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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曙光悄然的降临,已经可以模糊的看到士卒们攀爬的身影。全琮心中稍稍一松,现在离成功又近了一步,只要几万将士攀上城墙,城里的几千蜀兵就会被淹没在我大吴的人潮之中。

  身边的亲兵手指着远方突然兴奋的喊叫起来:“将军,我大吴的战船前来接应了。”

  全琮的表情是明显一愣,不可能。怀安在下游,狂暴的江水蜂拥而下决定了现在咱们的战船是无法逆流而上的,大吴战船前来接应只有等到这一波洪峰过后才可以。

  眼前飘来了战船也是事实,在曙光的映射下露出铮铮獠牙。全琮大惊失色,万万没有想到,江水肆虐下还会有战船出来迎敌。仔细看去果然不假,战船上飘扬的旗帜很熟悉,跟安广城上飘扬的旗帜一模一样。

  嗯,不对,这些不是战船是商船。久经战阵的全琮第一眼就看出来船的形制,这种船体宽大吃水不深的笨重家伙专门为拉人载货而生,十分不利于转向和作战。

  在大吴建制水军面前,这支船队不够塞牙缝的。不过现阶段,大吴座下全是筏子,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鸣金后撤,快------”全琮发出了撤退的将令。

  丁锐手中的令旗也挥动了几下,一瞬间五十条商船升起了风帆。渔夫老伯今天算是过瘾了,刚才山谷里放火没捞着目睹,现在驾着大船撞木筏子却是亲身经历。

  商船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正在练习攀岩的大吴将士觉得稍微有点懵。开着战船冲撞敌军好像是咱们的拿手好戏,今天战场上怎么本末倒置了呢。

  大商船虽然笨重,但这一点现在却成了优势。堆积在城下的各类筏子纷纷赶到招架不住,正好主将全琮敲响了金属的声音。

  跌跌撞撞的,吴军的筏子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安广,各显神通的向着主将方位靠拢。

  竹筏上的士卒很可怜,蜀汉的大船在风帆的推动下,速度是咱们竹筏子的数倍,要是被这个身宽体胖的大家伙撞上了,一筏子的人就全部变成了真正的水军。

  最可怜的不是这些,是那些顺着绳索向上爬但只爬了一半的士卒,上面有獠牙大张的蜀兵刀砍枪刺,下边的竹筏又不知所踪,就这样吊在半空中仰天长啸,不时的有人撒开双手掉进水中,如今要想回归本阵不来个武装泅渡是不行了。

  望着远遁的江东士卒,丁锐挥手制止了兴奋的众人。全琮已经安全的到达山脚,即将弃筏子登岸,尾随在他身后的江东士卒少说也有两三万,咱们这一两千人到了陆地上一定讨不了好。

  大雨已经停歇了,泛滥的江水在两三天内便会退去。丁锐知道这一战虽然击败了全琮,也打通了与昌平之间的通道,但是与江东军队之间的实力对比并没有发生根本的改变。

  但是这一战至少为蜀汉的大军争取了几天的时间,利于士载将军从容的布置,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整修受损的防御,做到有备无患。

  全琮此时是灰溜溜的,扒开江岸水淹安广是自己设计的方略,到头来却是为西蜀做了嫁衣,被他们利用的淋漓尽致。大军的辎重丢失了大半,现在只好回到平山暂作休整,恢复恢复元气再战。

  平山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东吴的败军进驻之后才稍稍有了些生气。全琮一边收揽败军,一边安排全寄回阴平,抓紧时间押送粮草前来,平山县城里除了尚存的两日口粮外,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果腹了。

  全寄急忙应诺一声,转身就想离去,一名乞丐连滚带爬的跌了进来,惊慌失措的高呼道:“将军,大事不好,西蜀邓艾夜袭阴平,县令张珂打开城门弃城而逃。末将无能,未能抵挡住邓艾大军的攻击,阴平县城已经被西蜀占据。”

  全琮一下子站了起来,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这个乞丐不是别人,就是自己留守在阴平的统兵将领,现在他一身破烂的跑了回来,阴平的归属问题不需要讨论了。

  一把抓起来乞丐,全寄恶狠狠的喝道:“你要是敢谎报军情,我就一刀砍了你。”

  乞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出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全琮呆立在当场,脑子里一片的混乱。

  阴平,那可是整个大军的大本营,所有的装备物资都在那个地方,自己留下了三千大军协助防守,城高墙厚的阴平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易手了。

  还有这个邓艾,他不是在昌平麽,怎么突然跑了阴平去了,从昌平到阴平,平山和怀安是必经之路,水路旱路都在大吴的控制之下,他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进兵的呢?

  全寄匆匆说道:“父亲,阴平丢失我军已经没有物资补充,现在邓艾封住了我军的退路,如今之计只有尽快撤往怀安,从那儿登船远离。”

  全琮摇了摇头说道:“怀安的战船都是轻舟,无法装载三四万大军,这些人马都是为父多年的心血,不能轻易的舍弃。”

  全寄也知道父亲说的是实话,如果现在丢弃了几万大军,全家在江东将无法立足,父亲虽然是大帝的妹夫,但是也不敢保证大帝为了平息怒火而迁怒与他。

  可是没有了粮草的支持,几万大军又如何保持战力,这个状况根本不需要邓艾挥军前来,只要僵持了两三天,所有人都得奄奄一息。

  全琮心中哀叹,如今的自己已经陷入了死局,撤与不撤的结果都一样。自己一人身死倒是无所谓,交州战事因为自己的错判而失败,则成了自己这一生最大的污点。

  刺啦一声,全琮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向着自己的脖颈抹去。

  全寄大惊失色,双手抱住父亲的手臂喊道:“父亲,千万不能如此放弃啊,咱们还有-------”

  “报”一名小校冲了进来,正好看到主将抹脖子的情景,不由自主的伸了伸舌头汇报道:“禀报将军,大都督陆逊信使到了营中。”

  全琮一愣,这个时间段怎么会有陆逊的消息呢。

  陆逊的书信很快的就读完了,全琮的表情从惊愕到惊喜最后到狂喜变换不停,全寄看着就要发疯的父亲担忧的问道:“父亲,大都督信中都说了些啥?”

  全琮收起书信,快步来到帅案后坐定说道:“传我的将令,各营把战马全部杀了制作肉铺,我军在平山静候邓艾来袭,与他一较高下。”

  全寄现在搞不清父亲到底是清醒还是糊涂,急忙劝阻道:“父亲,就算是把战马都杀了,大军也坚持不了几天,要是邓艾把县城死死围困,没有战马该如何迎敌呢。”

  全琮怒眼圆睁说道:“兵凶战危,你只管执行将令就行了,问这么多干嘛。安排人手搜查所有的民舍,把所有能够食用的东西全部找出来,从现在起,大军实行粮草管制,谁敢违背军法从事。”

  “诺。”全寄等人拱手应诺。

  成都。

  刘山看完了宗预的来信后笑了起来,这个孙权果真有意思,前一段时间对宗预视若罔闻,现在倒好,每天都把这位当做上宾对待。呵呵,要不是邓艾在交州打得不错,你孙权能这么做么。

  费祎也笑着说道:“陛下,江东的反应正好说明士载在交州战果辉煌,看来即使有全琮的五万大军压境,士载也能应付自如。”

  刘山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士载先生也是的,朕都告诉他了要悠着点,现在看来他还是把东吴打疼了,呵呵,这样也好,早点把交州的事情确立下来,省的大家都牵肠挂肚的。”

  蒋琬也很兴奋的说道:“陛下,兴古的苗人部落送来了降表,并把蒙当家族的所有人都绑缚到成都,据奉宗描述,大部分苗人还是拥护大汉的,许多部落已经开始接受大汉官员的调配,还有一大部分已经从山上迁了下来,定居在兴古各县。”

  刘山一拍桌子喝彩道:“真正作乱的是蒙当之流,大部分苗人更向往安定的生活。奉宗做的不错,苗人也是大汉的子民,应该得到公平的对待。等到他们真正享受了大汉的福利,他们就会真心的拥护大汉。公琰先生要告诉手下的官员,朕没有第二条法律给他们,大汉的子民要遵循的律法他们苗人也一样。”

  蒋琬微笑着施礼应诺。

  刘山接着问道:“前往交州的各项事宜完成的如何,朕可是想早点看到咱们的战舰行驶在大海之上呃。”

  蒋琬立即回答道:“陛下,前年从江东招来的工匠已经由吕义带领着开赴交州,现在应该也快到了。等到选定合适的地点,大汉第一个海上船坞就可以动工了。”

  刘山兴奋的说道:“很好,吕大人这次要辛苦了。朕准备的那些船舶的资料,先生转交给他了吧,让他召集经验丰富的工匠加以研究,争取早日建造出无敌的战船。”昌平是个小县城,小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西门可以直接看到东门上的火把。但它却很重要,因为它与安广只隔着一个山头,直线距离也就只有十里。但这十里地是从飞禽的角度来说的,你要是直立行走的或者是四条腿奔跑的,就得走山谷里的那条弯路,这个长度就达到了近四十里了。

  盘踞在这条弯路上的是东吴的两万人马,领头的这位叫朱据(字子范)。朱据不愧是吴中名将,在仔细的查探了地形地貌之后,一道将令便把大寨建立在大道中央,沿着这条蜿蜿蜒蜒的牛肠大道摆了一个一字长蛇。要是马谡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叹,当年他要是也这么当道下寨,怎么会有街亭之失呢。

  全琮和朱据这俩难兄难弟乍一看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在历史上也不怎么出名的话,但由于这俩的贱内关系非同一般,使得这俩的关系亲密了不少。

  俩人的贱内一个叫孙鲁班,外号大虎,是孙权的女儿,另一个叫孙鲁育,外号小虎,也是孙权的女儿。这两位虽然都叫虎,但鲁班是凶残如虎的虎,鲁育则是虎头虎脑的虎。

  一大一小两只老虎现在分别归全琮和朱据饲养,唯一不同的是,大虎在周瑜的儿子那里吃了多年的闲饭,把周家的孩子吃死了之后,又到全琮这里来打牙祭;而小虎呢,则是现在朱据这儿蹭饭,等到朱据一蹬腿,她又去别家接着蹭。

  明白人都看明白了,你说的没错,这俩货是连襟的关系。

  现阶段,大虎和小虎的关系还很亲密(两虎之间的关系从水**融发展到水火不容,都是因为大虎在废立太子一事上没有得到小虎的支持,以致最后举刀相向。溪山一度有过怀疑,这个大虎不会是后世某鸡粪人士穿越而来的吧。),因此,朱据与全琮的关系就很无间。这次一听说全琮率兵平叛,二话不说就来助拳。

  全琮也很仗义,那啥都是自家亲戚,危险的活就不安排你了,你到那个地方去狙击西蜀的援兵,攻城这活我们自己来。

  朱据本来也想进昌平县城,可惜没有邓艾的速度快,朱据一看也没有办法了,只好在山谷中的这条弯路上盘踞。

  蒋斌和霍弋在昌平扮演邓艾已经有段日子了,除了第一天与东吴见了一面并杀了一人外,剩下的日子就是每天到江东大寨外跟里边的士卒聊天唠嗑。

  这两天下大雨,昌平的蜀兵也偃旗息鼓的休息了两天。朱据此时的心情还是不错的,今天全琮就要水淹安广,等到大吴收复了安广,昌平里的蜀兵再做任何动作都是徒劳。

  朱据的心中对形势的判断很明晰,安广被大水围困,城破就在今晚明早,咱们只要盯紧对面昌平蜀兵的动向,大吴的全胜就在眼前了。

  判断归判断,朱据还是非常的小心的,安广那个方向放出了多路哨探,战事的进展必须时时刻刻的关注。

  “报,上游已经掘开口子,江水蜂拥向安广冲去。”

  “报,安广城水深一尺,城里已经陷入恐慌。”

  “报,安广城水深一丈,城里的情况不明。”

  朱据放心了,安广的结局已经注定,咱们还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迎接大吴的辉煌胜利吧。

  夜深人静,连鸟兽都安歇了。丁锐带着两千龙骧弃舟蹬岸,悄悄的向朱据的大营进发。

  双方的实力对比,丁锐还是很清晰的。以两千战胜两万,只能智取而不能强攻。人类就是有这个优点,具有强大的感染力。你两个人打二十个基本上是必败无疑,但是两千个打两万个,只要能先把一小窝打混乱了,这一小窝就能把剩下的那一大窝感染着一起混乱。

  制定的策略就一个,制造混乱;采取的方法也就一个,放火烧,最终的目的还是一个,打通安广与昌平之间的通道。

  大帐外边的东西因为雨水的浇灌是烧不着了,但里边的还是可以的。这个朱据眼睛里只有昌平,大军的辎重粮草全都堆在后营里,烧起来还真方便。

  山谷里顿时热闹了,首先扛不住的是飞鸟,人家小翅膀一抖飞走了,接着顶不住的是走兽,人家脚丫子一撒跑远了。

  朱据没地方跑,往前是西蜀占据的昌平,往后是一支四处放火的大军,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往火堆里跑,要不是把蜀兵杀散把大火扑灭,要不就是把蜀兵杀散向大部队靠拢。

  留在这个地方早晚是个死,儿郎们,为了不在这个地方饿死,大家跟我一起夺路逃生。

  汉吴两军隔着一个火场开始了一轮生死之战。从形势上看,丁锐统领的两千大军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胜在气势如虹还占据了非常有利的地形。

  朱据这边就稍显悲催,摆在面前的有两道难关,第一道就是拥堵在最后的大营里冉冉升起的大火,大军要想突出重围必须先突破火场。

  第二道就是大火另一边的西蜀部队,这些家伙很卑劣,手里边端着弩箭专找火场里迷路的兵士下手,杀起人来比杀鸡还容易。好不容易有一队人马冲了过去,却又生生的被一片枪林捅成了蜂窝。

  朱据聚拢了一万多人,眼睛通红的怒吼道:“被困在此地是死路一条,大军一拥而上,与我冲出重围。”

  话音未落,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另一个声音:“大汉龙骧邓艾在此,降者不杀-------”

  昌平方向过来的大汉龙骧嚎叫着展开了冲锋,一头爆开吴军的菊花,鲜艳四射。

  “父亲,快跟我走,迟了就来不及了。”朱异一把将朱据拽下大马,由一帮子亲兵搀扶着向山顶冲去。

  剩余的吴兵还想厮杀,转脸就找不到熟悉的号令,再仔细的寻找,哪里还有将领们的影子。Nnd,当官的都跑了咱们还打个屁,哥几个,投降吧。

  丁锐见到蒋斌没有多说,安广的情况不是很稳定,打扫战场的事情就归你了。

  蒋斌重重的拍了一下丁锐的肩膀,好小子,马宇兄弟没有看错你,你只管去经营安广战事,这条后路老子我帮你守得牢牢的。

  大汉的目标达成,丁锐振奋精神带着这个喜讯返回了安广。东吴的目标只完成了一半,到现在安广城依旧固若金汤。

  全琮的怒气不可抑制,这个安广难道是铁打的不成,这么大的水流冲击竟然没有冲垮一处城墙。最可怕的就是,城里似乎没有一丝的慌乱,平静如常。

  “趁着江水还没有退却,安广现在还是一片泽国,正好适合咱们江东展开水战,能不能拿下安广就看今日了,各位将军听令------”

  “报------”全琮手中的将令还没有颁发,一名小校脚不沾地的冲了进来狂吼道:“禀报将军,昌平方向燃起大火,情况不明。”

  “嗯,安广的蜀兵突围了?”全琮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怪不得城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合着都跑了。嗯,啥都别说了,谁先进入安广谁就是头功。”

  “诺。”众将领神色庄重的抱拳施礼,指挥麾下纷纷登上木筏向安广进发。

  木筏和竹筏并进,将军与士卒同舟,浩浩荡荡的杀向梦想中的空城。谁先进城谁就是头功,全大将军说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

  大吴的将士们没有得意多久,就被安广城头上的箭雨射醒。一些年长的士卒不约而同的想起一件事,当年大帝曾经用草船借箭,今个儿全大将军用真人借,招数属于一脉相承,但用法却又天壤之别。

  前方的搔动被全琮尽收眼底,眼下到了最后的关头,大家都是强弩之末,谁能坚持住谁就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手中的红旗不停的摇动,身后的战鼓咚咚咚的不停,前方的将士明白了,将军今天下了死命令,一律不得后退半步,违令者砍头。

  安广的城墙原本只有四米多,用三国的度量衡来算,也就是不到两丈(三国一丈约两米四),现在江水至少有八尺,东吴的将士站在筏子上,只有一个身高的差距。

  高度上拉近了双方的差距,但兵器上的差距却找不回来。东吴将士用的是羽箭,这种羽箭顾名思义是带着羽毛的箭,鉴于禽鸟之辈在羽毛被打湿的情况下也不能起飞,因此,大吴将士手中的羽箭也就基本成了摆设。

  大汉士卒手中除了羽箭还有一种名叫诸葛弩的家伙,这个东西发射的是巴掌大小的小铁棍,不管下不下雨它都那样,漫无目的的铺天盖地。

  在东吴将士的眼中,诸葛弩绝对不是可怕的物件,最可怕的是那一根根的小树苗,也不知道西蜀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让这些光秃秃的小树苗欢唱着冲向自己的阵营。

  顶锋冒血的士卒们千辛万苦的把筏子划到城边,一根根绳索急吼吼的被抛上了城头。大家的心中一阵欢腾,nnd,打了这么多天,就这次距离安广的城头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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