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凳子
我道：“我有朋友……在她们手上。”
男子拉开一张凳子，在我旁边坐下，道：“朋友？是什么样的朋友？兄弟？知己？抑或是，心上人？”
“我……”
我有些张口结舌。
忽然敲门声响起，我回头，看到小荷和小鹂走入进来。
“小公子，怕你夜晚饥饿，给你端了些茶水点心来。”
小荷说着，同小鹂一起将一碟糖糕和一杯菊茶放在桌前。
我早就饿得发慌，随手拿起一块糖糕，边吃边道：“给旁边这位客人也端杯茶吧。”
小荷和小鹂互相奇怪地看了一眼，小荷道：“公子说笑了，屋里哪有什么人？”
我正欲咽下口中的糖糕，眼睛向旁边一斜，发现那名男子已然不见了。
“咳、咳咳……”
我被糖糕噎住了喉咙，拿起一杯水就灌进嘴里。向屋里扫视一遍，当真没有别人。
“你们进来时没有见到、没有见到我旁边坐着一名男子吗？”我结结巴巴地道。
小荷、小鹂同时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鬼魂没有出现，一个大男人却凭空消失了……”我呆呆说道。
小荷冲小鹂笑道：“你只知那江湖六公子，却不知道咱们这还有位憨公子吧？”
她说着向我瞟了一眼。
小鹂闻言笑得花枝乱颤，拍手道：“不错，咱们眼前这位便是憨公子，简直比那江湖六公子还要厉害……那鬼魂明明已经出现，他却认不得。”
我大吃一惊，道：“你、你是说……刚刚那人便是那男子的魂魄？！”
话音未落，我猛然想起，当时门未响，他若是推门而进，我不可能听不到。而那名男子的衣着，也的确有些像江湖侠客……
难道当真是那名被毒死侠客的鬼魂穿梭而至？这个念头一起，我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
“鬼魂之事纯属无稽之谈，你们又何必……吓我……”我满面惶恐，结结巴巴地说道。只差没吓哭出来。
小荷瞧着我的表情，道：“既是无稽之谈，憨公子又何必害怕？”
“我……我怕什么，他们左右害不了我，不过是一团烟瘴之气。”我强定心神道。
“这就是了，既然不怕，就劳憨公子在此稍坐。”
小鹂说到“憨公子”又是笑出声来，随后两人走了出去，我看着两人重新将门轻轻带上。
“传言尤不可信……”一个声音突然自我背后传来。
“哇啊啊啊……”
“扑通”一声，我吓得坐倒在地。
我双手按地不断地将身子后移，简直像一个没有腿脚的人，眼睛惊恐地望着那个再次出现的男子，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不……究竟是人还是鬼魂？”
男子道：“我叫霍天，我有话，要说给你听。”
他在桌前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刚才根本没有离开过。
我第一个念头便是想冲出去，喊人进来。可我刹那间便意识到，一旦有人围过来，他便会消失。如此下来，非但无法将他的怨气消去，也无法救出怜双。
我额头冷汗一滴滴地落下，眼珠不住转动，想着各种办法。但除了听他说下去，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霍天道：“我喜欢的那名女子名叫荻秋，我们相爱已有数年。在我们相爱期间，我认识过不少女子。但我和别的女子大多仅是相识，有些或许互相欣赏，彼此有过神交，但从未逾矩。她却当我花心浪子，与我争执不断。”
“正因她这种心性，我们的关系出现裂痕。之后她更是在江湖谣传，说我背地里乱找女人。我在江湖中人称“无心”侠客，便是因对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我此生所做之事，更是无怨无悔、无亏无欠。但自从她谣传后，我便是声名狼藉……我再不愿和她继续在一起，于是留给她一包银子，打算就此和她告别。只是没想到她却愈发觉得我是有了别人，当即便说自己有了身孕……”
我听得张大眼睛，难道这名男子并无杀女子之心？便道：“她……她那身孕大概是骗你的……”
霍天摇了摇头，道：“她的确有了身孕，只不过……”
他瞧了我一眼，才缓缓道：“那是她和别人的孩子……”
“什么？！”
我听得身子一颤。
“她的确爱我，但也太过爱我……她是一个把爱情当做信仰的女人，她总觉得自己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因此她全心全意放在我的身上，希望我能每一天、每一刻都陪伴在她身边。”
“可我身为一名侠客，如何能每日、每时每刻陪着她？于是我的每一次出门再回来，都面临着她的抱怨和质疑，这些抱怨和质疑，将我们之间的关系裂出缝隙，缝隙又逐渐拉开，变为一望无底的悬崖。”
我听得呆愣半晌，道：“或许你不是那江湖侠客，反倒好些……”
霍天看着我，道：“你知道我们是如何相识的？便是我有一天自危难间出手救了她。我若不是江湖侠客，又如何能够救她？我若不是那江湖侠客……她恐怕对我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喜欢……”
我呆呆地听完，才想到这一层又一层的感情关系。没想到感情这般复杂，幸好我和唐怜双没有确定关系……
“总之，她对我怀疑过甚，可又偏偏爱我爱得无法自拔。就在她认定我在外有了别人后，她……就随便找了一个男人上床，只为了让我感受和她同样的痛苦……之后便有了身孕。”
“她、她竟这样……”我听得嘴巴再也合不拢了。真不知该说那名为荻秋的女子是傻还是太爱？难道爱一个人，便是给他压力，将他困于囚笼？
我道：“她对爱情的看待，委实太偏激了。世间除了爱情，还有友情和亲情。难道人唯一的幸福方式，就是拥有爱情？那么那些暂时没有爱情，或者失去爱情的人，便过得不幸么？爱情的价值，怎会有某些人心中高到这般地步……”
霍天低头看着桌面，道：“世间有花心浪子，自然有痴情女子。天下之大，何人不有？至于谁对谁错，看他们过得幸不幸福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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