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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鼠目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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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点篝火, 在黑暗中鲜艳无比。

  “来, 喝了这碗酒,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某个幽州重骑的军官向李师明敬酒。

  周围的人瞅瞅那巨大的海碗,以及满满的,足有一斤的酒水, 立刻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师明。幽州重骑舍弃幽州百姓, 卷了所有的钱粮,日夜兼程赶赴太原,虽然尚且有些距离,但已经距离太原近,而距离雁门关远, 不用担心骁骑卫半路进攻了, 这早就该来的给新官员下马威,终于出现了。

  一些将领给那敬酒的打眼色, 你也太狠了, 这碗酒下肚, 李师明立马趴下。但教训一下才十四岁, 之前一直在幽州玩耍的、不知天高地厚、妄想把幽州重骑招揽到麾下的小子, 还是很得人心的, 谁也没有想出来打个圆场什么的,任由那敬酒者拿着“不喝就是不给面子”之类的言词挑衅威逼着李师明,更有人大声的叫:“走一个!”

  红红的篝火映照着周围的将领们红红的脸庞, 肮脏的衣服, 邋遢的络腮胡子, 果然是豪迈至极啊。李师明唯有兴高采烈的站起来,端起比脸还大的海碗,大声的道:“干!”一仰头,大口的喝着,混浊的黄酒顺着他的嘴角,疯狂的向下流淌,淋湿了他的衣服。

  “好!豪气!”周围的一群将士用力的鼓掌,就算李师明是个能喝酒的,这里数千人,一人一碗,就算是来个酒桶都撑死了。

  李师明大口喝完,将空了的海碗高举过头,对着众人示意,眼睛亮的发光:“好酒!”

  众人注意到了李师明的衣服不像话的湿,人人心中雪亮,遇到了一个酒场老手,还是个不要脸的老手。这碗足有一斤的酒水,只怕是一滴都没有进入李师明的喉咙,直接喂了衣服。

  指出来,打李师明的脸?对于酒桌老手来说,这种行为根本无效,人家只是喝得豪迈而已,难道还能要求一小杯一小杯的文文雅雅的喝酒?那就是打幽州重骑自己的脸了。靠豪迈,义气维持整支军队的幽州重骑丢不起人。

  “到了太原,我等还要靠贤侄多多照顾。”罗艺大声的道,举起碗先干为敬,然后看着李师明再次拿酒水洗衣服,周围的人大声的叫好,附近的篝火边,有人大声的划拳,有人欢笑着,有人唱着小曲。

  直闹到快午夜,众人这才散了休息。罗艺等人醉倒在了篝火边,李师明歪歪扭扭的走着路,嘴里稀里糊涂的说着“我没醉”,被人扶进了帐篷。

  篝火边的罗艺等人翻身坐起,神色间全无一丝醉意。大军赶路,再怎么没有战斗,当做郊游什么的,也不可能肆无顾忌的喝酒,把脑袋挂在腰上的行当,谁会愚蠢的真的喝醉?看着欢乐和放松的野外篝火晚宴,其实只有李师明周遭的人,喝的才是酒水,其余幽州将士喝的都是水而已。

  “那小子装醉。”有将领低声道,酒水只在嘴唇边打了个转,全部倒在了衣服上的李师明怎么可能醉。

  “演技零分。”有将领冷笑着,李师明醉酒之后的蹒跚脚步,满嘴的“我没醉”,实在是太套路太浮夸了。

  “呸!糟蹋了好酒。”有将领低声骂着,军队行军,谁会带大量的酒水?从周围市集好不容易买到的少量酒水,竟然就这么被李师明倒在了衣服上,想想就有些心疼。

  “将军,你真的要投靠李师明?”有将领低声问道,周围的将领立刻停下了低声的咒骂,紧紧的盯着罗艺,这是事关整个幽州铁骑的大事,必须说个清楚。

  有将领飞快扫了一眼李师明的营帐,距离不短,又有士卒站在外头四角守着,不担心李师明会出来偷听。有将领不放心,对着李师明营帐前的士卒打手势,几个士卒点头,仔细听营帐内的动静,依稀听见李师明喃喃的叫着“我没醉”。几个士卒冷笑着互相看了一眼,李师明的手段真是拙劣啊,向着将领们打着手势,李师明老老实实的待里面。

  罗艺淡淡的扫了众多将领一眼,眼神中豪气干云:“你们说呢?”

  几个将领泪流满面,单膝点地,悲声道:“将军豪气过人,天下英雄谁不佩服?为何要投靠一个小毛孩?”

  一个将领伏地嚎啕,却又怕惊动了李师明,捂住了嘴,哭声立刻低沉了,却更加的悲痛。“将军志在天下,为何要向小小的太原李家屈膝?太原李家官居几品,将军几品?太原李家可有军马,可有天下至强之军?太原李家可有和下属把手言欢,贴心贴肺,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他抬头看着罗艺,脸上涕泪纵横:“李家处处不如将军,将军怎么能够投靠李家?李家投靠将军,我等还嫌弃李家呢。”

  某个将领冲着李师明的营帐,重重的吐着唾沫,鄙夷的道:“不过是太原太守的儿子而已,纨绔子弟,大随叛逆!哪有将军的功劳都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将军若是投靠李家,那是折辱了自己啊!”

  一群将领跪在地上,抱住了罗艺的腿,哽咽着:“主辱臣死!将军若是被逼投靠一个童子,那是我等的屈辱,我等只有一死以谢将军了。”

  罗艺默默的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他的脚痛哭的将领们,久久无语。

  一群将领们默默的流泪,互相打着眼色,老罗是不是脑子有病啊!都演到这个程度了,还不跳出来大声道,“汝等果然是我罗艺的忠臣啊!”难道非要他们拿着刀剑自尽,才肯罢休?

  罗艺为什么投靠李师明,有什么难猜的?跟随罗艺这么久的马屁精们,怎么可能看不穿罗艺的念头,罗艺对杨広都有异心,想着在天下大乱的时候横扫天下,登基为帝,怎么会臣服一个小p孩?

  罗艺投靠李师明,无非是想要占领太原而已。

  幽州已经被罗艺搜刮的干干净净,再也挤不出足以养四千铁骑的资源了,还留着有个p用?瞧瞧每天偷偷地逃向雁门关的百姓,以及空荡荡的城池,只要有眼睛,就能知道幽州已经飞快的向完蛋狂奔,留下来是死路一条。

  但太原的情报可比幽州好多了,钱多,粮多,人多,罗艺若是夺了幽州铁骑,立刻就有了休养生息的基地。李师明提出招揽之意,简直是瞌睡送枕头,送上门的肥肉,不吃都对不起祖宗了。

  罗艺肯定是想着跟随在李师明的背后,不动一兵一卒,轻松的进入了太原高高的城墙,然后立马翻脸,宣布占领太原。一群将领根本不用去猜测,去花脑筋深思,罗艺的心思一定如此,当然,罗艺说不定还会想着以太原为出发点,占领整个关中,从而有了争夺天下的基业什么的。

  一群将领准备好了欢呼,佩服,敬仰等等各种表情包,就等罗艺宣布幽州铁骑要横扫太原,占领关中,统一天下,征服宇宙的雄心壮志,然后疯狂的发表情。

  但是,该死的罗艺在决定投靠李师明后,竟然一点都不和将领们解释!

  一群将领们立马就惊慌了。这是罗艺怀疑他们的忠心度不够,会投靠李师明,因此不肯向他们说真话?这问题就大发了。一群将领无数次的暗示,罗艺就是静悄悄的不动声色,眼看距离太原越来越近,将领们肝都疼了!这是罗艺以为他们都投靠了李师明,准备开始清理他们了?

  迫不得已之下,众人只有借着这次的酒宴,疯狂的表忠心。

  可是,都到跪在地上抱脚的狗血镜头了,罗艺竟然还没有说出要占领太原的真实目的,难道,他们要更进一步不成?

  一群将领抱着罗艺的腿哀嚎着,飞快的打眼色,好几个将领怒视哭诉主辱臣死的家伙,这种核弹级别的言词,是可以随便拿出来说的吗,瞧,罗艺当真了,怎么收场?

  那“主辱臣死”的将领神色不变,淡定从容,不如掏出一块手绢,咬着手绢哽咽。一般到了这个镜头,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被感动的。

  一群将领哭得更激动了,虽然这些小女孩身上凄美无比的行为,让一群大胡子糙男人演,实在是不堪入目,但要是罗艺继续沉默,只有硬着头皮上了,总不能真的拿着刀剑自尽,主辱臣死吧。

  好几个将领坚决反对,老子身上没有手绢!

  一个将领哀嚎着,目中精光四射,霍然站起,按着腰间的刀剑,死死的盯着罗艺。

  一群将领震惊极了,竟然真的有人敢演主辱臣死?

  “往日豪气干云的将军,成为只会跟在顽童背后的丧家犬,都是那个小子的胡言乱语,迷惑了将军的心智,待某杀了那李师明!”那按着刀剑的将领厉声道,神情中悲壮无比。“就是将军怪罪,杀了我,我也在所不惜!”

  一群将领看着那将领,佩服极了,七手八脚的去抢那将领腰间的刀剑。

  “对,都是李师明那贼子的妖法!”“待我杀了那贼子,将军自然会恢复心智!”“都别抢,我去杀!”“我对将军忠心耿耿,我去!”

  一把连着刀鞘的刀子,在十几个将领的手中,你传给我,我传给你,不时在空中飞起,数人飞升而起,或数人握着刀鞘,谁也不肯松手。

  一群将领开心极了,早该想到这个办法的,要是罗艺不吭声,他们就能抢一把刀抢到天亮!

  “你们果然是罗某的兄弟啊!”罗艺满脸红光,终于开口了。

  “将军,待我们杀了李师明,再来向将军请罪!”一群将领泪流满面的看着罗艺,想要在豪爽的人手下做事,除了需要演技,更需要体力啊。

  “罗某怎么可能投靠李师明?”罗艺鄙夷极了,李师明一个顽童而已,算老几?李建成也不过是一个纨绔!他们的老子李园,都不过是一个废物太守而已,掌握着大随最精锐……哦,比十二卫军稍微差了点的幽州重装铁骑的罗艺,怎么可能投靠官位比自己低的李园的白丁儿子?

  “罗某的目标,是太原,还有关中!”罗艺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圆月就在他的背后,映照着罗艺的豪情壮志。一群将领惊喜崇拜憧憬的看着罗艺,这种废话谁不知道,快进!我们都累了,好想回家睡觉。

  “诸位兄弟,罗某有大计划!”罗艺眼神发亮,捋须而笑。一群将领眼睛也发亮,必须加快进度,否则今夜没得睡了。

  有将领低声道:“李建成虽然有仁义无双之名,但听说已经被赶到了陇西,日后只会死在边塞了。将军一到太原,太原只怕会望风而降。”幽州消息落后,都靠来往商人道听途说,想要具体的消息,那是想也别想了。但傻瓜也知道李建成和关中门阀的关系只怕是接近决裂了,再也没有资格问鼎中原了。

  一群将领纷纷点头:“太原百姓盼将军解民倒悬久矣!”好了,已经秒打下了太原了,可以回去睡觉了。

  罗艺咧开嘴笑:“真是如此!只要罗某进了太原,登高一呼,必然会万众响应。但我们不需要这么着急,远去太原,兵马劳顿,门阀只怕还存有疑惑,需要时间缓缓的渗透。”

  一群将领用力点头,某个将领道:“我们去投靠太原李家,必然会受到重用,立即掌握整个太原。”

  “非也!”罗艺摇头道。

  一群将领惊愕的看着罗艺,愤怒的盯着那废话的将领,要不是你丫的多话,大家喊几声万岁,就会回去睡觉了。

  “我幽州重甲铁骑去太原,李师明其实是不会看重的。”罗艺缓缓的道。一群将领真心惊愕了,不开玩笑?

  “从军事力量上看,缺兵少将的李师明好像少不了我等幽州铁骑,但是,从政治上看,幽州铁骑投靠了李师明,和普通的新招士兵几乎没有区别。”罗艺一字一句的道,他这几日反复的思索,看清了利弊。

  罗艺等幽州系将士,对李师明而言,真正称得上重要的时间,撑死了也就一两年。李师明有心培养自己的势力,只会傻乎乎的招揽幽州铁骑?若是李师明今年二十四岁,罗艺反倒信了。但是,才十四岁的李师明竟然想要招揽幽州铁骑,这心智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李师明只会把我等打散,编入新军,整顿新军,最多两年时间,太原数万新军炼成,我等若是识趣,那还能在李师明的手中做个普通将领,若是骄横跋扈,只怕立刻就被李师明清洗了。”罗艺盯着一群将领,就不信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这些将领还会有人傻乎乎的去投靠李师明。

  一群将领盯着罗艺,老罗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所以才会被杨広委以重任。

  “罗某对汝等如亲兄弟一般,岂会坐视汝等惨死在李师明的手中?”罗艺淡淡的道,视线从一个个将领的脸上掠过。

  “不是罗某没有义气,想要谋取李家的太原,而是形势所逼,李师明把屠刀架在了我们的脖子上!”罗艺厉声道,逻辑不通没关系,豪迈汉子从来不看逻辑,只看言词是不是豪迈和义气。

  “将军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有将领崇拜的看着罗艺。

  “只要跟着将军,我们就可以统一天下!”有将领眼冒星星。

  “将军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果然是将军啊!”有将领用力的擦眼睛。

  罗艺咧嘴笑着:“你们跟着罗某,罗某定然会保你们荣华富贵。”一群将领泪流满面,再次跪下,抱着罗艺的腿嚎啕哽咽。

  “罗某进入太原,统治关中,必然轻而易举!”罗艺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自信无比。

  李建成仁义无双的名头,与幽州重骑的义气豪爽等等,在风格上是非常接近的,稍微改动一下,就能毫无问题的完美连接,保证整个太原乃至关中一点点不舒服都感觉不到。

  在三观相同的环境下,罗艺吞并关中的过程必然轻松愉快。

  “李师明再怎么有野心,再怎么聪明,依旧是个孩子啊。”罗艺斜眼扫了一眼李师明的帐篷,以为可以借用幽州铁骑训练士卒,然后用完就丢,实在是太天真了。

  “若是操作的好,罗某倒是可以利用一番。”罗艺微笑着,他大可以在李师明想要动手之前,揭发李师明想要和李建成(夺)权,然后满含热泪的杀了这个不忠不义的李二,向远在天边的李建成表忠心,然后举着大义的旗帜,在太原做土皇帝,进一步吞并关中。

  “兄弟相残,忠臣主持正义。”罗艺开始为将来的宣言打草稿了。

  帐篷中,李师明透过针眼大小的缝隙,看着罗艺等人的抱腿痛哭大戏,悄无声息的退回到了营帐的中间,躺到了被褥上,看来在罗艺的心中,已经给他打上了“有野心,但是幼稚”的标签。

  “这一路去太原,定然平安无事。”李师明闭着眼睛,默默的想着,罗艺一定是想着在几年之后发难,或者和平接受太原之类的美梦。

  “罗艺,你哪里有资格问鼎天下啊。”李师明冷笑着,罗艺这人计谋不够也就罢了,天下聪明人就这么几个,比罗艺笨的人都在竖旗杆造反,但是,罗艺这人是无胆匪类,坐拥幽州铁骑,却不敢向周围的大佬开战,被骁骑卫教训一下,立马就萎了。眼看人人都在发展内政,立足长远,却为了军饷粮饷盘剥百姓,一点点远见都没有。如此废物,偏偏又不会驭人,身边只有马屁精,没眼光,没战略,没魄力,没人才,没钱粮,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有资格争霸天下?

  “李某若不是看上了幽州骑兵,哪里会在乎你。”李师明冷笑,全天下都知道纸甲比重甲实在了,罗艺依然抱着重甲不放,就这见识,就和乡下老汉没什么区别了。李师明看中的,只是那四千骑兵而已。罗艺,以及抱着罗艺的脚痛哭失声,不能没有你的幽州将领们,李师明一个都不要。

  ……

  大殿中只有十几个人,人人皱着眉头。丹阳和余杭的距离实在太近,丹阳稍有风吹草动,消息立刻就会被送到了杨暕面前。

  “只是想要维护贪官污吏?”有大臣皱眉,言词当然是夸张了,越国用酷吏,行酷法,但这贪官污吏是真心没有,敢在胡雪亭手下贪污的,脑袋都在树上挂着。

  众人懂他的意思,这是觉得胡雪亭对同样在大随黑名单上的人抱有特殊感情,物伤其类,臭味相投什么的,不愿意伤了虞世基裴蕴之流。

  “倒是有几分义气。”有大臣淡淡的道。

  杨暕点头,也不以为意。对外头当然不能这么说,必须说狼狈为奸什么的,但都是核心,若是这里都不敢说真话,那江南东道几乎就只能等死了。

  “是啊,胡雪亭不洗白自己,洗白手下,倒是了不起。”杨暕赞叹道,要是胡雪亭闹腾了这么大,只是为“新社会旧社会”什么的打广告,那大可以任由她折腾,江南东道不需要这一套。

  “不太像。”萧瑀摇头道。

  “从消息看,胡雪亭早早的就在经济上逼迫虞世基和裴蕴了。”萧瑀笑了。

  杨暕和一群人点头,胡雪亭只给虞世基二人少得可怜的薪水,他们差点以为这是要逼迫虞世基和裴蕴贪污,然后找借口干掉两人了。

  “但是,虞世基和裴蕴怎么可能是会因为钱少而贪污的人呢。”萧瑀笑着,两个大奸臣都是人精,怎么可能会在严格杜绝贪污的越国犯法呢,当年他们还警告着自己的族人子弟万万不能贪赃枉法来着。

  “既然不是这个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萧瑀问道。

  杨暕拼命的思索,本来按照现在的情况看,胡雪亭这是要用经济手段和刑罚双管齐下,逼迫虞世基等奸臣奉公守法,一心为民,然后习惯成自然,安贫乐道,从坏人变成好人,“从鬼变成人”。但看萧瑀认真的提出来,显然不是这么简单。

  “对,就是不应该这么简单。”萧瑀重重的道,众人心中一凛。

  胡雪亭若是想要虞世基等人老实做好人,完成“改造”,根本不需要这么复杂,只需要直接开口沟通就是。以虞世基等人的机灵,在明白越国的立国之本就是清廉和守法之后,绝对不会愚蠢的和胡雪亭对着干的,要么就是积极的做个好人,要么就是辞官离开越国,而胡雪亭有虞世基等人配合,更是可以早早的把“新社会旧社会”什么的刷得全天下都知道,哪里需要如今这么晚才发动。

  “难道是因为仁义无双?”杨暕问道。若是胡雪亭的“新社会旧社会”发动的早了,这天下流民是不是会跑到胡雪亭的越国,重复关中的困窘?或者,胡雪亭本来没有想这么深刻,只是看见李建成的仁义无双倒了,这才想到可以树一面能够吸引百姓和人才,却又有区别的伟大旗帜?

  “有可能。”萧瑀笑着。是不是胡雪亭的目的,他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若是越国也打出了类似“仁义无双”的旗帜,会有什么利弊。道德危机,粮食危机,门阀危机,商业危机,同样适用于越国的。

  退朝后,某个大臣看了一眼萧瑀,又看了一眼杨暕,拼命的打着眼色。杨暕懂他的意思,那是提醒他防备萧瑀。

  “本王怎么会没有防备呢。”杨暕默默的想着,又不是白痴,在天下到处都有人称王称霸的时候,冒出一个能力比他强大十倍的萧瑀,就以为萧瑀一定会因为杨暕与他是亲戚,就尽心竭力的辅佐杨暕。

  杨家的天下是从别人的手中夺过来的,其中就包括了萧家。高家,宇文家,甚至一点都没关系的李家都开始夺回以前的失地了,萧家若是想要夺回长江以南的土地,那是一点都不奇怪。

  杨暕一直在密切的关注着萧瑀的行为,若是他有所异动,那么看在亲戚的情面上,可以让他在监狱中待到天下稳定,或者待到死。

  但萧瑀一直规规矩矩的,一点都没有(夺)权的意思。

  “谋夺大随江山的主谋是萧瑀。”这个消息,不,谣言,在某一天诡异的出现在了杨暕的案几上。谣言非常的详细,萧瑀怎么谋划,怎么拉拢高颖,怎么暗算杨広,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亲身经历一般。

  杨暕只是在烛火中烧了纸条,然后撤换了所有的太监宫女侍卫。

  是不是真的,现在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的建立江南东道。没有实力,什么都是假的。

  “江南东道人口少,没有关系,本王年轻,十年,二十年之后,这江南东道就会有很多很多很多的人了。”杨暕很想的开,时间在他这一边,他的地盘虽然比江东孙家小了一点,但是同样的,他不面对任何强敌。

  除了胡雪亭。

  从战略上来说,胡雪亭先收拾了江南东道,避免腹背受敌,那是最佳的策略。但胡雪亭在战略上失误了不是一次两次了,杨暕一点都没有看出胡雪亭要向江南东道进攻的意思。

  “这胡雪亭,究竟是想干什么呢?”杨暕沉吟着,一不留神,又想到了萧瑀的身上。“舅舅,又想干什么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同样的问题,萧皇后也在追问萧瑀。原本计划的复国计划,为什么过去了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

  “情况大变啊。”萧瑀苦笑。人算不如天算,原本的计划当中,大随分裂,杨広带领大随的忠臣们,四处征战,中原、关中、辽东,漠北、到处打得血流遍地,然后一直躲在杨暕背后的萧瑀,只要隔绝了杨広与杨暕的联系,就可以安安静静的在一无所知的杨暕背后,慢悠悠的渗透和掌握长江以南,顺利发展势力,最后一统天下。

  他不会干掉杨暕,只会按照旧例,给杨暕一个柱国或者大臣的位置。一来毕竟有血脉之情,二来有杨暕吸收大随的故旧,稳定局势,为强大的萧梁朝效力,那才是真正的双赢。

  但是,不仅仅外部局势大变,原本以为的大战,竟然在杨広出乎意料的出兵辽东之后,根本没有打起来,萧氏家族的内部,同样出了大问题。

  “我们的好侄儿萧铣,竟然想做皇帝哦。”萧瑀苦笑,这回真是祸起萧墙了。

  “萧铣?”萧皇后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侄儿。

  “不是我们一支的,是五叔萧岩的孙子。”萧瑀说道,这个小子竟然带了一帮人,想要自己做皇帝,更糟糕的是,萧阀内部有很多人跟随他。

  “为什么?”萧皇后惊讶的问道,萧阀中论杰出论辈分论血脉,有资格当梁朝皇帝的,一定是萧瑀,萧阀中能够和他争夺的,只有萧璟,但萧璟自知才华有限,没想在大业未成的时候内讧,降低了复国的可能性,他只想封王就够了。小字辈的萧铣,还不怎么出名,有毛个资格做皇帝,还有人跟随?

  萧瑀苦笑不语。

  萧皇后猛然醒悟:“是因为我?”嫁给了夺取了萧家天下的杨家,还生了孩子,甚至预定了要给这杨家的子孙做大官,怎么看都让保守的萧阀内部不满。

  “真是比杨家差远了。”萧皇后冷笑,杨坚的女儿杨丽华同样嫁给了敌人,哦,好吧,不是敌人,是当时的皇帝,但杨丽华为了家族,背叛了丈夫,和萧皇后是一模一样的,却在随朝过得舒服极了。这么一比,萧阀那些族人可真是垃圾啊。

  “他们想怎么样,造反?干掉我们,夺取江南东道?”萧皇后冷笑,萧阀是帝王之家,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子女众多,旁支自然是多的很,存活至今的族人中,单论辈分,比萧皇后兄弟姐妹高的也不是没有,但落魄久了,这见识和气度就真的差得太多。

  “他们想要在江陵称帝。”萧瑀道,一群远古族人,哪里有能力有胆量在江南东道和他硬杠。

  “江陵?”萧皇后一怔,更鄙夷了,这是只想要“西梁”的小地盘,放弃了曾经的南梁的大地盘了?

  “你真是找了一些好族人啊。”萧皇后讽刺道,萧瑀为了重建南梁,辛辛苦苦去各地找了流散的,八竿子打不到的族人,结果这些族人不是为了复国,而是为了找个小地盘,称王称霸,过过官瘾。

  萧瑀叹息,脱离底层太久,忘记了什么是鼠目寸光,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在谋划南梁的故地的时候,一群族人只盯着小小的江陵,或者荆州各地而已。

  南梁全盛的时候,地盘可是包括三国蜀国和东吴的全部啊。

  “他们拉走了我手上唯一的军队。”萧瑀淡淡的道,心里已经给那些族人的生命画上了句号。他们兄弟姐妹花了多年积累的千余精锐,还想着依靠他们扩展成数十万大军,没想到就被他们亲手找来的族人给坑了。

  “现在怎么办?”萧皇后皱眉问道。

  “只能从零开始了。”萧瑀道。江南东道总归就在眼前,有不少他招募的手下渗透到了方方面面,怎么都比一无所有要强。

  “而且,现在的雌伏,未必不是好事。”萧瑀认真的道。

  ……

  丹阳。

  “哇哈哈哈!”胡雪亭猖狂的笑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胡某终于赶上了!”胡雪亭红着眼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终于在元宵灯会前完成了历史性的巨作。石介斜眼看她,继续吹。

  “姐姐,我要看!”小雪岚扑到胡雪亭怀里打滚,姐姐说给她做个最最最了不起的灯笼的。

  “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灯笼啊。”张夫人放心了,胡雪亭一直躲在房间里捣鼓了许久,就是灯笼啊,转头向张雨宁和张修闻打眼色,胡雪亭一定做了一个非常巨大的灯笼,上面画满了花鸟虫鱼什么的,到时候一定要非常给面子的惊叹,绝不能有一丝的鄙夷,否则胡雪亭没面子还算了,小雪岚要是哭了,立刻打死你们两个。

  张雨宁担忧的看了一眼张修闻,灯笼从来不是大就是好的,元宵灯会的灯笼,讲究的雅致。灯笼的面上,必须是典雅的图画,配上符合元宵的诗词。一个灯笼是不是最好,九成九靠的是诗画是否出色,是像南瓜一样大,还是像水缸一样大,或者是圆形的,八角的,五星的,还是方块的,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修闻悄悄点头,眼神中唯有凄苦,想想就知道,字都写不好的胡雪亭,又懂什么水墨丹青呢,肯定是片面的在大小和形状上下功夫了。

  “去通知各人,见了雪岚,就要往死里夸她的灯笼好看。”张夫人毫不犹豫的道。皇帝给长公主做的灯笼,谁敢说不好看试试。

  “姐姐,你做的是什么灯笼啊。”小雪岚仰着脑袋,扯着胡雪亭的衣角。张夫人等人认真的听着,早知道大小形状颜色图案,早通知其余人。

  胡雪亭鼻孔向天:“姐姐做的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走马灯!”

  “噗!”石介笑出了声。小雪岚瞪石介,敢笑话我姐姐,师父也不给面子。

  “真是巧了,师父也给你做了走马灯。”石介板起脸,走马灯出现在宋以后,石介在大明自然是看腻了走马灯,也会做几个肤浅的样式,见小雪岚念念叨叨的元宵什么的,他就找了画师,画了漂亮的灯笼面,一口气做了四五个,几个小弟子人手一个,绝不偏袒。

  “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历史性巨作,原来不过如此,为师随手就做了四五个。”石介微笑捋不存在胡须。

  “师父做的,一定没有姐姐的好看。”小雪岚握拳叫。石介抱过小雪岚,捏她的脸蛋,太偏心了。

  胡雪亭抱过小雪岚打滚:“放心,姐姐的走马灯胜过师父的百倍。”

  张夫人高兴了,这是华山派独门灯笼?那就好办了,待会去瞅瞅石介的灯笼,就知道胡雪亭的灯笼是什么样的了。

  张修闻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道:“要不要举行诗会?”按照惯例,元宵节其实是三大盛景。

  单身文学狗去官府或大儒举办的诗会,力求扬名天下,早日携手佳人;情侣手牵手看灯笼,猜灯谜,猜不猜得到,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牵手;父母带着小孩子点着小桔灯什么的,到处看漂亮的灯笼,顺便吃各种零食。

  这三大盛景并非是只能参加一个的,每年都会有一些才子佳人在其中的一个盛景中相遇,然后一起参加其余的两个,公然虐单身狗。

  但今年的元宵节,其余两个也罢了,诗会就不太妥当,皇帝胡雪亭几乎要归在目不识丁的类别中,诗会中若是冒出一两个一心想要在佳人面前出风头、拿诗词嘭嘭嘭的打胡雪亭的脸的脑残,只怕立马血流遍地。

  “举办啊,不用管朕的面子,其实,本帝有的是流传万世的雄伟诗句,只是不想欺负小孩子而已。”胡雪亭没有搅了传统的意思,更不会为了一两个本来智商就欠费,泡妞时智商直接消失的中二脑残的言行而生气。

  “朕是极其有气量的。”胡雪亭真奇怪怎么会有人觉得她在乎被人用诗词打脸,当年那个薛无牙,她就没有把他怎么样嘛。

  张修闻嘴角抽搐,就是怕你再来一个张无牙,李无牙。

  ……

  “儿郎们,胡雪亭这个小娘们想要干掉我们,我们答不答应!”林士弘大声的叫着。

  “不答应!”一群士卒大声的吼叫。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林士弘大声的问道。

  “干掉她!干掉她!”士卒们怒吼着。

  林士弘看着疯狂怒吼的士卒们,张开双臂,大声的道:“二郎们!杀到丹阳,抢光所有的银子,女人,丝绸,胡雪糖!”

  胡雪亭想要一口气打到九江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天下,江西湖北一带百姓人人都在疯狂的囤积粮食,以防战乱,更有不少人开始学习洛阳话,清扫街道,建造公厕。

  林士弘绝不会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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