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叄拾
阴云靉叇，雨串珠帘，天空好像伸手可及，行路上的雨花一望无际，两天霪雨，任平生与陈箐泌两人依偎在一处树下，陈箐泌感谢着这场雨，让这广阔的让人害怕的世界有了边界，她也感谢这树，让她有了家的感觉。
任平生:“和光落尘埃，瞬开而瞬敗，愁城满花雨，人慢时飞快，现在因该小满了吧？”
陈箐泌点头道:“嗯”
“你等着”
任平生说罢站起身冲入雨中，陈箐泌眷眷道:“这么大的雨你干什么去？”
任平生在雨中呼喊道:“回来你就知道了！”
陈箐泌缩在树下望着灰蒙的大雨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无法逾越的河流，苍茫成潦的大雨，惨白世界中的树，还有树下的自己，一切一如很久以前的一场梦，还记得那梦醒后的自己哭了，因为她觉得那树下的人是在坚持一场无果的等待，她为梦中的她而难过，而现的她嘲谑的笑了，原来，她在看雨。
“回来了”
任平生从雨中冲来，陈箐泌怃然而笑，任平生愣怔片刻其点头道:“嗯，回来了”
陈箐泌嫣然笑道:“坐过来我给你擦擦，看你把自己弄成的这个样子”
“嗯”
任平生坐到其身边去，陈箐泌卷袖给其擦拭，她看到其袍中有一些又像菜又像草的东西，好奇道:“你摘的这是什么啊？”
任平生道:“哦，这是苦菜”
陈箐泌拾起一叶片塞进嘴里瞬间凝颦道:“真如其名，你摘这些干嘛？”
任平生也食之一片道:“小满之时，一般农家冬储用尽便会来到山上寻找这些野菜充饥，从而渡过这段青黄不接的日子，但你知道每年有多少粮食浪费在运输的途中，又有多少粮食烂在了官家的谷仓里，在这个国家里，粮食是他们种的，而挨饿的也是他们，太不公平了不是么”
陈箐泌忿而道:“那帮贪官污吏太可恨了！”
任平生澹然道:“这不是个人的事，这是国家体制的问题，它太陈腐了...对不起，青儿，我不该说这些的，真是煞了这番风景，说点美好的事吧，我觉得小满这个名字好美啊，小，物之微也，满，盈溢也，人生得以小满，可乃幸甚，吾有大树，其名为樗，现如今我也有了一颗大树，大树啊大树，你又叫什么名字呢”
其扶树喟叹。
陈箐泌愣神道:“这...真不像你说的话”
任平生恍然笑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陈箐泌摇头道:“我们一定会渡过这个难关的”
任平生沉思许久，其突然开口急切道:“青儿你...”
话到这里又结口不能语，陈箐泌惑然道:“怎么了？”
任平生又而舒缓道:“青儿，你有仔细想过么，你为了我放弃那么多真的值得么？我纵有鸿鹄之志，而如今马踏泥沼之中，我做不了这个国家的英雄，也当不了你的英雄，杨凡说的对，我就是个废物，一直以来我都是个废物，我空有热血，实是无能为力，我走到这里就可以了，但你还可以回头，相濡以沫”
陈箐泌轻轻环腰抱住任平生埋首其胸道:“我相信你，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坚信你就是我们的英雄，杨凡会救我们的，我们要相信他”
任平生道:“他也已经放弃了吧，他就是让我们在此地等死”
陈箐泌紧抱其道:“我相信这一切的苦难都是上天的考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任平生嗒然合吟。
杨凡倒在雨中，雨水漫过他的侧面，其如涸辙之鲋，蹇然喘于泞潦，指动屯如翻山。
“哥哥，怎么办？”
一小女孩大声喊到，赵小虎道:“把他拖到树下”
两个小孩各抱住杨凡一只手臂往后艰难的拖拽，那小女孩大惊道:“不好啦，哥哥，这人头陷入泥中了！他要淹死啦！”
赵小虎赶忙上前观瞧道:“小莲，咱们先给他翻过来”
其兄妹两人齐齐推肩将杨凡翻过身来，之后三人累倒滂泽。至于星夜，骤雨初歇，杨凡悠醒，惺忪望之树影，突见两旁有小孩倚靠，瞬而惊醒，怵息惶坐，时逾三刻，赵小虎醒来，揉眼欠伸转望杨凡，其惊喜道:“大哥哥，你醒了！”
杨凡连忙抽回臂膀，睨视其道:“是你啊”
赵小虎奇道:“大哥哥你认得我？”
杨凡道:“看你被揍了”
赵小虎不好意思的搔首，立马爬到杨凡身前，跪拜道:“求您收我为徒！”
杨凡蹙眉道:“这是干嘛，我没有可教你的”
赵小虎欣然道:“您会武功对吧，您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所以求您一定收我为徒”
杨凡道:“不好意思，我办不到，我在被人追杀，自己也朝夕难保”
赵小虎面露失望神色，但立马又兴然道:“那您帮我杀个人吧”
杨凡皱眉沉声道:“我不杀人”
赵小虎道:“不用您真的杀了他，就是欺负我的那个人，您也看见了吧，您只需要打断他的腿，帮我狠狠的警告他，让他再也不敢欺负我就行”
杨凡悻然道:“我不对比我弱小的人出手”
赵小虎面露疑色:“可是您上午还打了他，不是吗？”
杨凡道:“我是打了他，可没对他出手”
赵小虎更加不解的道:“可是...可是...我看见了的”
杨凡道:“我跟他说别挡我的路，只是我用了他能听懂的方式”
赵小虎拂然起身道:“你不用故弄玄虚的糊弄我了，别以为我不明白你们这些武人的事，你不就是想要好处么？”
其拉起赵小莲推肩到杨凡面前道:“你帮我杀了蒋平，我把我妹妹送给你”
赵小莲悚然却步，紧抓赵小虎的衣角。
“送给我？”
杨凡略一思衬随即勃然大怒，目如利刃，眼放凶光，赵小虎与之对视怛然跌坐，杨凡起身凌视其道:“就你这样的懦夫，什么都救不了你，滚”
赵小虎仓皇而逃，跑之远处:“你会后悔的！”
行路厌浥，朵露未晞，万籁俱鸣，任平生与陈箐泌并肩遥望。
“走啦”
碧青之中杨凡突然出现，“去哪？”
陈箐泌仰脖疑惑道，
杨凡道:“往前走啊”
陈箐泌蘧然道:“你找到路了？”
“快点”
不多时在杨凡的带领下陈、任，二人来到一处泊舟边，其舟怪异，头尾穿之铁索，而铁锁系于两岸木桩。
杨凡:“上船吧”
任平生戄然道:“这是你造的么？你哪找的这些东西？”
“呃...偷的”
杨凡挠头道，回想起被村民发现而仓皇逃窜的时候其还心有余悸。
任平生道:“可是...你怎么过去...的呢”
杨凡道:“游过去啊，能怎么过去”
“不可思议...”
任平生慨然道。
陈箐泌欣然拍其肩道:“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
杨凡悒然道:“别碰我...”
陈箐泌努嘴道:“哼，神气什么”
杨凡怏然道:“你这个女人...快上船”
“上就上，哼！”
其又朝杨凡接连拱鼻，惹得杨凡满面悒然后才拉着任平生上船，杨凡一足踏之船上，便闻得身后来人道:“站住，恶賊！”
杨凡回身见是那日湖中女子，其蹙眉道:“又是你”
那女子拔剑以向，悁忿道:“纳命来！”
杨凡漠然道:“你杀过人么”
那女子道:“没有又怎么样，你就是第一个！”
杨凡道:“你说的还真是容易，你就不怕我化为厉鬼，夜夜在你梦中索命么，还我性命，还我性命，我死的好冤枉，我在地府里好难受，你下来陪我吧”
杨凡翻着白眼双手伸直胡乱挥舞口学怪语，其之模样逗的陈箐泌哧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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