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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儒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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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地, 子府。【注1】

  大堂中坐满了人,密密麻麻的,几个大佬还有案几,其余人别说案几了, 凳子都没有,只能席地而坐,却也没人在意, 都火烧眉毛了,谁在乎有没有凳子坐。

  某个穿着官袍的男子颤抖着道:“那余阿九亲口道,‘我大越999个御史从来没有大摇大摆的。’”一群穿官袍的人微微颤抖,999个扮猪吃老虎的王八蛋?考虑到大越朝的朝廷不懂礼仪, 不敬圣人, 不尚孔孟,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头小孩男人女人独臂断脚都有可能是朝廷官员朝廷密探御史王八蛋,这以后还怎么断案?是要认真的对待每一个案件吗?这怎么可能!

  好些人大汗淋漓, 若是与徐文长易地而处, 他们就会秉公断案了?这“秉公断案”一词就用错了,徐文长没有在余阿九的案件当中得到一文钱的直接好处,哪里不秉公断案了?只是事有轻重, 徐文长认为让一个外地小女子老实赔钱,事情会更快更有效的得到处理。一群穿着官袍的人自问多半也会与徐文长的处理方式高度相同, 为了一个外地人浪费时间, 然后衙门口有泼妇泼皮闹事, 影响当地的衙门形象官员前程, 根本是下策。

  某个戴着儒巾的人不屑的道:“这种芝麻绿豆一般的小事,你们也好意思提出来?身为父母官,为民做主,依法断案,为百姓谋取福利,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圣人之言你们都忘了,被一个不学无术目不识丁之人抓住了短处,那是你们忘了圣人的教诲,被罢官那是你们应得的教训。”一些儒生大声的叫好,圣人之言都敢忘记,活该被修理。

  一群穿官袍的人涨红了脸,有些反驳,但那些儒生的道理太正,竟然无言以对,总不能叹息几声“你们太年轻了,不知道世界的复杂”等等吧?结果只是再次被圣人之言吊打而已。

  某个老者淡淡的道:“子家之意如何?”大堂中众人都看了过去,子家几百年来没有出过什么大儒,但圣人后代的地位非常的高,多少也算是文坛的风向标之一。

  “我家到了这一代,无德无才,皆为碌碌之辈,陈公徐公马公赵公都是当世大儒,不如以诸公的意思为准。”子家的族长笑着拱手道,言语甚为谦逊。好些年轻人默默点头,子家没什么人才,但作为圣人后代,这圣人的谦卑和礼仪果然可见一二。

  几个坐在案几后的儒家大佬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子家族长,微笑颔首,一向嚣张跋扈,动不动就说自己家是圣人之后,天下识字之人都是子家的弟子的子家族长竟然懂礼貌会谦让了,只能说明他们也感到了事情扎手。

  朝廷要下手清洗鲁地,哪里是小小的子家敢于跳出来阻止的?

  几个儒家大佬互相打量着,子家萎了,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谁是真儒,谁只是靠着祖宗的牌子躺赢,立马就能让众人看见了。

  “以老夫之见,这大越御史清洗我鲁地各个衙门只是小事。”徐姓大儒淡淡的道。

  “忘记圣人之言,不能以仁义之心对待百姓,被罢免了,何足惜哉?不是今日被御史罢免,也会明日被圣上罢免,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能修身,何以齐家治国平天下?吾当三省其身。”

  众人缓缓的点头,好一个空话套话大话,但后面一定有什么真正的东西。

  “大越朝依法治国才是足以颠覆天下的大事。”徐姓儒家大佬一字一句的道。

  “以德治国,是汉以来的铁律。大越以法治国,不断地挑起战事,都不是国家长久之道。秦以酷法灭亡,汉以好战而亡,我等后人不可不察。”徐姓儒家大佬缓缓的道。

  一群年轻人大声的喝彩,以德治国,以德服人,这才是天下太平的正统。至于秦是不是因为酷法灭亡的,汉什么时候成了好战而亡,这些都是旁枝末节,无须在意。

  “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依法治国大错特错。”徐姓儒家大佬继续道。一群年轻人大声的叫好,说得太对了!

  “以酷法严刑惩戒百姓的肉身,却没有教导百姓正确的道理,此乃事倍功半,唯有示之以恩,以德服人,才能让百姓由衷的感到悔恨和惭愧,主动的改邪归正,成为正直善良的人。”徐姓儒家大佬严肃的道。回望历史,多少穷山恶水的刁民因为儒家的浩然正气和比海还要深比山还要高的德操所感动,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什么时候听说酷吏横行,百姓良善的?只有官逼民反而已。

  大堂中所有人重重的点头,就是这个理!

  有年轻俊杰大声的道:“大随不敬圣人之学而衰败,随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众人喝彩,这是指大随开女官,大越女帝女官一大串了。

  “女人也能当官?”有英俊公子不屑的道,他轻轻的摇晃手中的扇子,白色的衣衫在微风中飘拂。

  “我家是讲规矩的,女人都不准上桌吃饭。”那英俊公子严肃而认真的道。“我很爱我的几个妻妾,举案齐眉,琴瑟和谐,那都是雅事,但规矩就是规矩,女人不准上桌吃饭是规矩中的规矩,万万破不得。”他傲然又悲愤的看天空:“不能上桌的女人,又怎么能够抛头露面,为官造福天下呢?这岂不是乾坤倒悬吗?”大堂外,不少年轻男女和夫人小姐静静的听着大堂内的言语,听见那英俊公子的言语,人人用力点头,一些夫人小姐傲然的看向众人,我家就是讲规矩的,女人决不能上桌吃饭,这就是礼仪!那些不讲规矩的人没有资格与我家结交。

  “我从来没有上桌吃过饭。”某个小姐得意的低声道,哪怕她是大小姐,也决不能与父亲叔伯祖父兄弟等人同桌吃饭,只能在厨房或者房间内吃,这就是礼仪。

  其余人用力点头,鲁地就是全天下最讲究礼仪的地方。

  “我等当上书圣上,废除法制,以德治国,举孝廉!虽然冒然上书祸福难料,但我辈为天下百姓谋幸福,岂能惜身而苟且?虽千万人吾往矣!”徐姓儒家大佬大声的道。大堂内外众人欢呼:“上书!上书!上书!”一股历史的责任感和浓郁的悲怆感弥漫整个子府。

  众人纷纷散去,几个儒家大佬微笑着去了徐家小酌。

  “这子家只怕要完了。”酒香之中,徐姓儒家大佬一字一句的道。其余儒家大佬看他,或点头,或沉默。

  当年天下大乱,贼人四起,高颖距离子家最近,而且势力最大,子家毫不犹豫的就献表投降,可惜高颖鄙夷子家的节操,理都不理,子家认为是要敲打他们,急忙筹集银两粮食打算送给高颖,结果钱粮银子还没送出去,王薄杀到了,子家急忙就出了朱示,令人供奉知世郎王薄龙位,并献马献银,跪纳印信。哪晓得这回投降急了点,没几天,王薄就被中原大佬联合瓜分鲁地的大军赶跑了,子家的地盘划给了宇文述。子家知错就改,即上《初进表文》,向宇文述表忠心,称颂宇文述“山河与日月交辉,国祚同乾坤并永”,表示“臣等阙里竖儒,章缝微末,曩承列代殊恩,今庆新朝盛治,瞻学之崇隆,趋跄恐后”。宇文述也没理子家,天下大乱,谁在乎笔杆子,何况是没有节操的笔杆子?这子家终究是没有得到官位,但宇文述也没想莫名其妙的对抗天下儒士,完全当做没看见子家,这子家倒是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但这名气却更加的臭了,鲁地的儒家大佬人人不耻子家的行为,差点就把子家的人踢出了士林。

  “看不清大局,又急躁了,昏招迭出。”其余儒家大佬淡淡的道,子家地位日衰,急着扳回一局,想要做个投降的急先锋,结果次次下注失败。

  “子家没有前途了,不过还没有蠢到家。”徐姓儒家大佬道。这次到被众位儒家大佬鄙夷的子家聚集开会,就是想鼓动子家跳出来做出头鸟,没想到子家竟然耐得住性子。

  “我们且看后续。”其余儒家大佬道。已经抛出了“上书”的诱饵,子家会不会上当,还要看日后了。“总之,我们几家绝对不能上书。”

  ……

  子家之中,客人已经散去,唯有遍地的狼藉。几个子家的核心族人坐在大堂之中,沉默不言。

  “派谁去见胡雪亭?”子家的族长看着众人,众人沉默不语。觐见胡雪亭是大事,祸福难料,一边是地狱,一边是天堂,风险很大。

  “若是诸位都不敢去,那就我去。”子端操笑道,也懒得说什么千万人吾往矣,“你们若是以为是块肉,尽管去,我不争,若是担心是坨狗屎,那么就我去。”

  众人依然沉默,胡雪亭性格反复无常,实在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胡雪亭是弃儒的,我们只怕很难有好结果。”某个子家的族人道。其余人也是担忧这一点,胡雪亭的大越朝弃儒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儒家的子家去见胡雪亭有个p的好处。

  “这么说,你们是不敢了?那我去。”子端操笑道。众人冷冷的看子端操,又看族长,他们不怎么着急,急的是族长。这子端操的目的很明白,就是拿命去赌前程,若是抱胡雪亭的大腿成功了,这代表子家的子端操自然是立即成为子家的族长。

  子家的族长淡淡的问道:“你去见圣上,有何良策?”子端操笑道:“无他,唯浩然正气尔。”又不傻,若是说了计谋,你丫的抄袭了,我哪里哭去?

  子家的族长心中一片悲哀,有心自己上,又怕死,有心派子端操去,又怕没了族长之位。他仔细的看着子家的核心精英们,核心精英们也看着他,看我们干嘛,有胆子自己上啊,不敢上就要为年轻人让位。

  子家的族长没有从众人的目光中看到支持,只看到了为了保住荣华富贵而抛弃他的决心,一咬牙,道:“好,子端操,你若是敢去见胡雪亭,那我的族长之位就让给了你。”与其被子端操裹挟朝廷的力量回来逼宫,还不如现在就给他一个面子,还能输得不是很难看。

  “哈哈哈哈!”子端操大笑,身上的白衣晃动,意甚满足。

  月余后,丹阳。

  子端操英俊的脸上恭敬又虔诚,他慢慢的整理白衣,动作缓慢而有节奏,抬起右脚,不多不少,正好跨出了二尺一分,停步,再整理衣襟,良久,再跨出二尺一分,如此一共跨了九步,这才道:“草民鲁地子家族长子端操,见过圣上。”跪下,用力的磕头。

  周围的大越大臣们感叹不已:“这跪拜的姿势原来这么复杂啊。”瞅虞世基,我们都是p民出身,不懂礼法,你丫是门阀世家子弟,难道也不懂礼法?看你平时行礼还没有子端操的一半考究。

  虞世基眼观鼻鼻观心,谁忒么的在意礼法!

  已经有官员开始掏出纸笔,准备记录子端操的每一个举动的细节了,子家最讲究礼法了,肯定是最标准的言行。

  “哎呀,他竟然不敢抬头说话!”有人注意到了,子端操一直是额头贴地说话的,没有胡雪亭的言语,根本不敢抬头。

  “这就是礼啊。”有人叹息,这大越朝实在是太“无礼”了,必须好好的学习,不然会被人说蛮夷的。

  胡雪亭怒视一群大臣:“吾蛮夷也!”江南人就是蛮夷,你咬我啊!

  一群大臣鄙夷的看胡雪亭,无耻!

  “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处夷狄,不可弃也。”子端操清朗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好些官员斜眼瞅他,能把拍马屁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不同凡响啊。

  “有话快说,朕分分钟几百两银子。”胡雪亭不耐烦的道。

  子端操微微一滞,这个蛮夷女子果然不懂礼仪啊,他都给了台阶了,竟然还不知道下!但与蛮夷争辩是最愚蠢的,他略掉了所有华丽的文章,道:“我子家跪请圣上为‘儒家大宗师’!”

  大殿中众人傻傻的看着子端操,这子家真是牛逼啊。唯有胡雪亭和虞世基冷笑。虞世基看了一眼胡雪亭,胡雪亭果然是假文盲,对历史和天下知道的很啊,知道子家历来的丑态。

  “草民知道圣上不喜儒家。”子端操淡淡的道。“但儒家已经在天下流传千年,以圣上的武功和诸位大臣的勤勉,没有儒家,这天下当然是可以流传万世的,只是其中会有些波折,徒费人力物力。”

  “我儒家之学乃帝王控制百姓的利器,圣上以前非是帝王,自然是要推翻儒家,如今圣上君临天下,这立场自然就不同了。”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愚民才好控制,这愚民之策,还有比我儒家更好使的吗?”子端操缓缓的道,身为子家后人若是真的以为半步论语治天下,子家早就完蛋了。

  “圣上成了儒家大宗师,天下儒者谁敢不服?大越从此人才济济,如过江之鲫,圣上的江山永固,子孙后代永为天子。”

  一群官员怔怔的看着子端操,还以为长得英俊的白衣公子会有节操,没想到英俊的容颜下果然只有恶心的血肉啊。

  胡雪亭笑眯眯的看着子端操,并不说话。虞世基轻轻咳嗽一声,问道:“你子家要什么?”付出了儒家大宗师的名称,不可能不收回本钱。

  “我子家只求圣上册封子家‘衍圣公’的爵位。”子端操朗声道,终于抬头看着胡雪亭,英俊的嘴角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圣上得到儒家的全力支持,天下兴亡,百姓之福,我子家不求封地,不求俸禄,只求一空爵尔,圣上不费一分,却得之无数。”

  大殿中一群官员理解,有了这个没有工资的衍圣公空爵,这子家在大越朝也算是站稳了。众人看着胡雪亭,答应了也无所谓啊。

  胡雪亭笑了,看大殿中的众人,道:“你们一直觉得朕灭儒弃儒要不得,现在知道朕为何讨厌儒家嘴脸了吧?”一群官员叹气,这是不肯配合了。子端操微微眯起了眼睛,盯着胡雪亭,女人,你不知道“儒家大宗师”的分量吗?那是所有儒者至高的荣誉!我子家肯把你这个文盲扶上天下儒者羡慕妒忌恨的位置,你知道这是多大的恩情吗?

  胡雪亭道:“贼来降贼,蛮来降蛮的子家,朕早就烦了,不如干脆全部……”一群大臣劝阻,就算你丫的不喜欢儒,死命的要灭儒和弃儒,也不要一上来就大招杀光子家啊,这是与天下儒家作对。

  好些大臣拼命的打眼色,大越的老地盘没什么儒家,那是因为长江以南是蛮夷之地,别说儒家了,人都没几个,全部是逃荒的p民,但中原之地既然和平接收了,这儒家的数量定然是多得数不清,所有识字的人多少都是儒家一脉,你难道还要与天下识字的人为敌不成?

  “……全部加入农庄。”胡雪亭道。

  “你!你!你!”子端操恶狠狠的瞪着胡雪亭,这是对整个子家,不,是对圣人,对天下读书人的羞辱!

  “拖下去!”虞世基急忙挥手,立刻有侍从将子端操拖出了大殿,子端操一路被拖出去,一边狠狠的盯了胡雪亭许久,又狠狠地看着天空,世上出了不敬孔孟的妖孽,为何苍天不打雷劈死了她?天空瓦蓝,万里无云,四周生机勃勃的,别说打雷了,一丝阴风怒吼的意思都不见。

  “老天爷没眼啊!”子端操低声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这大越的天下绝对不会有多久的。

  大殿中,一群官员忧愁的看着胡雪亭,士可杀不可辱,还不如全杀了呢。

  “他也配称士?”胡雪亭鄙夷了。

  虞世基轻轻地摇头,事宽则圆,急难成效,就是要灭儒也不能太明显,慢悠悠的来,以前只是一地之帝,分分秒秒都在抢时间,只看短期不看长期,现在天下一统,中原就你一个皇帝了,何必着急呢?

  “缓个p啊。”胡雪亭一点都没有慢慢来的意思。

  “朕要不要和你们打个赌,朕就是让子家的人脱光了裸奔,这天下儒生也不敢吭声。”胡雪亭冷笑着,儒家是帝王驯化百姓的工具,学得久了,血性没了,这“委曲求全”的本事就点满了等级,直接上升到“说一套做一套,利益第一”了。

  “只怕那些年轻人还是有血性的。”虞世基婉转提醒,天下儒家都是年轻的时候热心沸腾为国为民,老了后仔细翻看圣人的言与行的背离,才真正的读懂了圣人之言,这血性就没了。

  “那就杀光了好了。”胡雪亭笑道,暴君昏君会怕杀人?“秦始皇的焚书坑儒是假的,朕不妨玩一次真的。”

  一群官员死死的看胡雪亭,没了石介制约,这行事是越来越嚣张了。

  “咦!”胡雪亭忽然皱眉。一群官员大喜,这是终于明白错了,决心悔改了?胡雪亭什么都不好,但是不要脸是一件好事,不在乎什么“金口玉言”,说出了口就不能改,时常打自己的脸。

  “朕不能杀了儒家,也不能把他们打入了农庄。”胡雪亭果然改口了。一群官员用力点头,子端操还没有被拖出去多远,叫回来还来得及。

  “儒家是帝王管理天下的工具,没错啊,朕为何不好好的利用工具?”胡雪亭沉思着。一群官员互相打量,眼神中都是一个意思:“胡雪亭又要搞什么飞机啊?”

  ……

  鲁地。徐府。

  “真的是拖出来的?”徐姓儒家大佬慢慢的问道,脸上很是郑重。子家以为他们秘密地投靠胡雪亭,事成之前绝无人知道,其实整个鲁地的儒家大佬个个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连子家的“儒家大宗师”和“衍圣公”都知道。

  “是。”其余几个儒家大佬道,花了十两银子从子家的人嘴中买回来的消息,绝不会是假的。

  “唉。”徐姓大佬长叹。众人脸色都有些悲凉,胡雪亭这是根本不在意儒家啊。

  “这可如何是好?”徐姓大佬喟叹。胡雪亭弃儒灭儒不是一两天了,为何鲁地的儒家大佬们要想尽办法的竖起儒家的大旗?

  ……

  “没有利益,谁有空去学儒?”子端操恶狠狠的看着大堂中密密麻麻的儒生,人人面色惨然,有些人微微有些羞涩。平常说儒家高贵说习惯了,结果子端操毫无顾忌的撕下了儒家的面具。

  各个儒家大佬等人冷笑着看一群儒生,今日让你们知道真相,是你们的福气。

  儒家地位崇高,难道是因为教人识字?百家争鸣,谁不能教人识字。难道是因为儒家能够济世安民?战国纷乱,圣人的家乡鲁地是灭得最早的国家之一。难道是因为儒家哲学高端,天人合一?别逗了,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什么时候轮到推崇礼仪的儒家了?

  儒家的地位能够高到没人能够企及,只是因为独尊儒术,罢黜百家。没了帝王的支持,哪里有儒家的地位?不学儒家,怎么进入朝廷?这就是儒家地位崇高的原因。

  “这胡雪亭灭儒弃儒是动真格的。”子端操厉声道,科举考格物学,而不是四书五经,这儒家没了进入朝廷的作用,谁有空去学儒家?没看见满大街的私塾都打出了招牌,“名师指导格物学”,“师从格物大师葵吹雪七十二弟子”,“三天格物学冲上九十九”?这没有格物学大师的私塾都没人肯去。

  “我们儒家子弟弃儒从格物,毛优势都没有!”某个儒生喃喃的道,儒巾之下唯有颤抖和愤怒。按理说,只要识字的人学格物学,应该都是一个(起)点,可惜越是学儒深厚的,越是学不了格物学。

  格物的本质竟然是与儒家相反的。

  儒家讲究天意天心,什么事情都能扯到仁义道德。什么刮风下雨是因为仁义不够;什么地动山摇是因为帝王不修德行,不该在某天多吃了一个鸡蛋;什么田地枯萎了是当地人德行太差,不敬老人,被老天爷惩罚;什么老母鸡不下蛋了,是因为这家人品德低下,吃饭走路的姿势不对。总而言之,不管事无大小,是人是兽是自然现象,一切都与天意天心仁义道德有关。

  格物中是没有这一套的,太阳月亮飞天入地都有它的原理,跟仁义道德一文钱关系都没有。至于儒家最喜欢说的羔羊跪乳,乌鸦反哺,禽兽尚有爱心,现在这一套很容易被人打脸。

  这怎么可以?!

  儒生学习格物的过程就是推翻自己的信仰的过程,越是深信儒学,越是痛苦不堪。一旦学会格物学,这儒学基本也就全部弃了。不管走路走几步,都能走到对面,不管肉切得方正不方正,力学就是力学,那谁有空去记忆儒学?真以为万事讲规矩,吃饭走路说话睡觉都有规矩很开心吗?烦都烦死了!

  “不学格物学,不能进入朝廷;学了格物学,则儒学尽废。”徐姓儒家大佬淡淡的道,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众人面面相觑,格物学哪有这么好学的,这里谁没有悄悄的买了《格物学》细读,还不是毛都没有看懂。

  “我们还是上书痛骂圣上不敬儒吧。”有年轻的才子建议道,他的文章写得好极了,尤其是骂人的文章从来就没有失手过,保证一连串的词语让胡雪亭羞愧难当,立马吐血。一群人用力点头,人人上书,一定可以让胡雪亭知道事情有多么的严重。

  角落,徐世勣微微摇头,书生之见。

  “这不够!”徐姓儒家大佬道。

  “我们必须用我们儒家的绝招。”他恶狠狠的道,有些儒家的秘密必须让这些毛都不知道的菜鸟开开眼界了。

  “真相永远掌握在有话语权的人手中!”徐姓儒家大佬冷冷的道,简单的说,儒家的绝招就是颠倒黑白。

  ……

  “只怕儒家会反击。”张夫人劝着,“做事太激进,很容易惹得一身的麻烦,虞世基说得对,天下都是你的了,何必急躁,慢慢的来不好吗?”

  胡雪亭摇头,天意越是没动静,她越是担心,谁知道她会不会吃个苹果就穿越了:“朕赶时间,而且朕没有耐心。”

  她看了看担忧的张夫人和其余官员,笑道:“其实,不用担心,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一群儒生能闹出什么来,无非是造谣而已。”

  “造谣?”张夫人不解。

  “积毁销骨,众口铄金。”胡雪亭笑。

  张夫人摇头,小人或者如此,但儒家还是有大儒的,短短不至于如此,而且靠造谣诽谤,又有个p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胡雪亭笑:“曾经有个皇帝,在位37年,没有妄杀一位将军大臣。”张夫人点头,皇帝总是要杀人的,没有妄杀已经是明君了。

  “他废弃了奴隶制,废弃了贵族的子女当官,农奴的儿子永远是农奴。”胡雪亭继续道。张夫人点头,帝王将相,宁有种乎,顺便想着,这个家伙是谁?周天子?历史没学好,不太记得了。

  “他被其他国家的使者行刺,剑锋只差他的的咽喉一寸,怒火万丈,但是攻占了那个国家之后,却没有屠城。”胡雪亭道。张夫人瞅了胡雪亭一眼,这个家伙比胡雪亭善良了百倍啊。

  “他占领了其他国家,却没有杀敌国的王公大臣。”胡雪亭道。张夫人微微点头,大随也是如此,算不上优点,但至少不是缺点,心里又在飞速的盘算,这个皇帝难道是杨広或者杨坚?

  “到了农忙时节,他把牢里的罪犯放出来40天收割庄稼。”胡雪亭笑着,一定是轻罪,不然罪犯都跑了。张夫人点头,轻罪也是仁政。

  “你如何评价这个皇帝?”胡雪亭问道。一群官员与张夫人对视了一眼,皇帝好不好,怎么可能只看这几件事情?

  “我若是说这人被人说残暴,你可觉得有理?”胡雪亭笑问。张夫人等人摇头,刚才举得例子虽然少,但很触及核心问题,能够体现一个皇帝的行为准则,用残暴形容只怕不太妥当。

  “这个倒霉蛋是始皇帝嬴政。”胡雪亭轻轻的笑。众人愣愣的看着她,和印象中的始皇帝差距非常的大啊。

  “朕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些事情。”

  “都说秦始皇修建万里长城,劳民伤财,其实秦朝只是把前朝和其他国家的长城连接起来,长度远没有想得多。”就不告诉你长城其实明朝清朝也修缮和连接过,秦朝的长城实在不够看。

  “都说阿房宫被项羽一把火烧了,结果有人研究发现,阿房宫只有地基,根本没有来得及建造。”胡雪亭笑,这是另一个世界2006的考古发现,虽然还存疑,但仅仅这个质疑,已经让人不得不重新看待司马迁了。

  “焚书坑儒其实坑的是欺骗秦始皇长生不老神丹的方士,这点你们知道吗?”徐福几次寻求长生不老药未果,向秦始皇索要大量钱财,秦始皇发现自己被骗,把一群方士术士活埋了,后世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坑儒”。

  “查看资料,秦始皇在位期间,制定了关于生态,农业,医疗,严惩贪污,不断地完善各个领域的法律。”胡雪亭道,后世都有参考秦法的痕迹。

  “这陈胜吴广因为失期要被判死刑而造反,也是存有疑点的。”【注2】

  “瞧,始皇帝陛下这倒霉蛋被人坑了。”胡雪亭摊手,明明不算明君也是普通君主,嗖嗖嗖的就成了历史知名暴君。“雕虫小技尔,谁掌握了话语权,这世界就是谁的。”一群读书人都这么说,白纸黑字都这么写,谁敢不信?

  张夫人等人沉默,瞅胡雪亭,不会是胡说八道吧?秦始皇怎么可能是好人?但胡雪亭的意思他们倒是明白了,想要造谣并且让人深信不疑是很容易的。

  “是谁要彻底诽谤秦始皇呢,又是为了什么?”胡雪亭似笑非笑。

  “因为秦始皇推动细密的法律。”胡雪亭淡淡的道。

  “法律越细密,儒家的这一套越是没用,人人懂法了,哪里轮到儒家站在人民的头顶。不黑秦始皇,怎么提高儒家的地位?无他,唯屁股尔。”胡雪亭笑,秦法严密所以百姓造反?开什么玩笑,21世纪的法律严密多了!

  “朕仔细想来,其实朕在重复始皇帝陛下的道路啊,有点作死的味道。”胡雪亭笑。张夫人等人脊背一凉,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吉。

  “不过,朕是真正的昏君和暴君,怎么可能像秦始皇这么软弱。”胡雪亭道。张夫人等人听着“软弱”一词,仔细想来,秦始皇杀人还真比不上胡雪亭。

  “始皇帝陛下没有杀六国贵胄,结果被六国贵族夷灭三族;杨坚没有杀北齐北周南陈南梁的贵胄,结果大随破灭。你们说,朕会怎么做?”

  胡雪亭淡淡的道:“朕没有兴趣慢悠悠的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更没有兴趣拿朕的子孙后代的安危博取仁慈之名,朕只会砍下他全家的脑袋。”

  ……

  “只要我们努力,胡雪亭定然天怒人怨!”徐姓儒家大佬冷笑着。一群泥腿子懂个p,他们这些高贵的文曲星说胡雪亭残暴(淫)荡奢靡乃至吃人,谁会怀疑?一传十,十传百,这天下所有人都会以为胡雪亭就是这么一个恶劣的暴君,看胡雪亭怕不怕!

  “没了百姓的敬畏,这天下的倾覆就在眼前。”徐姓儒家大佬冷笑。

  众人欢呼,干掉胡雪亭就在眼前。“徐公果然是我儒家的旗帜啊。”众人佩服的道。徐姓儒家大佬捋须微笑,这招最妙的是他根本不用直接出面,自然有无数的人为他奔走,传到最后,只怕谣言的源头根本无法查询。

  徐世勣又悄悄的叹了口气。

  众人欢快的散去,不少人激动无比,一定要把胡雪亭的形象彻底毁灭成一坨屎。有人大笑,好像赢了一般:“千载之下,这胡雪亭也永世不得翻身。”有人用力点头,哪怕现在没有赢,千年之后也是大胜了:“以后打开史册,人人都以为胡雪亭就是暴君昏君,看胡雪亭怎么办?”有人看着丹阳的方向冷笑:“胡雪亭做梦也想不到我等布局可以远在千年之后。”众人大笑,自豪无比,这就是儒家的战略眼光。

  徐世勣快步离开,懒得和一群蠢货一道,眼看到了家门口,却被人从背后扯住。

  “徐世勣,我都看见了。”有人低声道,“你一直在摇头叹气,对诸公之言不以为然,却是为何?”

  徐世勣左右看看没人,急忙将他扯到了屋子中,低声道:“你说,上书骂胡雪亭有用吗?”那友人皱眉,可能有用,可能没用。

  徐世勣冷笑:“胡雪亭会在乎有人骂她?从她在洛阳开始,做什么事情不被人骂?她什么时候在乎过?”那友人愕然,该死的,遇到胡雪亭这种不要脸的人,上书痛骂根本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颠倒黑背,众口铄金?嘿嘿。”徐世勣冷笑,“亏他们蠢到这个程度!”

  那友人小心的道:“可是我觉得这个效果很好啊,胡雪亭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流传千年的。”

  徐世勣冷冷的道:“秦始皇是不是被司马迁或者儒家抹黑的,徐某才疏学浅,不知道,但有一件事徐某不用翻书,也能确定无疑。”

  “何事?”那友人问道。

  “司马迁和所有抹黑秦始皇的言语书籍都是在秦朝灭亡之后才开始的。”徐世勣道。那友人愕然,细细一想,浑身发抖。

  “多谢徐兄救命之恩。”那友人拱手道。

  “想要活命,这还不够。”徐世勣叹息。那友人大惊失色,难道要做叛徒出卖同伴?

  “出卖个头!”徐世勣大骂,就没见叛徒有好下场的,白痴才做叛徒呢。

  “回去后烧掉所有的儒家典籍,四书五经一本都不能留!还有你头顶上的儒巾,身上的儒衫,全部烧了!”徐世勣厉声道,那友人点头,儒家要倒大霉了,必须划清界限。

  “还要在酒楼茶馆等大庭广众之处推崇格物学,夸奖圣上,痛骂儒家。”徐世勣淡淡的道,以为划清界限只要烧毁东西就够了?

  “可是,那些人……”那友人有些惊慌,做得这么绝,会不会被那些儒士痛恨?

  “要是他们跑上门大骂我们,写诗讽刺我们,公开羞辱我们,那我们就发了。”徐世勣笑了,保证大越朝廷立马把他们两个与儒家分隔的十万八千里。

  “会不会对我们……”那友人担忧,文斗无所谓,武斗呢?两个人可无法对付这么多人,那些儒家大佬家更有无数的仆役,随便一个就能捏死了他们。

  “若是他们敢动手,还是儒吗?”徐世勣冷笑了,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与儒家斗,只需要担忧一封奏折取了他全家性命,绝不用担心面对面的厮杀。

  “至于那些儒家大佬?那些蠢货还真以为他们是大儒了?”徐世勣冷笑着,大佬和大儒差了一个字,意思差远了。

  那友人用力点头,有救了,有救了!

  半个时辰之后,徐世勣和那友人四处的夸奖格物学和胡雪亭,痛骂儒家和圣人,人尽皆知。

  “趋炎附势之徒!”一群儒生鄙夷极了。

  “我听说徐世勣在家门口写了对联,痛骂我儒家,推崇格物学。”有人冷冷的道,徐世勣的节操真是太烂了。

  “他要自绝于人民,由得他去。”一群儒生冷笑。

  几天后,大越朝皇帝胡雪亭下了圣旨,各地严格搜查尊儒卑格物的儒家学子,不论男女不论年龄,尽数发配去突厥大草原。徐世勣和极少数人幸免于难。

  “老夫什么也没做,老夫没罪,为什么抓老夫?”徐姓儒家大佬怒骂,绝不信那些谣言能够查到他的身上,因为那些谣言才刚刚发动,知者寥寥,没道理这么快就被胡雪亭知道。

  一群衙役理都不理,随手一掌打在了他的脸上:“闭嘴!朝廷给你们机会效忠,别人高兴还来不及,你竟然敢拒绝?”

  “高兴?”徐姓儒家大佬怒视一群衙役。

  “朝廷说了,凡是去极西之地的儒家学子,二十年后回来中原,人人都可以成为县令的候补。”衙役道。

  徐姓儒家大佬只听“二十年”和“候补”几字,就觉得眼前发黑,猛然醒悟了自己的幼稚。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徐姓儒家大佬喃喃的道,鲁地这么多儒家饱学之士,竟然只有徐世勣等寥寥几人是聪明人?

  ……

  “这世界什么最重要?输出文化!朕要所有的西方人都学儒家之道!”胡雪亭想想儒家之学遍布天下,一群蛮夷个个像绵羊就浑身兴奋。

  “告诉张镇周和麦铁杖,把那些儒家学子安排到突厥人和极西之地的蛮夷当中,教导蛮夷学习四书五经,严格讲解弟子规和礼仪篇,必须做到人人以天地君亲师为荣,老娘生了我的身,大越朝生了我的心!”胡雪亭满意极了,又解决了草原的人口问题,又解决了突厥人的忠心度问题,实在是太好了。

  “朕是仁慈的人,没杀一个。”胡雪亭认真脸。

  张夫人等官员点头,秦始皇与你比不论是脸皮还是凶残实在是差远了。

  “要是始皇帝陛下知道雪亭,根本不用建造长城吗,有雪亭的厚脸皮就能挡住千军万马了。”张雨宁悄悄的道。

  “我听见了!”胡雪亭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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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本章全部是本大叔的胡说八道,千万别信!

  始皇帝究竟是什么样的皇帝,还缺少明确的证据,只能说太多的证据提出了现有“暴君”形象的质疑。

  注1:这“子府”理解精神吧,这家势力还是很大的,我要是敢指名指姓,被跨省虽然不至于,和谐本章的机会就大了些。具体史实参看该家人明末的表演。

  注2.《云梦睡虎地秦简》记载:“御中发征,乏弗行,赀二甲。失期三日到五日,谇;六日到旬,赀一盾:过旬,赀一甲及诣。其得(也),及诣。水雨,除兴。”翻译过来就是不去的话,罚造两套盔甲,迟到3-5天,被骂一顿,迟到6-10天,罚造一个盾牌,迟到10天以上,罚造一套盔甲。雨水阻期,可以免除责罚。分析文意,应该是民夫,而不是士卒,多半是民律,而不是军法。但民律考虑到了“水雨,除兴”,军法以此推定,也会有适当的考虑,不见得遇天灾依然要人脑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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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云中谁寄筇”、“半夏”、“回凉”捉虫。

  . 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小逗比”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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