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女扮男装
“嗯……”南宫玥坐了回去，假意举起酒杯和某家少爷示意，嘴角却挂着狡黠的笑。
早生贵子。
别以为刚才邱晚莲祝福早生贵子的时候他没有看到她的表情，有一点点小失落。看来，这件事情得提上日程了，否则自家媳妇儿的心思都快被那些不相干的人给扰乱了。
宴会结束，众人皆回府团圆。南宫玥却显然不急着回去，上了马车，只对寒风道：“去国子监。”
“国子监？”邱晚娘疑惑抬眼，去国子监做什么？
南宫玥神秘一笑。
*
南宫如雪等人正准备回府，才发现少了一个人，邱晚苓。再回头一看，连邱晚苓的随身侍女樱珠也不见了踪影。
“这孩子总是贪玩儿，又不知道去哪儿了，”南宫如雪皱眉，对身边随从道，“都去找找！”
这时樱珠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夫人，不好了！四小姐她……她不见了！”
“不见了？”南宫如雪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叫不见了？”不过就是在宫里，还能不见了？
“就是……就是奴婢找了好多地方，都不见小姐，”樱珠托着一只镶嵌红玛瑙的累金丝耳环，急得额头上冒了汗，“这是奴婢在草丛里发现的，四小姐最喜欢的耳环，平时都舍不得戴的。”
南宫如雪看着那耳环，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你什么时候发现小姐不见的？”
“就在大概两刻钟以前，有一个小太监过来同小姐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姐很高兴地就出去了。本来奴婢要跟着，小姐不让，”樱珠皱着眉头，显然有些懊恼，“奴婢想着大概小姐有什么事情要一个人去做，一时糊涂没有跟上去。大概一刻钟前奴婢见小姐还没回来，就赶紧去找，可是……可是就只找到这个……”
南宫如雪铁青着脸。如今责骂樱珠已经没用了，先找人要紧。她回头对着身后随从道：“立刻分头去找！务必在天黑之前找到小姐。再你去通知各处，一起找。”
“是！”随从立即应声而去。
南宫如雪看着手中那串邱晚苓的镶嵌红玛瑙累金丝耳环，这串耳环是从一品金铺里定制来的，可以说整个都城只此一对，所以她不会认错。只希望她的预感不要成真。
一时间邱晚苓失踪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整个皇宫都在紧锣密鼓地寻找。然找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雪越下越厚，还是没有找到邱晚苓的身影。
无奈，禁宫不得久留，南宫如雪让宫中人继续留意，自己则驱车出宫。过了这么久，若是邱晚苓当真被人带走，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樱珠，你可记得那小太监的长相？”出宫路上，南宫如雪问樱珠。那个小太监，定然有问题。
樱珠回想了一下：“他个子不大，身量也小，和小姐说话的时候低着头，帽子盖住了脸。说完了话又悄悄走了，所以奴婢没有看清他的脸，夫人恕罪……”
南宫如雪紧了紧手心道：“此事蹊跷得紧……”能在皇宫里把人带走，这个人恐怕不太简单。而且，今日所来都是皇亲国戚，怕不会是熟人动的手吧？
马车行到半路，邱家来人送来一封信，说是大长公主亲启。南宫如雪打开那信封，立刻掉出邱晚苓的另一串耳环。
南宫如雪当即铁青了脸色。信封里还有一张纸条，只见上头写着：今夜子时城西十里亭五千金。
南宫如雪猛地将纸条揉成一团：“可恶！”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然讹诈到她的头上来！
*
另一头，宴会结束后，南宫玥便带着邱晚娘一路往国子监而去。
马车在国子监的门口停下。由于近日腊八，国子监并无学生。开门的是个闻风而来的主簿，正打算回家过节，岂料宁王忽然驾临，也只好面上故作欣喜地把南宫玥和邱晚娘迎了进去。
彼时天色还早，停了雪的晴天阳光不错，耀着邱晚娘惊奇的小脸。国子监很大，从庄严的门口进来，绕过影壁，便看见甬道两旁教室林立，以各种回廊交替迂回着。
“这不会是你以前上课的地方吧？”邱晚娘想起了现代的学校。只是这透着浓浓古风的学校，她还是第一次见。各处门窗都是精美的雕花，教室里的桌椅都是上等木材所制，打扫得一尘不染，摆放得整整齐齐。
“上课？”南宫玥先是愣了愣，他家小媳妇儿果然像她自己所说的，来自别的什么地方什么时空，总是冒出一些他听不懂的词汇。
但是看看彼时的环境，南宫玥猜一猜就知道邱晚娘的意思了，遂点点头轻笑：“正是。”
“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而且准确地说，”南宫玥边走边道，“是我们一起上课的地方。”
“我……们？”邱晚娘惊讶地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南宫玥。以她目前对这个朝代的观察来看，这里的男女并没有平等到这个地步吧。女子无才便是德，还是这个地方遵循的规则。
南宫玥轻笑：“当初，你为了云家二公子，可是特意女扮男装混进来，足足待了三个月都没有被发现。”
“真的假的……”邱晚娘心里感叹本主的胆大妄为，“啧啧啧，了不得了不得……”做出如此行径，怪不得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云铮的事情。
“那……”邱晚娘的脑子里忽然想到了祝英台和梁山伯的故事，猛地停住脚步捂着胸口看着南宫玥，同时瞪大眼睛，“那我和他……没发生什么吧……”
南宫玥看着邱晚娘那提到云铮就像提到虎狼，好像很介意和云铮发生什么的表情，心里很是受用：“那自然是没有发生什么的，因为当初你是和本王一块儿住的。”
“什么？！”邱晚娘一双眼睛顿时瞪得更大了，小小手指指了指南宫玥又指了指自己，“你……我……”这个消息简直比和云铮住一块儿还要劲爆好吗？
“放心，本王那时候对女人不感兴趣。”南宫玥看着自家小媳妇儿被吓得语无伦次的样子，心情颇好地调侃，“何况五年前你还不算女人，全然一个假小子。”
“……”
邱晚娘虽然无语，但心里还是暗自庆幸。虽然本主做过的事情和她没什么关系了吧，但这个身体现在可是她的，如果本主做过什么，别人岂不是都算在她的账上？
只是……邱晚娘侧目看了看南宫玥的绝世容颜，暗暗腹诽本主的眼光。同居了三个月，居然放着这么一个大帅哥不要，反而去勾搭那个云铮？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算起来，五年前本主也才多大啊？难怪云铮不理她呢。
很快南宫玥便带邱晚娘来到了当初两人一起住过的院子。院子里不止一个屋子，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梅花树，此刻正吐着芬芳，正是海棠粉色，阳光下十分养眼。
“你到这里满三个月的时候，是你姐姐亲自到这里来把你领走的，”南宫玥领着邱晚娘来到树下，“那天下着大雪，也像今日一样，梅花开得很好，你姐姐很漂亮。”
“我姐姐，邱晚容？”邱晚娘看着南宫玥，原本明朗的心情因为南宫玥提起这个名字而有些灰暗下来。今日云铮对她说过的她努力忘记的话又重新响在耳边了。
——“以你姐姐和南宫玥的关系，你以为南宫玥真的喜欢你吗？”
——难道邱晚容和南宫玥以前真的有过一段？虽然她来自二十一世纪，但知道了这件事，她心里还是会介意。怪不得她有时候觉得邱晚容看南宫玥的眼神不大寻常呢。
南宫玥点点头：“所有人都以为皇兄是在三年前的舞会上才和容贵妃相遇，其实那天他就看见她了。她就站在这棵梅花树下，美得惊动了整个书院。皇兄当时还不是很得势，站在人群后面只看了一眼，就惊为天人，从此把她放在了心上……”
“那你呢？”邱晚娘忍不住抬头看着南宫玥，认真地看他那好看的迷人的桃花眼。为何他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会有一种怀念？是因为怀念邱晚容吗？
“嗯？”南宫玥低头，正看到邱晚娘皱起的眉头，就知道这丫头还是因为云铮的话起了怀疑，忍不住抬手，温柔地抚了抚她皱起的眉头，“傻瓜，我不是告诉你了吗？那时候本王对女人不感兴趣。”
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一心向学，只想着如何报效国家，心里从未有什么男女私情。
邱晚娘仍旧皱眉：“那你还一脸怀念的样子……”她看着南宫玥好看的眼眸，里头倒映着的是她小小的身影。南宫玥看她的眼神是暖的，这她能够感觉得出来，所以她才能借着这一点认知，大胆地带了一点控诉问。
“怎么？连你姐姐的醋也吃么？”南宫玥捏了捏邱晚娘的小脸，看着她嘟着嘴的样子，她恐怕自己都不知道那有多可爱，“何况我怀念的是当初的日子，并不是你姐姐。你可知那时候我与几位皇兄还未曾为将来的权势地位考虑搅扰，在此日日向学，有多单纯？”
“所以，你对我姐姐，一点喜欢都没有？一点点都没有？”伸出两个手指，递到南宫玥面前强调“一点点”。
其实此刻邱晚娘心里是暖的，南宫玥再三同她确认自己对邱晚容没有意思，就免得她自己一个人在旁边瞎猜。方才宴会中途，南宫玥特意把穗禾叫出去，其实她是看到的。
她当时就怀疑是不是问云铮的事，但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但凡南宫玥对她没有意思，就不会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宴会后不回府反而先特意到这里来。
南宫玥哭笑不得，顺势将她的小手包进大手里：“何止一点点没有，半点点都没有。”
南宫玥的手掌很大，刚好将她的小手统统都包住。温暖的触觉从手上一直暖到心里。虽然此刻是严冬，但邱晚娘觉得一点儿都不冷。
邱晚娘抿了抿唇，试图把手抽回来，南宫玥却定定地看着邱晚娘，手里稍稍用了劲，顺势一把将邱晚娘拉进了怀里。
抬手将邱晚娘轻轻地圈进怀里，才感觉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被自己拥有着。属于她的温暖，属于她的芬芳，还有她每次看着他仰慕的目光，现在全都拉近了距离，也因为这一个拥抱被他紧紧地圈住了，那就是属于他的。
“云铮今日可是找你了？”南宫玥轻声地问着。
邱晚娘被南宫玥从背后轻轻地抱着，周身都是属于南宫玥的温暖和他好闻的气息。南宫玥从背后轻轻地问，像是世上最温馨的耳语。世界好像都一下子安静下来。
邱晚娘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南宫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后，搔起一阵痒痒的温暖。方才说邱晚容和他的事情的时候，他的语气里都是笃定和自信，可是现在说到云铮，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这个气度翩翩的如玉公子，竟然有一点小心翼翼了。
邱晚娘轻笑一声：“是啊。可是我没理他。”
南宫玥略略沉默了一会儿。他那迷人的桃花眼看着身前地上海棠粉色的落花，平日里潋滟着迷人流光的眸子里此刻有一点点担心。他不想让邱晚娘看见，所以才选择从背后抱住了她。
而只有这一抱，他才能确定邱晚娘真的在他身边。
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从来被万千女子捧在手心放在眼里的如玉公子，第一次在一个女子面前显露出前所未有的不自信。尽管她说了不理云铮，可他还是觉得不太踏实。
因为他要的不仅仅是这句话。
聪明如邱晚娘，怎么会感觉不到南宫玥的情绪呢？虽然他的这种情绪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但她就是感觉到他的略略不安。遂抬手放在他环着自己的手上：“放心吧，我本不是从前的邱晚娘，既然嫁给了你，心里必不会再有其他人。”
南宫玥反手将邱晚娘的手包在掌心，另一只手学着邱晚娘的样子，伸出两个手指比出了“一点点”的手势，然他说出来的话就比较霸道了：“一点点都不准有！”
邱晚娘皱了皱眉做了个鬼脸笑道：“知道啦，真霸道……”
“唉，谁让本王的王妃这么优秀，这么美丽，这么讨人喜欢呢？”南宫玥假意叹气，他抬头看面前开得热烈的梅花，只觉得比以前见过的梅花都美，“若是本王不霸道些，若是被别人抢走了，本王可要追悔莫及了。”
邱晚娘抿着唇，笑得心里甜滋滋的。
*
华灯初上，流芳园热热闹闹地开始了晚上的戏台。腊八节，许多人团圆饭后便到此处来散心。戏台上优伶转转，吸引足了众人眼球。
邱晚娘随着南宫玥悠闲地走在路上，大老远就听到戏台上锣鼓喧天，花旦抬腔。
京都的夜景弥漫在节日气氛里，连街上行人的笑脸都好像成了风景。
而南宫玥和邱晚娘这养眼的一对，自然引来许多过路人的围观。
流芳园的门口，立了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的少年，一身浅褐色的外袍，原本在人群中也不是很起眼，邱晚娘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忽然斜刺里冲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乞儿，一把抢了那少年的腰包就走。
“诶！”那少年似乎本来还在踌躇要不要进园子，腰包被抢，立刻朝那乞儿的方向转过脸来。邱晚娘一看之下有些吃惊，这少年的脸，在男人中简直有些过分清秀了。
然那乞儿飞快地朝她的方向而来，邱晚娘便把注意力放在那乞儿身上。
不等那少年追到，乞儿已经到了跟前。南宫玥一抬手便将那乞儿的衣领子拽住，拉了回来。
那乞儿意欲挣扎，南宫玥的力气多大？哪儿是他想挣扎就能挣扎得开的？当即被南宫玥定定地拽到面前，等丢腰包的少年一到，便将乞儿往少年面前一送。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过片刻之内发生的事。
少年到了跟前，邱晚娘才看清少年的脸，当真是清秀得有些女孩子都不如。再看那少年的脖子，果然没有喉结。邱晚娘了然一笑，真的是个女扮男装出来玩耍的。
只是一个女孩子家，独自乔装出来竟敢不带人就到这鱼龙混杂的戏园子来，不知道这背后又有什么故事呢？
邱晚娘走神间那“少年”已经从乞儿手里抢过荷包，狠狠地瞪了那乞儿一眼，对南宫玥抱了抱拳：“多谢这位公子。”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南宫玥轻笑。
“少年”又抱了抱拳，并没有要和那小乞儿再起冲突的意思，转身朝流芳园走去。南宫玥却对寒风使了个眼色，寒风立刻跟了上去。
邱晚娘却疑惑开了：“怎么了？她有什么蹊跷吗？”
南宫玥指了指那“少年”的背影。那“少年”正好将荷包挂回腰间。邱晚娘定睛一看，但见她腰间挂着一张腰牌，竟是邱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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