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死不瞑目
皇帝闭着眼睛，浑身都在颤抖着，眼泪更是顺着脸颊大滴大滴的往下滚落。
大抵，此时的皇帝，已然完全崩溃了吧。
不过，太子还是很佩服眼前的人，都这样了，他还吊着一口气不死，这承受能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皇帝闭了许久的眼睛，缓缓的睁开。眸中还蒙着一层水雾，却比之前明亮了不少，整个人倒像是精神了一般。
“你今日来，便是特意来告诉我这些的吗？”
眼神清亮，话语清晰。
回光返照？太子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目前看来，这是最大的可能了。
“不，还有一件事。”太子笑着道。
皇帝静静的看着太子，整个人显出一种极度的平静来。
“本来，你是可以有时间慢慢的除掉我给你的安王扫清障碍的，只可惜，有些人不领情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觉得自己的病来的太突然了吗？”太子似笑非笑的打量皇帝，幽幽的道：“你一心为他铺路，他却一心恨你不死。皇帝陛下，你这一生，看人的眼光都不怎么样。”
前半生爱恨不明，后半生人鬼不分！
即便对方极力镇定，可太子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对方眸中的扭曲。
他眼里的笑意，自始至终都没淡去。
“你很恨我吧？”皇帝突然间转头，看着太子道。
是肯定的陈述，而非疑问。
“恨，这个问题，我以为你该明白。”
“因为我对你不好？”
“呵呵，我说过，我不是你儿子，我不需要你对我好，甚至，我是感激你的，毕竟，你给了我好些年的太平日子。”
“那你……”
太子静静的看着皇帝，没说话。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间道：“我知道了，你是因为她。”
“让我想想，她叫什么来着……以前是安王府的侍女，后来，去了行宫，死于非命！”
“她叫夜雨。”太子眼里的笑意，变成了彻骨的冰冷，“皇帝陛下贵人事忙，当然不记得小小的一个她。”
“是啊，我不记得，可你却记得清楚，即便是在她死了这么长时间以后。”
“你不该那么对她。”太子缓缓的凑近了皇帝，一字一句的道：“你不该将她当成一个货物，送去给北荒国师当玩物。她虽非是你直接害死，但你也脱不了关系。”
“所以，你才让我死也死的不安宁。这便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你认为这算是报复吗？”太子退了几步，仰靠在椅子上，看着皇帝的眼睛道：“怎么办呢？这并没有让我觉得解气。”
“你还想做什么？”皇帝看着太子，缓缓的道。
“中州的皇帝陛下，你最在乎的是什么？”太子环视了一遭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幽幽的道：“是这中州的万里河山。”
“……”
“你说，我将它毁了怎么样？”太子兴趣盎然的看着皇帝，越说越兴奋，“让你爱着的这片土地狼烟四起，战马嘶鸣着踏遍这片你精心治理的土地。战火蔓延，百姓流离失所，天下大乱，最后，一点点的被其他国家蚕食，即墨皇族，从此消失在人世间……”
“你敢！”皇帝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人，脸色一阵阵的扭曲着。
“怎么不敢？”太子笑着看皇帝扭曲的脸色，“因为你，我想要的人生死不知，让我求而不得。那么，你总要付出点代价吧。”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皇帝深吸几口气，看着太子道：“因为一个女人，你竟让万千百姓国破家亡流离失所，你疯了，你彻底的疯了。”
“你能让我和夜雨阴阳相隔，我为什么不能让他们也尝尝这滋味？”太子嗤笑一声，“我是疯了，我就从来没正常过。”
皇帝摇了摇头，他从来都知道，他的太子是一头沉睡的雄狮，所以他即便对他在不客气，也时刻的注意着分寸从不轻易惊醒他。
可如今他却发现，他看错了，太子不是沉睡的雄狮，他是休眠的火山，一旦爆发，便生灵涂炭。
他闭了闭眼，挣扎着缓缓的顺着**沿滑到了地上，颤抖着在太子的脚边跪了下来。
“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对夜雨，我向你道歉。”皇帝抬起头看太子，咬着牙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是，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中州的百姓，他们是无辜的啊。”
太子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皇帝陛下。
他从来没觉得他是个好皇帝，甚至，觉得他是个昏君。
可是此刻，太子却觉得，跪在他脚下的这个老头，才是一个真正的皇帝，一个值得让所有人都敬仰的皇帝。
太子嗤笑了一下，眼里露出几分悲悯之色来。
“我的父皇，你可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
“……”
“就算是我答应你不为难中州百姓，怕是，这中州也不能如你所愿百姓安宁了。”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好儿子，此刻只怕是已经在前往北荒的路上了。不出半月，北荒大军定然兵临边城，替你那宝贝儿子除奸佞，归正统了。”
“…这怎么可能？”皇帝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软软的趴了下去。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的最终结果。
只怕，即墨麟将北荒的军队带入中州之后，中州皇朝，便真的要名存实亡了。
皇帝一想到后果，便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前栽倒，双手刚刚触到太子的衣袍。
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皇帝干枯的手，紧紧的揪住了太子的衣袍，只是，人却再无动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霜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一眼看见屋子里的场景，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太子坐在椅子上，微微的侧着头，低垂着眼眸打量着地上的人，像是在发呆。
在他的脚下，皇帝跪着伏在地上，双手伸出，正紧紧的抓着太子的衣袍边角。
“这是在做什么？”林霜皱着眉头，看着太子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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