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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他都跪下了,为什么不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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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依然黑灯瞎火, 却有人敲响了县衙前面的鸣冤鼓, 沉闷的鼓声惊动了县衙之中的所有人,灯光陆续亮了起来, 有人快步跑向衙门口,打开了大门,一看浑身是血的一群人站在门前, 几步外数十人面带笑容的围观, 心中立刻吓了一跳,可别是水师提督常宽之类的人命案件。一瞅,又看到老王等衙役铁青着脸站在附近, 那开门的衙役心中立刻定了三分, 招手唤过老王, 第一句话就问:“出人命了没有?”老王摇头,一脸的晦气, 只是住宿纠纷而已, 那几十人围观群众也是大半夜被吵醒了睡不着看热闹的客栈旅客而已。那开门的衙役淡定了,治安小案件而已。

  “大半夜的, 就折腾这个?等天亮也不成吗?”那开门的衙役也觉得晦气。

  不过片刻,衙门的大堂中已经燃起了灯火。

  “堂下何人, 有何冤情?”县令老爷问道,小心的掩饰着呵欠,言语当中也有浓浓的外地口音。

  客栈老板跪在地上, 大声的道:“是小人有冤情。”

  “什么?明明是我们有冤情好不好!”那一家人跳了起来, 愤怒的指责客栈老板, “做人岂能颠倒黑白?”

  客栈老板淡定无比:“你想做原告,可以啊,那你告我好了。”那一家人又不愿意了,原告说不定要交诉讼银子的,而且没事进衙门告状干什么。那一家人坚定无比:“我们不做原告,但有冤情的是我们,不是你!”

  “闭嘴!公堂之上,哪里由得你们放肆!”老王厉声呵斥,那一家人急忙老实的跪下,几个妇人热泪盈眶,哭得凄惨无比,那老妇人又掏出了手绢,大声的哀嚎。一群围观的客栈住客大声的指指点点:“这江南小地方的公堂官威很大嘛。”“在我们那儿,哪有不准受了委屈的人说话的。”“唉,蛮夷之地就是蛮夷之地,一点礼仪都不懂,竟然让一群老人孩子跪在地上,起码给个座位啊。”

  客栈老板细细的说了事情的经过:“今日傍晚,这些人到老夫的客栈,客房已满,他们说哪怕三倍住柴房也行……”那一家人奋力打断,怒吼道:“黑店涨价,有房不租,欺负我们外地人!”一群围观住客鼓掌,这客栈老板就是欺负外地人。“要是在我老家,哥几个早就抽他了。”

  客栈老板继续道:“……老夫说柴房不是客房,只收标准价……”那一家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以头抢地:“一间柴房也要收标准价,这还有良心吗?青天大老爷给我们做主啊!”一家人中的儿子哭得人都在颤抖:“让老人睡在又脏又冷的地上,他家没有老人吗?”一家人中的妇人紧紧的把孩子抱在怀里,嘶吼着:“他竟然让小孩子睡在柴房中,他就没有孩子吗?他就不是从小孩子长大的吗?”围观外地旅客用力点头:“真不是人啊!”“蛮夷之地竟然不懂礼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都不懂吗?”

  那客栈老板淡定的继续说着:“……他们抢夺我的卧房,差点把老夫推倒……”那一家人悲愤极了:“明明是你们先动手的,竟然颠倒黑白?”一家人中的老妇人趴在地上,悲凉的仰起身体,伸出一只手掌向前:“他们竟然动手打老人,还是人吗?”围观的外地旅客们眼睛都红了:“竟然打老人,太不要脸了,这还是人吗?”“要是在我老家,我早就打死这些人渣了!”“店大欺客,这是欺负老实人吗?”“黑店啊,黑店!”

  客栈老板继续说着,打起来,衙役赶到调和等等。那一家人只管痛哭,嚎叫,大喊青天老爷要给我做主啊。

  围观的外地旅客们看看跪在公堂上悲声痛哭的那一家人老的白发苍苍,小的只是个孩童,只觉弱者被人欺负,这世上真是太不公平了。

  老王淡定无比,客栈老板果然是个老实人,竟然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哭几声,喊几声青天大老爷煽情什么的。他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讥笑,敢用这种小事打搅官老爷的休息,有你受的。

  县令轻轻揉额头,为了迁移中原百姓的事情已经耗费精神了,竟然还有这种小事打搅他?真是一群渣渣啊。

  “客栈老板欺压良民,理当重罚,来人,把客栈老板拖下去重打。”县令下令。

  老王冷笑着,要不要打死这个客栈老板,就看他的心情了。

  一家人热切的欢呼:“青天大老爷啊!”

  一群围观外地旅客用力的鼓掌,好人有好报,弱者不受人欺负,这才是正能量。

  客栈老板淡定无比,一点都没有惊慌。

  “慢!”围观的人当中,有人淡淡的道。

  县令和一群衙役冷冷的看去,谁敢阻碍执行公务?

  围观的人群主动地散开,露出了一个年轻的女子和一个小厮。

  “余刺史。”县令老爷急忙起身恭迎,只觉到了大霉了,这种小案件竟然惊动了刺史,他看着那站在余阿九背后的小厮,心里飞快的盘算,难道这客栈老板是余阿九的亲戚?这就不太妙了。

  “封锁衙门。”余阿九看都不看那县令,一群士卒手拿刀剑,立刻守住了衙门的各处通路。县令老爷又是气愤又是郁结,余阿九是摆明了要干涉这件小案子了?该死的府县同城,三生作孽啊!他倒不是很惊慌,这个案件太微小,哪怕他断错了,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错误而已,不牵涉人命,不牵涉徇情枉法,没有贪污受贿,他能有什么大错?就算这个客栈老板是余刺史的亲戚,顶多就是余刺史重新审案,把结果偏向客栈老板,打一群无辜的旅客的板子而已。

  “你让我很失望。”余阿九走向座位,经过那县令老爷的时候,淡淡的道。那县令老爷懂了,这是要偏向客栈老板,在他的考评上写个丙等了?他脸上不动声色,飞快的开始琢磨该如何向朝廷申诉了。

  余阿九在同堂上坐定,一敲惊堂木,指着那一家人道:“来人,把这些刁民重打五十大板。”

  那一家人愤怒的看着余阿九,叫道:“官老爷,我等没错,我等冤枉啊!”围观外地旅客同样不服气,这一家人有老有小,被地头蛇欺负了,怎么反而是他们的错。

  余阿九止住动手扯人的士卒们,道:“客栈老板可有强迫你们住店?”

  那一家中的儿子大声的叫道:“他要收三倍的银子!他有房间不给我们住!”

  余阿九笑了,历史总是在重复。

  “啪啪啪!”一群士卒用力的打那儿子的嘴巴,只是几下子,那儿子的脸就肿了起来。那一家人的老妇人扑上去与士卒厮打,士卒甲转身就是一个耳光,立刻把那老妇人打倒在地,那老妇人顽强的爬起来还想厮打,士卒乙推开了士卒甲,连续几个耳光,打得那老妇人根本爬不起来,厉声呵斥士卒甲:“为什么动手这么轻?”那士卒甲立正,大声的道:“我怕打死了她。”士卒乙厉声道:“刁民抗法,打死了就是打死了!你执法不严,回去受十军棍,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整个大堂中的人全部吓住了,怎么都没有想到江宁府的府衙法令残暴至此。那一家人更是哭都不敢哭了,惊恐的倒在了地上。那县令微微闭上眼睛,可以确定那客栈老板就是余阿九余刺史的亲戚,这回倒了大霉了。那老王衙役与其他衙役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有忧色,最恨扮猪吃老虎的了,客栈老板明明有这么大的后台,怎么不知道先说一声?不知道被衙役抓了,前几分钟衙役不说话,不阻止犯人招呼手下,就是让犯人赶紧自报家门,赶紧联系后台吗?有了后台却隐瞒不说,这是故意设陷阱坑他们了!老王神情凄苦,运气好,大出血给点钱私了,运气不好,只怕要受到重罚打板子。

  余阿九笑了,寂静的大堂中唯有她清脆的笑声。“我大越朝,法就是法,敢咆哮公堂的,就要挨打,懂了吗?”大堂中所有人惊恐的看着眼前年轻又苗条的女子,这大越很明显是酷吏执行军法啊。

  “本官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本官只有打断你的腿了。”余阿九笑着道。那一家人中的儿子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软软的,就要倒在了地上,只会拼命的点头。

  “那客栈老板可有强迫你们住店?”余阿九问道。

  那一家人中的儿子颤抖着道:“没有。”

  “是你们主动提出给三倍银子住柴房的?”余阿九问道。

  那一家人中的儿子立刻就知道了这句话的重要性,坚决的赖账:“不是,是他提出让我们住柴房的。”

  那县令老爷和老王等人诡异的看着那儿子,人蠢真是没药救了,客栈老板提出那一家人是主动提出住柴房的时候,这一家人谁都不曾反驳,现在耍赖只是找死而已。

  “以为这公堂之中,也由得你无赖?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余阿九果然没有留情。

  一下下板子打在那儿子的身上,惨叫声从惊天般的响亮,到几乎没有声音,整个公堂之内气氛几乎凝固,唯有血腥气四处的流动。

  “你说他们打老人孩子,身上为何没有伤?”余阿九问那一家人中的另一个人。那人习惯性的大声的道:“打了就是打了,打在衣服上,伤痕不显,其实有了内伤了。”说完,脸色如土。

  “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余阿九道。又是一阵令人浑身发颤的惨叫声。

  “官老爷啊,我们错了,是我们诬告客栈老板,使我们抢他的房间,是我们先动手打人,他们不曾打我们的老人孩子,是我们的错,还请官老爷宽恕则个。”那一家人中的老人反应极快,重重的磕头。

  “快,快给官老爷磕头!快给客栈老板磕头!”那一家人中的老爷扯着家人,又把两个小孩子的脑袋直接按倒在了地上,“快磕头,快磕头!是我们错了,请官老爷和客栈老板饶了我们。”

  一群围观众看着那一家人晕过去的晕过去,打得血肉模糊的血肉模糊,老人孩子还在地上用力的磕头,只觉凄惨无比。

  “打烂了客栈老板的房间,罚银子五十两;殴打客栈老板和伙计,罚银一百两,每人苦役一年;诬告客栈老板,每人苦役三年。总共罚银一百五十两,每人苦役四年,若是银钱不够,拿苦役折算,若是苦役未满,银钱不够,死在了苦役之中,那就拿儿孙继续服役。”余阿九淡淡的道。

  “你家两个孩子没罪,你若是有亲戚可以托付,本官自会把孩子送去,若是无人可以托付,本官会送到农庄之中,自然会有人照顾,你们就安心去苦役吧。”

  惩罚如此之重,引起了公愤。有围观外地旅客大声的道:“不过是不肯付钱和打架而已,客栈老板也有错,为什么惩罚的如此之中,江南没有法律吗?江南没有天理吗?”

  余阿九一拍案几,惭愧了:“糟糕,险些忘记了,是本官的错。”她在案几上探出半个身体,殷切的问那一家人道:“你们几个可会背诵律法?”

  那一家人目瞪口呆。

  “那就是背不出了。”余阿九笑了。“按照大越律法,不懂法律,刑罚加重一等。”

  “让本官看看,银子总共罚三百两,刑罚嘛……”她翻着厚厚的刑法典,“……加重一等,那就是苦役十年了。”

  “冤枉啊,冤枉啊!”那一家人惊恐极了,真心喊冤,这辈子没有觉得世界如此黑暗过。

  一群围观旅客也喊冤:“太重了!”“不过是小纠纷,何必判得这么重?”“放在我老家,也就是那一家人道个歉,客栈老板还了住宿银子,大家握手言和而已。”“他们一家人都跪下磕头道歉了,还想怎么样?”有人指着客栈老板:“就是,他们都跪下磕头道歉了,看看白发老翁和小孩子磕头道歉,你就不能原谅他们吗?”众人有话藏在心中没有直说,就因为得罪了刺史老爷的亲戚,就把人往死里整,还有天理吗?

  客栈老板笑了,抹了一把额头的鲜血,道:“你们这些外乡人啊,心中从来没有王法二字吗?”亲戚?他怎么会是余阿九的亲戚?他只是大越人,知道大越是什么样的世界。

  余阿九笑眯眯的:“原谅?法律不是用来和稀泥的,任何一次和稀泥都是帮助坏人,都是对法律的践踏。”

  “你们习惯了中原的法令,以为儒家的和和气气之下,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大闹大赔,小闹小赔,不闹不赔,会闹事、会扯了嗓子吼、会在地上哭、会颠倒黑白、会利用舆论的人就能占便宜,就是被揭穿了,也不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撑死也就是按照规矩执法,很大几率还会在官府的调节下打个折扣,赔钱的变成赔一半,打人的变成斗殴,怎么看都不吃亏。”

  “是啊,刁民占便宜,老实人吃亏,这就是你们心中的法律。”

  余阿九冷冷的道:“可惜,现在是大越朝了!我大越朝的规矩就是不让老实人吃亏!奉公守法的人才会有美好的未来,想要耍赖作奸犯科的人,就去瘟疫横生的地方开荒,就去死在那里好了!”

  一群围观的外地旅客心中不忿,只觉这女孩子是个酷吏,江宁城乃人间地狱。

  “我本来以为长江以南的百姓都知道大越的法律,没想到我太单纯了,人口流动之下,哪里有长江以南就一定懂得大越法律的道理。”余阿九道。

  “来人,这一群人颠倒黑白,助纣为虐,掌嘴三十,苦役十天。”

  吵闹哭喊的公堂之上,余阿九转头看向衙役老王。

  “你为何提出客栈老板给一百两银子。”

  那老王对这个问题已经等了好久了,道:“禀告余刺史,小人以为区区小事,不要给县令老爷添麻烦。”一群衙役听了,在心中暗暗点头,老王让客栈老板赔钱,从现在结果看,自然是错判了,但是老王的出发点是好的,息事宁人,不给领导添麻烦,那是官场最最最重要的原则,有什么事情下面处理了,只有处理不了的才会捅到上级。一群衙役甚至替老王委屈,说得更清楚明白一些,老王也是为了县令考虑,县衙也是有考核的,县里案件的多少,破案率的多少,都会影响县令、衙役,乃至整个县衙的评定,若是这种鸡皮蒜毛的小事情都立案,县衙的考核肯定难看的要死,不把小纠纷列入案件当中,不通过县衙,那是县衙上至县令,下至衙役的默契。

  余阿九点头,又问县令:“那你呢?”

  那县令等这句话很久了,今日得罪了余阿九余刺史的亲戚,肯定要被穿小鞋,找朝廷申诉那是下策中的下策,有机会当面和余刺史说清楚,小事化了,使一些银子摆平那才是上策。

  “数百万人迁移在即,事事急切,下官只想江宁和谐稳定,没有一切的变故。”县令说道,要是几个刁民闹起来,没完没了,哪里还有精力去对付迁移的大事。

  余阿九点点头,长叹:“这是我的过错啊。”县令和一群衙役莫名其妙。

  余阿九笑了,一脚踢翻了案几,厉声道:“身为朝廷官吏,竟然不懂朝廷的法律?竟然不知道朝廷的原则?要你们何用!”

  县令和衙役们神情大变,看来事情比他们料想的要严重得多。

  “严重?”余阿九斜眼看他们,“只是严重?”

  “本官以前是御史,专门惩治朝廷官员,如今成了地方官,竟然疏忽大意了。”

  “来人,脱了他们的官袍,贬为平民,流放边疆三十年!”余阿九厉声道。县令和老王等人面如土色,怎么都想不通余阿九为什么如此震怒。

  ……

  余阿九在江宁用严厉到了超出想象的手段惩处江宁县令和几个衙役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了长江沿岸,好些官员愤愤不平。

  “怎么,得罪了余阿九的亲戚,就是死罪了?”有官员冷笑,大家都有亲戚,大家都会给亲戚开后门,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那个叫王什么的衙役竟然有眼无珠,得罪了余刺史的亲戚,流放边疆那是理所应当的,不入流的衙役敢得罪从三品的刺史,古往今来就没见有官员同情衙役的。但是,余阿九因此流放江宁县令,这罪责实在是太重了些,超出了教训不长眼下级的范畴。

  “以为是圣上的嫡系,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有官员重重的把酒杯砸在了地上,三四十岁,甚至五六十岁的经验丰富的官员,却要对一群才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恭恭敬敬,凭什么?是才华,是经验,是手段,还是家世?还不是就因为从龙早,是皇帝的嫡系中的嫡系!那些老官员在大随朝当官的时候,这群年轻人忒么的都没出生呢!

  “年轻人终究火气太旺,不知道怎么为人处世。”有官员云淡风轻,年轻人不知道体谅他人的难处,容易做事过火,这江宁县令肯定是不知道客栈老板的底细,否则脑子有病才会无缘无故的得罪余阿九的亲戚,余阿九不应该当众从重处罚,只要拂袖而去,江宁县令就会摆酒宴请余阿九,送上厚礼谢罪,余阿九若是稍微有些手段,还能借此机会把江宁县令拉拢到她的派系中,以后自然会地位更加的稳固。

  “唉,总之,那家伙倒了大霉啊。”一群官员很是同情江宁县令,遇到一个嚣张的无脑丹阳系官员,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府县同城,三生作孽啊。”一群官员长叹。

  “不能就这么算了。”某个官员忽然道。众人看他,那官员笑道:“丹阳系在朝廷得了大势,我们是万万动不了的,但是,既然有人送到了我们的眼前,为何就不动她一动呢。”

  众人笑了,是啊,为何要错过眼前的机会呢?

  ……

  举报和投诉余阿九的奏章雪花般的飞进了皇宫,江南诸道的城中更有百姓在街上自发的游(行)示(威),抗议官员地域歧视。

  “就因为我是山东人,就认为我素质不高,不能当衙役,这不是地域歧视是什么?”有人悲愤的怒吼,同样选衙役,江南诸道的人顺利通过,而他就被删了下来,山东人有错吗?

  “什么事情都怪河南人,井盖丢了也怪河南人,河南人难道都是贼吗?”有人面色通红,农庄之中,大家都干同样的活,为什么江南诸道的人都不和他一起吃饭喝酒,这是担心他偷他们的酒吗?

  “说江南人都是蛮夷是地域歧视,鄙视中原诸道的人难道就不是歧视?北方这几年经济是不怎么样,没有江南诸道富于繁华,这就是江南诸道鄙夷北方的原因吗?穷就可以鄙视吗?这和中原人歧视江南蛮夷有什么区别?都大越朝了,为什么还要地图炮?”有人眼角都红了,身为中原人,他也随大流的说过“江南蛮夷”,但是天地良心,他只是把这个词语当做是固定词语,没有一丝看不起江南人的意思,但现在他却感受到了江南人的鄙夷,长江沿岸诸道的官府以江南人优先,商铺以江南人优先,学堂以江南人优先,该死的农庄竟然也以江南人优先!有本事不要把中原人限制在农庄啊!这些说不定还能忍,但现在竟然就因为是中原人,随便就被江南人官员给流放了!这哪里还有安全感!

  “朝廷必须给个交代!”百姓们怒吼着。

  ……

  胡雪亭看着奏章,脸色不怎么好:“打天下容易,坐江山难。想不到胡某刚刚打下了天下,龙椅还没有坐热,这队伍就散了。查!必须严查!”怪不得开国之后清洗内部的事情不断啊,这打仗时候坐老虎凳都不怕的部下,轻而易举的倒在了糖衣炮弹之中。

  一些官员嘴角露出了微笑,百姓还是很容易挑动的,只是泄露了几个消息,就群情激奋了,如今胡雪亭严查余阿九,只要余阿九倒下了,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丹阳系官员被牵连出来,丹阳系官员互相之间这么亲密,一扯肯定是一大串。

  “圣上,此事非同小可,还请虞相和裴尚书亲自主持。”有官员出列启奏道。虞世基和裴蕴对丹阳系知根知底,肯定能够一举端了丹阳系的老巢。

  其余官员用力点赞,要是虞世基和裴蕴对丹阳系的人包庇,那就更好了,一举把奸臣系也拿下,这朝廷的空缺就多了。

  虞世基和裴蕴微笑着看着那提议的官员,真是有趣的人。

  胡雪亭挥手:“这种小事情,何必两位爱卿出马。”一群官员暗暗点头,这是要交给刑部李密了?李密这个小子就不太可靠了,说不定反而会抱紧丹阳系的大腿。

  “来人,传旨,让余阿九加紧处理。”胡雪亭道。

  一群官员惊愕的看着胡雪亭,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胡雪亭冷冷的看着那一群官员,淡淡的道:“朕封官封的太快了些,看来必须清洗一部分啊。”

  虞世基和裴蕴点头:“是啊,再不清洗,这朝廷只怕不稳。”一群官员面色惨白,知道踢到了铁板,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输在哪里。

  佘戊戌出列道:“余阿九已经通报江南诸道,各地都开始严查了。”她转头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官员们,内心复杂无比,真是想不到朝廷内部的认识竟然差距这么大。

  ……

  皇宫之中,张雨宁和张修闻扯着小雪岚:“雪岚,去问问你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奏章都是举报检举余阿九的,看百姓都是抗议江南人的,他们都替余阿九紧张了,生怕余阿九被贬谪到了琼州种荔枝,没想到胡雪亭的板子高高举起,竟然打在了别人的身上。

  雪岚用力点头,又惊讶的看张雨宁和张修闻:“雨宁姐姐,你为什么不自己问啊?”张雨宁瞅瞅周围没人,凑到雪岚耳边道:“我现在好歹是个公主,被人知道是笨蛋很丢人的。”张修闻用力点头,就是这样。雪岚睁大了眼睛看他们,忽然有了压力:“本公主要好好读书!”

  “没有什么复杂的。”张夫人走了进来,捏雪岚的脸蛋,雪岚用力的挣扎。

  一群侍女侍卫急忙行礼:“薛皇后。”

  张夫人听着“薛皇后”三字,有些陌生,又有些感慨,她的本名叫薛丽莹,嫁人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所有人见了她都是“张夫人”“张夫人”的叫着,也没人问她姓氏,哪怕是到了丹阳做官,在公文中明明白白的签字“薛丽莹”,一群官员同僚见了她,也不会叫她“薛长史”,“薛内史”,大多依然是叫着“张夫人”,她都差点以为这一辈子都会被人叫张夫人了,没想到张须驼要开国当皇帝,她成了“皇后”,这“薛”姓终于回来了。

  她微微叹气,人生艰难,女人的人生更是艰难。

  “这大越朝崛起的太快了,内部没交接好。”薛丽莹收拾心情,认真的解释。

  张家两个笨蛋和雪岚认真的坐好,打开笔记记录,雪岚用力的磨墨,墨香四溢。

  “大越朝虽然走的是‘铁甲龟壳不动如山华丽无上至尊王者流’,注重经济和民生,稳步发展,但这内部的空虚其实和山贼流没什么区别,大越的官员体制空虚的一塌糊涂,每次多打下一块地盘,就有一些信任的人被提拔到了高位,比如佘戊戌余阿九这些人。”薛丽莹道。几人都点头,知道这就是所谓的“丹阳系”,却一点没觉得有错。佘戊戌等人从丹阳县的最开始就跟着胡雪亭了,忠诚度100,人品也好,心中有道义有仁义,她们不当大官,难道还用一些不认识的人吗?

  “佘戊戌等人被提拔了,她们的位置就空了出来了。”薛丽莹笑,余阿九还好,一直在外地四处的浪,但像余阿福,笑笑,三狗子等人一直在地方当县令,她们被提拔成了刺史,立刻产生了空缺,只能再找人填补县令的职位,这提拔新县令就有些草率和无奈了,能用的人都要去管理刚刚接手的新地盘,已经民心安定的老地盘只能放低标准,从外来的流民当中,从本地的土著当中提拔。

  “这些人对丹阳的做法就知道不多了。”薛丽莹叹气,她也是现在才想起来,但是看胡雪亭把丹阳系又收缩回了江南诸道,看来是早就发现了问题。

  “这也没什么啊。”小雪岚大声的道,像江西的陈云兮就是土著提拔起来的,忠心度很高啊,做事也稳妥。

  “这只是运气好。”薛丽莹道,伸手指在小雪岚的额头用力一点,小雪岚向后仰头,啊呀啊呀的叫着。

  “本来是真没什么的,只要花几年时间稳定地方,各种丹阳的做事原则,思考角度,就会在各种事情和公文中逐渐磨合,达到所有人都知道大越朝的本心。可惜,大越朝扩张太快,打下了关中之后,就几乎没有停下来过,又是中原,又是漠北,又是陇西,又是辽东,最后连极西之地都打过去了,这地方官员不但没有时间磨合,反而更加的稀缺了,为了填补空缺而增加的人手太多,好些根本不适合的人也被纷纷提到了官位上,造成了严重的鱼目混珠。”薛丽莹道。

  “我懂了,比如这江宁县令和衙役,这在江南待得时间短的外来人,终究不能理解大越的规矩啊。”张雨宁道,同是华夏人,同是黄皮肤,同说洛阳话,同样写小篆,但没有在江南经历过诸多风云的人,真心不知道大越朝和前朝的区别。

  张修闻斜眼看她,说到了这个份上才懂,你的智商也不高啊。

  外头有人鼓掌,胡雪亭慢慢走了进来。

  “姐姐!”雪岚跑了过去。

  “没想到你竟然理解的蛮透彻的。”胡雪亭看薛丽莹,这张须驼的新国家看来不用担心了。

  薛丽莹苦笑,在她的眼中,胡雪亭就是她的女儿侄女一般,但在胡雪亭的眼中,幼稚和需要担心的反而是她。

  “管理一个国家,最基本就是看清很多人说是对的东西,未必就是对的。”胡雪亭道。眼前的几人以后都是要管理一个国家的,可惜一个都不放心,这些人的心都太善良了。

  “长江沿岸,好些地方百姓游(行),说得最多的,不是江宁县令为什么被流放了,而是那一家旅客为什么要被重罚。很多百姓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那一家人都下跪了,为什么还不原谅?白发苍苍的老人的年纪都能做余阿九的爷爷了,为什么不原谅一个老人的忏悔?”

  张雨宁张修闻认真的听着,知道胡雪亭是特意讲给他们听。

  “是啊,我知道因为下跪就原谅他们好像不太对,但他们已经跪下道歉了,不原谅他们好像也说不过去。”张雨宁道,此刻问得多,心中就不会有疑惑。

  “那是因为在你看来比生命更重要的尊严,在很多人的眼中只是博取同情,换取利益的一个小小的技巧。”胡雪亭认真的道。

  “尊严从来不是人类最基础的追求,你我从小就被教育人要有尊严,尊严高于一切,你我不断地追求尊严,只是因为你我有物质基础,不担心明天有没有饭吃,这才有余暇追求尊严,而很多人奋力的生存,尊严乃至正义对他们而言不值一文钱。”

  “人类的价值观从来不是相同的。”

  胡雪亭严肃无比,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和悲凉,充满了何不食肉糜的鄙夷,但却是看清世界的基础。

  “管理天下,管理一府一县,管理一个商号,管理十几个人,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放弃用爱宣扬自己的价值观,而是采用惩罚展示自己的价值观。”

  “畏威而不怀德,这句话太精炼太简单,看过就忘了,其实充满了对人心、管理学、帝王之道的深刻理解。”

  张修闻用力点头,那些古人太懒了,很多深刻的道理说得太简单,没有名师指点真心不明白真意。

  “我大越的立国之本,是法家。”胡雪亭道,一切都以法为核心,墨家,格物道,只是让大越的百姓在精神和物质上过得更好,走得更远。

  “立法的本质可能有很多,什么维护弱者,什么限制强者的权力,什么维护统治阶级的利益,什么建立社会公约,什么公平公正,朕只取了惩恶扬善四个字。”胡雪亭道。

  “我大越的基础,就是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

  “不因为那人是老人还是孩子,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壮汉还是残疾,是权贵还是平民,是才子还是文盲,朕只看对错,大越只看对错。”

  “没有人情,没有礼仪,没有世俗约定,没有风俗习惯,没有村里的规矩,没有祖宗的加法,没有俺们那里就这样,没有弱者就是正义,没有有钱人就是坏人,没有老人就不能管,没有是男人就金贵,没有打女人就是直男癌,没有病人就可以打医生,没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有息事宁人,没有以和为贵,没有玉石不要和瓦罐碰。”

  “朕和大越只看对错,只看善恶。”

  “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江宁的县令和衙役违反了朕的准则,他们心中的大越只是大随北齐北周晋朝汉朝的翻版,只要糊弄了上级,压制了下级,只要不给领导添麻烦,只要政绩好看,什么正义善恶完全不重要。”

  “朕岂能让这种人坏了朕的天下?”

  胡雪亭握着剑柄,手指虽然纤细,却一点都不完美,手背上,手掌上,甚至手指上都有伤疤。

  “大道九九,殊途同归。朕真心不知道万事忍让为先,吃亏是福,以和为贵,遇到了刁民退让一步,老天爷总会收拾他的之类的规则是不是就是大道之一,是不是也能走到终点,寻到天道。”

  “世界太奇妙,印度的种姓制度都能完美的平衡,儒家的家天下更是万世不灭,朕未经时间考核的单纯想法,只怕有九成九的可能不是大道,更是比不过它们。”

  “建立一个惩恶扬善的世界的想法真心幼稚和可笑。”

  “但是朕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朕就要试试看。”

  “谁敢反对,朕就取下了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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