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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 魔王陨


  魔界与人界交界处,是一座不设边界的开阔城池,名曰:日月城。


  日月城中央有一条贯穿全城的街道,名为日月街。日月街中央又有一阁楼,名为日月阁,日月街自它两边绕过。


  如今正邪停战数百年,人魔和平共处,所以日月城还挺繁华。清晨时分,太阳还未升起,日月街游人三三两两,大都眯着眼搜寻最近的早餐店。对平常人来说,这附近最好的供应早餐的地方是日月楼一楼,而二楼,为了某些商业原因以及展现日月阁的特殊地位,经营者设下了禁制,寻常人无法上二楼。


  要上二楼,便要使金钱开路。二楼之上还有三楼,需要的是地位。至于顶层的露天豪华观景台,非一方巨擘难以进入。


  此刻,日月阁顶楼中央有两人对坐,下着棋喝着茶赏着景,自在悠然。只是这棋下的实在乱来,像小孩胡乱洒下一片棋子而成。


  但是,他们这么下当然有其道理。这棋,下的是人生。


  随着坐在人界一边的青年落下一白子,棋盘终被摆满,黑子败。青年收回手,盯着棋盘不抬头。坐在魔界那头的老者早已料到,或者说,这局面是他一手摆出。


  端起茶饮了一口,老者颇有些留恋地感叹道:“这么难喝的茶,日后可喝不到咯。”


  “呵!魔头,珍惜你的最后一口茶吧!”一女子怒斥声骤然在半空响起,随后一道曼妙身影浮现于那处。


  “我这不是挺珍惜的。”老者笑了一声,又饮了一口。


  “死到临头还卖乖!”伴随着这凌厉的声音,一红发年轻男子持长刀于虚空中踏出,手一挥,一道刀状虚影射向老者。


  “真凶啊……让人不爽的家伙,接着。”


  老者无奈叹气,身影飘然而起,躲过长刀虚影之余,屈指在刀身轻轻一弹,虚影嗡鸣一声,不受控制地倒回,刺向那男子。


  红发男子见虚影倒回,心神震动,立即横刀欲挡,岂料那虚影竟灵活一转,绕过刀身劈来!


  “什么?!”男子目眦欲裂,完全没料到自己的长刀虚影不是被打飞,而是短短时间内被控制了!


  “赤涯!”曼妙女子惊叫。


  千钧一发之际,红发男子面前,一只手掌陡然浮现,堪堪抓住那虚影。


  红发男子惊出一脸冷汗,连忙退后一步,对身侧悄无声息出现的中年男人点头致意,“多谢虚谷掌门!今日之恩来日赤涯必百倍报答!”


  虚谷刚想开口,一道又邪又轻佻的声音插入:“红毛小子,布谷小儿今天可是救你一命,你百倍报答岂不是要救他百次?”


  虚谷皱眉望向笑得无害的老者。


  赤涯剑眉一竖,当即霸气地道:“百次便又如何!我赤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救百次就是百次,一次不少!”


  “铁憨憨,”老者嗤笑道:“你是在咒布谷小儿要遭受百次性命危机吗?不瞒你说,就连老夫这当今长寿第一人,一生遭受的性命危机……”老者捧着茶杯想了想,道:“算上这次也不过九十余次。”


  赤涯脸色一白,连忙开口想要解释:“虚谷掌门,我……”


  虚谷抬手示意无需多言,沉稳开口:“魔头,今日我正道诸杰齐聚,你这千年祸害该了结了。”


  “真厉害啊。”老者赞道,语气却毫不在意。


  虚谷见他如此,也不恼怒,眼眸微沉,喝道:“诸位,布阵。”


  话音未落,天已变色。四方天地中,一道道代表着强大实力、高贵血统或显赫地位的身影浮现,参差错落。他们出现之后,各自祭出法器或激发血脉,通过特殊手段将力量联结起来,一座恢宏壮阔的阵法迅速显现。大阵联通天地之力,使得此处云起,遮蔽天日,雷音轰鸣,宛如末世!日月城内,游人不知何时消失一空,或者说,从来只是幻象。


  虚谷、赤涯、曼妙女子成三角之势,赤涯长刀生焰,大风呼啸亦不为所动,似要燎天;曼妙女子手持一琉璃灯,灯火幽幽,映照入天地,有水流凭空流动;虚谷眉心钻出一剑—摘星,剑上星光熠熠,与天上星光遥相呼应,勾动阵法之力,化为巨剑。剑尖所指,日月阁上!


  老者依旧捧着茶杯,哪怕置身于天下第二阵—千星乾坤阵之中,哪怕被上千正道顶尖修士包围,哪怕下一刻也许是死亡,也怡然无惧。他抬头看这大阵,知道它已封锁这片空间,且渐渐形成的全力一击,已经锁定了他。


  可是阵势摆这么大,有什么用呢。


  老者淡然唤道:“杀。”


  千星乾坤阵已然凝固的内部空间中,一道裂缝骤然显现,血腥气息瞬间蔓延。裂缝里像有一头疯狂嗜血的野兽一般,不要命地抓挠噬咬,一边撕裂,一边破碎。它似在宣告:要么我粉身碎骨,要么你被我撕裂!


  终于,裂缝破烂成一块块碎片之际,血腥气息伴随疯狂席卷而出,一柄剑,君临!


  千名正道强者同时受到重击,或脸色发白,或口吐鲜血。也有的纯粹是因那柄剑战栗惊惧!


  它从血腥破碎中爬出,遍布伤痕,似随时都会碎裂一地。但有猩红鲜血一丝丝缠绕着它,狰狞地蠕动着,将这柄将要解体的剑拉扯着不散开,堪堪将它维持住。它看起来很是凶猛,也很是脆弱。


  这柄剑,即使满身破败、歇斯底里宛如狂魔,也是天下之魔争相膜拜的魔族圣剑,第八代魔君之剑!


  它是,天下第一剑—杀!


  看到此剑出现,主持阵法的三人神色皆是一凛,他们知道这剑的厉害,因为他们都在这剑下死里逃生过。


  但这一次,此剑必毁!三人默契地吐出一口精血入法器,再次加大阵法威能!


  杀剑悬立空中。老者看着这陪自己走过八百年岁月的长剑,看它再一次起风云,再一次若疯魔,再一次添伤痕,眼眸被它映得猩红如血,眼神仍古井无波。


  “去砍下头颅吧,去染上新的鲜血。让他们知道,要杀吾,汝先死!”


  杀剑剑身狂颤,向天发出嘹亮嘶吼。一道道血线鼓动,剑身上血线与裂痕勾勒出一道阵法。此阵亦名杀,在天下阵法榜中仅比千星乾坤高上一名,天下第一而已。


  千星乾坤,聚千人之力,造无穷威势;而杀阵,只为杀,只要杀,只凭一人之力,杀尽天下!


  老者身上魔气涌动,杀阵红光大放,杀剑剑身之上,一头狰狞邪龙狂舞,迫不及待要扑出来噬咬正道众人的心脏,它饥渴许久了!


  千星乾坤阵中,千名强者化身星辰,力量源源不断注入摘星剑中,使它周身星光绽放。


  一为齐心之力,一为个人伟力;一为诛杀过无数魔头之阵,一为饮过无数人鲜血之剑;一为正,一为魔。


  谁会赢?


  当然是魔不压正。老者早料到这一点,以他的实力,对付三人中任意一人都绰绰有余,就算三人联起手来,他也能不落下风甚至压制。但现在是这三个不要脸的喊上九百九十七个来围攻他,还开个看起来很厉害实际上厉害的不行的阵,那他只能等死了……


  或者,搞阴的。


  这点他尤其厉害。


  老者低声轻叹道:“希望……你们会喜欢我的礼物,我可是准备了许久呢。”


  半空中,摘星与杀剑轰然相撞!


  那一瞬,天地仿佛颜色尽失,只余双剑交锋处一点如黑洞,吞噬所有光线。


  末日般的景象下,老者眯眼看着,仿佛观赏自家庭院前一朵野花开。


  可惜了,老者瞄了眼天上的大阵和阵中平日难得聚齐的正道强者,可惜这个千星乾坤阵锁了他的气机,一动就出大事,不然,他那条杀剑杀阵相辅相成,剑灵阵灵叠加交配出的那条靓仔抵得上一九阶顶尖修士之力—比他只差一大点的那种,不用他管就能自己吱哇乱叫着抵住上头那柄摘星剑至少半分钟,足够他把要兼顾阵法的强者们都揍成傻子。


  那么现在,30秒,致命一击,不能动手,他能做什么来挽救自己?


  火烧眉毛之际,老者转过头,对一直低头的青年说:“你猜我会不会死在……”


  “会。”青年未听老者说完便答。他抬起头,眼眸沉静如寒潭。


  老者撇嘴,略不爽地转回了头。


  还剩20秒。


  “语兮仙子!”老者高声喝道。


  曼妙女子下意识地望向他。


  这魔头想干什么?水语兮不自觉地加强法器的力量。


  还剩10秒。


  “语兮仙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18岁当上圣女时在韶华秘境遇到且共度三日的男人是谁吗?”


  什么?!!


  曼妙女子慌了,那是这位淡心阁阁主谁也不曾告知过的秘密!天下只有她和……他知道!她加持的力量瞬间凝滞。


  摘星剑也随之一滞,邪龙找到机会反扑而上。或者说它一直在反扑,只不过这次反的大些。


  若曼妙女子一直不回神,那么致命一击倒计时变为—60秒。


  虚谷开口欲提醒,老者声音又横空插入:“语兮仙子,不瞒你说,你十八岁那年,本王正好化名白清渊,在韶华秘境与仙子共度一段时光!”


  还在老者上一句话里震惊着的曼妙女子听到这话,顿时如遭雷击,脸色发白,浑身发抖摇摇欲坠,最后竟直接从空中栽了下去!


  怎、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那个她情窦初开时爱上的少年郎,他那英俊不凡的容貌,健硕颀长的身姿,动人心魄的微笑;与他月下的谈心,念念相通,志向不谋而合。他是懂她的,像神仙一样好的人。


  这些年,她心中所系全是他,她坚持修行的所有理由都是找回他。可他怎么会是假的……


  他曾说过的,乱世以后,带她逍遥山水间,做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可他……怎是那一手造出乱世的魔王啊!


  我等了你三百年……


  白……清……渊……


  女子跌在地上,尘埃纷纷扬扬,鲜血丝丝缕缕,泪水不断涌出。


  水语兮忽然有个莫名的想法,若她的至交好友,那个叱咤风云的女帝被如此戏弄,必会从鲜血中爬起,拔剑砍向那魔头。


  但她不是夏国女帝,她是十八岁时把心交出去,三百年后心破碎着回来,只会在鲜血尘埃里卑微哭泣,伤心欲绝甚至死去的水语兮。


  修仙之人最重心念坚定,心念一断,必修为大损,甚至身死道消。


  水语兮,心念已断。


  那个甚至不叫“白清渊”的魔王竟是她心念中至关重要的一分,他早已吃定了她。


  琉璃灯法器无人主持,渐渐归于平静。


  摘星缺了一方支撑,光芒飞速暗淡消融。消融到邪龙可以拖着愈发破碎的身躯咬碎其上的一颗颗星辰,让一个个正道强者爆成血肉糊糊。


  致命一击,荡然无存。甚至像个笑话。


  虚谷因失去一方重要主力而承受反噬,血已涌到嘴边,但他生生用牙咬着嘴唇憋了下去。血喷出来,会带走一口气,这口气泄了,便杀不了魔了。


  “魔王竟诡诈如斯,那么早就留了一手,可恶!”赤涯也不甘地艰难支撑着。


  虚谷脸色涨红,咬牙催动秘术,将琉璃灯撑起,为摘星缀上光芒。


  赤涯见他如此,也明白他们已无退路,只能死战,于是全力催动功法,召唤出最强悍的刀魂,赐予摘星更加锋利的剑芒。


  他们怀着各自的仇恨和壮志同行,要来斩魔。


  现在一个人倒了,其他人要继续走。


  邪龙身躯破的快要烂掉。


  致命一击,60秒。


  老者看也没看他的邪龙,更别说心疼了,他只是颇为同情地看着另两个可怜人。


  “既然你们如此坚持,正好,你们的礼物也早已备好。”


  “小布谷,你恨我,因为你儿子是我杀的。”魔王转向虚谷。


  至少,要为辰儿报仇……虚谷心碎地想着,记忆里牵动出孩子可爱的笑脸。


  “可我没杀他,他还活得好好的呢……”


  我亲眼看着辰儿命牌破碎!反驳的话像鲜血一样被虚谷咽了回去。


  “我只是,把那个小儿带去了,风烟渡,不夜城,今宵楼。”


  风烟渡,魔族腹地,联通魔族所有区域;不夜城,只有风烟渡能到,最邪恶之魔的聚集地;今宵楼,魔族青楼,男女通吃,楼主号称七代魔王之下第一魔,魔中之魔!且……这老魔,用男童的纯阳之气修炼!


  辰儿,还未死。


  虚谷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也没有幻想他的辰儿未沦落到那**手中,因为残忍的魔王既然这样说了,留给他的必然是最坏结果,甚至更糟。虚谷脸色惨白,手上麻木地维持着摘星。


  摘星剑盘旋在天上,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邪龙追着它咬、抓、挠,一个个正道强者丧生。


  不少人意识到事态不对,意志不坚的开始遁走,热血冲昏了头的冲上来叫喊,试图唤醒虚谷。虚谷被他们的大嗓门嚷回了心智,却一步跨出阵点,向魔族领地疾驰而去!


  老者让外头的手下放虚谷离去,接下来会有人替他招待虚谷的。


  这些所谓正派强者,一如既往的傻啊……真无聊。老者饮一口茶,在支离破碎的阵中掐指算着:在外头布置的魔军如果小心着点,今天大概能抓到800只质量极好的俘虏,虽然他不用把这些俘虏做成能屠一国的怨鬼了,但就算能让这些傻子多嚎几嗓子,也是极悦耳舒心的。


  果然,铺天盖地的魔军一钻出来,那些正道傻子就吓得嗷嗷大叫、到处乱窜了。


  还剩一个人。


  老者又饮一口茶,看向赤涯。


  赤涯知道自己死到临头,却丧失了临死反扑的勇气。他浑身冰冷,恐惧地望着那名不虚传的魔王。现在轮到他了吗?他会遭受什么?赤涯不敢想象。


  老头邪邪一笑,道:“你小时候呆的那个部落,你很喜欢很难忘的那个,我屠的。”


  赤涯惊惧地退后两步,腿软地几乎跌倒。果、果然么?他又悲哀又了然,甚至松了口气。若只是如此,那、那他大抵还能接受。


  “后来你遇到的那个漂漂亮亮可可爱爱的、你特别喜欢的女孩,是我养女。她死的时候你很伤心吧,我也挺伤心的。”三更满是怀恋地道。


  “你、别说了。”赤涯脸色苍白如纸,他有不好的预感。


  “所以,我把她的魂熔入一把刀里,对,就你手里那把,你每用一次,她的魂就痛苦一分,直至魂飞魄散。看起来你用得挺得心应手嘛,那她的魂应当也快消散了。”


  赤涯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心如刀绞,“你、你这个、疯子!!!!”


  他哀嚎着捂住心口,那儿疼得快要炸裂。


  “吾本魔上魔,谈何不疯魔。”老者邪邪地笑。


  赤涯跪倒在空中,毫无还手之力。


  看啊,这些修炼得一身强悍本领的人,只要抓住其软肋,埋下引子,待到需要时引燃,boom~


  不堪一击,老者悲哀地摇了摇头,现在这些正派们杀不了他咯。


  不过,如果继续那个死亡一击倒计时,那么,3。


  “小九啊……”老者喊那青年。


  2。


  “你猜……


  1。


  “对了。”


  一柄剑刺破老者的胸口,从后方。


  执剑青年,随风消散。


  老者前方,又一人浮现。


  白发如雪,容颜似玉,翩然若仙。


  “你本不必如此残忍。”天星道。神色却淡然。


  “呵,只许他们对我喊打喊杀不许我反击?”老者轻笑,“话说,你什么时候开始不想杀我的?还捏个分身跟我游山玩水。”


  老者没管胸前的伤口,反而好奇自己为什么没被这冤家追杀。


  “你不做魔王时。”


  “呵,只杀魔王啊,不愧是天星子!”老者鼓了鼓掌,满脸嘲讽。


  “你魔性已去,我便不杀。但你是如何发现那是我分身的?”


  “这不难猜吧?况且,”老者嗤笑,道:“这天下,还有谁比我了解你这追杀我几百年的人?”


  “我该早些杀了你。”


  “可惜你没那能力,今日若非我自愿寻死,你也杀不了我,信吗?”老者傲气道。


  确实,若非白三更存有向死之心,这天下没人能杀这诡诈第一的魔王。


  天星不语。


  老者无奈一叹,有些不耐烦道:“行了,别摆架子了,空游剑可杀不死我,准备了什么神器快拿出来吧,我心头插着剑跟你说话也怪难受的。”


  天星闻言,召出一物,一个散发着朝阳般灿烂光芒的钟。


  “咦……春秋钟?这么给面子啊?”老者惊讶,又疑惑道:“不过现在这清晨时分,它只有赐福功能,能对我做什么?”


  天星不言,伸手将钟往回拨到日暮之时。


  老者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天星,惊愕道:“你在干什么?!”


  这天下悠久的历史中,春秋钟作为时之圣物,记录着北冥之地的日月更替、春秋往复,从未听说有人能拨动它!


  天星仍不言,手指离开春秋钟。


  指针开始转动,时间流动回它本该在的一处。


  穿过老者胸口的空游剑嗡鸣起来,似有似无的光蔓延而出,裹住老者全身。


  时光洗刷下,前魔王本来模样露出,若水语兮在此,会发现这便是她心心念念的“白清渊”。


  “三更,愿你来世命好。”天星望着他,似在告别,似在怜悯,似在祝福,或许都有。


  “白三更,呵。”念着自己许久不曾用过的本名,白三更释然,难得真心地笑了。


  罢了,无论是被剑砍还是被神器抹去,怎么死都是要死的,死了就好,死了就好啊。


  就要离开这让命运摆弄的一生,三更是真的高兴。


  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王消散于时光中。


  天星看着眼前空空如也,感应到空游剑也被抹去,确认三更真的死了,便默默伫立。


  也许他在默哀。


  默哀着,此人为了活命成魔的一生。白三更身为第七魔种,在当年第七代魔王之子毕图的追杀下逃亡两百余年,得机缘生出杀心魔性;设计杀死毕图,又遭第七代魔王追杀三百年;他智计卓绝,竟反杀魔王夺位,可下属不服又要杀他,正派乘魔族内乱进攻,也要杀他;耗费近两百年镇压魔界之后,白三更又与正派厮杀百余年,将正派杀得连连败退;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魔界出了个第七代魔王私生子,人狠话不多,要来夺他位……


  与那狠人斗了近百年,白三更累了,便乘机退了位,捏了个假名假模样假身份,尝试着过点不被追杀的日子。这几十年,虽然有正派的重重追查,有魔界的暗下杀手,还有天星这个原本追杀他追得最狠的,捏了个分身跟他风里来浪里去,但这已是他一生中难得的安稳了。


  只是如今这安稳也被打破,他便设下计谋,报复了这些人一波,然后安然赴死。


  这也是个可怜人。


  天星默立,也许在惭愧自己没能早些让他脱离这该死的命运,最后给天下带来如此大伤害。


  但天星并没有站太久,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楼下伤心得要死的女子要找人安慰,赤涯的心结要有人去解,去恋童老魔那儿找儿子的虚谷要接回来,没准还能把老魔拉上帮忙。如今域外异族现身,蠢蠢欲动,人魔就算不能合作,也不应再内斗。对了,还有其他被抓起来的正道强者们,也要救下来疗伤,但愿他们不会有心理阴影。至于死了的,天星没有在意,命不好,死了便死了吧。漠视人命这一点,天星与魔王没什么差别。


  天星转身离开日月阁,三更送了这些人一场大造化,他要去做他该做的事,帮这些人挺过来。只要挺过来,这些人能比之前强数倍不止,毕竟,围杀第七代魔王被针对而不死可是公认的荣耀,而“杀死”第七代魔王,更是仅此一次的无上光荣。


  这是一场千年的劫,好在现在它要结束了。然而下一次劫即将到来,他们能挺过吗?


  天星不知道,但先做准备总没错。


  待到喧嚣落尽,重新投入的晨光、大阵斑驳的彩光下,在刚刚战斗中躺了不少枪的日月阁仍静静伫立在时光中,其上被刻下道道岁月与历史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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