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冷雨
“喂！不过是一块破玉佩吗？你至于那么伤心吗！”金凤凰看见他指缝溢出的鲜血，抢过去拉开他的手心，半片玉佩在鲜血的滋养下泛着幽绿荧光，更加温润动人。
她拾起半片玉佩，拉起李泰，“我打碎你一个，我陪你十个，我们走！”
她拉着李泰奔走在大街小巷，左拐右拐，拐进了一家玉器铺。
“人呢？出来个活的！都死到哪儿去了？！”金凤凰冲着铺子大喊。
“来了来了！呦！吴大小姐，快来快来！您这次又有什么需要啊？！”掌柜的乐呵呵的降阶相迎。
金凤凰扶着李泰说道：“很快就好的，你相信我！我会还给你的！”
“嗡…！”持续不断的蜂鸣取代了街市的喧嚣，李泰定定地看着金凤凰的嘴巴动来动去。
“你说什么？”
“我说你等我一下，新玉佩很快就会出来的！”金凤凰大声喊道。
“嗡…！”李泰捂着头瘫坐在台阶上。
“哎呀！你先不要伤心了…多大点事儿！你在这里等我吧！”金凤凰说着冲进了铺子。
“嗡…！”蜂鸣声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李泰小心地松开右掌，掌心的黑气被割破，断玉被黑血浸染，闪烁着象征着死亡的墨绿色。
“咳咳…！”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摊开左掌，手心里也已经布满了黑血。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们这有没有大料子！”金凤凰火急火燎说道。
“哎哟，您来的太不巧了，大料子都成活了。您瞧瞧这成色…”掌柜的挥挥手，底下人抱出一座铜镜大小的玉山。
“我要做跟这个一模一样的…现在就要！多少钱我都花！”金凤凰递上断玉。
掌柜为难道：“这…我们这一时半会找不到料子，能不能等几天？”
“啪！”金凤凰拾起玉山摔在地上，“现在你有料子了！”
“哎呦！”掌柜的心疼得直跳脚，“我的姑奶奶，这玉山价值十万两啊！”
“算我的！快点做！”金凤凰厉声道。
“好吧好吧！哎哟，你个该死的伙计，赶快把刘师傅请出来呀！”掌柜摇头叹息着，驱使伙计。
不知过了多久。
远处的山峦笼罩着一片乌云，大雨倾盆而下，河水上涨。
乌云低飞使半山腰一片昏暗，风吹雨斜撒满了山的曲折处。
一串串雨滴如珍珠般滴下，又如珍珠般结在树梢上。大雨在如镜的湖面上泛起了一阵阵涟漪。
层层屋檐在雨气中一片迷濛，连绵的大雨如帘，风吹雨丝在空中织起了一片片罗幕。
李泰全身湿透，在他寂静的世界中，大雨无声地落下，激起无声的水花，他感受到的只有昏暗的天空，撞在脸上的冰冷雨滴，粘湿的衣物和潮湿的空气。
他忽然很想回家，他的家在哪里，他想不起来，有一个地方！有一个可以叫做家的地方！他胸口一热站起身来。
他迈步在暴雨中行走。
“李泰！李泰！”金凤凰站在门口大喊大叫。
“哎哟，大小姐，这么大的雨，您打上个雨伞哪！”掌柜的殷勤伺候着。
金凤凰推开他的雨伞，冒着雨冲向了李泰。
“李泰！李泰！我做好了，你看看！跟你原来的一模一样的…”
她拉着他的手，将那崭新的玉佩塞进他的手里。
李泰怔怔地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脸。
“李泰！我错了！你不要走，你留下来陪着我好不好？”金凤凰脸上水珠横流，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李泰听不见她的话，他微笑了一下，将那新玉佩推还给她，“我的时间到了…”
金凤凰眼神颤抖，他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男人拒绝自己，“不！你不要走！我不能没有你！”
李泰听不到任何声音，他握紧半块玉佩，走进了暴雨深处。
“啊啊啊…！”金凤凰在他的身后撕心裂肺地狂叫着，“李泰，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
她嚎叫着将那新玉佩猛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哎呦！你们几个都是死人的，赶紧的把大小姐送回家去啊！”掌柜的冒着雨，引着几人抬来一顶小轿子，等候在金凤凰的身后。
“拿来！”金凤凰几乎是在怒吼了。
“什…什么？”掌柜惊得跌在泥水里。
“我的断玉！”金凤凰疯了一般扑过去，抢回了断玉。
她看着掌中的断玉，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嚎啕大哭了起来。
潇潇暮雨从天空洒落在江面上，小镇经过一番雨洗的寒景，分外寒凉清朗。
凄凉的霜风一阵紧似一阵，街市一片冷清萧条，落日的余光照耀在高楼上。
到处是枯枝残景，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在寒气里衰残。
李泰踏着泥泞，走进了铸剑山庄破碎的围墙大门，“回来了…到家了…”
他的心安定下来，怔怔地向前走去。
几个小厮看见他，慌慌张张向内院奔去。
很快，人群涌了出来，他们的脸上带着欢喜，带着兴奋，带着不屑，带着欣慰…
欧若妙，唐玉，欧若飞，西门如，方雄，小金鱼，萧灵儿，薛先，萧大娘…
一个个熟悉无比的面孔，围绕着他。
他们一个个诉说着，火热的气氛瞬间驱散了他周身的寒气。
他想说什么，喉头一紧，眼泪却掉了下来。
“我回来了…！”
“太好了！”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将他包围。
“你怎么才回来呀！”
“没出什么事吧？”
“你小子居然没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呀…！呵呵呵…”
李泰木木地看着众人的嘴巴动来动去，不知该如何反应。
欧若妙发现了异样，“大家静一静！”
众人登时住了口。
“李大哥…你…听得见我们说话吗？”欧若妙看着他的眼睛。
李泰似乎明白她的意思，摇了摇头。
众人脸上登时变色。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唐玉扑过去摇晃着他的胳膊，疯了一样叫道。
李泰看见她，似乎想起什么，他伸开右手，露出那黑血侵染的半块玉佩。
他笑了笑，伸手递给唐玉。
“啊……！”唐玉看见那物什登时嚎啕了，她一把拍掉，“我不要这鬼东西，我只要你好好的呀！！！”
她扑在李泰胸口，大哭了起来。
欧若妙压抑住颤抖的手，小心捡起玉佩。
欧若飞按住她的肩膀，“上面有毒…”
欧若妙点点头，拿出手帕包起玉佩。
李泰看见薛先，刚想说什么，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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