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送我回家（10）

　　“找我有事？”殷红的口吻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夏锦兮轻轻“嗯”了一声，接着就是长久的沉默。

　　殷红快速洗完身，穿上厚实暖和的衣裳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以指为梳，梳理及腰的长发，眼睛瞅着闷闷不乐的夏锦兮，又问一遍：“找我什么事？”

　　“你的家在很远的地方吗？”

　　“是的，很远。”

　　“你只能在这里住一个月吗？”

　　“算上前几天，已经不足一个月了，不出意外的话，就这么点时间。”殷红对着铜镜一边整理松散的衣服，一边端详自己现在的脸蛋。

　　这张脸和她以前的没多大区别，和玖儿的也就是气质和神韵不同，外貌上的细微区别，是妆容引起的问题。褚睿看见她时出现的困惑，很大一部分可能是因为褚睿不相信冰国的女官会跑到夏国的使臣身边，另外一小部分原因是他以前不曾在意玖儿这个小人物，以前的忽略才有如今的困惑。

　　长聿一口咬定她是玖儿，是因为长聿和玖儿以前必然格外亲密，另外一个亲密熟悉的人应该就是玖儿的主子香菱公主。香菱公主今天看她的眼神似乎已经猜到她是玖儿了，却什么都没说，香菱公主越是不说什么，她就越觉得后面很危险。

　　长聿偷袭她的那晚，确实说过会平息玖儿偷窃金镯子的事，也说过给她时间考虑回到他身边的事。如今细想，长聿那时的态度分明是在告诫她，顺他的意，他就会尊重她的心，逆他的意，他就要实施强硬手段。

　　“殷红，你在想什么？”

　　夏锦兮走近殷红，将她细长的手指从乌黑的发间抽出来。她保持这个梳理长发的姿势已经有段时间了，眼睛显得呆滞，紧紧地盯着铜镜里的自己，想心事。

　　殷红一惊，立刻回身挺直腰板，转头的时候鼻子硬生生地撞上夏锦兮的胸口，疼得她皱眉不展，用手捂住那悲剧的鼻子。

　　“你干什么啊？习惯性不出声吓人吗？”她捂住鼻子，怒瞪他。

　　“疼吗？”夏锦兮将她的手往下拉，察看她可怜的小鼻子是否受伤。

　　“不疼了。”

　　殷红敷衍了事，甩掉他的手，扭过头不让他看。然后手按在几案上摸到黑水牛角梳，正打算梳理长发时，角梳突然被夏锦兮抽走，她便梳了个空。

　　“有话就说啊。”她不悦道。

　　夏锦兮叹息一声，柔滑的手指拂过殷红的长发，角梳划过乌发，一梳到尾端。

　　他一边梳理殷红披散在背后的长发，一边轻声对她说道：“刚才我一直在跟你说话，你却在对着铜镜发呆，好像老天爷故意不让我说的话传达给你，好像你根本不想听到我说的话。你想再听一遍吗？可是我却不想再说一遍了。”

　　殷红僵了一下，不是因为夏锦兮这番无可奈何花落去的言语，而是他指尖的百转柔肠，令她心生悲酸之情。

　　他专注地为她梳理三千烦恼丝，柔静的眼珠顺着角梳的起落而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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