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缘也，命也
水若然赠了她一套上好的茶具，艳丽的脸上出现笑意，“九暮，喜欢么？”
“以后你无须送我这些，我有更好的，”九暮眉眼中带着几分冷意，“百年未归，为何如今回来？干脆别回。”
“十一，”炘君有些怒意，“她是你母妃。”
“若然，别介意，她就这般。”炘君温和地对水若然说，警告了九暮一眼。
九暮见状直接离开，到附近的竹林散心。
“美人父君就喜欢那女人怎么办？我讨厌水若然，我母妃，她配么？有哪个母妃把女儿扔在这，百年不闻不问，也就父君惯她。”
“人好看，心狠毒，又有何用？”
九暮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句一句念叨着，她看着这片宁静竹林，想到她的妹妹若笙。
“也不知道若笙在干什么，那群小孩会不会欺负她。银铃铛虽然没有响，但她这么可爱，要是受委屈了怎么办？”
“柔姨也是，她的好茶会不会给我留，美人姨姨，美人妹妹，要不，我叫父君过几日带我去北凉。”
九暮想到就做，消失在竹林，回到小竹屋中。
“父君。”
她停住了脚步，她看着眼前的一幕，血，地上的血刺激着她。
她看到水若然拿炘君赠她的那把长剑刺入炘君，水若然看到她，花容失色，“九暮。”
九暮手中出现一团离阴之火，往水若然那边涌去。
“父君，”九暮扯着炘君沾满血的衣袖，多么希望他像往常般宠溺地唤她十一。
可是……
没有，他闭着眼，像是累极了的美人昏睡着，一身青衣都染上了血迹。
“九暮，过母妃这里来，母妃带你去北凉帝都，享受那无上的尊荣……”水若然擦去唇边的血迹，她看着她的女儿，希望她能过来。
“水若然，”九暮紫眸中充满戾气，她冰冷冷地看着水若然，“若我活了下来，必会诛你全族。”
九暮拿出传送符，与炘君离开此地，她不信水若然，怕她会下杀手，毕竟如今她只是上仙，才七百岁，比水若然弱了些。
她不敢拿她父君的命来赌。
九重天内，精美的宫殿中，许多上仙围着那万年玄冰上的人，他紧闭双眸，一袭青衣绝世风华，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一个白发上神，摸了摸胡子，将一枚红色的丹药喂入他的口中，在一旁等待着他的苏醒。
“丹神，炘君神皇如何了。”
“是啊，神皇陛下何时醒来？”
“神皇陛下此伤严重么？”
“……”
其他上仙急忙出声，有些是真切关心，有些却是虚伪至极，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有些……
“退下。”九暮冷冷地看着这群上仙，真是虚伪。
“丹神一人留下，其余人退下，怎么，是想打扰父君休息么？是想蓄意谋害你们的神皇么？”
她冷声道，紫眸中都是对他们的厌烦，眼底还有些许未散的戾气，一席话下来，这些上仙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要退下。
否则，就是谋害神皇。
这群上仙面面相觎，他们可不想背上个谋害神皇的罪名，于是纷纷告退。
等他们完全离开后，九暮紫眸中带着几分担忧。
“丹神，父君情况如何？”
“严重，”丹神摇了摇头，“炘君神皇神识受损，神体受到重创，本神救是救回来了，但是他的伤势是神器所制，往后都不能使用神法，且寿命……”
“寿命不长了，最多也只能活个千年了。”
丹神摇头叹息，他没有想到这个天之骄子竟落得个如此下场。
“父君，”九暮心中大惊，不小心将身旁的花瓶打碎了，她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问，“他会死么。”
言语中有七分无助三分忐忑不安。
“嗯。”
丹神不忍地点了点头，他离开了此处，将空间留给九暮与炘君。
“父君，他在骗我，你怎么会死，不可能，”九暮不停地问摇头，她不相信，那个一袭青衣唤她十一的尊贵男子会陨落。
她的眼泪不停地掉，小声哭泣着，“父君，你别死，你说好要陪我的，你明明说好了的，不能骗九暮。”
“十一会听话了，再也不乱跑了。”
“你陪我万年好么，别丢下我。”
“……”
“水若然，我定让你后悔。”她眸中满是戾气，她恨水若然，为何要下如比毒手。
她等了几天几夜，炘君终于幽幽转醒，“十一，这是九重天，你看到了。”
“父君，她不配为我母妃。”
“嗯，”炘君也冷了心了，他当真没想到水若然能如此狠么，在茶具中下毒，她是想九暮死么。
这是她亲生女儿。
身上的疼痛提醒着他，她把赤刃，当年他赠她的神器刺入他时，他就失望透顶。
九暮七百岁时，被封为小殿下。
她闭关修炼时忽然感受到银铃铛声响，立刻与长老前往北凉神域，她见到的就是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若笙，与陨落的水若柔。
九暮将她们带回九重天，才知是那水若然，因为一己私欲害死了水若柔。
但炘君不准她与水若然有纠葛。
每每夜中，她总是会听到九重天传来阵阵悲伤的琴音，那是从炘君的宫殿传出的。
她一千岁时，飞升上神。
她一千三百零七岁时，炘君陨落，魂魄消灭于天地之间，唯留一具神体。
她的美人父君就这般离开了。
那个抓到一点温暖就绝不放手的青衣俊美男子。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在玄冰封棺时把旁边的神后棺轰碎，面对众仙恐惧的目光，她勾唇冷冷地说道，“父君并未娶妻，自然没有神后。”
“本殿，也没有母妃。”
她说完这两句便离开了这里，于她而言，水若然根本不算她的母妃。
只有若笙知晓，九暮在炘君陨落后，喝了三天三夜的酒。
她的苦，无处诉说。
她的累，又有谁懂。
她只知晓，她的美人父君再也不会出现了。
再也不会了。
她在九重天最高处站着，看下边生活百态的仙人，凡人，妖精，她望了望那些飘浮的云彩，想着那个唤她十一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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