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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防盗:谣言!全部是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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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威躲在府内闭门不出, 这“无知无智无德无耻不忠不义”的六无名字已经在洛阳城中宣扬开去,苏家门口指指点点的人几乎摩肩接踵。

  “你该跳水的!”薛道恒眼神很复杂,虽然在所有人都知道演戏的情况下跳水很是不好,百分之一百被人笑掉大牙, 说不定会有很多人在酒楼模仿苏威跳水的姿势嬉闹,或者在苏威的府前大叫“苏跳水”什么的,有辱斯文,名誉扫地, 但是,什么都不做,躲在家里做缩头乌龟的选择,显然是最最最差的结果, 人人都会觉得苏威连跳水自尽的面子活都不干, 实在是无耻到了极点了。

  “杨恕, 贺若弼,杨轩感, 当堂大笑, 圣上也……”薛道恒虽然对杨広很是不耻, 但是,被杨広耻笑的下场, 起码就是丢官罢爵,这可就太糟糕了, 尤其是苏威圣上还有“纳言”的职务。虽然到了大随朝, 这“纳言”已经不是字面上的劝谏的言官, 而是“侍中”之类的亲信杂务官,但“纳言”六无,显然也太不合适了一点,很容易被撤职的。

  苏威摇头不语,只是默默的喝茶。苏威的几个子女小心的看着苏威,只觉老头子虽然遭受了重大打击,有些颓废,但是总的来说,也没有寻死觅活的举动,很有些厚颜无……不,荣辱不惊的味道。

  “父亲还是该上表称病的。”苏威的长子苏夔劝告着,苏家可不止苏威一个人啊,子孙后代有的在当官,有的很有才华,有的很有威望,有的要娶妻,有的要嫁人,苏威成了苏六无,影响的是整个家族上下几十口人,需要尽量把影响降到最低。

  苏威还是摇头,一声不吭。

  薛道恒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来人,拿绳子来,把他吊起来!”

  一群人大惊,盯着薛道恒,这是要和苏家翻脸?看薛道恒的神色又不像。

  “苏威苏无畏,羞愧难当,上吊自尽,未果,病养在家。”薛道恒慢慢的道,“再躲个月余,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苏家的子孙用力的点头,老头子被人污蔑苏六无,羞愧上吊,还有谁敢说苏威六无?一个文盲的无耻诽谤污蔑,逼得大随老臣子苏威上吊了,还想怎么样?

  看着一群子孙热切的眼神,苏威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们太不懂得帝心了。”

  他的眼光从一群子孙的脸上掠过,最后停留在了老朋友薛道恒的身上:“玄卿诗才傲视天下,可是,却太不懂得识人。”

  薛道恒有些不服,太看不起他了,但是,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反驳,只要受了巨大的屈辱的苏威肯说话,能解开心结,以及保住名誉地位,其他事情都可以放到以后再说。

  “无畏兄定然是有高见了。”薛道恒故意摆出一丝不屑和不信的态度,引诱苏威说话。

  苏威笑了:“圣上啊,聪明而多疑,有才而善妒,居高位而小鸡肚肠。”

  一屋子的人脸色大变,好几个人飞快的起身,将门窗关上。

  “慎言!”薛道恒低声道,这种话乱说,要掉脑袋的!

  苏威不以为然:“这屋子当中的人,人人在一条绳子上,一损俱损,一荣皆荣,就算向圣上告发了老夫,圣上也不会网开一面。”

  薛道恒摇头不语,苏威果然还是有些受了刺激,说话肆无顾忌,绝对不符合他以前的性格。

  苏威继续道:“老夫一着不慎,被胡雪亭抓住机会反击,输到了姥姥家,丢脸是自然的,但是,却也没有多么的严重。”苏威的眼神中陡然放出凌厉的光芒:“老夫在大随几起几落,可谓简在帝心,名满天下,福泽后世,谁敢说老夫六无?”

  “小儿女的游戏之言,谁会当真?老夫学识不精,出言不慎,败于胡雪亭之手,闭门思过,也就是了,京城事多,区区茶前饭后的小笑话,过不了多久,自然再也没人记得。圣上更不会在意,老夫自然丝毫无损。但若是老夫用跳水,上吊等等手段,这回虚假的成分太大,圣上必以为老夫奸猾,心存疑窦,后果却严重了。”

  苏家子孙终于放宽了心,原来老头子的缩头乌龟,竟然是最好的办法。

  “是,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又能如何了。”苏夔冷静了,那看着吓死人的“六无”,不过是瞎扯淡,一点都不能当真。

  “胡雪亭不过是个文盲,有何资格质疑家父的操行和学识。”苏夔越想越对,同样的武器,拿在不同的人的手中,分量大大的不同,若是换个德高望重的人当众怒斥苏威,比如高颖,那苏威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这“六无”只怕要背一辈子,换成胡雪亭痛斥“六无”,其实根本不用理会,基本和卖菜大妈骂街是一个性子的,又何必在意?

  薛道恒怔了半晌,长叹一声:“怪不得无畏兄几次起伏,终是大随栋梁,老夫却碌碌无为。”听着苏威解释,总觉得很简单,可偏偏他就是做不到这个地步。

  “当年该让浩天拜在无畏兄门下啊。”若是宝贝孙子能在苏威门下学点做人识人的道理,也不至于每天躲在家里了。

  轮到苏威反过来安稳薛道恒了:“玄卿勿要多虑,浩天年轻,遇到一些磨砺,也是好事,他的路还长着呢。”

  薛道恒摇头,这种安慰一点分量都没有,只怕以后薛家只能越来越没落了。

  “看老夫修理了胡雪亭,为浩天出气。”苏威说道。

  屋子中的人都看着薛道恒,有些想劝,已经大败一次了,再败就要回家种田了。

  苏威笑了:“老夫这次输在胡雪亭的手中,是把她当做了小儿女,老夫和小儿女计较胜负,自然只想挑简单的,在小儿女熟悉的地方,比一些诗词歌赋什么的,可老夫要是把胡雪亭当做朝廷命官看待,要收拾胡雪亭,又有何难?”

  其余人放宽了心,这“又有何难”自然是吹嘘了,但是,按照朝廷官员的方式斗争,事情就不同了。简单的说,敌明我暗。胡雪亭只要稍微露出一些破绽,苏威就能坚决的出击,一举消灭。

  “那就要拜托无畏兄了。”薛道恒拱手,心思已经到了快要到的春节上,要不要再写一首好诗词呢?

  ……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李浑手里拿着好些玩具,欢喜的叫着进了胡宅,四处的张望,却没有看到胡雪岚跑出来。

  “公主殿下呢?”李浑问道。

  “去宫里了。”胡雪亭回答,萧皇后好像热切的很,天天派人来接小雪岚去宫里玩,为了哄小雪岚开心,还特意找了一些年龄和小雪岚相近的皇亲国戚,整天在皇宫里嬉闹。

  “可惜,可惜。”李浑看看手里的玩具,错失了和小雪岚套近乎的机会。

  “说吧,有什么好主意。”他挥手,几个李阀的仆役进来,送上了茶水。

  “请!”李浑举手道。

  “这是你家还是我家!不要太嚣张了!”胡雪亭怒视李浑,李浑品着手里的好茶,对胡雪亭的烂茶叶不屑一顾。“有了钱,就有懂得享受,有所追求。”他慢慢的吹开茶叶,浅浅的喝了一口,唇齿留香。

  “人生,不是只有工作和烦恼的,品位人生,善待自己。”李浑悠悠的道,暴发户和世家门阀的区别就在于对生活的态度。

  “你要先找个一百个仆役,才能知道什么是贵胄。”李浑看看空荡荡的胡宅,很是不屑,胡宅中就只有这么几个人,打扫卫生都要自己干,哪里像有万贯家财的富裕人家。

  “是啊,所有人都到李阀做仆役了,种田都没人。”胡雪亭冷笑。

  李浑叹气,终于明白胡雪亭想要谈什么了。

  “是啊,人口,淮南道真没什么人口。”李浑叹气,看着纸上数据就知道了,淮南道的人口集中在几个大城市,其余地方几乎可以养苍蝇,而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减少着。

  “大随朝总共8629904户,黄河流域就有6127504户,尽数集中在中原地区,尤其是关中。”胡雪亭道,随便翻翻民部的资料,触目惊心,大随人口的71%,集中在河南,河北,山东,其余超过这三地数倍面积的地方,却只能瓜分30%的人口。江南被称作莽荒,真是名副其实。【注1】

  “你一定是看了民部的数据。”李浑消息灵通的很,知道胡雪亭在民部乱翻典籍。“可惜,你那数据是错的。真实情况比你想得还要惨。”

  在民部的记录上,大随淮南道,江南西道,江南东道,在人口记录上其实还算漂亮的,和中原比自然差多了,和历朝历代比,就算没有增加,也是持平的,可是,实际上糟糕透顶。

  “淮南道的人口,在民部的记录上,是五万户,仅仅扬州一地,就有近两万户,人口十二万。你觉得,扬州有这么多人吗?”李浑道。看扬州的街面就知道,怎么看都不像有十二万人口的城市,打个对折,说不定还不太够。

  “这人口上的差异,有的是没了土地,做了流民,”李浑苦笑,以前在洛阳不知道,到了地方才了解天下是多么糟糕,“这些做流民的百姓,不论是做贼也好,在江宁,在各个地方乞讨也好,从数字上看,其实大多依然停留在淮南道,某城的人口少了,某城的人口就多了。”

  “那些大门阀的迁移,才是淮南道人口流失的大问题。”从纸面上看,竟然一点点都看不到人口的迁移,大随对人口的流动管得很死,地方官员也不想发生整个地方的人口都跑到了其他城市去,显得自家民不聊生,别人家是人间天堂似的,但人口的流失或向着关中的集中,却是不断地在发生。

  胡雪亭点头,所以她在丹阳县推行迁移户籍送田地,才会遭到其余各城镇的激烈反对。

  “关中京兆郡一地,纸面上只有三十余万户,两百万人口,长安人口过百万。可是,谁不知道,长安的人口其实远远的超过了这个数字。”李浑叹息着,那些南方地区的门阀想要在大随朝获得更多的权力,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把门阀的精英人物迁徙到关中长安,每天买个菜,遇到的就是宇文阀,李阀,杨阀的子孙后代,怎么都有更多的机会进一步发展。可是,这些人口的迁徙,绝大部分是不记录在案的。

  “游学,经商,探亲。”李浑苦笑,这几个简单的借口,完美的逃避了人口迁徙需要的手续,然后地方官员确保纸面数据人口没变,各地门阀轻松的把家族,仆役,统统迁移到了关中,只在南方留下一些根基,或者收佃租收丝绸。

  “上行下效,普通百姓也学得精了。”本来大门阀的人口总归是有限的,可惜消息瞒不住,越来越多的百姓用各种借口,悄无声息的去了中原闯荡。

  “淮南道的人口,其实少得可怜。只是,人口流出去容易,流回来却太不容易。老夫观看淮南道以前的文书,各任淮南道总管都想过办法回流人口,却都失败了。”推动教育者有之,推动商业者有之,鼓励农耕者有之,便宜卖地者有之,效果却始终不大。李浑确定再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

  李浑盯着胡雪亭的眼睛,“你若是想出办法迁徙人口充实淮南道,老夫一定和你合作。”没有人口,关有地盘有个p用!李阀不可能在荒地上发展,否则不如去海外找个荒岛做野人了。

  胡雪亭道:“我有一计,可以迁移百万人口进入淮南道。”

  李浑听了半天,认真的擦汗,这个计策有些无耻。“只怕有些后患。”他看着胡雪亭,这个家伙真的是什么主意都敢想。

  “想要占便宜,就要冒风险。”胡雪亭淡淡的道。

  李浑点头:“好,就如此,老夫现在就去准备。”起身离开,到了门口,忽然怔住。

  胡雪亭惋惜,糟糕,他反应过来了。

  李浑慢慢的转身,忽然道:“老夫有什么好处?”

  胡雪亭大惊:“百万人口迁徙,我丹阳县最多得到一成,其余九成都进了淮南道,你占了大便宜了,难道还不够?做人不能太无耻!”

  李浑笑了:“老夫刚才魔怔了,被你忽悠了进去。”

  胡雪亭板起脸,坚决不说话。

  李浑道:“你这个计划,首先一点,就是要在中原地区扩散消息,这一点,你可以做得到,找几个人在酒楼茶肆聊聊天,消息就传了出去了。可是,效果太差,等你派人到了各地,宣传消息,然后再去一地,只怕仅仅路上的时间就要耗费半年,你等得起吗?老夫等得起吗?自然只有老夫利用李阀的渠道,在各地释放消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谁不知道这是老夫做的?这恶名自然是老夫背了。”

  “其二,各地流民南下,没有各个城池配合,只怕也是极难的,你在朝中能借用的力量,无非是杨恕一脉,可惜,他的人手都在并州道,未必能帮得上什么忙,老夫的人手却遍及天下,大事要事做不得,这开放关卡,对流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是容易。这疏通各关节的事情,又要老夫出手。”

  “其三,这许多人进入淮南道,都超过了淮南道人口总数,治安,道路,居住,吃穿拉撒,哪一样都要老夫从各地调动,说不得还要向朝廷要些支援,否则仅仅这粮食,淮南道就未必承受的了。老夫只怕是日夜都要为此操劳,而你,只要管好丹阳一县,坐等百姓上门。”

  “其四,这事情定然是要揭穿的,百姓岂会答应?闹大了,你只在丹阳一地,大可以把所有的责任推在老夫的身上,又怕得什么?老夫不但要善后,还要再背一个黑锅。”

  “从头到尾,你只出了一个主意,处处都是老夫出手,老夫背锅,你却坐享其成,老夫凭毛要这么傻?”

  胡雪亭努力睁大眼睛,怒视李浑:“得了九十万人口充实淮南道,李阀力量暴涨数倍,以后更是青史留名,一代名臣,有名又有利,难道,你这还不够?”

  李浑用力摇头,别当我傻,老夫的名声遗臭万年是说不上的,但是肯定被人鄙夷到死,这辈子都没有指望过名声什么的。

  “你我都是同一类人,不要玩虚的,来点实际的。”李浑道。

  “太无耻!”胡雪亭怒视李浑,占了大便宜,竟然还要额外要好处,真该收了银子才出主意的。

  李浑鄙夷,谁会给你银子买主意。“老夫有个公平的提议,你对外宣称胡记商号的九成股份归了老夫,老夫不要一分钱的收益,不派一个人到商号,而且,老夫用朝廷赈灾的名头,给丹阳县拨款放粮。”老夫得了胜利围剿胡雪亭,为张镇周讨回公道的名头,你得了实际的钱粮。

  “丹阳县可是封地,老夫不花点手脚,这钱粮还未必批的下来。”李浑提醒,假报水旱肯定是不行的,必须想个更能够忽悠朝廷的主意,你别以为容易。

  胡雪亭长叹:“李淮南果然老奸巨猾,胡某远远不及也。”

  李浑捋须微笑,那是自然,以前都是让着你呢。

  “就这么定了。”胡雪亭摇头叹息,意兴阑珊。

  李浑得意无比,脚步轻飘飘的就出了胡宅,上了马车,看着周围人来人往,大声的道:“胡雪亭不过如此,老夫一根手指就碾死了她!”

  周围的人惊讶的看着李浑,李浑傲然而立,命令马车夫:“绕洛阳一圈,老夫要让整个洛阳都知道,老夫轻易就收拾了胡雪亭。”

  马车在洛阳城中缓慢而行,所有街道尽数走遍,一些官员聚居,或人口众多的集市区域,马车更是反复走了三遍。

  “胡雪亭已经被李阀家主教训,不得不交出胡记商号九成以上的股份。”马车边,李阀的人手敲锣打鼓,马车上,李浑挥手示意,不时有人惊讶的感叹,甚至扔一些鲜花上来。

  “老夫名动洛阳矣。”李浑热泪盈眶,这些鲜花真的不是他安排人扔的,完全的是群众自发行为,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直到天黑的时候,李浑才大摇大摆的回到了李宅,早有得到风声的李阀嫡系跑上来迎接。

  “听说今日阀主教训了胡雪亭?”有嫡系问道。

  李浑鼻孔向天:“张镇周是李阀的人,老夫是自然要为张镇周出气的!今日得了机会,老夫自然绝不会放过胡雪亭,一举就吞并了胡记商号!”

  那嫡系小心的问道:“阀主与胡雪亭虽有联盟,但若是牵涉太深,只怕不妥。”

  又是一个嫡系也道:“虽然配合默契,但胡雪亭树敌太多,不宜太过结交。”

  李浑愕然,看一群嫡系子弟:“老夫今天教训了胡雪亭,夺了她的商号!”你们不赶紧崇拜的看着老夫,瞎逼逼个毛啊。

  一群嫡系子弟看李浑,莫名其妙。“阀主定然是和胡雪亭演戏,阀主得名,胡雪亭得利。”

  “戏演得多了,这天下人只怕是都不信的。”有人摇头,第一次是惊吓,第二次是惊喜,第三次以上白痴都不信。

  “胡雪亭太过小气,明明是演戏,为何只拿出胡记的股份,胡记只有一些煤炭大米,能值得几个钱?要是有诚意,就拿出岚记的股份来。”有人唾弃,胡雪亭压根是敷衍了事,演戏都不肯出血本。

  “是啊,这配合度低了些,没什么大用。”有人摇头叹息,不值钱的东西,得了也不显得本事。

  “阀主还是不要太招摇了。”有人好意的提醒,堂堂李阀阀主,只是得了一个不值钱的商号,实在没什么好得意的。

  李浑怔了半晌,抓住了重点:“胡记商号和岚记商号是怎么回事?”

  一群李阀嫡系子弟看李浑的神色立刻变了,该死的,不太妙啊。

  有人小心的问道:“阀主不知道胡雪糖已经脱离了胡记商号,归属于岚记商号了?”

  李浑怒目,知道个p!“为何不向老夫报告?”一群嫡系子弟茫然,这人尽皆知的消息,还需要报告?

  “老夫栽了啊!”李浑仰面倒地,口吐白沫。

  “阀主,阀主!”一群人惊呼,急急忙忙的把李浑抬进了屋子。

  “快去找御医!”有人大声的下令。

  李浑一眨眼又爬了起来:“都宣扬开去,老夫气急攻心,昏迷不醒,靠人参吊命。”

  一群嫡系子弟看着李浑,这种丑闻有p用?

  “蠢货!老夫被胡雪亭坑害,有数不尽的好处!”李浑恨铁不成钢,一直友好合作,和一直打打谈谈的合作,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性质。前者是铁杆联盟,利益一致体,要干掉胡雪亭就要干掉李浑,要干掉李浑就要干掉胡雪亭;后者是为了利益合作,没了利益就分道扬镳,一切都是看在好处上,随便花点银子就收买了其中的一方。

  “最起码,眼下杨恕就必须上门看望老夫,苏威就会和老夫关系缓和,兔死狐悲,圣上就会觉得老夫愚蠢,放心把淮南道交给老夫!”李浑真心觉得子孙后代不争气,这么肤浅的道理都看不破。

  “老夫要是死了,这李阀怎么办?”李浑心中悲哀,厉声道:“还不快拿些燕窝人参来,老夫要是真的倒下了,你们承担的起吗?”

  ……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林老头就起来了,轻轻的出了门。草鞋有些破了,穿在脚上很不舒服,衣服也有些薄了,在秋风中任由风儿调戏。林老头却顾不得这些,今天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小哥儿,小哥儿!”他挑着一担豆浆,叫开了一户人家的角门。那被称作小哥儿的仆役不过十来岁年纪,伸着懒腰,随手接了几壶豆浆。

  “今早刚磨的,还热着呢。”林老头陪着笑脸。那小哥儿却懒得理会,随手就关上了角门。林老头笑容敛去,一点表情都没有,在微光中,又去了下一家。

  等到鸡叫的时候,林老头一担子的豆浆,已经尽数卖了出去。他却没有回家,又赶着出了县城,走了七八里地,到了一处荒山上,费力的砍着树枝,直到满了一担,这才迈着踉跄的脚步,又回了县城。

  经过一个茶摊的时候,老林听见有人在说话:“……淮南道发现了银矿……银子,知道不?有人种地的时候一锄头下去,发现了白花花的银子,地上全部都是银子!”

  “真是走运啊!”听的人羡慕死了,银子啊,比铜钱更贵的银子啊,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几块银子。

  “听说,淮南道很多地方,银子就和石头一样,就浅浅的在泥土下面,随便一挖,就能得到银子。”有人道。

  “胡说,怎么可能!”有人根本不信,远的不说,淮南道在大随都有二三十年了,要是地里有银子,早就被人知道了,还会留到现在?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人得意的道,“我听人说了,这银矿啊,就像煤矿和铁矿一样,埋在地里头的。铁矿知道吗?不知道?煤矿呢?还不知道?我告诉你银子,铁,煤炭,都是埋在地里的,越深就越多,要在地上挖很深的一个洞。”

  这事情很容易想象,毕竟谁也没在地上看到过煤炭和铁。

  “……但是有的银子和铁,就在很浅的地方,不用挖很深,随便挖个地窖,就挖出了银子,运气好,整座山都是银子!”

  想到金山银山的比喻,好些人心里都热和着。

  “不用银山,我只要有几百两银子,我这辈子都够了。”有人吞口水。

  林老头听了几句,笑了笑,要是真有这么容易捡的银子,哪里还轮到他?多半是胡说八道。看那茶摊中的客人就知道了,人人脸上都是八卦的神色,却没几个人真的信。

  林老汉挑着柴,在县城中兜兜转转,终于停下。

  “这是今天的柴火。”他又陪着笑脸,敲开了一户人家。送完了柴火,林老头这才急急忙忙的往回走,到了自家门口的时候,铺子已经开张了,不时有几个人走过,买一块豆腐,一碗豆浆什么的,或者挑剔了半天,却什么也没买。不管对方怎么样,林老婆子总是笑着,这些都是衣食父母。

  “回来了,快进来喝碗豆浆。”林老婆子看着林老头回来,招手道。林老头摇头,去取了一碗凉水,就灌了下去。豆浆是能卖的,怎么能自己喝了呢。

  林老头看看天色,道:“他们起来了吗?”说得是家中的两个小孙子。

  林老婆子点头,两个小的还算懂事,早早的起来,大的那个去捡柴火了,小的那个也在帮忙浸豆子。

  林家从来算不上富裕,但也不至于像如今的窘迫,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会全家挨饿。只是,林老汉在左屯卫当兵的儿子没了,这少了家中的顶梁柱,日子立刻就难过了。

  “要不是媳妇跑了,我家也不至于此!”林老婆子很是气愤,儿子一死,媳妇就扔下两个孩子跑了,实在不是人。当然,她其实也知道,就是媳妇没跑,这家里的收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顶多就是多了个人在豆腐铺子忙活而已,收入未必增加,穿衣吃食上肯定是更加少了些。

  铺子外,有个女人牵着一个孩子,眼巴巴的盯着铺子。

  林老头招手,那女人和孩子眼中露出喜色,快步走近。“吃吧。”林老婆子从屋中拿出两碗豆腐花,以及一个烙饼。那两人狼吞虎咽的吃下。

  这娘儿俩也是大随将士的家属,男人也死在了高句丽。只是,她们的家底更薄,生了一场大病,微微一折腾,就立刻三餐不继了。

  “多谢林大叔林大娘。”那女人感激的道,她缺少谋生手段,勉强会个刺绣,手艺差得都没人收,想去做个丫鬟仆役,一来被人嫌弃老,二来又拖着个孩子,问遍了全县,都没人肯收,最后只得到处寻了短工,希望,跑堂,小二,卖柴,什么都干过。只是,妇道人家的体力有限,短工也有限,终究是饥一餐饱一餐。

  若是两三天没有吃食,实在饿得熬不下去了,那女人就会带着孩子来林家乞讨。

  林老头和林老婆子也是尽力的接济,只是自家也处于最边缘,实在无法做更多的帮助。

  那娘儿俩吃了东西,千恩万谢的走了,又去了县城里到处找工作。林老头和林老婆子看着她们单薄的背影,知道这个冬天,她们只有两条路,要么,卖身,要么就冻死饿死。

  “我家和她们比,还算好的。”林老头眼角有些泪水,明明看着别人凄惨无比,却只能袖手旁观,并且还要生出幸福感,这其中的味道,只能用泪水表达。

  林老婆子看看天色,急忙拿起一个竹篮。“我去了。”

  林老汉点头,关了豆腐铺子,数了铜板,去买豆子。林老婆子快步出门,到了市集,微微叹气,已经有好多熟面孔在哪里了,包括那娘儿俩。每天在菜市捡一些烂菜叶子,也越来越艰难了。至于野菜,早已被挖得绝迹了。

  林老婆子几乎什么烂菜叶子也没有捡到,无奈的回到了家,却看见林老头皱着眉头。

  “怎么了?”她急忙问道。

  “豆子涨价了。”林老头无奈的道,豆子涨价了,不代表他的豆浆和豆腐也能涨价,些微的成本提高,要是因此涨了豆浆和豆腐的钱,指不定就有人嫌弃他贪心,就不定他家的豆浆,不买他家的豆腐了。这县城中又不是只有他一家卖豆浆豆腐。

  “以后更难了。”林老头叹息,价格不能涨,否则本来就不多的固定客户,立刻就会减少。那就只能看着利润更少了。

  “没事,我从明天起,送完柴之后,再去打一担,然后去市集卖。”林老头勉强笑着,心里一点都没底。

  “要是大儿没有死在高句丽就好了。”林老婆子叹息,就是一家人依然穷困到要饿死,也是好的。

  “胡说什么,大儿为大随而战,虽死犹荣!”林老头厉声呵斥。

  快到晚上的时候,有人用力的敲林家的门。

  “老林,快开门!”来人喘着粗气,大声的叫着。

  林老头听着声音熟悉,却记不得是谁,开了门,见了人,这才记起来:“是老梁啊。”老梁的儿子也是左屯卫的将士,同样折在了高句丽。

  “老林,”老梁进了屋子,急忙掩上了门,低声说道,“有好消息。”

  老林一怔,脸上不敢置信,分不清是喜色还是痛苦:“圣上要第二次征伐高句丽了?”报仇!报仇!报仇!

  老梁摇头:“我遇到左屯卫的人了,他说,淮南道发现了大量的银……”他皱着眉头,有些不太记得了。

  “银矿。”老林心里突突的跳。

  “是,银矿。”老梁声音更低了,“那些地主老爷,官老爷都已经赶去淮南道了。”

  “可是,这不是假的吗?”老林怔怔的问道,银矿的消息太假了,一点是真的可能都没有。

  “以前我也不信。”老梁低声道,“但是,告诉我消息的,是左屯卫的人啊!”左屯卫的人,怎么看都是体制内的人,知道很多内部消息的。

  “那告诉我消息的人,全家都在急着迁移淮南道。”老梁又低声道,“不要告诉其他人,只有我们这些左屯卫的人知道。”

  林老头懂,银子的事情瞒不住,别人也会去抢银子的,大伙儿都是左屯卫的人,人多力量大,抱团了,才能不被别人抢。

  “可是,去淮南道啊。”林老头有些犹豫,太远了,都不知道在哪里。

  “我们互相帮衬,一路跟着驿站走,就不信到不了淮南。”老梁发狠,他家里的情况并不比林老头家好,三个儿子死了两个,没死的那个小儿子竟然翻脸不认人,只管和媳妇过小日子,对老大老二的孩子,甚至老梁夫妻不闻不问。

  “好,我家也去。”林老头看看林老婆子,两人都慢慢的点头。倒不是一定就坚信有银子可以捡,但眼看自己家因为小小的豆子涨了价,就要往饿死冻死的道路上急奔了,怎么都要拼一下。至少,有一群淮南道的将士家属抱团,比单干好太多了。

  “我去通知其他人。”老梁说道。

  “我也去通知几个。”老林想到了那娘儿俩。

  几天后,城门边,两个穿着左屯卫将士服装的人,打量着百余人,问道:“你们都是左屯卫的将士家属?”

  众人点头,有几人神色慌张,他们其实是其他卫的。

  看着那破衣烂衫的老弱妇孺,两个左屯卫的士卒叹气,从怀里取出一块牌子,交给了老梁。

  “这是左屯卫的令牌,你们拿着这个牌子,去驿站,自然有人接应。记住,千万不能向人透露消息。”

  百余人惶恐的点头,老梁紧紧的握着手里的令牌,像是握着百余人的性命。

  百余人拖拖拉拉的,走了许久,才到了驿站。驿站门口,有几个士卒冷冷的站着。老梁掏出令牌,陪着笑脸,走了过去:“老汉……”

  “左屯卫的人?”两个士卒看了一眼令牌,便说道,“你们来个会写字的人,登记一下姓名,人数,然后去里面吃饭,再过半个时辰,有人来接你们。”

  两个驿站的士卒随意的说着,又不解的道:“左屯卫搞什么鬼?”忽然给各个驿站下了命令,说是要接待一些人,认牌不认人,所有费用左屯卫负责结算。

  老梁等人陪着笑,打死不说真话,心里对淮南道有银子的事情,又多信了几分。

  桌子上不过是放着一些烙饼和馒头,还有几盘咸菜。百余人中,却有大半的人眼中露出了惊喜。

  “快吃,半个时辰后就要走。”驿站的人说道,又有人数了人头,端了猪肉和鸡蛋出来,一人一份。

  “这些都是左屯卫点的菜。”驿站的人对这次左屯卫的行为真是不解极了,竟然详细到招待的菜肴和数量,规定的死死的。

  半个时辰后,十余辆马车到了。

  “左屯卫的人都上车。”领头的是个商号的老板,“挤不下的就先跟着马车走,累了就换人。”马车上还有很多的货物,商号只是被左屯卫下令,必须在经过的各个驿站接受左屯卫的人而已,不收钱的服务,要不是看在得罪了左屯卫,以后日子不好过,而这顺道带个人,也没什么成本支出,商号都懒得接这种活。

  驿站的人出来,问清楚了商队的路线和行程,又取出了馒头烙饼鸡蛋,按照人头分着。

  “商号会把你们送到下一个驿站,会有其他人接你们,这些吃食你们带着,商队不管饭的。识字的,过来签字。”

  这一日,这个县城中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二三十户人家百余口人。同样的情况,在右翊卫,左、右屯卫,左、右骁骑卫家属所在的城镇不断地重复着。

  “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某个驿站的士卒惊讶极了,每一天都有一批甚至数批五个卫的人到达,然后继续南下。

  “这五个卫是不是有什么大消息?”有人问道,身为体制内的一部分,立刻就发觉了背后大有文章。右翊卫大将军杨轩感,左屯卫大将军高颖,右屯卫大将军李浑,左、右骁骑卫大将军杨恕,各个都位高权重,很容易就发现一些他们这些小p民不知道的消息。

  “问他们什么,都不肯说。”有人摇头,早就试探过了,可是这些五卫的家属什么都不肯说,看他们的神色中满是希望,肯定是大好事。

  “我听一个孩子说了一个字。”有个人茫然道:“他说,银……”

  然后,那孩子就被家人捂住了嘴,利索的扯走。

  “银!”一群士卒心里嘭嘭的跳,难道是真的?

  “邸报!”有驿马赶到,送上了最新的邸报。几个驿站的人打开一看,立马就怒了:“艹!”

  邸报的中间,明明白白的写着:“淮南道银矿乃无中生有,造谣生事,各地严格检查路引,不许任何人非法流动。”

  朝廷的邸报辟谣了!

  那还用问,当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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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有意在本文领一个龙套角色的妹子汉子们,留下“姓名”,“年龄”,“性格和背景设定”。看剧情需要,加入角色,不保证每一个都能出场。

  注1.数字来源于《隋代人口状况和人口地里配置》,作者王洪军。

  . 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明致”捉虫。

  . 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我要当女帝,谁反对,谁赞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我要当女帝,谁反对,谁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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