不断地努力学习和前进的人相比,她简直是懒惰成渣啊。

  “矫枉必须过正,想要开窗户就必须说想要拆房子。”胡雪亭认真的道,想要一个民族真正的具有强大的心,就不能给他们舒适区。

  李珂摇头,身上金光闪闪,胡雪亭只会用激烈的手段处理,后患只怕很多,说不定就有人怀疑胡雪亭的血统了,硬生生说胡雪亭是蛮夷啊,汉奸啊什么的,或者说胡雪亭对外卑躬屈膝,对内横征暴敛,外王内圣等等,有的是言词可以把胡雪亭的名声搞臭。

  胡雪亭笑,当了皇帝就是能够肆意妄为:“不用理会他们,大越国土之内所有百姓都是朕的臣民,谁忠心,谁符合我的心意就用谁,别以为几千年前大家的祖宗都在一个山洞内做野人就是自己人,全世界的人5500万年前还在非洲同一个树上摘果子呢。”

  李珂没听懂,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理解胡雪亭的意思,女娲造人,所有人类都有一个母亲叫女娲。

  “那些什么都想要,想要不劳而获,想要随便喊几句口号就打破阶级的人,随他们去喊,他们喊得越响,我们的军队就越忠诚。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不拥护我们,他们就会失去一切。我们有军队,那些人没有,我们为什么要怕一群手无寸铁的渣渣?”胡雪亭道。

  李珂笑了笑,李浑也是这么说的,只要朝廷手中有忠心耿耿的军队,百姓闹得再凶都没用。

  “文官和商人想要免税,降低税率,绝对不要理会。人心的贪念是没有止境的,就算不收税,他们也会觉得朝廷该给他们钱。”胡雪亭冷笑着,以后把那些忠心的人,如佘戊戌等人最后都会从朝廷文官系统出来,进入军队系统。大越朝有机枪有黑科技,不怕有人造反,但何必麻烦呢,只要有几十万强大的军队在手,天下就没人敢造反。

  李珂点头同意,但又不要这么复杂吗?

  “朕要做一个伟大的实验。”胡雪亭歪着脑袋,狗和狼是近亲,为什么狗听话,亲近人,是人类的朋友,而狼不是?那是因为凡是不听人类的指挥,不亲近人,敢咬人的狗全部被人类打死吃掉了,几万年的强制淘汰下来,剩下的狗就是温顺的人类的朋友了。

  “朕站在了世界的顶端,朕也可以留下朕想要的人类。”胡雪亭毫无人性,打算用百年甚至几千年去淘汰所有她认为的具有劣根性的人类,然后将所有人类推到天使的境界。

  “难度很大啊,不知道子孙后代是不是配合。”胡雪亭长叹,但统一世界就在眼前,一点点刺激都没有,必须有个更具有挑战性的目标才能富有激情的度过人生。

  李珂看胡雪亭,确定胡雪亭又进入了脑残时间,自顾自的说道:“我爹最近在考虑让我秘密收几个族内的弟子,李阀需要有下一代华山派弟子。”胡雪亭斜眼看了一下李珂,以李珂的年纪而言,收几个弟子不算什么:“可别怪我没有警告你,华山派是名门正派,规矩森严,若有作奸犯科欺师灭祖的,没有人情可以讲,直接清理门户的。”李珂笑了,问道:“你确定华山派是名门正派?”胡雪亭斜眼看她,当然是。

  小琉璃扯胡雪亭的衣角:“师父,什么是名门正派?”

  “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主动欺负人,不放过坏人。”胡雪亭摸着腰间的剑,就是快意恩仇。

  ……

  波斯。

  前方的战线打得很艰苦,哪怕大越再怎么使用飞艇轰炸,这一寸寸的夺取土地终究是艰难的,波斯人和东突厥人为了生存,爆发出了巨大的勇气。

  “只是,那些阿拉伯人也来凑热闹了。”义成公主微微皱眉,没想到胡雪亭会把阿拉伯人也驱赶过来,听那些波斯人说,阿拉伯人本来不太能打,但信了主宰之后战斗力爆棚,动不动就出动几百万人。

  “唉,这未来的天下难道是宗教的世界?”义成公主深深的感受到了宗教的力量,当年大随若是也玩一手宗教,这天下还会这么快就完蛋吗?

  “是。”裴矩笑着。“纵然大随使用宗教,也会亡国的。”

  义成公主看裴矩,太不给面子了,但这些事又有什么好争辩的,最重要的是掌握眼前的局面。

  “杨暕还要多久才能站稳?”她问道,老杨家如今只有靠杨暕了。

  “没有三十年,休想站稳脚跟。”裴矩道,三十年还是说的少了,想要那些拉其普特蛮夷听杨暕的命令,不是靠改了拉其普特的名字叫大随,或者推行种姓制,把老杨家放在最高位就可以的,种姓制只是空中楼阁,一旦外来的势力入侵拉其普特地区,难道杨暕能临时修改种姓制,让那些只配倒夜香的人去当兵吗?破坏种姓制就是自我毁灭了。

  “三十年后,所有拉其普特蛮夷中的高种姓尽数杀了,新一代高种姓人从小就见到大随的旗帜,终究会以为大随就是一切了。”裴矩道,其实至少三代人,也就是七八十年,但考虑到“杨家是神灵”的加成,加速巩固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神棍的身份有利有弊,选了神棍的道路,这格物道就无法普及和深入了。”裴矩笑,杨暕和胡雪亭不同,胡雪亭本身就具有非凡的力量,随时可以展示神迹,因此无所谓发展格物道带来的揭穿她的过去的威胁,但杨暕没有非凡力量,若是格物道流行了,他的神灵的身份就会受到质疑,这皇帝的位置就更加不稳定了。

  “五六十年之后,这是不是神灵就无所谓了。”裴矩道,五六十年之后已经是好几代人了,所有人都会习惯杨暕和大随高高在上。

  义成公主点头,是啊,必须好几代人,她还要在这一无所有的波斯与大越打五六十年。

  “本公主是坚持不到那一天的。”义成公主苦涩的道,人谁无死,她不在乎死,但不能亲眼看到大随复兴,她如何瞑目?

  “老夫只怕更加看不见了。”裴矩捋须笑,他的年纪更大,没几年奔头了。

  “可惜了裴侍郎的一身才华了。”义成公主有些歉然,裴矩有大才,但在这蛮夷之地却无法一展所长。

  裴矩摇头:“能亲手建立一个新的王朝,苍天待吾不薄。”若是以为做皇帝只是为了权利,为了后宫三千,那么这个人就是一个废物而已,做皇帝的目的只是为了实现自我,在征伐或者管理天下的过程当中体现自己的价值,在一个更高的平台上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裴矩的目标只是体验“化不可能为可能”的豪情和过程,其余完全不在乎。

  “老夫闲来无事,正在著书。”裴矩提到“著书”二字,嘴角露出了微笑,这真是老夫聊发少年狂了,以他浅薄的学问竟然也敢学胡雪亭出书了,但有些事情不说明白,如同鱼梗在喉。

  “哦,裴侍郎竟然著书了?本公主倒要请教。”义成公主客客气气的道,料想裴矩定然会写什么《裴侍郎诗集》《裴矩家书》之类的,若是再不要脸一些,也能写《裴矩兵法》《裴矩外交策略》。

  “老夫这本书只是一本日记。”裴矩捋须而笑。义成公主摇头,裴矩果然是无聊啊,嘴中却道:“也好,看看裴侍郎每天吃些什么菜。”裴矩大笑。

  十几日后,裴矩派遣人送了一本散发着油墨香气的书本给义成公主。

  “《大业十五年》?”义成公主看着这个书名就笑了,果然是日记啊,然后心中又是一阵悲凉,大业十五年,这是个平淡的日子啊,这一年没有什么战事,也没有什么内部纠纷,平淡如水,但就在几年后,大随就分崩离析了。【注1】

  “且看看吧。”义成公主随意的翻开了书本。

  “……大业十五年,论干支则为丁亥,属猪。当日四海升平,全年并无大事可叙……总之,在历史上,大业十五年实为平平淡淡的一年。”义成公主笑着,老东西真是只写了一本日记啊,她继续看下去,不过片刻,脸色铁青。

  “混账!”义成公主怒喝,想要将书本砸在地上,却终于停住了手。

  “唉。”她长长的叹息。

  ……

  几个月后,胡雪亭同样收到了《大业十五年》。

  “此书是从拉其普特传来的。”郑斯顿道,她带领大军追杀了退回拉其普特的蛮夷大军,半路上就因为道路艰难,不是大河就是深山,不得不停了下来,只派了细作渗入拉其普特,不想就得到了这本书。

  “随人之中甚是流行,几乎是人手一份。”郑斯顿道。

  朝廷中众人翻看着《大业十五年》,淡淡的笑着,这真是一本普通的书籍,记载了大业十五年发生的六件普普通通的事情。

  “……大业十五年三月午时,惊闻临时开午朝,百官皆惊,时辰已近,何以才通知?定然是出了大事……百余官员疾奔大殿,帽子掉地者有之,衣襟散开者有之,扑倒在地者亦有之,至于大殿,却不见圣上,左右太监告知,绝无午朝一事……百官喟叹,乌龙矣!……圣上闻之,大怒,百官皆罚俸。”

  “……圣上开科举,选题为‘无为而治’,杨恕高颖反对,圣上这是欲显示什么的都不管吗?何以颓废至此!……至夜,司徒府灯火通明,门外百官络绎不绝,杨恕案几上公文堆积如山,有侍从送上参汤,杨恕取而饮之,却误饮了墨水,由不自知,嘴角须边尽是墨汁……山西有牛病死,公文至高颖处,高颖反复发函问细节,来去不下二十封……”

  “……苏威拒绝酒宴,若喝了酒宴,就是得了人好处,以后如何管理?……至庙宇,欲做学问,与僧侣论佛,却闻某县县令不敬天地,大怒……”

  一件件的都是小事情,对朝廷说不上有什么影响,很多事情看着好笑,这些高高在上的皇帝和大臣们竟然也有愚蠢和倒霉的时刻。

  但一群大臣却从中看出了裴矩想说的问题,大随朝早已失控了,杨広无法控制大臣、大臣们效率低下、缺乏法律,道德无法管理世界、基层官员都是混日子的纨绔,高层要做基层的事情……以及最最最核心的,华夏旧王朝一直重道德轻技术,但到了大随大业年间,道德明显束缚了社会的发展,和道德相比,可靠的数字、优秀的制度、高明的“手腕”应当更令人期待。

  “真是本好书。”胡雪亭喟叹,没想到裴矩竟然看得这么深刻。

  “这大随朝还是有人才的。”佘戊戌等人道,大越朝能够这么顺利的夺取了天下,真是幸运啊。

  胡雪亭沉思良久,道:“各地刊印《大业十五年》。”这不是裴矩展示自己的学识和眼光,而是一个打了败仗的人回头检视自己国家的历史。这是华夏的真正的世家子弟,文人墨客该有的品德,“以天下为己任。”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你们以为这句话没有分量么?

  虞世基裴蕴等人缓缓的点头,如此好书,当传之与世。

  “如此人才,可惜,可惜。”胡雪亭长叹,儒家误国,但从腐朽的儒家道义中挣脱出来的真正精英多得是,只是淹没在战火和尘埃中了。

  ……

  澳大利亚。

  “一,二,三!”口号声中,众人一齐发力,小心的把巨大的水车放到了河流之中,纵然再是小心,依然溅起了巨大的水花,不少人全身都被打湿了。

  “以后这地方就不用担心水利了。”高盛道抹掉了溅在脸上的河水,从心底感觉到了高兴,这块土地很肥沃,以后肯定可以大量的产出粮食,只要熬上一年,这日子就好过了。

  “好过?”某个高家的族人冷笑着,高家现在都要落魄到当农民了,好过个p!

  “左相之死,一定是萧皇后的阴谋!”那高家的族人愤怒的大声道。高颖的死只怕没这么简单,萧皇后可以远遁到澳大利亚,为什么高颖就不能?为什么要傻乎乎的在流求等死?谁不知道胡雪亭迟早会追杀到了流求的?

  “左相死了,萧皇后就能借左相的尸体向胡雪亭透露消息,高颖、萧瑀、杨広等等胡雪亭的仇家与萧皇后无关,那些人野心勃勃,关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事,就算诛灭九族,这嫁出去的女儿也不在株连之内,萧皇后只有与胡雪亭和好的心,却没有敌对的心,胡雪亭何必死死的盯着萧皇后?”那高家的族人的声音冰冷,萧皇后借高颖的人头割断了所有与胡雪亭有仇的人,干干净净了,可是高颖却死了。

  高盛道沉默,看看四周,都是高家的人,不用担心有人听见什么。

  “萧皇后格局不够,定然想不出金蝉脱壳的计谋,这远遁澳大利亚的决定定然是左相谋划的,如今出主意的左相却死了,萧皇后却毫发无伤,我等却只能在这里种地。”那高家的族人的眼神冰凉,高家失去了支柱,更失去了一切,而萧皇后什么损失都没有,反而顺利脱逃,有了崭新的不比中原小的世界,简直是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高盛道看着那个高家的族人,眼神复杂。

  “盛道,你要为左相报仇,夺回高家失去的一切。”那高家的族人大哭,这辈子都没有种地过,没想到却在这里受到了屈辱。

  “你手中有军队,我们不用怕萧皇后,萧家没几个能打仗的,我们有左屯卫在,击杀萧皇后只在反掌之间。”那高家的族人热切的看着高盛道,就算在一无所有的蛮夷的地盘,做个什么都不用做的皇帝也比做个普通农夫要强。

  高盛道笑了,道:“来人,送他去种地。”那高家的族人鄙夷的看着高盛道,拂袖而去:“懦夫!不肖子孙!”

  高盛道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笑,这个家伙只是愚蠢?那就太好了,最怕的是太聪明。

  “希望他们不要也遇到了这种人。”高盛道想到了几个高家的道兄弟,他的兄弟们年纪也不小了,在大随朝各地也当过官,虽然没有什么杰出的政绩,但是也算四平八稳,总不会是蠢材吧?

  “父亲的话他们一定要深刻的理解啊。”高盛道低声自言自语,眼角微微含泪。

  高颖的死是必须的,高颖不死,胡雪亭杨轩感张须驼都绝不会善罢甘休,世界那么大,却又那么小,高家能够躲到哪里去?

  “记住父亲的死,却不要想着报仇和怨恨,父亲死了,我们才能活。”高盛道看着天空,泪水不争气的流下,却不是哀伤和愤怒,而是感受到了巨大的责任感。个人的性命很重要,但是放在家族当中又算得了什么?死一个还是死全家,到了关键时刻必须要有决断。

  “高士廉当年做过的事情,如今轮到父亲了而已。”高盛道莫名的想到了当年高士廉的自尽,他当时无法理解高士廉的眼神中除了绝望,为何还有坦然,现在他知道了,为了家族血脉的延续,有的人必须牺牲。

  “嘿嘿,下一个,或许就是我。”高盛道笑着,一点都不是自嘲,高家也是门阀世家,枝叶茂盛,但如今跟随萧皇后进入澳大利亚的人却并不多,其他的人已经在他的安排下悄悄的跟随贺若弼去了东瀛,留在高句丽,甚至有人潜伏回了大越。

  高盛道一点都不担心那些潜伏回了大越的高家子弟被识破。世界这么大,谁又认识谁?就算他高盛道以左相长公子和大随官员的身份活跃在大随朝,这大随朝又有几个人能够认识他?那朝廷的画影图形就是开玩笑,除了脸上有刀疤有痣的谁也认不出来。何况,从门阀世家的富贵公子成了潜伏的落魄逃亡犯,谁能容貌依旧?如玉的脸变得憔悴,深邃,久经风霜,像个乡下老农民才是标配。

  “改名换姓,还有机会考科举的。”高盛道微笑着,高家说不定会以另外一种姓氏进入朝廷。

  “只要血脉不断,终究会有奇迹的。”高盛道默默的想着,但是,首先要低调,低调,再低调,万万不能流露出一丝对萧皇后有意见的想法,高家防着萧皇后,萧皇后又如何不是防着他。

  “唉,只有这么几十万人,还要尔虞我诈吗?”高盛道长叹,但他明白这是毫无办法的,萧皇后也不想的,只希望在两个明白人之间少一些试探,少一些钓鱼。

  高盛道想了想,那个鼓动他杀了萧皇后的高家的族人必须禀告萧皇后,然后把那个族人打发到更荒凉的地方去。

  “小心驶得万年船。”高盛道想着,他不知道那个族人是野心勃勃,还是投靠了萧皇后之后故意钓鱼,但是,他不能冒险。

  “这个新世界很大,只有几十万人而已,没有必要你杀我,我杀你。”高盛道从来没有想过当皇帝,高颖都没想当皇帝,他一个中低层官员脑残了才会有如此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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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注1.借用《万历十五年》的书名,借用知乎网友“十号胖狐狸”对历史学家黄仁宇先生的评价。

  我要当女帝,谁反对,谁赞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我要当女帝,谁反对,谁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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