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江湖水深:读书人读书，不算偷学
一顿饭时间，也没过去多久，小乞儿回到那棵杨树下，习惯性地双就地坐起来，细心整理自己的衣物，尤其是沾染在衣衫上的尘土，都要用力拍几下才算完。
到最后小乞儿终于整理好自己衣物，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脸色大变，连忙从那棵杨树下挑选出一本书籍扔到背上的书箱中，连滚带爬，如同身上长了飞毛腿，一溜烟地跑远了，经乱迷巷群，转红杏巷角。
也不清楚了自己走了多少路，走了多久，同样的路途到这里，他停下脚步，抬头看去，那座只有富人家才会上得起的私塾，连他也只是在这里听过几次课，算不上是听课，他只不过是等没人的时候站在私塾外偷听而已。
那座私塾外传来私塾内响亮的读书声，他站在原地怔怔出神，私塾门口那个身穿儒衫的文人雅士，手中拿着一把戒尺，轻轻地敲了敲讲桌，私塾内迅速安静下来，只见这个文人雅士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外面，远远望去，直到落到私塾外的小乞儿身上。
没错，他在等他。一袭白衫的文人雅士是这座私塾的教书先生，他知道在他每次讲课的时候都活有一个小少年站在私塾外旁听，他也知道他每天都会在这时候赶来。
记得有一次，他在外面听得入神，正巧有个私塾孩童要出来撒尿，尿完尿之后，那个孩童并没有直接回私塾，而是走到在外旁听的小少年身后，双手堵着鼻子。
一脸鄙夷地看着还未回过头来的小少年，说了一句:“你一个小乞丐都敢来私塾听课读书，你知道吗？你这是偷学，真是不知廉耻，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真是的。”
私塾内几乎有三分之二的孩童们都跟着瞎起哄，课没法上了，无奈之下，只上让小少年走，并还说以后不准再来了。自从小少年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来过，而他却一年如一日的在等他回来，只想给他说一句，也跟私塾所有孩头说这么一句:“读书人读书不算偷学。”
那个少年依旧站在那里，怀里更是多了一本书，好几天没有来，不是他不敢来，而是他在想之前那个私塾孩童对他说过，他这是偷学，想了好些天，他还是想不明白。
今天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来私塾了，他今天只想问那个私塾先生，他这个到底是不是偷学。
这一次小乞儿李三思竟胆大了，站在私塾门口，欲言又止，说不出话来。
同样也是站在私塾门口，两鬓斑白的私塾先生手握戒尺，转身望着这个等待已久的小少年，少年还是他那一身几乎从不会做出任何改变的衣着打扮，只不过是比之前精神许多了。
已至古稀的私塾先生打量了一下少年全身，温声说道:“你怎么今天才来啊。”
小少年李三思毕恭毕敬地恭敬道:“先生，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旁听了，我想问您一个问题，过几天我就要走了。”
私塾先生只是笑了笑，不问为什么，而是那种颇为善解人意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问吧！”
李三思对于读书人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敬畏感，却不是那种让人惧怕的敬畏，而是那种恭敬的敬畏，这个感觉可以说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了。
这时李三思在心里想着怎样开口，怎样去说出来，仔细琢磨了片刻，最后小心翼翼地开口说:“先生，我在外旁听，到底算不算偷学？”
私塾先生当然知道少年所问之缘故，没有丝毫犹豫，柔声笑道:“读书人读书不算偷学。”
李三思闻言，白嫩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然后他还是很恭敬地说道:“先生，没什么事那我先回去了。”
随后那位私塾先生开口轻声笑道:“先不要着急走，都要离开了，要不就多聊会。”
李三思顿了顿，他不知道私塾先生为什么叫住了他，要和他聊些什么。
小少年自小就是一个人，打小就生活在贫民窟中，他这一生当中所吃的一口一饭都是他辛辛苦苦要回来的，生活且艰辛，但他捡了几本书，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不识文字，他便自学，从牙牙学语到能读下来整篇文章，什么都是要自己，他自己一个人既要生活，生存，读书。有了书他知道他应该怎么样，不应该怎么样，不像贫民窟里的人一样，野蛮无礼。
贫民窟里跟他一般大小的小乞儿曾对他说过，读书有什么用，能填饱肚子，还是能活命，这年头一个小乞丐就想做读书人，做梦去吧。
对此李三思也想过，读书不能填饱肚子，也不能活命，读书能干什么，他不清楚，也不知道，并不认为自己读了几本书，就是读书人了，在他眼里，读书人必须读书，养浩然正气，济世救民，还天还太平盛世。
什么是读书人，什么不是读书人，他心里清楚，他想做读书人，但他知道现在自己还不够格，读书人并不是读了几本书就简简单单的是个读书人了。
李三思抬头看了一眼身前这位私塾先生，顺而投上自己怯怯懦懦的小眼神，问道:“先生想聊些什么？”
私塾先生想了想，笑道:“随便聊聊而已，不用太过紧张，可以让我看看你怀里那本书吗？”
只见小乞儿从怀里取出那本破破烂烂名为《贤教》的书籍，递给私塾先生，见私塾先生接过书籍，轻声道:“那先生请看。”
私塾先生一眼瞧见那本书籍上两个大字的书名，贤教，脸色微怒，沉声说道:“这本书你从哪里得来的？”
小乞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大概认为这本书籍是这个私塾先生的，最后还是笑着说道:“不瞒先生您说，这本书是我无意间捡到的，感觉书名很不错，内容也挺好，就自己留着看，反正也闲着没啥事。”
私塾先生没有抬头，而是还在翻看书中的内容，小乞儿问道:“先生，怎么了？”
私塾先生只顾看书，随手翻看了几页书中的内容，又合上书，递回小乞儿手中，看着小乞儿一脸如视珍宝的样子，他笑道:“这本书很不错，你要认真好好看看。”
私塾先生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斟酌什么，最后还是开口说:“你说，你要走了，什么时候，我送给你几本你有空可以看看。”
李三思满脸尴尬，虽有些惊讶，但此时他脸上已没有了惊讶，只剩下尴尬，尴尬到了极点，他摇头尬笑道:“我还不清楚，可能是几个天，可能是几个月。”
还没待私塾先生做什么回应，小乞儿已经一口气跑了出去，终站在那棵杨树下，转头回望，却只看到那位私塾先生竟鬼使神差的跟着自己回来了。
小乞儿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敢笑问道:“先生，你怎么跟来了？”
白衫私塾先生抱着一沓由细绳捆绑的书籍，将一沓书籍放下来，喘了一口气，温声笑道:“你怎么跑了，跑得还真快，差点追不上，这是你的书，给你。”
小乞儿不知做何回答，只是酸痛的揉着肩膀，望着私塾先生转身离去，等到私塾先生完全离开之后，他才抱起先生所留下的一沓书籍回到杨树下。
背靠杨树，解开细绳结，收到私塾先生共计三本书籍《观礼》《圣》《贤》，李三思一本一本地翻阅书籍，只是看书名，而后他喃喃自语了一句也不知跟谁在说:“先生，谢谢你。”
不光是这三本书籍，而且还有先生那一句，读书人读书不算偷学，李三思要好好读书，成为读书人，才能配得起这句话。
这个出身贫苦的小乞儿死死地盯着那棵杨树下的三本排列整齐的三本书籍，眼神极为炽热。。
“老白你说这小家伙有趣不有趣，简直就是个书呆子，但却不是那种把书读死了的书呆子，你说是吧。”洛亭风也不知怎么了，就自己说一句，也不见老白理睬。
主仆两人慢步走回客栈，心情烦闷，就自己独身静坐磨炼剑术，问天剑宗的《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剑》上等基础剑招，与其他基础剑招有极大的不同，好在洛亭风终于在一遍又一遍的细心琢磨中有了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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