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流氓
“你想怎么样？”对着南宫玥，南宫如雪很快调整了面色。对着南宫焱这个手握重权的皇帝，她还可以客气客气，可是南宫玥不过是个没有权利的宁王而已，她并不需要怕他！
若是论起来，他还要叫自己一声姑姑！
方才的那一眼凌厉，定然是她看错了。
公认的如玉公子，能有什么杀伤力？不过是玉碰石，玉必碎罢了！
“如今晚苓可怀有身孕，你难道想对一个孕妇下手吗？”南宫如雪立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开始当面指责南宫玥。
然南宫玥是这么好被威胁的么？
“姑姑莫不是以为晚苓做错了事情，还可以因为另一件错事儿不追究吧？若是如此，天牢里的多少罪囚就可以因为生病而不判处死刑吗？”南宫玥的语气很淡，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一针见血不容南宫如雪反驳。
南宫如雪自诩是本朝的大长公主，在本朝立有不败之地，就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又说成黑的？
“晚苓肚子里的孩子是生命，难道晚娘的命就不值钱吗？”南宫玥盯着南宫如雪，咄咄逼人的眼光是南宫如雪从来都不曾见过的，“前番晚苓做错事情，姑姑就替她掩盖过去。就是因为如此，晚苓才会一再犯下错误。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晚苓身上并无封号，按本王的意思，就该按照本朝律例处置。”
“可她如今怀有身孕……”
“孩子可以生下，但晚苓却难逃罪责。”南宫玥不依不饶。
“南宫玥，你不要太过分了！”南宫如雪从未见过如此不依不饶的南宫玥。
“姑姑，您也不要太过分了！”南宫玥依旧安稳地坐在椅子上，但他的语气，丝毫不比南宫如雪软。如今当着南宫焱和邱晚容的面，南宫玥就是要替邱晚娘讨一个说法！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南宫焱乐得因为如此而玉家和邱家无法联姻，所以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宣布，“既然她如今怀有身孕，那便将她囚禁邱家，等生下孩子，再夺去贵族身份，贬为庶民，此生不得入京……”
“皇上！”南宫如雪心都要碎了，“晚苓她还只是个孩子！”
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娇生惯养在邱家，如今若是被贬为庶民，出去之后她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可是晚苓的确犯了错，我们不能因为她的身份就特殊处置，”南宫焱道，“可是如今这样的惩罚，朕已经网开一面了。否则谋害宁王妃，意图扰乱玉贵妃的寿宴，那可是死罪！”
南宫如雪恨恨地攥着拳头，良久，也没有办法，只能拜谢：“本宫替晚苓谢过圣恩……”
这时，穗禾从里间出来：“王爷，王妃喊您呢……”
南宫玥立即起身朝里间而去。
邱晚娘睡得很不安慰，虽然是在睡梦中，但嘴里却迷迷糊糊地喊着南宫玥的名字，“南宫玥”“南宫玥”一声声喊得南宫玥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她皱着眉头，那难受的劲儿，让穗禾等人看着都心疼。
南宫玥坐在床边，抬手握住邱晚娘的手：“我在，晚娘，我在……”
“难受……”邱晚娘在梦里哼哼。她好像浑身都使不上力气，浑身都疼，她很想醒来，可是她好像连醒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然后忽然有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让她的心里安了一安。
那熟悉的触觉，大手包裹着她的，大概是南宫玥吧。
邱晚娘睡梦中到底安稳了一些，便又沉沉睡去。虽然她的眉头还是紧紧地皱着。
“你可听见方才皇弟自称什么了？”外间，邱晚容和南宫焱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南宫焱看着邱晚容道。
“他自称为我，而不是本王，”邱晚容轻笑，“可见他是真的对晚娘放了感情，那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就放心了。”
南宫焱紧紧地看着邱晚容的脸，好像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然后他道：“你就不觉得嫉妒？”
“嫉妒？”邱晚容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南宫焱一眼，然后转身找了个位子坐下，“皇上总是怪罪臣妾对皇上忽冷忽热的，可是皇上可曾想过为什么？”
“为什么？”南宫焱跟了过去。他背剪双手，高高在上地看着邱晚容，好像在兴师问罪。
“因为皇上每每看到宁王，都会以为臣妾要对宁王产生些什么旁的情绪，”邱晚容端过一边的茶水，语气十分平静，“可是皇上难道忘了，那些不过是陈年往事罢了。何况那些陈年往事有些人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也并没有发展成别的什么。皇上这又是何苦每每都来试探臣妾呢？”
说完了话，邱晚容抬眼看着南宫焱，眼里有一些莫名的忧郁，从来都不曾在南宫焱面前释放过的忧郁：“皇上心里骄傲，臣妾心里也是骄傲的。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情，臣妾不愿，皇上也不愿。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便接受它。何况再后来发生的事情，臣妾的心思，难道皇上还看不出来吗？”
“那你为何不争？”南宫焱自然是聪明人，虽然邱晚容的话里头有些他不爱听的，但至少这里头包含着他梦寐以求想听到的东西。无非邱晚容就是在告诉他，她对南宫玥，不再有年少时候的情感。
可是他介意的就是，当年邱晚容对他并无情意，却对南宫玥情有独钟。若不是那年的情丝绕，怕是如今嫁给南宫玥的就不是邱晚娘，而是她邱晚容了。
“臣妾说过了，臣妾有臣妾的骄傲。”邱晚容语气淡淡。她自然看出来南宫焱心里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结。可是身为一个帝王，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开，那还如何做大事？
“臣妾一向以为，是臣妾的，就一定是臣妾的。若不是，臣妾就算是争，也争取不来的，”邱晚容道，“就像皇上每次去找玉贵妃，皇上以为臣妾心里不痛么？”
“你痛么？”南宫焱忽而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邱晚容的脸，好像一个讨要糖果的孩子，眼神殷切极了。
“皇上难道不是因为知道臣妾会痛，所以故意激臣妾的吗？”邱晚容迎上南宫焱的目光，“每回皇上与臣妾斗气，都跑到钟粹宫去，难道臣妾看不出来么？您可晓得这么些年，煜儿见您的次数，连玉贵妃都不如……”
“若如此，以后朕天天来延禧宫，可好？”南宫焱从来都不曾觉得心里这般欢喜。虽然邱晚容没有表白，但她说的这番话，可不就是他想要的争取吗？
只要她肯争取，那么就代表她是爱着他的。这不就是最好的告白么？他又不是傻子，他自然什么都看得出来！
“皇上难道忘记了，如今臣妾是住在钟粹宫的？”邱晚容撇开脸去。当日玉落禾提出要她去钟粹宫伺候玉落禾，南宫焱就没有提出过反对。
“那……那不过是朕当时一时生气，所以……你为什么不和朕提出不同意么？”南宫焱语气里有悔恨。他就是看不惯她那骄傲的样子，每每都不争不抢，所以他就是故意要伤害她的。
“皇上一时生气，就可以做出如此大的决定，”邱晚容低头，“皇上觉得臣妾就算不同意，能改变什么吗？”
“当然！若是当初你提出异议，朕就不会让你如此委屈！”南宫焱伸手握住邱晚容的手。邱晚容先是下意识后退了一下，很快强迫自己接受。
“真的吗？”邱晚容看向南宫焱，好像一个受了很大委屈的怨妇，“那臣妾现在提出来可还来得及？”
“那是自然！”南宫焱立刻扭头对盛德全道，“快传令下去，把容贵妃的东西都重新搬回延禧宫来。就说，容贵妃身子不适，不适合再照顾玉贵妃。快去！”
一想到邱晚容今后怕是会全身心都放在他身上，南宫焱就觉得日子一下子都明朗起来。
“臣妾谢恩！”邱晚容起身谢恩，被南宫焱抬手扶住：“你和朕，为何还要行如此虚礼？”
这时，南宫玥抱着邱晚娘从里间出来：“皇兄，容贵妃，晚娘在这儿终究睡得不安稳，臣弟这就带着晚娘回府。将来几日早朝，臣弟需得同皇兄请个假。”
“没事，你去吧！”南宫焱此刻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因为有了邱晚容的保证，他哪里还有那些个芥蒂？南宫玥要做什么，在他看来都变得顺眼起来。
尤其是，邱晚娘和南宫玥看起来越恩爱，他的心里就越放心。而且他此刻恨不得南宫玥立刻就走，这样好让他和邱晚容安心地过二人世界。
毕竟邱晚容到底有多久不让他碰了？鬼才知道。
南宫玥和邱晚娘告辞，邱晚容立刻面带愁容地看着南宫焱：“可是皇上，您如今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怕是玉贵妃会不高兴的。而且今日是玉贵妃的生辰，不如您今晚过去瞧瞧玉贵妃，也安抚安抚她。否则臣妾今后在宫中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南宫焱虽然不舍，但到底觉得邱晚容的话很有道理，最后还是走了。
紫鸢送走了南宫焱，立刻回了大殿，面带喜色：“娘娘，您可算是想明白了。若是您还如从前一样把皇上往外推，只怕您将来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邱晚容却有些惆怅：“是啊，是不太好过。不仅是本宫，连煜儿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谁晓得玉落禾这一胎生下的，到底是个皇子，还是个公主呢？”
紫鸢看着邱晚容带着阴影的侧脸，心里一惊。她怎么觉得娘娘还是没有放下，而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将来争取？
邱晚容敛下眸子。她有什么办法呢？如今她是皇上的宠妃，看得出来南宫焱是爱她的，而且如今还爱她极深。如果她还是一个劲儿地将他往外推，只怕将来连这点她可以依仗的东西都没有了。
今日见妹妹邱晚娘与南宫玥那恩爱的样子，显然南宫玥也从来都不把她放在心上。如此，她根本没有任何退路。她只剩南宫焱了。本来，她倒是无所谓，可是她的煜儿呢……她总该为她的煜儿考虑考虑吧……
邱晚娘在马车里就醒过来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南宫玥的怀里。此刻她没有力气去想害不害羞的问题，只觉得南宫玥的怀抱很是温暖。
而且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好闻的味道，她觉得身上的疼痛都毫了许多。
“醒了？”南宫玥满带磁性的声音低低的，像是耳语一般，好像怕惊住了邱晚娘一样。而他那潋滟着迷人光芒的桃花眼中，此刻泛着的全都是关切和担心。
“嗯……”邱晚娘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显得好小，身体里的力气好像被掏空，“南宫玥，我这是怎么了？”她隐隐约约好像觉得自己是中毒了，可是她昏昏沉沉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是半点都没有印象了。
“邱晚苓在你的茶水里下了夹竹桃粉，”南宫玥捋了捋邱晚娘鬓间的乱发，“不过你放心，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很快她就会被贬为庶民，永不进京，她不会再伤害你了。”
南宫玥看着邱晚娘惨白的小脸。天晓得听到邱晚娘中毒的时候他的心里有多乱多紧张？此刻他怀中的小媳妇儿，与从前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就是因为邱晚苓下的砒霜，所以现在的邱晚娘才到了他的身边。可是邱晚苓再次下手，他真害怕再次醒来的不是当初的邱晚娘了。
不过看到邱晚娘方才看他的眼神，还有她叫他“南宫玥”的语气，他晓得怀里的这个，还是他的小媳妇儿。
“你怎么说服姑姑的？”邱晚娘自然知道南宫如雪是很难缠的，她不会轻易让南宫玥伤害邱晚苓，“你就不怕她以后报复你？”
“放心吧，”南宫玥摸了摸邱晚娘的头，“本王不是那么好暗算的。这么多年打交道，本王知道她的手段。但本王无论如何会把你先保护好。邱晚苓做错了事，本王能让她逍遥法外吗？何况，她伤害的是你……”
邱晚娘抿了抿嘴，忽然笑了：“南宫玥……”
“嗯？”南宫玥低低地应。
“你好霸道哦。”邱晚娘笑道。
南宫玥看着邱晚娘微微眯起的杏眸，其中潋滟的光泽，是他最喜欢的，清澈见底就像是世上最美的水晶一样。
“是吗？”南宫玥亦笑，“本王霸道的时候多了。比如，在床上……”
“流氓……”邱晚娘一头扎进南宫玥的怀里，遮住了自己红了的脸颊。
南宫玥抬手将她抱紧，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她笑了就好了，她知不知道此刻她身上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他身上了？
邱晚苓……南宫玥眉头紧皱。贬为庶民，会不会罚得太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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