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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防盗:猪队友和神队友的差距只有一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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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威府中, 几个儿子小心的看着苏威的脸色,见他笑眯眯的,心情甚好,苏夔这才鼓起勇气,小心的问道:“父亲, 孩儿有一事不明。”

  苏威果然心情好, 翘着二郎腿抖了几下, 笑道:“且说来听听。”

  苏夔问道:“今日朝会,父亲为何……”还是没能说下去。

  “为何要像个小丑一样, 处处愚蠢无比?”苏威笑道, 几个儿子更加仔细的看苏威的脸色,确定没有一丝的愤怒。

  “父亲才学渊博,智慧豁达, 今日朝会之举,不像父亲的为人。”苏夔谨慎的道。苏威一向在杨広面前表现的恭顺, 不管杨広的言语多么的荒谬或荒唐, 从来都是附和的,但这和今□□会的行为不是一个性质。今□□会中苏威上蹿下跳, 处处都在表现无知和愚蠢。苏夔几兄弟看着老父亲卖蠢,感受着周围同僚的鄙夷眼神,很有羞耻感, 差点是掩面而走。

  “你们都不懂?”苏威笑眯眯的问儿子们。苏夔等人摇头, 只能从苏威此刻的笑容, 猜出苏威如此异常, 定然是有些用意,而不是忽然脑子进了大水。

  “老夫先问你们,你们认为圣上,杨恕,高颖,是如何看待胡雪亭的?”苏威问道。

  这个问题其实是个大路货。全洛阳官场都知道,杨恕力挺胡雪亭,杨広和高颖向后对胡雪亭特别的友好。随便把胡雪亭的事情翻一两件出来,就会发现胡雪亭简直是大随朝的宠儿,玛丽苏中的玛丽苏。不知道有多少官员在深刻的思索,为什么胡雪亭魅力光环加身。

  主流看法,随着时间的转移,一直一件件事情的爆发,逐步从单纯的因为胡雪亭的年龄和性别,就判断胡雪亭是某个大佬(张须驼,杨恕,杨広)的私生女,情人,小三,外室,真爱,三生三世等等,逐渐过渡到无视胡雪亭的年龄和性别,公认几位大佬把她当做官二代领军人物,未来三十年的中流砥柱在培养。

  很多关系到国家,关系到万民的大事,都任由胡雪亭参加,询问她的意见,由着她胡说八道,杨広杨恕高颖的心思简直是昭然若揭,朝廷百官是要蠢到什么程度,才会看不出来?

  皇帝宠着,皇后示好,左右二相力推,不断地给胡雪亭刷政治经验政治声望,这几乎是太子才有的待遇。要是胡雪亭是杨広的亲女儿,朝廷百官肯定已经每天排队在胡宅门口雪地跪求觐见大随下一代女皇了。

  苏夔看看兄弟们,见他们都皱着眉头苦思,只能在苏威的微笑中,老实的道:“孩儿不知道。”

  胡雪亭的身世明明白白,绝不可能是杨広,或者杨広的兄弟叔伯的血脉后裔,老杨家的天下就绝不可能交给胡雪亭继承,那么,几个大佬又凭什么刻意的给胡雪亭刷经验呢?

  胡雪亭目前显示出来的个性,才华,修养等等素质,除了武力值意外的爆表,横扫除了杨轩感之外的官二代贵二代之外,实在不堪入目,想要挑一个未来三十年的朝廷栋梁之才中流砥柱,别说各个贵胄家中有的是已经在朝廷任职,兢兢业业造福一方的后裔子孙,就是那个抄诗的薛无牙,或者被打得满头包的李二,也比胡雪亭更像未来的栋梁。

  苏威腿抖啊抖的,又喝了一口茶,这才笑道:“你们啊,太迂腐了。”

  苏夔急忙低头,认真恭听。

  “这大随朝,已经很是不稳定了。”苏威道,苏夔等人毫不意外,只要在洛阳当官的,多多少少有些感觉,尤其是这几日闹出“太原李家勾结突厥案”,“二次东征高句丽案”,白痴都知道这大随朝有些撑不住了。

  “凡人主之国小而家大,权轻而臣重者,可亡也……”苏威慢慢的道。苏夔等人一惊,立刻知道这是《韩非子?亡征》中的句子。

  “……群臣为学,门子好辩,商贾外积,小民内困者,可亡也;好宫室台榭陂池,事车服器玩,好罢露百姓,煎靡货财者,可亡也……听以爵不以众言参验,用一人为门户者,可亡也……官职可以重求,爵禄可以货得者,可亡也……喜淫辞而不周于法,好辩说而不求其用,滥于文丽而不顾其功者,可亡也……浅薄而易见,漏泄而无藏,不能周密而通群臣之语者,可亡也……很刚而不和,愎谏而好胜,不顾社稷而轻为自信者,可亡也。”苏威慢慢的说着,节选了亡征中的几条。苏夔汗如雨下,大随朝一口气符合了这么多条,怎么能不亡?

  “是啊,大随肯定是要亡了。”苏威笑着,一点都不在意,“老杨家篡位夺了宇文家的天下,不过几十年,也要被人夺了天下,因果报应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

  “现在,你再看杨広,杨恕,高颖,是如何看待胡雪亭的,有如何看?”苏威问道。

  苏夔一怔,一句不敢相信的话脱口而出:“难道,圣上和左右二相,竟然指望胡雪亭挽救大随?”

  就胡雪亭这么一个神经病一般的女孩子,能挽救大随?肯定不能!大厦将倾,哪里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够顶住的?这是大势所趋,这是积重难返!

  杨広无能为力,杨恕和高颖无能为力,朝廷百官都无能为力,小小的胡雪亭怎么可能办得到?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脑残都不带这么做的!

  “真没有一人之力,力挽狂澜的?”苏威笑,“你们啊,就是不肯好好读书。历史上,起码有一个人是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的。”

  苏夔猛然醒悟:“武悼天王冉闵!”没有冉闵,汉人将被当做“两脚羊”,被胡人吃光。

  “圣上和杨恕高颖,竟然以为胡雪亭能够像武悼天王一样?”苏夔打死不信,别说自从三皇五帝以来,武悼天王只出了一个,只说武悼天王那个时候的局面,和大随差距太多,问题的本质都不是同一个,就算武悼天王再生,也不可能搞定大随的问题。

  “我们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杨恕,高颖信。”苏威道。

  苏夔默然。

  为何上位者做出一些事情,下位者会茫然,过后却发觉上位者的手段高深莫测,直指核心?无他,信息不对称而已。

  在种地的百姓因为多收了三五斗而开心的时候,粮商们已经预见到了粮食价格的暴跌;在老农叹息今年的雨水晚了三五天的时候,朝廷已经开始为全国性的干旱调集粮食。

  信息了解越多,做出判断的正确性越高。信息了解越少,越是不明白信息丰富者的行为逻辑,产生神秘感和距离感。

  “这和父亲的作为,有何关系?”苏夔沉默许久,接受了杨広杨恕高颖对待胡雪亭的态度的最大可能的真相,但依然不解,若是胡雪亭被当做了救世主,就算没有努力抱紧她的大腿,起码也该保持良好的关系,努力跳出来和胡雪亭敌对,岂不是找死?不带蠢成这样的。

  “唉。你有才华,却看不到大局。”苏威叹气。

  “胡雪亭是不是武悼天王,老夫根本不理会,但是,胡雪亭的决议,圣上和杨恕高颖定然会毫不犹豫的推行。”苏威道,看平高句丽方略如此重要的事情,杨広也只是招了高颖杨恕和胡雪亭商讨,无视满朝的文臣武将,把六部尚书,诸位柱国大将军当做摆设,就知道在杨広杨恕高颖的心中,竟然要用一国的未来,去增加胡雪亭的经验值。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苏威冷笑,胡雪亭不是妲己,胜似妲己,不是烽火戏诸侯,胜过烽火戏诸侯。大随有如此昏君和奸臣在,不亡就没天理了。

  “所以,父亲是要用站在亡国妖孽胡雪亭的对立面,留名千古?”苏夔道,用这种不会丢命的小事情,不断地树立自己的名望,倒也是很值得的。

  “幼稚。”苏威笑。“你说,这《平高句丽策》以及时间表,荒谬绝伦,为何满朝文武,只有几人吭声?东突厥三十万大军寇边,为何满朝文武,个个惊慌失措?”

  苏夔深思,这也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仿佛朝廷中的要事,只要有胡雪亭说话,原本吵闹的像菜市场的大殿,立刻就安静了,一群才学渊博,经验丰富的文武大臣,个个忽然智商降低一万点。

  “圣上,杨恕,高颖三人联手,想杀谁就杀谁,虽然不明白他们三人为何看重胡雪亭,但为何要和他们三人唱反调?他们三人代表着大随朝,他们都不顾大随朝的兴亡,我等臣子,为何要在乎?谁又知道,这不是一个引人入瓮的局呢?”苏威道,苏夔只觉彻骨冰寒,胡雪亭被当做了大随的武悼天王,只是看似最大的可能而已,还有很多很多的可能存在,比如,胡雪亭是用来钓鱼执法的鱼钩,借刀杀人的屠刀。敢指出胡雪亭的策略的缺点的人,都会被看做不属于从龙派,不属于司徒府,不属于左相派,然后被三人联合绞杀。

  “大随朝内忧外患,朝廷中圣上和权臣勾结,动机不明,谁敢多事?”苏威继续冷笑。“可是,身为朝廷命官,又不得不表态,不得不说话,不得不做事。”

  苏夔猛然懂了:“父亲,你是在故意装傻!”

  三十万突厥大军寇边,一群大臣人人惊慌失措的原因,是所有人都不想在杨広杨恕高颖表态前,说出什么不适当的话,因此唯有装傻;苏威在胡雪亭面前,不断地因为简单的小事情指责胡雪亭,不断地故意挑衅,引诱胡雪亭用“苏六无”攻击抹黑他,就是为了装傻。

  “在朝廷当官,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万万不要插手,否则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挖了坑。”苏威的目光从几个儿子的脸上掠过,多做多错,不做不错,以苏家的名誉和地位,想要再进一步,难上加难,想要摔下去,却轻而易举。

  “老夫为官多年,不知道见过多少年轻俊杰,或为了正义,慷慨和权臣怒怼;或为了百姓,指责政务;或为了天下,劳心劳力,鞠躬尽瘁;或为了圣人之言,不惧牺牲。”

  “结果呢,他们或化为了白骨,坟头草已经七尺高;或在琼州种荔枝;或一辈子在凉州戍卫边疆;或在七品小官上蹉跎了一生。”

  苏威缓缓的道:“那些以为热血就能拯救世界的人,不知道人间正道是沧桑。”

  苏夔心酸,却重重的点头。当官久了,这心就凉了。

  “这只是其一,若只是怕跳进了坑里,老夫大可以装作路人甲,不出一声,不发一言。”苏威道,“但是,看圣上的态度,这远征高句丽只怕是真的要做的。”

  苏夔和一群兄弟互相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点头。杨広好大喜功,又最要面子,没有百姓请命闹事,杨広终究是要发兵再次远征高句丽的。

  “老夫乃右御卫大将军,你们说,老夫会不会去高句丽?”苏威森然问道,苏夔终于彻底领悟了苏威的用意。

  怪不得苏威已经做了一年多的右御卫大将军,右御卫却依然只有小猫两三只,军中的骨架都没有搭起来,怪不得苏威不断地在朝廷中出丑,像是脑子不太清醒似的。一切的原因,就在于躲避必然会发生的第二次远征高句丽。

  “高句丽要是容易打,圣上的三十几万大军,会死得这么惨?”苏威冷笑,虽然是文臣,但是不代表是白痴,由大随朝的精兵强将组成的第一次远征高句丽都失败了,由刚放下锄头,血都没有见过的普通人临时凑起来的垃圾军队,怎么可能获胜?怎么看都是死得更惨而已。

  “杨恕再能打,还能带领一群绵羊,打赢一群狮子吗?”苏威决定不信。

  “老夫想要好好的活下去,这是唯一的选择。”杨広再怎么穷兵窦武,胡雪亭再怎么不知天高地厚,也不会把军队骨架都不齐全的右御卫军派上战场。

  “狂风能吹折大树,却不服吹断野草,强大未必能生存,弱小未必就死路一条。”苏威笑。

  苏夔用力点头,以为书生能够带兵打仗的,那只是因为书生待在书房中,见过征战的苦和血的,都知道书生想要活下去,就不能离开书房。

  “只是,这太原李家搞风搞雨,只怕国事不靖。没有武力,终究是危险了些。”苏夔道,有眼睛的都知道,太原李家背后一定有哪个大门阀在背后支持,大随肯定要内讧了,手上没兵,乱世就是任人宰割。瞧人家李浑,为了一点兵权和地盘,脸都不要了。

  “不然。”苏威摇头道。

  “老夫不知道太原李家的背后是谁,但是,李家太嫩了些。”苏威对李家,以及李家背后的人,一点都不看好。“挑拨圣上二次远征高句丽,是上策,干得漂亮,但是,李建成亲自出马,暴露李家的用心,自古就没有见过这么愚蠢的谋反者。”

  “引东突厥三十万进攻大随,更是愚蠢到了极点。若是老夫,绝不会在此刻引诱东突厥来攻,留到圣上远征高句丽,大随空虚,突厥大军或断圣上退路,或与高句丽腹背夹攻,或直去长安洛阳,哪一条不是比现在好上百倍?”苏威冷笑,李家这么没有见识,比个小吏还不如,怎么可能成事。

  “李家如此愚蠢,必为杨広杨恕高颖所平。”苏威冷笑,只看今□□会中,胡雪亭露出茫然失措的神色,杨広傻乎乎的问计杨恕,高颖身形摇晃,就知道他们又在演戏。

  “钓鱼而已,就等李家跳出来。”大随天下这么大,想找李家几个人,哪里找得到,一旦李家以为大随朝真的对东突厥没办法了,蹦出来硬杠大随朝,立马就会被收拾掉。

  苏夔用力点头,被一群文武大臣默不吭声,拉低了智商,差点真的以为事情很棘手了,杨広杨恕高颖胡雪亭个个手足无措。不就是东突厥打过来吗,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大随朝随便吊打东突厥蛮夷。

  如此一看,这杨広杨恕高颖胡雪亭的表演就用力过猛了,假装弱小假装的过了分。

  “平了想要内讧的太原李家,以及他背后的人,一年半以后,大随如期远征高句丽,渡海南北夹击,必灭高句丽,大随大胜还朝,天下臣服,东突厥只怕是真的只能投降了。没了东突厥,没了高句丽,大随周围藩国蛮夷,还有谁敢和大随叫板?这天下,只怕是要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苏威道。

  “那时候,这天下只怕再也没有武将什么事情,将是我等文臣的天下了。”

  苏夔微笑,就是这样,那些不认识字的武夫,怎么能比得上天之骄子们。

  “你们几个的机会,甚至从现在就开始了。”苏威看几个儿子,“李浑和胡雪亭想要用银矿的消息,一举两得,完成迁徙人口填充淮南道,和安抚天下流民,那就需要很多很多的文官办事。你们几个都在六部,多少会涉及这件事,只要老老实实的做事,积累一些威望,以后肯定会得到好处。”

  ……

  亭子中,两个人下着棋,三四个人站在一边,微笑着旁观。只是,他们的注意力,完全没有集中在棋盘上。

  “李园真是蠢货啊。”下棋的某个人低声道,轻轻的将手中的棋子落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们不该相信他的。”站着的某个人冷冷的道。

  “根本就不该让他参与。”另一个站着的人道。

  远处,有仆役端着茶点靠近,几人又笑着对棋盘指指点点,时不时从嘴中冒出一些诗句什么的。

  李园是整个大计划的一部分,也只是浮在水面上的一部分,或许大计划最后成功,李园会是明面上获得最大利益的人,但是,那并不代表李园掌控着整个计划。

  “要反过来看,李园越是愚蠢,对我们来说,越是合适。”等仆役离开后,有人轻笑着,太聪明了,怎么做傀儡?

  其余人默不作声,眼下大局已经被李园破坏,杨広定然看出了他们的一些手段,未来只怕会有所防范,同样的手段只怕尽数失灵了。

  “不对,我们可以将计就计的。”某个人笑了。

  ……

  朝廷发布消息,左仆射高颖取代杨恕,成为新的远征高句丽的领军元帅,同时,修改征伐高句丽的时间表,把调用东突厥军的选项划掉。

  “是高相啊。”百姓们围在皇榜前,或听着御林军的解释,或看着皇榜,用力的点头,高颖也是军神一般的存在,虽然没有杨恕的赫赫战绩,但不可否认,高颖和杨恕是同一级别的超级高手。

  “有高相在,破高句丽就在眼前!”百姓们欢呼,大随就是这么人才济济,没了杨恕,还有高颖,根本不用担心。

  “我就说,圣上怎么可能因为东突厥,就误了远征高句丽的大事。”有百姓大声的叫道,“看圣上的时间表,就知道圣上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讨回血债!”

  其余百姓用力的点头,按着时间表,稳扎稳打,一定灭了高句丽。

  “我每天都扳着手指,计算灭掉高句丽还有几天。”有人笑着,有时间表就是好。

  “我们只管等着好消息。”有人大声的道。

  “胡说八道,这是圣上糊弄我们,不肯远征高句丽!要是圣上真的肯为我们讨还血债,直接派兵就好,我大随有十二卫,难道还不能灭了高句丽?”有男子大声的道,周围有人皱眉,有人附和,有人反驳,乱成一团。

  那男子却悄悄的退出了人群,贴着墙角,飞快的消失在洛阳的街道中。

  “可有被人跟踪。”某个小宅院中,几个人互相询问,自然是人人摇头,傻瓜才被人跟踪,还会来这里碰头。

  “柴公子说了,一定要揭穿昏君不愿意出兵的真相。”有人道,其余人点头,为了主公能够得天下,做皇帝,他们一定要奋力的揭穿昏君的真面目。

  “只有主公,才是真心为了天下苍生考虑,只有主公得了天下,百姓才会富足安康。”有人坚定地道。

  “百姓们被昏君迷惑,让百姓觉醒,就是我们的任务。”有人道。

  “嘭!”门被猛然撞开,几十个手持刀剑的人冲了进来。

  “快走!”宅子里有人脸色大变,厉声道。有人取出刀剑,奋力杀向那几十个人。

  宅子里乱成一团。

  “尽量抓活的,问出李园的下落。”有人冷冷的道,这些蠢货,竟然以为可以反反复复的在人群中挑唆,真把大随朝的各个衙门当成了蠢货了?

  ……

  一行人进入了某个竹林。

  “好。”有人赞扬道,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只凭这一片竹林,这个地方就雅致得很。

  “司徒有此风雅之处,却不肯拿出来宴客,实在是小气啊。”有人大声的埋怨,其他人也附和着,指责杨恕小气。

  一个小楼出现在小路的尽头。

  “好地方。”有人赞扬道,住在这竹林小屋之中,很有世外高人的感觉。

  风吹林动,竹叶刷刷作响,一眼看去,唯有绿色,更是有远离尘世的感觉。

  稍远一点,小雪岚努力的爬着竹子,王奶妈和张雨宁小心的护着她,尽管小雪岚根本不会爬竹子,只是奋力一跃,吊在了竹子上,离地面不超过一尺。

  “这楼,就送给你了。”杨恕指着小楼,对胡雪亭道,“老夫明日就要去雁门关,今日算是了了当日的心愿。”

  一群人羡慕的看着胡雪亭,杨恕送人金银的时候多了,送人楼宇却是第一次,而且还是这么典雅的小楼,这对胡雪亭的看重,果然非同一般。

  胡雪亭笑眯眯的点头:“多谢司徒大人。”然后死死的盯着小楼的牌匾。

  不善居。

  胡雪亭颤抖了:“难道,以后胡某就是不善居士,或者不善老妇?”太可怕了。

  杨恕笑着,问道:“可知老夫送你这楼的用意?”

  胡雪亭开口就来:“司徒这是见胡某杀人放火,坏事做多了,特意用这座小楼讽刺胡某,胡某是个‘不善’的人,以此警告胡某要做好人做好事,要五讲四美,坚持八荣八耻,争取成为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八有青……”

  “噗!”

  “啊呀!谁打我?”胡雪亭愤怒回头,身后站着的是张夫人,石介,杨轩感,三人个个神情严肃,目不转睛的盯着四周的风景。

  杨恕大笑:“胡雪亭,你果然会胡扯。”他也不见怪,看着小楼上的“不善居”三字,道:“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老夫年轻时,总是喜欢与人辩,辩经,辨是非,辨天下。越到老了,越是觉得可笑。”

  杨恕微笑着,想着年轻时的轻狂。

  “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真正对的东西,是不需要辩解的,需要辩解的东西,都是错的。所以,老夫建了这个小楼,每当有要与人辩的时候,就会在这里住上一小段时间。”

  胡雪亭高高举手:“胡某从不和人辩。”

  “是啊,敢和你辩的人,都被你砍死了。”杨恕笑道。胡雪亭用力点头,笔杆子哪里有枪杆子好用。

  “老夫就是怕你连与人辩的肚量都没有。”杨恕道,“老夫在这里,是为了清心,追求善者不辩,而你,老夫希望你与人辩,追求‘不善’。”

  “天下道理,越辩未必越明,总有人胡搅蛮缠。可是,不辨,天下人哪里会知道道理?你若是以为有理,就要和天下人辩,而不是拿着屠刀,让所有人不敢辩。”杨恕道,胡雪亭是标准的仗势欺人,遇到不合心意的事情,懒得废话,直接拿拳头教训对方,这种行为十分的不好,随着胡雪亭的权力的扩大,飞快的滑向了奸臣酷吏的方向。

  一群人除了石介,全部用力点头,胡雪亭就是该多用语言与人讲道理,少用拳头刀子。

  石介少有的站出来公然反对:“司徒此言差矣,若遇到个口舌便给的,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哪里说得过他?何必废话浪费时间,直接杀了岂不是好。”小心的打量胡雪亭,千万别被杨恕的言语带上了歧路,华山派与人辩的下场就是灭派,多用刀子少讲道理是华山派用鲜血换来的教训。

  胡雪亭用力点头挺师父:“自古谁得了刀把子,谁的话就是真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孔子辩不过人,还不是无罪诛杀了少正卯,你们欺负我读书少吗?”

  一群人愤怒的等着胡雪亭和石介,多好的长辈教训小辈的气氛,被你们两个家伙破坏了,太不识趣。

  杨恕笑着:“你们心中自有方圆天地,老夫只怕是没法勉强你们,但既然机缘巧合,让老夫遇到了你们,怎么都要试着和你们说上一回。”挥手让众人走开,负手身后,看着“不善居”三字出神。

  小雪岚爬竹子失败,颠颠的跑过来,扯着胡雪亭的衣角:“姐姐,我要到竹子的最上面去。”胡雪亭捏着她的脸:“你太胖了,要减肥!”小雪岚用力摇头,打滚。

  “司徒的心意,你可要细细的体会。”其余几人过来,好心的劝胡雪亭,为人不可锋芒毕露,小心成为众矢之的。

  胡雪亭点头,道理没错,可惜,不适合她。

  “你们觉得这个地方如何?”胡雪亭试探着问一群核心人物,众人一齐点头,典雅,景色好,很是不错。

  “那么,我把这个不善居卖给你们,你们随意报价,价高者得。”胡雪亭眼睛闪光。

  杨轩感怒视,竟然要拍卖杨恕刚送的小楼,太不尊重杨恕了。

  “轩轩,你太年轻了。”胡雪亭长叹。“你可知道,为何司徒很少来这里?”

  当然是心中“辩者不善”的事情少了,所以才来的少。

  “天真,太天真!”胡雪亭鄙夷极了。

  杨恕转过头,小有兴趣的看着胡雪亭,这家伙会怎么胡说八道呢。

  “我告诉你们,这块地方,只是给人看的,根本不是给人住的。”胡雪亭认真道,竹林,竹海,竹海听涛,真是雅致,有格调,可是,住宿可不是雅致的事情。吃喝拉撒,哪一样能雅致的起来?

  “我们一路走来,这方圆十里之内,可曾有见到人家?”胡雪亭问,一群人摇头。

  “胡某想吃个葱油烙饼,难道还要走十几里地,回洛阳城吗?还是带着几百个仆役,几百车的鸡鸭猪羊面粉大米萝卜青菜?”胡雪亭问,一群人面面相觑,看看周围,只觉要是真有几百个仆役和几百车物品停留在这竹林之中,这雅致二字就不太对的上了。

  “我来了这许久,一直在看这竹林中,到底有几棵树下,有米田共残留。”胡雪亭又道。一群人愤怒的看胡雪亭,只觉这个人俗不可耐,心中毫无风雅,怪不得丹阳县其他没有,就是厕所特别的多。

  “司徒定然是受此困扰,只觉这小楼,这竹林,乃是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不如送了胡某,还能教训胡某几句。”胡雪亭一本正经的道,拿眼睛瞅杨恕,我早已看穿了你的一切。

  杨恕大笑,挥手:“来人,把胡雪亭打死了,赏糯米糕一块。”

  胡雪亭转身就逃,小雪岚和张雨宁在背后追赶,大呼小叫。

  “父亲何以语气中郁郁寡欢?”杨积善悄悄的凑到杨轩感的身前,低声问道,总觉得今天杨恕虽然笑着,却透着太多的悲凉。

  “因为三十万东突厥进犯我大随啊。”杨轩感语气中诡异的带着一丝的惶恐。

  “大哥,难道我大随还怕了三十万东突厥蛮夷?”杨积善大奇,大随怕谁都不会怕突厥人。

  “唉,你没有在骁骑卫待过,看不懂这些东西。”杨轩感摇头,只觉必须加快把杨积善送走,这天下的局势太诡异了。

  ……

  “这三十万突厥人,到底怎么了?”石介问胡雪亭。他总觉得这件事哪里不对,却说不出来。

  胡雪亭一边和小雪岚张雨宁打闹,一边毫不犹豫的道:“三十万突厥人进攻大随,是假消息。”

  毛?

  张雨宁一怔,停住了打闹,惊恐的看着胡雪亭。

  胡雪亭继续和小雪岚搏斗,一边解释:“这兵部的公文,用纸,格式,书法,印鉴,样样都和张仪同一模一样,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

  “因为,没有暗号?”石介立马就懂,天下所有门派都有各自的暗号,没道理张仪同没有。

  “不是没有,而是错了。”胡雪亭道,骁骑卫中的通信,都会潜藏着暗记,以此避免被敌人假冒,但是,这暗记却不是所有人都一样的,到了张仪同这一级别,会在特别重大的消息中,采用另一套有别于骁骑卫将士众所周知的暗号之外的一套暗号。

  但是,在公文中,却依然使用了标准暗号。

  “骁骑卫中有内奸。”石介微微变色,杀气一掠而过,平生最恨叛徒了。

  “有内奸,这没什么稀奇。”杨轩感走了过来,“骁骑卫人数众多,有奸细混在中间,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在这个时候暴露骁骑卫中的奸细,这动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就算杨恕傻乎乎的没有看穿骁骑卫中有奸细,千里迢迢的赶去了雁门关,发现不存在三十万突厥大军,又有什么损失?一转身就回来了。

  “暗中行刺。”石介道,杨恕远去雁门关,一路行刺的机会多了。

  杨轩感摇头,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我更担心君臣相疑。”在这种特殊的时刻暴露出来的低级奸细,就表示骁骑卫中真的只有低级奸细吗?会不会是对手故意暴露出来的,以此掩护高级奸细?或者,根本没有高级奸细,却故意装出有高级奸细?

  石介傻眼,我知道有奸细,你知道我知道有奸细,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有奸细,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有奸细……一层层的怀疑和计算,哪里是个头?

  胡雪亭愁眉苦脸:“不知道。”最烦这种石头剪子布一般的游戏了,越是简单,越是猜不透对方的底牌。

  ……

  杨恕带了骁骑卫北上雁门关,十几日后,高颖的左屯卫军缓缓进入洛阳郊外驻扎。

  皇宫的城墙上,杨轩感和来护儿注视着城墙下,太平依旧,两人对视一眼,只觉莫名其妙。

  李园发动假消息,调走杨恕,怎么看都和远征高句丽无关,要是想要让远征高句丽失败,李园应该在远征军出发的前一天发动假消息,这样才会造成军心民心动荡,并且把杨恕调离远征军,使远征军指挥混乱。

  按照胡雪亭等人的估计,若是针对远征高句丽,除了假的突厥消息,还要有其他假消息,在调走了杨恕之后,继续调走高颖,贺若弼等名将,只留下一群废物将领统帅,这才能够让远征高句丽彻底失败。

  李园这么早的发动假消息调走杨恕,只能是为了调走骁骑卫,然后京城的防御力量陡然空虚,借机起兵造反。那么,李园最好的机会,就是高颖的左屯卫军到达之前的那十几日时间。

  “朕不惧怕洛阳流血夜,你们只管杀了贼人就是。”杨広道。

  杨轩感和来护儿在皇宫中,洛阳城各处,都潜伏了大量的左御卫和骁骑卫精锐,就等李园的人发动,然后一网打尽。

  可是,洛阳城平平静静的,别说李园的叛军了,连个小偷都没看到。

  “让他们撤退吧。”胡雪亭闪身出来,叹气道,“平局。”

  杨広站在城墙下,似笑非笑:“是啊,平局。”

  高颖摇头:“麻烦了。”

  杨広等人识破了假突厥入侵,做好了防御叛军的准备;李园识破了杨広等人钓鱼的计划,没有动手。双方都看破了对方的招数,双方都没有损失,平局。

  “那就开始第二局。”胡雪亭道,整个平高句丽策,其实是一个巨大圈套,就看对方中不中计了。

  “平高句丽,也是对方的圈套。”杨広笑,这是要一年半后再交手了?

  “不是,是换战场了。”高颖没有这么乐观,李园很有可能盯上了淮南道的流民。

  杨広转身,看着皇宫中的士卒们,眼神闪烁。

  “喂喂喂,千万不要以为这里面有奸细啊。”胡雪亭大惊。

  杨広叹气:“朕知道李园可能想让我们君臣相疑,可是,李园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朕怎么能不怀疑呢?”李园没有中计的很大可能,就是这些士卒当中,有李园的人。

  ……

  某个宅院中,李园和刘文静盯着柴绍一言不发。柴绍淡定从容,只觉已经尽心尽力,却不被人理解。

  “你为何要擅自发动潜伏在骁骑卫中的奸细,制造突厥入侵的假消息!”刘文静咬牙切齿,这根本是打乱了大计划的所有节奏,过早的暴露了他们的计划。以后若是再次使用假消息,只怕杨広等人已经有了预防。

  如此愚蠢的行为,拉低了太原李家的智商,导致了参与大计的那些人,起码有一半和李园断了联系,另一半正在断了联系当中。

  这几日,刘文静和李园为了解释这件事不是李家安排的,忙得焦头烂额。

  柴绍傲然笑着:“柴某用一个假消息,就换掉了杨恕,就能用第二个假消息换掉高颖,换掉贺若弼。就是杨広知道可能是假的,又如何?一次狼来了,两次狼来了,三次狼来了,这杨広又能信得几次?一次失误,就是万劫不复。”为了大局,他尽心尽力,可惜像刘文静这类的笨蛋,不知道他的辛苦。

  柴绍看李园,身为主公,听了他的解释,总该理解他这些招数中的玄妙和深刻了吧。

  刘文静怔怔的看着一脸得意的柴绍,忽然想起来了,柴绍根本不知道真正的计划!

  “你!”刘文静指着柴绍,深呼吸,否则一定气晕过去。

  柴绍理都不理刘文静,刘文静这是妒忌他更能干,更有韬略。他期盼的看着李园,等待李园的赞叹。

  李园微笑着,张开嘴,毫不犹豫的吐出了一口浓痰:“麻痹!”

  猪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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