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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老茶馆初闻剑仙,临安苑旧念故人


  老人想了一小会儿,醒悟过来此时不是感怀的时候,又开口讲道。

  “这绝世天才就是楚飞扬。”

  话音刚落,众人都是连连惊叹。十方剑仙楚飞扬乃当世大侠,他是在世宗逝世后大周的第二个跻身通玄的高手,也是让当时对大周虎视眈眈的南唐、北凉等地不敢入侵的原因之一。当年有云:

  渭周有剑仙,十方俱俯首。

  “这楚飞扬大家只知其保卫大周,与南唐大剑圣高常禹以意为剑,远隔千里斗了三天三夜惨胜半招,换来了南唐十年不起战事的承诺;

  又一人一剑挡了西凉羌族大军半年,与西凉武尊刹利一战,刹利源火神功欲召火神宝相降世,被他一剑劈碎了天门,退了西凉大军。但却不知道他少年的意气风发。”

  禽老儿眼中仿佛放出了光芒,喝了一口茶继续讲道。

  “当年魔道三大邪帝的覆灭也与他有很大程度的联系。

  魔帝阴月华,百年不见的奇才,双十年华便以女子之身硬压当年魔道群雄,自取魔帝之名。两人坠月湖一战,十重哭天诀幻象覆盖了整个坠月湖方圆百里,逆转了天地,坠月湖高悬天上而不倾,最终却也被他的一式惊天剑震碎了哭天幻象。真可谓:百年不见天地倒,千年不现剑惊天。

  最后阴月华只得带着永夜宫退出渭州去了凉州,终其一生未回渭州。

  圣尊欲无极也与他在北陵城荡邪关斗了七天七夜。圣尊以无欲心经和大无天绝遮了天,蔽了日。端的是:北陵之上无金乌,荡邪关外尽染墨。

  最终楚飞扬以三十六式落仙剑,落的是:遍地仙佛朝天颂,荡邪关外桃花开。

  圣尊当场认输自断经脉,大笑而亡。而楚飞扬却也因连战两大邪帝深受重创,前往胜州神道宗养伤。

  而最后仅剩下最小的邪皇洪峰,也被神道宗当时的上代长老神道三子逍遥子、南冥子、道虚子结三才阵锁定住气机追杀了千里,虽然最终被洪峰借假死之机杀掉了逍遥子破了阵法逃走,却也将洪峰重创。

  就此魔道中坚力量算是被彻底击垮。之后虽然世宗虚弱但是也强撑着带着大周兵马扫除了大周境内的补天、欲灭、邪极三宗,虽也有余孽逃出去,,却也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而已。”

  说到这,禽老儿叹了一口气。

  “不过可怜世宗跻身通玄之境,前无古人,最后却也只再活了七、八年。

  在临死前与各大门派约定,若未来危难时须保大周柴氏的香火不灭,继而才带着自己满腔抱负驾崩,死前也刚过而立之年。真可谓是造化弄人。

  昱宗即位之时也才刚出生不久,只靠着托孤的左相和右相主内,十万精兵和将领主外,再加上楚飞扬的坐镇西京才保了大周平安到昱宗成年。”

  说到这,禽老儿长叹一声,似乎也在惋惜世宗的生平。顺手再拿起茶碗却发现不知不觉,碗中茶已喝的见底,便对着身后青年使了个眼色,青年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竹子编成的小竹篮,下去收各位茶馆听众的赏钱。

  而自己也拱了拱手道:

  “今晚,小老儿我就讲到这里,希望日后有缘与各位客官再度相逢。”

  少年拿着小竹篮走下去,每桌都有或多或少的打赏,青年也一一表示了感谢。待到了李慕言这桌,李慕言掏了掏身上,也没找到一点钱,都随着听涛放在了客栈里。青年似乎也看出来了李慕言的窘境,和善的对他笑了笑。

  “没关系,没钱就不用给打赏了,等到下次如果有机会再听我爹的说书的话,多打赏一点就好。”

  李慕言看着少年脸上似乎是因病而显得不自然的红晕,非常感激的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而身边的俊秀公子看了看,示意蝉儿一下,蝉儿也会意的从香囊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小竹篮里。然后抬头瞧着青年惊讶的表情,颇为满意的说道:

  “这个穷小子的钱我给付了,剩下的就是我打赏的。”

  青年一看这么大一锭银子,足足赶上了说书好几天的打赏钱,由衷的又感谢了俊秀公子好几遍。

  待收完了赏钱回到禽老儿身边的时候,禽老儿探头看了看竹篮里的赏钱,似乎也吃了一惊。

  青年给他指了指俊秀公子这桌,禽老儿也转过头来,看了看这桌上四个人颇为奇怪的组合。却也未说些什么,只是远远的点了点头拱了下手示意表示感谢,就背上包袱带着儿子走了出去。

  禽老儿这场说书完了,茶馆里喝茶的茶客也都慢慢两三成伙、四五成群的离开了茶馆。

  而李慕言此时耐着的性子也快用完了,急忙开口向着俊秀公子问道:

  “这说书的也说完了,是时候告诉我,你说的话了吧?”

  俊秀公子听了却是坏笑一下道:

  “本公子,名为司徒妙才,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李慕言只觉内心怒火顿生,明知他在逗弄自己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回答道:

  “我叫李慕言,司徒公子这下可以把之前的话告诉我了吧?”

  司徒妙才看着李慕言有怒发不出来的表情,突然放声大笑。蝉儿急忙在边上轻拍公子的后背。而李慕言看着眼前这个俊秀公子不顾形象的大笑,也是愣了一下,不知该作何反应。而身边老祖宗更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大笑的司徒妙才。

  笑了一会儿,感觉两股视线在盯着自己,一看原来正是对面一大一小两人,顿时心生顽皮。向前凑到了小少年的脸上,轻轻问道:

  “小弟弟,你叫什么呀?”

  李慕言一听顿时三魂吓丢了两魂,转头看向少年,却发现少年依旧淡淡的看着眼前俊脸,吊起来的心稍微放下去了一点点。

  而司徒妙才也看着少年盯着自己,顽皮的眨了眨眼睛,却发现少年仿佛无视自己一样,也没了兴趣,坐了回去。谁曾想刚坐到椅子上,突然一声裂响,椅子支离破碎,而司徒妙才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小...公子!”

  身边的蝉儿一看,顿时大惊,刚想喊,却发现自家少爷忍着痛给自己眼色,顿时改口同时急忙蹲下身子去扶自家少爷。

  李慕言一看立刻明白了,罪魁祸首就是自己身边的少年,但是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一是这个小子戏弄自己这么久,总该受点折磨补偿一下自己。二也是通过交手也知道对方是身怀武艺,起码这点小痛也伤不了对方。

  果然对面的司徒妙才,在蝉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呼了几声痛,看对面一大一小都用着活该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也恼的不出声了。

  这时候茶馆掌柜的急忙过来,也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中年男子,看到司徒妙才的衣着就知道摔倒的这个肯定是个达官贵人家子弟。心里嘎噔一声,哆哆嗦嗦的上前询问这位贵公子情况如何。

  可没想到司徒妙才倒是没说什么难听的话语,只是让掌柜的再搬来一个椅子,不仅宽慰他说不打紧,还给了他一小块金子当作椅子的补偿,就此便了事了。

  李慕言倒是吃了一惊,毕竟眼前这个贵公子之前对自己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现在倒是很好说话了。于是也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善意,把自己坐的木椅让出来给他。

  可没成想,司徒妙才并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还瞪了他一眼。

  正当李慕言自讨没趣之后,想出声继续询问时,只听门外巷子一阵马蹄踏声,连带着桌子上的茶碗中的水面也振动起来。

  忽地,马蹄声都停了下来,随后从门外传出来一阵的盔甲碰撞的响声和下马声,接着就听见瓮声瓮气的喊声。

  “挨家挨户的搜!”

  紧接着,李慕言只见司徒妙才和蝉儿脸色一变,接着突然两人向窗口跑去。蝉儿在前顺着窗口提气一纵就上到了对面的屋顶,而司徒妙才则停了下来,回头把腰间的玉佩扔到茶馆掌柜台前。

  “掌柜的,这块玉佩就当公子我请大家喝茶的钱了。”

  接着转头对着李慕言展颜一笑道:

  “呆子,你回去找人问问秋素燕是谁,就知道了。”说罢也顺着窗户跟了上去。

  “秋.素.燕.”

  李慕言一字一顿的念出了这个名字,就双眼放空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而两人出去不久,一众浑身带着煞气的将士推门走了进来。

  本来茶馆内还有些交谈的声音,一见到官兵进门突然就安静下来,茶馆的掌柜也站在柜台边瑟瑟发抖,这辈子可能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领头的将领看上去岁数不大,身着盔甲,坚毅的脸上带着久经沙场的神色。

  他进来先向前走了两步,环视了一下本就不大的茶馆,看到李慕言这桌的一大一小,也愣了一下。应该是也没在这种茶馆见过这样的组合。

  但是视线很快就掠过了两人的身上,然后确认了这个茶馆没有要找的人,转身对着手下的将士低声说了句什么就离开了。

  离开后的茶馆安静了一下,突然爆发了极大的交谈声。毕竟能来这种茶馆内喝茶听说书的,大都是每天无所事事的,讨论这种奇闻轶事也是他们的生活中一件打消时间的活动罢了。

  此时少年看了看茶馆里讨论的氛围,又看了看身边陷入自己思想中的李慕言,只是轻轻敲了敲桌子,叫醒了陷入沉思中的他。

  李慕言从放空中惊醒,看着旁边的少年,轻声说道:“老祖宗,我们回去吧。”少年点了点头,就起身向门外走去。

  而正当李慕言也要走出去的时候,却被茶馆掌柜的叫住了,掌柜的看着李慕言疑惑的眼神,也是苦笑道:

  “公子留步,小人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刚刚那个公子的穿着,还有给的这块玉佩,都能知道那位公子的身份高贵。

  小人也不敢奢求太多,刚刚那块金子就够小人一家半年的花销了,这块玉佩,还是请公子拿着转交回刚刚那位公子吧。”

  说罢也不管李慕言的拒绝,就强行塞给了他,转身回到柜台去了。

  李慕言看着手里这块玉佩,即使不懂的也能看出这块玉的珍贵,想了想还是收到了绑腰里,说不定以后有机会遇到那个公子哥,再还给他就是了。

  刚出门,发现其实也已经是亥时了,月挂中天,好似比刚来的时候,铺洒着皎洁的月光,而周围的星辰也有几颗在闪亮着。

  街上此时也少了许多行人和车马,不复白天刚进城时的热闹景象,有的也只是小摊主收拾着自己的摊位,打算结束辛苦的一天。

  李慕言看了看四周,想了半天来时的方向,十分苦恼地拍了拍脑袋。

  “早知道不陪那对疯主仆走这么远了,现在回去的路也很难找到了。”

  “跟我走。”

  少年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迈开了步子向前走去。

  李慕言表情虽然古怪,但是看着少年的背影在灯火阑珊的巷子里,显得忽明忽暗,似乎马上就要隐入了黑暗,也急忙跟上了少年的步伐。

  “老祖宗,你知道回去的道路吗?”

  李慕言快步跟上,走到了少年的身边并行着问道。

  “我的气机覆盖了西京,所以对于找到客栈这一件小事情,还是比较容易就做到的。”

  李慕言听了,小小咂咂嘴,惊叹了一下。不过可能是受到的惊讶太多了,所以也没有并太过于震惊。

  两者无言,不停的在巷子中拐来拐去。

  “今天晚上,很有趣。”

  少年突然开口,让李慕言一愣。

  “老祖宗,你说的是,惩戒那个司徒妙才吗?其实我看了也觉得很出气,那个小子嘴巴又毒,性格又差,不过我看他摔倒那下也没对老板生气什么的,人倒是还可以。不过他摔倒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

  李慕言一想起这事情就不由得笑出声,想起他出糗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不是...但这也算一件吧。但是今晚上的趣事可是不止这一件。”

  少年淡淡的回答,让李慕言也收起了笑意,仔细想了想。

  “确实,今晚上有趣的事情真的很多,去了烟机巷,看到了那个如同诗画一样美丽的少女,还有那对疯主仆,还有那个老丈讲的故事,确实让人觉得很有趣。”

  “或许吧,但是有趣的事情,可不止这些。”

  少年听着李慕言的话语,轻轻的低声呢喃着。

  临安苑里,此时虽然已快过亥时,但也是有着几名附和身边姑娘风雅的才子在饮酒弹琴做乐着。

  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充满了淡淡的檀木香,门一侧的墙边靠着精致雕花的木床,头顶挂着一袭袭的流苏,随着吹进来的细风轻微的晃动着。看上去就绝非凡品。

  在斜对面的,一把古琴立在角落。而窗边的梳妆台上一把铜镜摆在上面,一些胭脂水粉也散乱的摆放着。

  而此时的窗边,一个白衣女子正半倚在镂空的雕花窗边,抬头望着月亮。清幽的月光洒在她身着的一袭白衣上显得更加清冷,仿佛是仙人借着月光来到了俗世间。

  这时从门口处传来了阵阵敲门声,把这幅美好的景象惊醒。女子没有动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进来。”

  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又是一位美貌的黑衣女子,洁白的脸上挂着一丝让人舒服的浅笑,头发被盘起后由一根雕花鎏金银簪,两缕发丝从脸颊两侧垂下来,低垂到精致的锁骨处。

  一双略长的桃花眼如同黑宝石点缀在白玉石上,眼神梦幻迷离,在浅笑时好似一弯月牙,勾人心魄。

  “宫主,今天怎么回来就呆在房里不出来?是在想念师傅吗?”

  女子的声音婉转动听,配上这双桃花眼仿佛一颦一笑都能勾走人的魂魄。

  “玉儿,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还是叫我师姐吧。我只是刚刚有些累了,靠着歇息一下,而且也突然想起了今天碰到的一个有趣的人。”

  说着仿佛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

  玉儿彷佛没见过自己师姐这样,奇怪的问道:

  “师姐,你说的有趣的人是谁啊?怎么有趣啦?”

  白衣女子停了笑意,想了想,对着师妹眨了眨眼睛。

  “其实想想也没那么有趣,是我夸大了。不过我交代你的任务做的怎么样了?”

  玉儿浅笑了一下,走过来抱住了白衣女子的一个胳膊,撒娇似的说道:

  “师姐,我派了弟子去探查了一番,也自己出马了。得知确实世宗在西京一战之后,收集到了紫电的断裂部分。但是再具体的消息就没打听到了。”

  白衣女子看着身边撒娇的师妹,也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你再好好打听一下,有结果第一时间告诉我。但是切记不要轻举妄动,这个消息的来源还尚且未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引我们来到西京。”

  说到这,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叹了一声气。

  “要不是如果能得到紫电对于壮大永夜宫有着极大的帮助,我也不会带着你和其他教众千里迢迢的从西凉处赶来。”

  玉儿狡黠的笑着,问道:

  “那姐姐你怎么不去找羯摩呢?他的武功也不弱呀?他不是一直在追求姐姐吗?他送过你那么多东西你都拒绝了。如果这次你去找他,让他带着武尊刹利来西京一趟,不是能轻松的解决了吗?”

  白衣女子听了这句话,突然推开了黑衣女子。看着眼前师妹不知所措的样子,刚刚本来想说出口的训斥却说不出来了。只能盯着师妹认真的劝道:

  “羯摩是羌人,我们虽然身在西凉,但是我们的根在渭州。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把异族引入进来。

  羯摩虽然追求我,但是我对他并没有什么感情。否则我也不会三番两次避着凤皇,因为如果我和她真的碰面打起来,必定会有传闻说我二人为羯摩而争斗,到时候于我、于你们、于永夜宫、于渭州都很不利。”

  玉儿听了却有些不服气,略显激动的说道:

  “可是我从出生开始就在永夜宫,就在西凉,从小也长在西凉。要不是大周,我们怎么会远离渭州来到西凉,要不是大周,师傅怎么会到最后死的时候也回不了渭州?就算羯摩是羌人、是凉州人。但是我们也不是渭州人了。

  如果不是羯摩暗中相助,师傅死后这些年永夜宫早就覆灭了。而且师父临死前不是说了,最想看到的就是我们能把永夜宫带回渭州吗?有羯摩帮助我们不是能更快的带永夜宫回渭州?那..”

  “够了!玉儿!”

  白衣女子大声呵斥住了师妹继续说下去。

  “你要知道,从一开始师傅去世,我就决定带永夜宫回渭州靠我们自己。我们不管生在哪里,但我们还是渭州人。

  羯摩对我的帮助我也很感激他,但如果羯摩进了渭州,他是不可能就这样离开,而是会掀起渭州的战火。就算要报复大周,要带永夜宫回渭州,我也只会靠我们自己,而不会靠羌人。”

  白衣女子满脸坚毅,对着眼前的师妹笃定的说着。

  玉儿听了,没有回话转身就推门离开了白衣女子的房间。

  白衣女子也没做阻拦,顺着打开的门,静静看着黑衣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又缓缓的靠回了窗边,月光再次洒在身上的白衣,显得清冷的同时却好似带着些许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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