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古筝凤狸
凤狸，陪伴了南宫琴有六年，接近七年的时间了。
凤狸，古筝的面板暗红，晶莹剔透，在灯光下，点点光亮流动，灵动可爱，很是漂亮，而且，音质纯洁，声声动听，这才有了“凤狸”的名字。
对凤狸，南宫琴是喜爱至极的，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的爱护护理着，比常规的古筝护理更周到、更仔细，就因为这样，南宫琴还一度被宿舍姐妹调侃，说那凤狸是她小男朋友。
已经被擦拭清理干净了的古筝，安静地躺在花台上，面板的色泽、轮廓、曲线，跟凤狸非常相似，唯一相比少了的，只是左下方的凤凰图案。
南宫琴看着面前的古筝，心绪激动，手指轻抚过古筝的前后岳山、筝头筝尾、琴钉、码子，最后停留在弦上，随意拨弄了几下，叮咚作响，也是悦耳动听。
这一切，就好像以前自己看到凤狸时候的场景。
南宫琴非常喜欢这张古筝，旁边在的几个人，都看得的出来。
丫环小青儿一直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刚刚要帮忙擦拭古筝的时候，自家小姐就如同以前一样，给摆手拒绝了，现在也是呆呆地看着她在拨弄古筝。
“小姐，你怎么哭了？”
小青儿看着南宫琴，逐渐发现自己家小姐的眼角，似乎泛着泪光。
“哦，没事，刚刚清理的时候，进了灰尘了。”南宫琴揉着眼眶，声音很低沉，有一丝失落和伤感。
丫环小青和伙计梁波听了，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两人自然是不行了，刚刚见南宫琴清理的很仔细，但是也很缓慢，是不会有灰尘飞眼睛里面的。
“吴伯，这张筝，我要了，您看，要多少钱？”南宫琴低着头专注而又轻轻地抚摸着筝弦，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以前在货架上的时候，是纹银二百两，不过，既然已经是下架了的货物，而且，又是你自己过来收拾打理出来的，我们这边也不好要多高。”
吴伯一边摸着胡须，一边点着头，他想了想，道：“所以，你给五十两，就可以了。”
“啊？”旁边丫环和两个伙计都惊叫出声，外行人都看得出来，面前的这张古筝的价格，纹银五十两，那绝对是低了。
“吴伯，才五十两，是不是太低了？”伙计凑近吴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二百两有二百两的说道，五十两，自然也有五十两的说道。”吴伯抚须笑着。
看得出来，吴伯在灵客居的身份，似乎不一般，一张古筝的价格多少，他是完全可以做主的，所以，价高价低，定价是高是低，就不是自己可以考虑的了，况且，吴伯又是一位长者。
所谓，长者赐，不可辞。
五十两的价格，这吴伯，对南宫琴这边，已经有一半赐予的意思了。
既然是长者发话，而且又说得很清楚，那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再多说推辞客套的话，就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
这种交际交流艺术，南宫琴懂。
所以她也没有忸怩，站起身来，对着吴伯施了一礼，说道：“那就谢谢吴伯了。”
施礼的的礼节，也是按照着这边的来的，也幸好她之前花了不少时间来了解和学习这边的礼节风俗。
“这筝，你喜欢就好。”吴伯不以为然的笑着，只是眼中暗藏的赏识赞赏之色，却是越发的浓重了。
“我也叫你凤狸吧，以后，你就陪伴在我身边了。”抚摸着古筝，南宫琴轻声说道。
“凤狸”无人问津，蒙尘良久，被扔在这偏僻角落，也幸好它是二十一弦，所以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的“灵客”，不然，也轮不到南宫琴。
如今，知音已觅，雅集已备，灵器遇灵客，众声才能齐鸣，新的舞台才能拉开帷幕。
经过了一番清洗过后的“凤狸”，色泽鲜艳，光彩照人，让人看一眼，就印象深刻。此刻，美人怀抱古筝，步履轻盈，婀娜多姿，古筝美人，争相斗艳，吸引了灵客居里面其他的客人。
“快看快看，那边有绝世美人，怀抱乐器。”一群公子哥正带着几个女子在卖笛子的雅间挑选笛子，一个青衣公子抬头看到，连忙拉着身边的人呼喊。
“哪里哪里？”
“走廊上啊，你眼睛瞎啊。”
“哦，你是说那个长发美女。”另一个公子哥打扮的男子，手持折扇，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道：“她刚才路过的时候，本公子就看到了，不用你提醒，大惊小怪。”
“……”
“那你为何不唤我等观看。”
“当时你们的视线都放在了那位姑娘身上，我自然懒的叫你们。”那公子哥用折扇指向一个雅间。
雅间门口，一个女子立在那里，扭着头看向这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众人一看，却不是心悦楼的周若希又是谁。
“她也在看？”那青衣公子小声嘀咕着，满脸的疑惑，“一个女的盯着一个女的看，这是要闹那一出？”
“哇，那姐姐好漂亮啊，她怀里面的那张琴，真好看。”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睁大着双眼看着走过来的南宫琴，看看人，又看看少女怀里的“琴”。
“啪。”
少女身边一个公子用折扇往她头上轻轻一拍，赏了一个爆栗。
“二哥，你干嘛打我？”少女惊叫出声，手捂着脑袋，嘟着嘴，不满地看向二哥。
“平时让你多读书，你不读，就只顾着跑出去玩，现在好了，连琴筝都分不清了，该不该打。”二哥摇晃着折扇，既无奈，又没好气。
“我哪知道，我看着都一样。”那少女仰着小脑袋，显得不服气，
“嘻嘻，小蝶又闹笑话了，还理直气壮。”旁边女同伴嬉笑着拉着小蝶，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小蝶类似的事情。
“你们，真可恶。”小蝶扭过小脑袋，把后脑勺留给众人。
南宫琴走在最前面，怀里面抱着“凤狸”，她走的缓慢，吴伯、小青几人跟在后面，吴伯正在跟伙计低声说着话，好像在吩咐什么。
周若希看到南宫琴的时候，南宫琴也看到了周若希，凭女人的直觉，南宫琴觉得不远处的那个女子，似乎对自己有点不一般的感觉，具体是什么，她心里也说不上来，毕竟连人都不认识。
要是男的盯着女的看，那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南宫琴也不会在意，在公共场合这种事情，也经历过。但是被女的那么死死盯着看，心里还是觉得别扭，觉得异样，觉得奇怪。
“吴伯，那女的是谁啊，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南宫琴转头，向吴伯打听。
“唔，她啊，心悦楼的吴若希。”吴伯道。
“头牌？”
“可不是。”
“哦。”南宫琴点点头。
心悦楼，是图格郡的第二大青楼，跟红颜楼一样，做皮肉生意的多，卖艺兼卖身，纯粹只卖艺的，也没有几个。
南宫琴这些日子各处打听一些消息，作为同行的一些名人，也多少有点耳闻了。作为红颜楼最大竞争对手的心悦楼，自然打听的最多。
头牌吴若希，自然是娱妓里面最受欢迎的，面容姣好，身材也好，听说其人颇有些才艺，所以，越发“引人入胜”。
今天在灵客居得见其本人，也是有些意外。
同行就是竞争，这个道理南宫琴懂，所以，她也知道，以后说不准会有打交道的时候，但是今天，就没有必要了。
灵客居大堂里面，南宫琴走到柜台，将怀中古筝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台上面，
“咦，这张古筝，看着有些面熟啊。”柜台后面的掌柜扶了一下员外帽，很疑惑地看着“凤狸”。
“很久之前在柜台上的摆着的，后来被你们扔后面仓库了。”南宫琴找到了喜欢的古筝，也是心情极好，此刻摸着凤狸，半开玩笑地回答道。
“这样啊，难怪，这二十一弦的筝，确实摆了很久也没有卖出去。”那掌柜看着面前的古筝，嘘嘘不已，“今天它被姑娘看上，也是一件幸事。”
“我找到它，也是一件幸事。”南宫琴笑道。
“伙计跟我说，是吴伯带你去看的，不知道吴伯跟你说了价格了吗？”客套了半天，掌柜这才说起正事。
南宫琴朝着掌柜的伸出左手，十指张开，“白银五十两。”
“多少？”掌柜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五十两。”南宫琴重新说了一遍。
“怎么这么便宜。”连掌柜的都觉得这卖价太便宜了。
“价格是我说的，有意见啊？”南宫琴身后，吴伯这才出声，他瞪了柜台后面的掌柜一眼，非常不满意，今天店里面的人，怎么个个一惊一乍的，做事一点不利落。
“吴伯说多少，就是多少。”掌柜被吴伯一瞪，顿时悻悻地填账目去了。
“这些个人做事，我是越来越瞧不上了。”吴伯这个时候，还在柜台旁边吹胡子瞪眼。
“吴伯，那是您要求严格，他们做事自然也会小心谨慎，这样才能达到您的要求。”这样的场合情景，南宫琴也见得多了，她笑着开口，说话既捧了吴伯，也为别人找了理由，两边都闹的欢喜。
“我哪里是严格了，是这些伙计，该好好学学怎么招待客人了。”听着南宫琴恭维的话，吴伯既然是再深沉的老人，心里也是开心。
掌柜填了账目，将本子递给南宫琴，让其在落款处签字。
南宫琴接过账本只看了一眼，就被账目上面的内容惊呆了，商品属性、价格、落款、日期，收款人，付款人等等，跟现代社会的收据单，大同小异。
这简直厉害了，这买卖做的居然这么有鼻子有眼的，简直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跟现代世界是相通的，有人过来传播现代企业**文化。
一边心里赞叹着灵客居的待客之道，一边小心地签上自己的大名，南宫琴对着世界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
伸手掏出怀里面揣着的银票，付了买古筝的账，南宫琴心里也是嘘嘘不已。
好的古筝，价格可不便宜，还以为要花个几百甚至上千两银子，没想到此中波折，只花了五十两就买到了心意的乐器，也倒是划算。
手中的银票，明面上是从杜子冀那死胖子那里讨要来的，可是说到底还是借来的，是要还的，就像刷信用卡一样，没得跑。
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说，凭空借来的两千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原本以为买了筝后，**剩无几，自己又要回到解放前，拮据度日。
现在，倒剩下来不少，留作日常用度，倒也还行。
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打包收拾，然后打道回府。
鉴于南宫琴买了一大堆的小东小西，灵客居之前接待的那小伙计，这次倒学了聪明，不用掌柜和吴伯吩咐，自个去外面叫了一辆马车，才帮南宫琴省了不少事。
走之前，南宫琴还做了一件事，她找掌柜的借了笔墨和纸砚，在柜台上，洋洋洒洒地写了一个**，请求吴伯让人贴在灵客居门外显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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