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叄拾陆
杨凡发现一片芦苇，其茎为空，这日杨凡将那竹筒挂之胸前，用其芦茎吸水，不时有赞叹之声，夏雪燕奇道:“有那么好喝么？”
杨凡道:“你要试试？”
“好啊”
夏雪燕将其竹筒递过，杨凡掏出一黄色果子用手捏出汁液滴入其中，夏雪燕也取苇吸饮。
杨凡笑道:“怎么样？”
夏雪燕点了点头道:“我打死你！”
其方举拳杨凡转身背对，夏雪燕怒道:“你算什么男子汉！居然用叶寻当挡箭牌！”
杨凡笑道:“当然啊，要不为什么我要背这个笨蛋”
夏雪燕道:“叶寻，你给我打他”
叶寻为难道:“我...我不敢...”
夏雪燕道:“有什么不敢的，我给你撑腰”
杨凡笑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夏雪燕道:“你说什么？！”
雷隐劝道:“你俩别闹了”
夏雪燕道:“是他先耍人的！”
杨凡道:“是你笨！”
夏雪燕道:“真可恶！”
杨凡突然停驻道:“我不想走了...”
夏雪燕道:“你又要作什么怪！”
杨凡道:“我要坐木筏”
夏雪燕叉腰道:“你能消停几天么？”
杨凡道:“现在咱们已经知道前方有人家了，估计再走个三四天就能到，这段路对你们来说应该不难，所以你们就先去吧，我要坐木筏”
夏雪燕正欲发火，雷隐道:“你为什么非要坐木筏？”
杨凡道:“因为我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所以那么美的河流我要去看一看”
夏雪燕不耐烦的道:“我看你不如住这里好了！”
雷隐沉思片刻道:“走水路是有一些绕远但却比林地快，所以最后实际应该也差不多，我看可以”
夏雪燕道:“雷大哥，你也跟他一起胡闹”
雷隐道:“咱们总不能真的抛下他不管吧？”
夏雪燕怏然道:“让他去死好了”
杨凡道:“你们真不用管我”
雷隐道:“既然一起进来的，就没有道理分开出去，如果杨凡坚持的话，我愿意陪他一行，反正出路近在眼前”
杨凡道:“我坚持”
雷隐道:“那燕子呢？”
夏雪燕无奈道:“雷大哥都这么说了，那我有什么办法”
其对杨凡不忿道:“我才不是给你面子呢！”
杨凡摊手道:“我又没逼你...”
雷隐道:“那正英呢？”
熊正英道:“当然是跟你们一起啊”
雷隐道:“嗯，那叶姑娘呢？”
杨凡笑道:“她一个瘸子有什么选择”
夏雪燕挈然道:“你一个瞎子还能讥讽别人，再说人家的脚是能好的，你的眼睛就...哼”
杨凡皱眉道:“注意你的言辞，我是半个瞎子，而且你说话为什么总往别人心上扎，我瞎了你很开心么”
夏雪燕咬唇道:“是你自己活该，非要逞能”
杨凡道:“对，是我活该，行了吧”
其只道是白衣人所为，夏雪燕道:“哼...”
用了半天的功夫几人造出一个约一丈宽两丈长的木筏，推之水上徐徐而行，其水清沥透明如腾浮空中，岸边彩石瑰丽，风吹馣馤，突而戄然众见河中伏一巨蛇，宽有一尺，行之一刻方现其头，生有虬角，黑如墨夜，众人惊若木雕。
杨凡:“你好”
“好你个头！”
夏雪燕跽坐在地，咬牙吞声一把揽其额将其头按在膝间，待行之三刻方才放松下来。
“你想害死我们啊！”
夏雪燕怒道，
杨凡躺在其膝上轩然而笑:“打个招呼嘛”
夏雪燕不忿道:“打你个头！”
熊正英如死里逃生惶然道:“那是蛇神么...”
杨凡笑道:“其实我觉得没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这些家伙都很纯粹，他们杀生只是因为饥饿，你看他们平时不都像个君子一样么，虽然这丛林中每天都有杀戮，但却没有恩怨，没有仇恨，每天都是新的一天，那么美好”
夏雪燕怏然道:“你说的什么鬼话，你怎么知道它现在饿不饿啊，要是它真的想吃掉咱们，咱们所有人都不够给它塞牙缝的！”
杨凡闭目俞然道:“放心它是吃不了我的”
夏雪燕不满道:“怎嘛，你铜皮铁骨啊？”
杨凡道:“它只会吃掉咱们里面跑的最慢的那个人，显然那个人不会是我”
夏雪燕怏然道:“你这家伙连这都想好了，你给我起开！”
杨凡慨然道:“让我睡会吧，就一会”
夏雪燕悒然道:“不行！”
杨凡以鼾声雷作，夏雪燕回看旁人结舌道:“这家伙，明明是他要坐木筏的，结果却自己睡着了，真是讨厌...”
雷隐道:“让他睡会吧，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是睡的最少的，每次咱们都睡了，他还在守护着咱们”
夏雪燕:“真是烦人...”
时至下午，几人漂至一方溪涧，其有云萝忡忡，笑笑夕雾，细雨如丝，翠拥悬瀑，飞流层迭，如冰綃云缕。
熊正英叹道:“真是一方难得的仙境啊”
“是啊”
杨凡惺忪道。
夏雪燕怒道:“醒了就给我起来！”
杨凡坐起伸直懒腰感受雨雾扑面，其道:“好舒服”
“小心，抓紧木筏”
雷隐道，前方水流飞扬激荡，几人穿行而过，都淋成了落汤鸡。夏雪燕捶打杨凡道:“都怪你，走的什么破地方”
杨凡膛目结舌的道:“我一直在睡觉...这也能怪我？”
夏雪燕道:“就怪你，谁让你睡觉的”
杨凡道:“姓夏的，给我个痛快吧”
夏雪燕哧笑道:“不可能”
杨凡道:“熊正英，求你再给我一刀吧...”
熊正英用刀背捅其一刀，
杨凡:“谢谢”
...
这日几人漂至一氤氲之地，沆砀盈天不可见日，吹有热浪，几人突感不对。
雷隐:“你们看这水”
其水涫沸若汤，杨凡道:“快靠岸，不能再往前走了”
熊正英道:“哪还能看到哪里是岸边啊”
杨凡道:“往回划”
几人撑竹逆流而行，半时辰终于见岸，几人上岸后均是惶惑不解，待爬树观之，只见白雾苍茫。
雷隐道:“怎么会这样？”
熊正英惶然道:“没错啊，那些炊烟因该就是前面升出来的啊”
雷隐道:“杨凡你怎么看？”
杨凡也是大惑不解，其道:“只能过去一探究竟了...”
几人向那炊烟之地所进发越感热浪扑面，面颊灼痛，几人均掩面而行，行之一处被沸水而拦，无能迂越，此处有一树高之十丈有余，几人爬树顶观之，遽见悚然一幕，哪里有什么炊烟...
雷隐膛目道:“这...是什么啊...”
几人均被眼前异象所恇慑，叶寻道:“这是火山...”
杨凡皱眉道:“什么意思？”
叶寻:“书用有记载，南荒外有火山，其中生不尽之木，昼夜火燃，得暴风不猛，暴雨不灭”
杨凡凝观其飞灰煨烬，滚滚尘烟...
熊正英崩溃道:“完了...我们死定了...”
雷隐惶然道:“现在还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
三天，五天，十天，直到开始没人在乎日子，杨凡每日枯坐在树顶，看着漫天纷飞的残枝败叶，叶寻安静的陪在他的身边，当然其也哪里也去不了，他们几天都不说一句话，夏雪燕开始负责照顾大家的饮食，她会把寻到的鸟蛋放到沸水里煮熟分给大家，雷隐每天早上都会出去寻找新的出路，而傍晚每每黯然而归，至于熊正英以若行尸。
杨凡:“对不起，把你牵连进来，是我害了你”
他的眼睛还是看着夜空，叶寻索寞沉吟:“不，是你救了我”
杨凡笑道:“我只是搅了你的亲事”
叶寻长吸一口气，其淑然道:“去年的冬天，我陪着...他与一群文士讲经论道，盛谈之时门外来了一对爷孙乞儿，他们求情下拜想讨要一些吃食，我给他们拿去两个馒头，他指着我对众人笑道此之乃曰妇人之仁，他对我说汝可救其一日但可救其一生乎？可救天下人乎？君子之仁当授之以道，此方为上德，此后他为那两人讲道，而那老人的目光始终落在我手上的馒头，他说自己可以不要只求我给他孙子一个就好，但我没有勇气递给他们，我想他说的对，我能管他们一辈子么？最终他们被撵出了门外，我还记得那个跟我比不多大的小男孩用怨恨的眼睛看着我直到门关上的那一刻。两天后我在一墙边的雪地里遇到了那对爷孙，他们已经被冻死了，我觉得是我害死了他们...我是个恶人，应该下地狱...”
叶寻埋头恻然哭泣，
杨凡想了一想随即道:“我有个朋友，他告诉我一句话，杀一个人和杀一百个人是一样的，他说他杀第一个人之后，七天都睡不好觉，看见路边挂的肉都会吐，而当他杀到第七个人的时候已经一如平常，因为他做了一个梦，他去了地府，阎罗王问他活着的时候杀过人没有，他说有，所以他被推下了地狱，根本没听他解释，醒来以后他想，原来地狱里只有有和无的区别，从此他成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因为他决定在世的时候只为自己而活，而死后去地狱里给那些被他杀死的人赎罪，那时我就在想一个问题，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地狱，如果真有地狱我想因该就是这个样子。杀一百个人要下地狱，杀一个人放下屠刀也要下地狱，罪是不可以赎的，只有永世不得超生，那样才对死去的人公平，而如果像你说的，你这样就要下地狱，那这个世界上得有多少人会下地狱，你不觉得这种模糊的标准比地狱还可怕么，所以相信我，你是不会下地狱的，反倒是我该担心一下”
叶寻道:“可是那两个人总是因我而死的”
杨凡道:“错，他们死是因为贫穷，因为饥饿，因为那场大雪，而不是你”
叶寻道:“可是我还是救不了他们”
杨凡道:“你还没明白么，他们没想让你救他们，让你把他们领回家，好好的供起来，他们只想要一个馒头，就那么简单，为什么你俩都可以把问题想那么复杂，从这来说你俩还真是一对，没成可惜了，都是我的错，我该下地狱”
叶寻悄然用手转过身子。
“又生气了？”
“没有”
......
这日夏雪燕寻找食物归来突然发现每日坐在树下的熊正英不知所踪，其心内惶惶不安遂叫众人一起寻找，没出多远夏雪燕就看到了正欲上吊的熊正英，其赶忙将他拉下，只见熊正英失魂丧魄的道:“我不行了，我受不了了...你让我死吧...”
夏雪燕怒斥其道:“懦夫！想想你父亲还等着你回家呢”
熊正英道:“我们回不去了...”
夏雪燕道:“回的去，我们一定回的去！”
熊正英惨笑道:“除非我们能长出翅膀...不要管我了”
其闭目躺地缩成一团，杨凡看着地上的熊正英若有所思。这天雷隐没去找新的出路，他坐在树底听到夏雪燕的喊声而无动于衷，其斜眼望去树干上坐着的叶寻，其肤雪桃腮，云鬟飘荡，静若林风。
“雷大哥？有事么？”
叶寻看到雷隐跳上来好奇的问道，雷隐微笑道:“我过来看看你脚伤好点了么”
叶寻道:“谢谢雷大哥关心，好多了”
雷隐道:“我还是给你检查一下吧”
不待叶寻应答，其便强行除去叶寻左脚鞋袜端详起来，叶寻虽心觉有异但也不作它想，突然雷隐伸手抚摸起来，叶寻戄然惊道:“雷大哥？！”
雷隐微笑道:“别紧张，我在给按跷，能让你好的快点”
叶寻尴尬道:“不用了，雷大哥，谢谢你”
雷隐道:“别客气，叶姑娘，我会照顾你的，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的手向叶寻腿上摸去，叶寻一把将其推开惊慌道:“雷大哥！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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