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林氏吃亏

　　“三妹病重垂危，在被查出是药出的问题的时候，那丫鬟也知道是自己的错，但不敢主动承认。要不是后来郎中在整理药房的时，无意发现方子不对，还真让她躲过去了呢。”


　　说到这，安然神情一变，气愤填膺继续道：“那丫鬟着实可恨，不知后来是怎么处置她的？”


　　闻言，林氏猛拍一下桌子，厉声道：“那贱奴疏忽侍主，酿成大祸。按律例，仗责一百，赶出府，全家发卖。”


　　安然眼眸一亮，一副崇拜的表情，道：“母亲明察秋毫，治家严谨，公平公正，女儿以您为荣，以您为傲。但是……”


　　赞扬的话，林氏听得也颇为高兴，但最后两字一出，心里‘嘎嘣’一声，不由面色一变，忙问：“但是什么？”


　　“但是，母亲这般含辛茹苦，为安府倾心倾力，却依然有下人敢阳奉阴违、偷奸耍滑。女儿就知有一人，她跟五年前那个贪生怕死的丫鬟一样，见主遭难不但不倾心相救，相反还幸灾乐祸、视若罔闻。”


　　听到安然这番话，再想起当初安如意遭受的一切，林氏不由怒从心起，恨恨道：


　　“是谁？哪个奴才这么大胆！说出来，我一定重重惩治她，绝不留情！”


　　话音未落，安然倏忽起身，膝盖一弯，拜跪在她身前，重重的叩首。再抬起头，只见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上两行泪水滑落，如泪雨梨花，楚楚动人：“母亲，您要为女儿做主呀？！”


　　林氏被吓一跳，安然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支吾问道：“你……你要我为你做什么主？”


　　“两日前，女儿落水时，有一个丫鬟就站在边上。见我遭难，她不但不呼救帮忙，反而在幸灾乐祸的笑。女儿还记得那个人的脸，就是她。”


　　安然一指人群中一个身材偏瘦，其貌不扬的丫鬟。那人当即脸色大变，瘫倒在地。


　　“夫人，奴婢冤枉，奴婢没有，请夫人明察。”没想到自己会被指出来，丫鬟小桃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向林氏磕头求饶。


　　只对夫人叩首求情，不向她这个大小姐求饶？安然眸子闪过点点寒光。她这个安府大小姐，当得还真够窝囊的！


　　冤枉？小桃和这两字完全沾不上边。当初，原身跳湖自尽时，她站岸旁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如果有她帮其呼救，原身也不会死。


　　杀鸡儆猴，就拿你开刀吧。


　　“小桃？这……不一定是她，也许你看错了吧。”林氏眼皮一跳，一时有些犹豫。这丫鬟服侍她多年，虽算不上心腹，但也是她任重的人之一。


　　误会？林氏，你想保住她，可没这么容易。


　　“小桃，我问你，当时你笑了没有？”安然厉声道。


　　小桃忙道：“没有。奴婢没笑，奴婢是冤枉的。”


　　“母亲，您听，她承认当时她就在岸边。见主子落水，不倾力相帮，此举可以说罪不容恕。”说着，安然掩面哭泣，“若不是女儿命大，此刻已经见不着母亲了。”


　　林氏脸色大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小桃一眼，这丫鬟可真不中用，这么容易就被人套了话。


　　林氏眸子闪闪，酝酿着怎么为小桃开脱，减轻罪行。安然根本不给她机会，立刻开口：


　　“此罪按律法是仗责一百，赶出府，全家发卖的。母亲最是公正严明了，刚才还说要重重惩治，绝不留情呢。三妹就遭遇过这种类似的事，将心比心，母亲不会厚此薄彼吧？您说过，对我们姐妹都一视同仁呢？”


　　这番话，林氏听得目瞪口呆，她反应过来，目光犀利的射向安然。没想到，这丫头一直在给她下套，更让她气愤的是，她毫无知觉的入套了。


　　安然眨眨眼睛，一副清纯无辜的样子，道：“母亲，要怎么处置小桃？您该下令了。”


　　林氏银牙紧咬，事到如今，她不处置小桃都不行了，当即狠心历喝道：


　　“来人，把小桃拉下去，重打一百大板，赶出安府。连同她的家人也都发卖出去。”


　　当家主母的命令，没有人敢懈怠。仆人立刻上前来，押住小桃，向刑房走去。


　　“夫人！奴婢是冤枉的，夫人……”小桃大骇，极力哭喊挣扎，但都无济于事。


　　林氏冷漠的看着她，这个不中用的蠢货，轻易被套了话，要她死不承认，哪会落得这个下场。


　　“这样的处置结果，你满意吗？”待小桃被押下去，哭喊声完全听不到的时候，林氏直直盯着安然，冷声询问。


　　“母亲高义。”安然微愣后轻笑回道，此刻她眼底再无泪光，耀耀生辉的眸子，比天上的星辰还有明亮瞩目。


　　“好，很好。”林氏盯了安然许久，收回目光，她咬牙吐出这三个字。


　　说完，她黑着脸拂袖而去，丫鬟们见状，都纷纷跟上。


　　一群人威风凛凛而来，灰头土脸的回去。


　　人去屋空，安然喜上眉梢，满意拍拍手，然后拿起筷子，继续享用她的午膳。


　　“小姐，你太厉害了。”一旁，小环兴奋的险些跳出来，她双手合十，一脸崇拜的看着安然，像是看到了无所不能的神。


　　身为当家主母，林氏在后宅可以说是只手遮天。一直以来，都是她们小心翼翼，仰林氏鼻息活着。何曾想到，有一日林氏被她们怼的哑口无言。


　　安然摇摇头，一脸镇定说道：“别太高兴了，这还只是个开始，她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啊？那该怎么办？”小环笑容一收，顿时也紧张起来。


　　“不怕。”安然一脸自信，“我们静观其变，见招拆招就是了。”


　　而此时，林氏一行人走在回院子的路上。


　　一路林氏都紧皱着眉头，面色难看至极。身后的丫鬟都战战克克的，不敢说话，气氛压抑至极。


　　踏入松柏院，林氏慢慢停下脚步。


　　冷静下来，回想起与安然对峙的种种表现，她越发心惊。


　　安然运筹帷幄，从一开始她就掌控了局势，自己每一句话，每一个反应都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然后，加以引导，不费吹灰之力把自己打得溃不成军。


　　想到这，林氏有些不寒而栗，她连连后退几步，喃喃自语：“变了，她真的变了。”


　　“夫人。”杨姑姑见状赶忙走上前扶住她，一脸担忧，“夫人，您没事吧。”


　　林氏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摇头，沉寂片刻，突然道：“去青莲阁。”


　　青莲阁，三小姐安如意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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