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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争执


  她推了宫宴,阿竹觉得不妥,规劝她:“夫人,您在谢家全倚仗贵妃。再者说,寻常人还没这个殊荣呢,您何不去凑个热闹?”

  阿竹是为她着想,奈何她提不起一丝兴趣。她命里会死在谢元桢手里,安贵妃对她而言无足轻重,虽然这都是后话了。

  安贵妃闺名唤安知,安然生前就与其不合。

  安知的爹是族中长子,原先在京师做丝绸生意,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从没把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放在眼里。而安知又是嫡女,入宫前就眼高于顶。不知生了什么毛病,偏爱对她颐指气使。

  安然不与之计较,安知仍不满意,几次三番来寻她麻烦,安然也忍了。直到她与程颐定了亲,安知竟把主意打到程颐头上,劝她退亲。

  那时安六爷还未入仕,族中还是她大伯说了算。奈何商户身份低微,程颐怎么说也是个世袭四品锦衣卫指挥佥事,她大伯压族中子弟一头,却压不得程颐。

  程颐早年丧父,年纪轻轻就做了自己的主。撇去安乐公主,比起安知,想来他是更乐意同她在一起的。到底她这般百依百顺的,总比安知爱惹幺蛾子的好。

  安知是个上进的,没多久就搭上了当年的四王爷,也就是今朝圣上,如此顺理成章成了如今的安贵妃。

  她六叔虽然官至礼部主簿,仍需看她大伯的脸色行事,带着她堂妹一同“俯首称臣”了。

  安然有些郁闷,她与安贵妃八字不合,为何老天偏要将他们绑在一起?

  她细腕支着下颌,团扇轻摇,巧眉微拧,露出些许不耐之色,“推都推了,改不得主意。我大病初愈,自己不能尽兴就罢了,免得扰了旁人的兴致。”

  阿竹素来是个没注意的,:“老爷和老夫人都被邀去宫里了,夫人不去,难不成中秋要独过?大人不在府中,婉姑娘也回族中小住,府里可就没人了!”

  她轻笑:“怕什么,只一天罢了,睡一觉就过去了。明晚你准备些吃食,我与你一同赏月。”

  阿竹想了想点头:“也好,都听夫人的。”

  夜里,安然又偷偷做了些月饼。她许久都没有为她爹做月饼了,心里十分欢喜。

  她用油纸把月饼包裹好,装进包袱里。待隔日,阿竹来伺候她洗漱,她谎称自己受了风寒,想睡一日,并命人不得打扰,这才乔装打扮了一番,背起包袱出府去了。

  前车之鉴,她不知谢元桢何时会再出手,唯有扮成小厮,避开府中暗哨,才能掩人耳目。她盘算许久,就连阿竹都不曾发现。

  她要求不高,只远远看一眼就好。至于月饼,她会另想办法送到她爹的手上。

  她娘生前信奉佛法,去前早早嘱咐他阿爹要将自己的牌位供在寺中。为此,他爹捐了好些善款。

  她生前不解,重生后倒有些明白了。莫不是她与佛结缘,老天这才网开一面。想来是她娘替她积的德。

  安然一路去了护国寺,她到得巧,恰恰碰到她爹刚落轿。

  他穿着鸦青色色常服,庄严肃穆,只是看起稍显年迈,精神也大不如前。遥想他年轻时也曾身强体壮,谁想晚景凄凉,一颓不起。

  她满怀期待的看着他的背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不敢靠近。

  老人家不知为何,突然驻了步,回头朝身后望去。安然先是埋了头,而后偷偷看回去,只见老人眼神悠远,摸不清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注意到安然,兀自和身旁的老管家低语,随即又转身朝庙里走去。

  安然仍悄无声息地跟着,陪着他一路拜谒,最后跟到了她娘的牌位前。

  小沙弥替他燃了香,家中下人远远退到一旁,他在牌位前跪着,嘴里不知在念叨些什么。安然心中了然,垂目扯出一个极难看的笑。

  还能说什么?受了这么年挫折,到嘴边,无非就一句:“我尚好。”他向来尊重他娘,又待人体贴,自是不会叫人在地下不得安生的。

  安然在门外蹲着,见不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行人,忙寻到一颗漆红柱子藏起来。

  那群人来时驱散了旁的香客,排场倒是不小。她暗中观察着,直至他们走近,映入眼帘的是明晃晃的绣春刀,和他们胸口张牙舞爪的四爪飞鱼。

  来的不是寻常人,是锦衣卫。

  她转身,眉头微蹙——锦衣卫来护国寺做什么?她神色微凝,紧紧攥着衣襟,仿若中了蛊,愣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莫不是他……

  安然很了解自己,嘴硬心软,最是没出息。从前死皮赖脸追着程颐,谁知死后一次都没寻过他。她恨透了他,却又不敢见他。

  而今,阴错阳差又遇上了。她死后,她爹便和程颐做了对头。权衡下来,眼下不是她离开的时候。

  “岳父大人且慢。”

  安然斟酌着,只听身传来极为熟悉的声音,一时间心跳顿了半拍。她终是忍不住望了过去。

  此时的程颐已至而立之年,阔别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沉稳了许多。他剑眉星目,身姿挺拔,一身玄色直缀,腰间悬着程家祖传的独山玉,显然的富贵,气势凌人。

  兴许是时隔太久,她竟没了当年噬心的恨。安然微滞,半晌方回过神。他们虽近在迟尺,可实际上早已天各一方了。

  她记恨他,而他呢,权势滔天,官爵加身,成了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事已至此,他又来寻她爹做什么,还大言不惭的叫“岳父大人”。听着没叫人恶心。

  眼看程颐与安二爷从佛殿出来,安然下意识侧了侧身,生怕被察觉。

  她爹言语间略带怒意,态度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侯爷言重了,小女亡故好些年,这声‘岳父大人’老夫愧不敢当。”

  程颐一改往日的桀骜,谦恭道:“岳父大人莫要妄自菲薄。安然既入我程家门,您自然当得起。”

  “哼,场面话说尽了。侯爷此番前来意欲何为?我如今孑然一身,你势必讨不得什么好。”老爷子似乎并不领情,依旧冷着一张脸。

  那程颐面不改色,上前一步,慢条斯理地说:“您每年中秋来此祭拜岳母,我自然也是来祭拜的。”

  “侯爷一贯虚情假意,也不知到底图个什么?内子向来顺从老夫,我不想见到你,她自然也不愿见你。你若再百般纠缠,恐我家秧秧泉下有知,会生生世世记恨你。”

  一声“秧秧”软了人心,安然在一旁听着,鼻尖微酸。他爹一把老骨头,为了她同程颐那个卑鄙小人硬碰硬,不值得。

  她想劝阻他,却碍于身份,无计可施。

  那头程颐一改先前的谦卑姿态,直起背脊,语带强硬:“岳父知晓,我此生并无牵挂,唯有这样东西万不能舍。岳父是通情达理之人,还是早些把它交出来,不然……”

  安然见状,心乱如麻。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他竟然威胁她爹?还一口一个岳父大人,这人好生卑鄙!

  她爹没有退让,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甚是凄凉:“一条老命,侯爷要就拿去吧。但我还是有句话要奉劝您,因果轮回,我且相信恶有恶报,秧秧不会白死的。那些得意小人最终也不得好死,侯爷您……好自为之!”

  她爹说得激昂,身子近乎颤抖,若不是管家扶着,他显些跌倒。

  程颐脸色微变,随即一个哂笑:“岳父大人说得对。不过……凭我如今的地位,谁能奈何得了?您晓得秧秧生前有多爱我?您这般待我,秧秧怕是不乐意的。我程颐没旁的好,就是有耐心。”

  “她对你的好,你当真受得起?”安二爷侧着头质问,满目疮痍,“秧秧可是把心都挖给你了,你又是如何待她的?”

  旁的人听着惶然,没有程颐的首肯,谁也不敢多嘴。众人静默,耳边木鱼声敲打着人心。

  他眼底意味不明:“望岳父大人三思,早些把东西交出来。你我一家人,何必要剑拔弩张,平白坏了感情。”

  两人僵持不下,最终还是程颐放了话:“上回搜了贵府,今日连同护国寺也一并搜了,两处皆没寻到。看来,您是铁了心要背约了?”

  见安二爷不出声,他方正色道:“时日不多了,我再限您十天。十天后,我去您府上取。”

  到底什么东西叫他二人争得面红耳赤的,竟还命人搜了她家?安然想不通。除了权势,程颐他何曾想要过什么?

  她遥看他爹,神色黯然。

  她爹也是老江湖了,世故圆滑,倘若不是因为她……也不会如此想不开。她自认不孝,没有叫他享到子孙福,反而撒手丢他一人孤苦伶仃。

  幸得老天垂怜,许她一切重来。她还年轻,只要把握好时机,就有机会安稳地活下来。届时,一切都会改变的。

  她得更加惜命,为了她爹……

  她用袖口胡乱擦了擦眼泪,解开背上的包袱,托给路过的沙弥:“小师傅,我这有件东西,可否帮忙转交一下?”她见小沙弥一脸疑惑,忙解释道:“我自幼家贫,受了贵人恩惠,此番是来致谢的。贵人怜悯我,不肯收,可我心里过意不去,师傅暂且帮我一个忙,我定感恩在心。”

  “举手之劳,施主不必多礼。”

  见对方应了,她如释重负,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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