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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只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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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城外, 定襄郡。

  数千人拿着各种武器, 躲在城墙之后, 任由突厥人的箭矢在头顶飞舞。箭矢有的射在城墙上, 撞得粉碎, 有的却直接深深的钉在了城墙之中,更多的,却是飞越过了城墙,落在了城中, 却也没有造成什么伤亡。打了这许久,靠近城门的房屋内早已没有了人。

  某个少年握着一把柴刀, 缩在城墙后,浑身发抖。

  “不要怕,突厥人打不进来。”张镇周安慰着少年。定襄郡内官兵不多, 太守张镇周紧急招募了民壮入伍, 像这个少年一样拿起刀枪的百姓不知凡几, 但这战斗力就差到了极点了,基本只能装腔作势,只比稻草人强一点点,要是突厥人真的攻城,这些民壮立马就会逃亡。

  但张镇周很有把握,突厥人不会真的攻城。

  定襄已经算是化外之地了,这城墙就比中原的城池建造的粗犷些, 大块的石头上, 连泥灰都没有涂抹, 城头也没有漂亮的角楼,要说美感艺术感,那是一点都没有,但城墙的厚度却让人惊叹,打死不信有人能冲的进来。

  假如说以为城坚就不会被攻打,那自然是幼稚了些。张镇周做出如此的判断,是因为突厥人的行为。

  没有建造攻城的工具,什么云梯啊,冲城车啊,没有点亮丝毫工匠技能的突厥人肯定是没有的,但起码做个梯子,哪怕是木杆也好啊,没有这些东西,难道要骑马跳上城墙?

  看一群突厥人只是围着定襄郡断断续续的射箭,好像是在玩耍似的,张镇周就断定城外这两万突厥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攻打城池的心思。

  “为了李建成?”地处长城之外,每天只看到一群群的羊,张镇周对朝廷的消息是严重落后了,很多细节的甚至激烈的变化,到他这里都要慢好些时日,但太原李家勾结突厥人的事情,他多少有些耳闻。

  一群突厥人为了李建成造势撑腰,所以跑到大随的边境,耀武扬威?

  张镇周冷笑,李建成还是看得蛮准的,干掉了杨恕,骁骑卫就废了,竟然只会退缩,一点硬杠的气势都没有。

  “再坚持一个月,突厥人一定会退走!”张镇周对着周围的人鼓劲,突厥人没有带大批的粮草,不可能坚持多久的,只要达到政治目的,就会立刻退军,定襄郡用不着惊慌。

  “太守,突厥人开始退却了。”有人惊喜的道。张镇周小心的抬头,城外的突厥人果然开始大批的离开,唯有一两千人留在定襄城外。

  “太守说得对!突厥人开始逃跑了!”定襄郡内的百姓大声的欢呼,好像打赢了一场大胜仗一般。

  “那是……”看着突厥人撤离的方向,张镇周安定的心反而惊慌了,那个方向是雁门关。突厥人在向雁门关增兵,这是真的要攻打雁门关了?该死的,突厥人玩真的了!

  张镇周转头看着城内的骁骑卫士卒,那些骁骑卫士卒的脸上都是如释重负的神情,张镇周更怒了,废物!要不是你们这帮废物的底细被突厥人看穿了,突厥人会真的攻打雁门关?他绝望的看向雁门关方向,突厥人调兵遣将,真的攻打雁门关,只怕雁门关是防守不力,破城在即了。

  若是雁门关被破了,小小的定襄郡,又怎么可能守得住?准备大举进攻中原腹地的突厥人肯定会回过头来扫清后路,一举覆灭定襄郡。

  “杀出去,干掉那些突厥人,回援雁门关!”张镇周恶狠狠的命令着骁骑卫士卒,可惜那些骁骑卫士卒一点战意都没有,出城虚晃一枪,就被突厥骑兵的弓箭远远的射了回来。

  “突厥人太强大了,我们需要援兵。”骁骑卫的士卒们面不改色。张镇周绝望了,从没有见过一支勇猛的军队,退化的如此的彻底和迅速。

  定襄郡的头顶上,太阳升起又落下,时间飞快又缓慢的度过,城外的突厥人依然每天悠闲的过来放几箭,然后坐下来烤全羊。

  “太守,看!”城头上,有士卒指着远方,惊讶的道。远方,一支骑兵飞快的靠近。

  “援军?”只看那高高举起的旗帜,纵然看不清上面的字,张镇周就确定那是大随的军队。

  定襄郡下的突厥兵急忙的上马迎战,只是一个回合,就尽数被斩下马。

  “是杨柱国!”城墙上,骁骑卫的士卒们大喜。

  “杀出去,接应杨柱国!”骁骑卫的士卒们疯狂的大叫,倾城而出。两只骁骑卫汇合,交错纵横,飞快的收割着突厥人的性命。

  “果然是杨柱国!”定襄城内的百姓大声的欢呼。

  “骁骑卫天下无敌!”随随便便就杀掉了那些突厥人,太厉害了。

  杨轩感杀尽定襄郡下的突厥人,带队入城。

  “多谢杨柱国救命之恩。”张镇周态度放得很低,杨轩感为了国家,千里迢迢赶来救援,实在是非常的了不起。

  “张镇周何以如此谦恭?”杨轩感的身后,有人走了出来,轻笑着。

  “李阀主!”张镇周惊愕的看着那人,竟然是李浑。

  “张太守为我李阀重臣,我李浑岂能见死不救?”李浑笑着。定襄郡内官员崇拜的看着李浑,身为文官,竟然跟随大军,千里迢迢的杀到了长城外,只为了救李阀的人手,这恩义真是了不得了。

  “我李阀虽然式微,没钱没人没兵,但凡我李阀之人,若是有了劫难,我李阀自然是要倾力而为的。”李浑看着周围的百姓,傲然长笑。

  张镇周愕然看了李浑一眼,忽然醒悟,急忙挤出泪水,翻身拜倒:“阀主对张某恩重如山,张某定当粉碎碎骨相报。”李浑微笑着,捋须不语,眼神中写得明明白白,你丫说错了!

  张镇周泪流满面,大声嚎哭:“我张某在官场二三十年,颠沛流离,如浮萍于尘世之间,见人无数,也交友无数,但只见过锦上添花的,却从没有遇到过雪中送炭的,张某曾以为,这才是真正的人心,这世上之人,都是为了利益,哪有为了他人,凭白的牺牲自己的利益的?张某加入李阀,也是迫于时事,想要找个人撑腰而已。如此龌龊的心理之下,张某自问从未对李阀有所贡献,也不曾奢望李阀会对张某如何。不想,李阀却竟然从万里之外来救张某!”

  张镇周涕泪纵横,捶胸顿足,大声哀嚎:“李阀是世上最好的门阀啊!张某来生还要加入李阀!”几个张镇周的心腹侍卫微微有些尴尬的看着张镇周,难怪他激动到失态,世态炎凉,以为必死的时候,忽然有人赶来拉一把,是个人都会激动到胡言乱语。侍卫们认真的盯着李浑,真是仁厚人啊,果然不愧是李阀的老大,以前臭名远扬那是冤枉李浑了,日久见人心,才知道李浑的魅力无限。

  杨轩感使劲的看李浑,过了!过了!张镇周的演技太烂,演过头了。李浑毫不在意,满意极了,在愚夫愚妇面前,不演的夸张点,难道还要靠眼神,或者小动作表示内心的激动?保证那些百姓一个都没有看懂。对什么样的人,要用什么样的台词,只是扬名的基本原则,你个二代目不懂。

  周围的百姓果然感动极了,千里送鹅毛珍贵,这万里救人更是传说中的传说啊,肯定要名留青史的。

  “李阀果然都是好人啊。”“以后我也要报销李阀。”“李阀几百年的名望,果然是天下第一门阀啊。”

  真诚的称赞声中,李浑四下挥手:“我李阀之内,各个都是兄弟姐妹,一人有难,就是我李阀所有人有难,怎么可以不倾尽全力?”

  热情的掌声中,三人进了府衙,脸色立刻都变了。

  “雁门关战局如何?”张镇周问道。

  还能如何,死了四万,干掉了突厥人十万,从数字上看是大胜特胜了,可雁门关人人戴孝,家家痛哭。

  “唉。”张镇周叹息,能守住雁门关已经是非常的了不起了。“有杨柱国在,这骁骑卫果然是无敌的。”重点在于“杨柱国在”,骁骑卫一个月以来的表现,几乎像是一坨狗屎,差点以为要全军覆没了。

  “有张须驼在,雁门关是绝对不会丢失的。”杨轩感摇头,张须驼这人以儒将自居,不会做人,行事也受约束,但是,不代表不会在绝境中奋起,真的到了雁门关快要完蛋,张须驼肯定会强制征兵入伍,谁敢反抗就杀了谁,这次表现的如此差,只是没到张须驼爆发的临界点而已。

  张镇周摇头,不太看好张须驼,大家都是以儒家的真义要求自己的,张镇周很了解张须驼的心思,换位思考,他也绝对不会下手屠杀百姓,强制百姓血战什么的。

  “我只是运气好,定襄的百姓对张某没有感情,不知道张某会不会杀人,更加畏惧些。”张镇周冷笑,能够把百姓征召到了军中,在城头做稻草人,已经到了他的极限,想要真的让百姓血战,必须杀一批人立威,但这简直是不论成败,都把自己逼到死角的愚蠢自杀行为,张镇周未必下的了决心这么做,同样的,张须驼也做不出来。

  “镇周是大才,屈居于这定襄郡,实在是可惜了,不如与李某回归淮南道,李某定然扫榻相迎。”李浑说道。附近伺候的张镇周的心腹侍卫大喜,看李浑的眼神热切无比,能够回到淮南道,当然是最好的,虽然淮南道总管肯定是不指望了,只能在李浑这个新淮南道总管下面打个副手,见到了以前的淮南道旧部,凤凰变麻雀,多少有些尴尬,但怎么也比留在长城外放羊好啊。几个侍卫期盼的看着张镇周,可万万不能辜负了李浑的深情厚谊啊。答应他,快答应他!就嫁了吧!哦,错了,就回淮南道吧!

  张镇周看了一眼李浑,再次挤出了泪水:“能得到阀主看重,张某何其荣幸也,但张某奉命守护边关,这突厥人猖獗,张某一日不灭突厥,一日不离开定襄郡。”几个心腹侍卫惊恐的看着张镇周,这是疯了?

  杨轩感看着张镇周,大笑:“老张当年若是有此刻的一半机灵,哪里会有今日。”李浑也笑。

  张镇周淡定无比:“若不是有今日,张某也不会如此。”几个心腹侍卫看看三人,终于明白了一点,刚才说的全都是假话!该死的,当官的就不能说一句真话吗?

  “很好,所有的试探都可以结束了,我们谈谈正事吧。”杨轩感认真的道,挥手呵退了周围伺候的侍卫,大堂之中,唯有他们三人。

  张镇周的几个侍卫缓缓退出了大堂,苦苦思索,究竟他们三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啊!我明白了。”某个侍从道,其他侍从急忙问着:“什么?快说说!”

  “李阀和胡雪亭是多年的盟友,胡雪亭是祸害太守的罪魁祸首,若是太守去了淮南道,李阀主和胡雪亭肯定撕破了脸!”那侍从说道。其余侍从点头,胡雪亭可不是个有肚量的人,就算有,李浑凭什么要冒险得罪盟友胡雪亭,找张镇周破坏他们的联盟?真以为没有张镇周,李阀就不转了?

  “所以,李阀主只是……”那侍从微微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具体表达,试探、敲打、毫无诚意、逢场作戏,哪个词语更合适?

  “幸好太守机灵啊。”其余侍从懂,若是张镇周傻傻的跳了下去,只怕李浑和杨轩感立刻坑死了张镇周。

  “太守也算学聪明了。”又是一个侍从叹气,怪不得杨轩感觉得张镇周有进步,当年在淮南道,张镇周是绝对做不到这一步的。

  “只是,不知道杨柱国有什么要事?”几个侍从惊疑不定。

  大堂内,杨轩感淡淡的道:“这次雁门关的损失,是300年来最惨重的一次。”四万军民战死于一役,自从五胡乱华之后,雁门关当真没有死得这么惨的。

  张镇周点头,尤其是最近这几十年,只有杨恕带着骁骑卫远远的北上横扫突厥人,哪有突厥人冲到雁门关的,雁门关可能已经许久没有真刀真枪的开打过了。

  “但是,也是唯一一次,全歼突厥大军的一次。”李浑缓缓的道。

  张镇周心头一跳,忽然想通了杨轩感要和他说什么。“你想反击突厥?”

  杨轩感的眼神狰狞:“是!”杨恕刚死,突厥人就敢冒犯骁骑卫的地盘,杀了骁骑卫的士卒和百姓,这是把杨恕的威名踩到脚底!

  “突厥人屡屡进犯我中原,我中原只能被动挨打,任由突厥人抢走我们的牛羊和粮食,杀死我们的百姓,何时才是终点?”杨轩感厉声道。每次突厥人进攻,骁骑卫反应再快,也会有边关的百姓被突厥人劫掠杀死。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这个道理谁都知道。

  “我中原此刻内乱,大随名存实亡,天下动乱,突厥人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边关定然是难以幸免了。”杨轩感继续道。张镇周的心砰砰的跳着,飞快的猜疑着杨轩感对他说这些话的目的。

  “今日突厥十万大军覆没,元气大伤,我中原汉人不乘机杀光突厥人,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将士和百姓?”杨轩感厉声道。

  张镇周却沉默了,杀光?这个目标太大了,几乎做不到。

  草原之中部落为王,不像中原讲究血统什么的,“突厥”二字与其说是民族或血统,其实还不如说是一块地域上的游牧民族的总称,进入了草原,又是游牧民族,不管是哪个部落的,不管血统是什么,不管是黄皮肤还是白皮肤,都会是“突厥人”。这宽泛的定义,就造成了突厥人口的极度无法估计。

  突厥可能有几百万人,可能有上千万人,谁也说不准。

  赶着牛羊,四处寻找牧草和水源的游牧民族,谁忒么的会留下来统计人口?

  在无法估量的人口总数之外,还有同样无法估量的地盘。游牧民族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园,那仅有的几个城池只是作为交易用的,打下来不具备任何战略意义。

  不管是哪个朝代,中原想要进攻草原游牧民族,不发动几十万大军,都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且,孤军深入,那是找死。”张镇周坦诚的道,吃的可能还能抢突厥人的牛羊吃,方向也可以不考虑,反正是无脑杀入突厥腹地了,只要方向没错就成,但是,盔甲,箭矢,刀剑,兵员补充呢?穿着重盔甲的骑兵甚至追不上突厥人,只能被突厥人放风筝,远远的拿弓箭射死。

  “那可不见得。”杨轩感冷笑。

  ……

  雁门关中,程夭金惊愕的看着统计数字:“没有写错吧?”几个骁骑卫的士卒摇头,一遍遍的数过了,绝对没有错。

  “丹阳铁骑只损失了这么几个人?”程夭金下巴都掉了,这不可能!真以为那些突厥人全部都是稻草人吗?

  “是真的。”张须驼道,秦穷早就发现了这个神奇的结果,闭门不出,死死的思索了几天了。

  程夭金张大了嘴,难道胡雪亭真有妖术?他是不是也该跪下来高喊:“星君保佑!”从此刀枪不入?

  “我知道原因。”秦穷笑了,苍白的脸上却发着光。

  “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我真怕你忽然倒下。”程夭金担忧的道,秦穷明显是几天没有好好吃喝与睡觉了。

  秦穷摇头。“丹阳铁骑没有折损的原因,是两个,纸甲,以及阵型!”

  他将一些箭矢和甲衣放在桌子上,道:“为什么胡雪亭带着丹阳铁骑,杀突厥人如杀一狗?那是因为突厥人武器太差!”

  草原缺铁,突厥人工艺水平又低,弓箭射程不够,箭矢多为骨箭头,偶尔有铁箭头,也并不锋利,根本射不进胡雪亭的纸甲。

  程夭金等一群骁骑卫将领用力点头,这点谁都看到了,突厥人的弓箭射到纸甲上,只是跌落而已。但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骁骑卫的铁甲有同样的效果。

  “铁甲太重了,影响战马的速度,士卒也消耗巨大。”秦穷摇头,骁骑卫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铁骑是具甲铁骑,骑士一身铠甲,防御力是足够了,根本不怕弓箭,但是太沉重了,几十斤呢,不但骑兵觉得笨重,消耗体力,动作不灵便,就是战马也负担不起,重甲奇兵的速度就是狗屎,更不能持久。更糟糕的是,重甲骑兵在骑兵对冲的时候效果非常好,追击的时候就狗屎了,突厥人的骑兵随便一跑,骁骑卫就追不上了,只能眼看着对方逃走。

  “可是,纸甲不同,轻的几乎感受不到,它甚至可以让战马也全身甲!”秦穷眼睛放光,射人先射马这一招对披着纸甲的战马毫无效果。

  一群骁骑卫将士早已试过了纸甲,轻的感受不到太夸张了,怎么都有好几斤重,但和几十斤重的铁甲比,确实几乎不存在。士卒的体力更强,战马跑得更快,那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突厥人的骑兵在速度上再也没有优势。”秦穷认真的道,重骑兵的方向是错的,一定是轻骑兵更犀利。

  “突厥人最喜欢用的弯刀,短小又劣质,无法和我中原铁器相比。”这点骁骑卫的人都知道,突厥人炼铁技术差到了家,也没有铁,只能打造小弯刀,长度和质量上都比不上中原的刀剑,两骑交错,一寸长一寸强,自然是兵刃短的突厥人倒霉。

  “突厥人还没有铠甲。”秦穷继续道,嘴角流露出了冷笑,突厥人全民皆兵,早上还是放羊的牧民,下午拿着刀枪,就是一个勇猛的战士了,这是突厥人勇猛的原因,是一个优点,但也是缺点。

  “全民皆兵,又哪来的全民都有铠甲。”张须驼插嘴道,铠甲贵的很,哪里是普通牧民买得起的?整个草原都未必有几幅盔甲,突厥骑兵大多数都是简单的布衣,偶尔有穿皮甲的,只有极个别的部落首领才会威风凛凛的穿着铁甲。

  一群骁骑卫将领点头,突厥人的武器防具都这么烂,被骁骑卫虐了几十年了,谁都知道。

  “我还见过骑着没有马鞍的战马的突厥人。”有将领道,那些突厥人骑着无鞍马,或者是以为可以展现骑术高超,或者是穷,马鞍都买不起。

  一群骁骑卫将领点头,如此恶劣的条件下,他们可以理解丹阳铁骑杀突厥人如杀一鸡,却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丹阳铁骑竟然没有折损。

  “突厥人也有使用长(枪),长刀,铁锤的。”程夭金道,两队骑兵冲锋,长武器远远的一捅,不需要刺穿铠甲,把对方撞到马下就行,立刻被乱马踩死。

  “这就是队形了。”秦穷眼神闪亮无比。

  “丹阳铁骑的位置紧密无比,和我们见过的所有骑兵都不同。”张须驼皱眉道,丹阳铁骑的队形密集程度,超出了他的理解,几乎就要腿碰到腿了。

  “是啊,所以整支骑兵的尖峰,有胡雪亭一个就够了。”秦穷大声的道,只要胡雪亭干掉了那些手拿长兵器重兵器的突厥骑兵,剩下的突厥人根本不可能伤的了丹阳铁骑。

  张须驼和其余人互相看了一眼,母鸡护小鸡的战术,能够说明胡雪亭爱护属下,却不代表有实际可操作性,随便一群长(枪)步兵,立马让母鸡身后的小鸡跪。

  “就算偶尔有长兵器的突厥骑兵漏网,丹阳铁骑拿的都是短兵器,只要格挡或闪避开了一次攻击,就有后续的队友杀了敌人。”秦穷长叹,不管怎么说,每一个丹阳铁骑都意外的很会打。

  “我仔细观察,胡雪亭看似勇猛直冲,其实是都是选择了敌方薄弱侧翼,以精打乱,自然是无往不克了。”突厥人都是拉了部落中的男人就是战士,没有职业战士一说,哪有什么阵型啊,配合啊,全凭个人武勇,打顺风仗或者对步兵自然杀伤力巨大,对精锐的骑兵立刻就成了废物。

  张须驼和一群骁骑卫仔细的思索着,只觉丹阳铁骑这次近乎零死亡是奇迹,绝大多数原因是突厥人没有做好战斗准备,没有阵型,没有遇到大量拿着长武器的骑兵和步兵,下一次运气就未必这么好了。

  “是啊,拿着短兵器叫板骑射和枪骑,实在是运气好到了极点。”秦穷点头道,胡雪亭利用轻骑兵的大方向是对的,但是拿刀剑却一定是错误的,只有弓箭和长武器才是骑兵的主流。

  一群骁骑卫将士用力的点头,就是如此,胡雪亭爱护下属是好事,但是若不改正,迟早全军覆没在这垃圾的战术之下。

  他们不知道,重骑兵厉害,骑射骑兵厉害等等的错误思路,在另一个时空中,延续了千百年,直到19世纪,在整个地球上到处都在发生近代轻骑兵利用墙式冲锋狂虐古代精锐骑兵的狗屎事,所有人才明白了轻骑兵的厉害。

  在印度,马拉塔的全身重甲的贵族骑兵被英国轻骑兵虐杀;在北非,法国轻骑兵干掉北非重骑兵(火)枪骑兵骑射骑兵;在亚洲,印度骑兵完虐蒙古骑兵。印度轻骑兵作为在英国(军)队中排不上好的殖民地垃圾轻骑兵,实力垫底,战斗意志也不强烈,但就是这批实力低下的近代骑兵,却在华夏八里桥完虐蒙古骑兵,打出了惊人的交换比。

  依靠游牧式的骑射,拉开距离来对付近代骑兵,这是游牧民族的无敌法宝?这种笑话在近代彻底终结。欧洲侵袭欧亚基本只采用了一种骑兵,就是近战型轻骑兵,击败了包括重甲重骑兵,无甲轻骑兵,(火)枪骑兵,弓骑兵等各种类型所有的骑兵。无论你什么战术,我只要无脑冲就行。【注1】

  胡雪亭不知道这段被历史证明的正确骑兵使用方式,但是,她走了狗屎运。整个丹阳骑兵的训练,其实是石介完成的,石介不会射箭,不懂军事,不会长武器,唯一想到的就是拿把剑在马上开打,以及间隔越近越整齐好看的阵型,没错,是整齐好看,不是能打!对石介盲从的丹阳骑兵们在这狗屎的指导之下,误打误撞的完成了从会弓箭,会长武器的复杂性骑兵,向只会格斗,不会射箭的专业近战格斗轻骑兵的转化,并且一路向着这个方向狂奔下去,拉也拉不回来了。若不是战争的爆发,丹阳骑兵极有可能提前千年,完成印度杂耍式阅兵,一匹马上出现几十个人的壮举。

  历史证明,有时候战争的胜利,甚至国家正确的方向,就是因为一些狗屎的原因造成的。

  ……

  张镇周看着眼前的纸甲,胡雪亭就凭借这东西,近乎灵伤亡的打败了突厥人?他惊疑不定的抚摸着纸甲,普普通通的纸张而已,就能防御刀剑箭矢?宁可相信这是妖术。

  “你要做的,就是仗着纸甲犀利,不断地和突厥骑兵对冲。”杨轩感道。张镇周杀入突厥,不需要任何战术技巧,只需要不断地冲杀,就能够干掉所有的敢挡在面前的突厥人。

  “纸甲怕火,怕水,这是致命的缺点。能杀光所有遇到的突厥人,严守秘密那是最好,若是被看穿了……”杨轩感冷笑,“我们也不在乎。”

  这次进攻突厥,不是为了占领土地,而是为了灭绝性的屠杀,在突厥人发现纸甲的弱点之前,能杀多少就杀多少,死一个突厥人,突厥人的国力就减弱一分。

  “你若是有恻隐之心,也无妨。”李浑道,张镇周大军入侵突厥的初期,必然会有后勤部队,把草原的人口尽数抢回来也无妨,只要把那些突厥人打散了编入关内各县,以游牧民族的传统,丝毫没有民族观念,一代人后,就会把自己当做中原的一份子,甚至汉人了。

  张镇周沉吟,问道:“若是被突厥人发现了纸甲的秘密,也做纸甲,怎么办?”纸甲此刻已经是军国利器,一旦泄密,被突厥人学了,又怎么办?张镇周对能否保持纸甲的秘密,毫无信心,不说茫茫的草原上杀尽遇到的突厥骑兵有多么艰难,就是汉人自己,难保不会有人泄密。

  “突厥人没有造纸术,只在皮革上写字,可是,买纸张可比买铁器容易的多。”张镇周一点都不相信商人的节操,就算国家把纸张当做战略武器,严格禁止出口,只要在丰厚的利润之下,也会有商人挺而走向,大量的卖给突厥人。运输铁矿铁器动静很大,要骡马什么的,运输纸张只要是个人就行。想想所有文人都要用到,满大街随处可见的纸张,张镇周对禁止向突厥人卖纸张,毫无信心。

  “从中原买纸?那就卖给他们。”杨轩感微笑着,只要价格合适,大可以从边关直接卖给他们。

  “直接可不行。”李浑摇头,必须找人悄悄的(走)私,然后再派人严查严打,十次当中成功一次,这样价格可以无限的提高,突厥人获得纸张装备军队的时间也可以控制。

  两人微笑,纸甲很厉害吗?一支火箭就搞定,何必担忧。卖给突厥人赚一笔,有什么不好的。

  “只要银子。”李浑道,草原没银子,就只能大量的贱卖牛羊,一来一去,赚了好几次。

  “然后,我们就换铁甲。”杨轩感道,火箭烧死突厥人,没烧死的就用铁甲干掉。

  张镇周沉默,整个计划的目的,其实分成了好几步,他带兵杀入草原,消耗突厥的人口,其实只是第一部分,第二部分就是利用无敌的纸甲,诱骗突厥人疯狂的追捧纸甲,把突厥人有限的银子,赖以生存的牛羊,尽数吸干。然后,突厥人是因为牛羊减少,粮食不足,人口降低,还是因为傻乎乎的穿着纸甲,被骁骑卫一一杀死,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了,只要突厥人死了,怎么死谁在乎。

  张镇周冷冷的看着杨轩感和李浑,这计划当中无耻的地方太多,连环套太多,莫名熟悉的坑人地方太多,绝对是胡雪亭的计划。

  “张须驼会在定襄郡之外,再建立新的城池。”李浑道,张镇周杀入草原是短期利益,为中原赢得数年的时间,不论杀了大量的突厥人,突厥人需要重新凝聚人口,还是突厥人开始购买纸甲,没有五年十年是搞不定的。中原的流民将会在这段时间之内,蚕食草原,建立稳定的定居点。

  “会不会产生内乱?”张镇周问道,草原太大,联系不便,这中央集权的统治就弱了,人心立刻就是大问题。

  “不会。胡雪亭会杀掉一切刺头。”李浑道,血性和造反只有一线之隔,所有具有强烈的不服朝廷的百姓,全部会被清理。

  清理?这无情的词语让张镇周的脸色大变。忘记胡雪亭不是儒家,心中没有仁义,没有真善美,随便就对百姓动刀子了。

  “胡雪亭的戾气太重了些。”张镇周重重的道,开拓北疆,消化流民,平息突厥,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操作得当,利在千古,但是,这为了一个宏伟的目标,就杀了那些无辜的百姓,实在是凶残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作为上位者,必须心怀怜悯。

  杨轩感冷冷的看张镇周,又看李浑,打眼色,杀了张镇周,换个人执行算了。

  李浑奇道:“戾气太重?”然后笑了。

  “那要看和谁比了。若是和那些待在家中,每天写诗弹琴,家长里短,或者为了一文钱的得失计较,在酒馆翘着腿听说书的人比,胡雪亭自然是戾气重的不像人了。”

  张镇周听出了李浑的讽刺,也看出了杨轩感的杀气,但他依然重重的点头。张某的脑袋就在这里,想要就拿去,休想张某看见有人违背圣人之道,却依然唯唯诺诺,甚至曲意奉承。

  “可是,和帝王将相比,胡雪亭的戾气,不过是普通而已。”李浑笑着。张镇周愕然,胡雪亭和帝王将相比?

  “在你的心中,自然是觉得不能比的。胡雪亭是女子,年幼,没有名师,不懂四书五经,不是豪门,行事颠三倒四,口出狂言,嚣张,无耻。”李浑数着手指,张镇周用力的点头,没错!

  “可是,她早已是官员了,和你相比,差的只是品级。你在她这个年纪,只怕还在家中玩泥巴呢。”杨轩感刻薄的道。张镇周张大了嘴,这能比吗?可是,又为什么不能比?

  “而且,胡雪亭现在已经是皇帝了。”李浑认真的道,杨轩感挺直了身体,他也是皇帝。

  “胡雪亭拥有数县之地,地盘虽小,却也是皇帝。”李浑道。

  张镇周默然,皇帝就是皇帝,地盘再小也是皇帝,丹阳附近的大随官员都是白痴啊,还不快点灭了胡雪亭。

  “我们其实不缺征讨突厥的人手的。”李浑严肃的道。从资历和能力上看,曾经的淮南道总管张镇周确实排第一。但是,杀入突厥的人数不需要很多,抽一两千骑兵,找两三千后勤,有个五千人左右就差不多了,能够指挥两千骑兵,而且是无脑猪突的将领,骁骑卫中要多少有多少,没有必要一定要用张镇周这尊大佛。

  张镇周点头,他知道之所以选择他,其实是李浑争取来的利益。李阀需要有个名震天下的仁义之举,但李阀本身又缺乏将领,只能让他勉强顶上了。

  张镇周闭上眼睛,沉思片刻,用力点头:“好!张某愿意为国为民,征讨突厥!”

  留在定襄郡,被骁骑卫猜忌,又去不了淮南道,投靠其他地方,又不知道可以投靠谁,何况,加入中原的内讧,张镇周心中也有所不忍,带领军队杀入突厥,竟然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张某立刻组建军队,杀入突厥。”张镇周厉声道,能够远征突厥,青史留名,也是人生最大的幸运了。他站起来,长揖到地:“多谢两位!”忽然,泪水滴落。

  李浑笑:“壮哉,张镇周!千古之后,必然有张镇周的名字。”

  张镇周潇洒而去,从定襄郡抽调嫡系,组建远征军。

  杨轩感却很是不忿,张镇周终究不是自己人,养不熟,不如杀了,何必送名声给他。

  杀了?李浑摇头,别以为张镇周只是个小人物,杀了就杀了,天下混乱,骁骑卫摇摇欲坠,边疆不稳,百姓睁大眼睛到处惊恐的看着,若是再冒出一个骁骑卫清理边疆,屠杀忠臣的传闻,这雁门关也不用守了,安置流民的计划也不要提了,等着边疆大乱吧。

  “你以为张镇周没想到?”李浑看杨轩感,轩轩就是脑袋不太灵光。“什么看不起胡雪亭,什么不信任远征计划,什么挑剔胡雪亭的戾气重,从头到尾,张镇周都是在表明一个态度,‘想要我合作,交出定襄郡,合并到骁骑卫的势力当中,并稳妥的发展蚕食草原计划,我们就要拿出更多的筹码。’最后,条件不错,握手成交而已。”

  杨轩感愕然,若是没有名留青史的机会,张镇周就要和骁骑卫翻脸?

  “是!”李浑点头,被司徒府的胡雪亭弄到了边疆放羊,司徒府就是张镇周这辈子的死敌,就算脑袋掉地,只要能破坏了司徒府和平接受北疆的计划,他都不会带任何犹豫的。

  “利益动人心,张镇周会答应,只因为他究竟是个普通人。”李浑叹息,在长揖之下的张镇周,已经再也不是那以儒家思想要求自己的张镇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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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注1.这一段文字来自知乎,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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