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小公主生气了
楚清乐哭累到睡过去，半夜迷糊醒来突然从床上跳起来。
守夜的宫女被动静骇了一跳。
“把容轩关起来！”
宫女抚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安抚了楚清乐几句容公子在侧殿，没有跑。楚清乐偏坐在床上，黑发披肩散乱的青丝显得她脸越发小巧，那双素日天真懵懂的杏眼却冷意阵阵。
“芷洬呢？”
“芷洬大人在料理后续，还未歇下，奴婢去请芷洬大人过来？”
“嗯。”她扬了扬下巴。
大宫女出去请人，楚清乐憋着气坐在床榻，轻微的脚步踏过地毯，十月夜里已经非常冷了，芷洬穿着加厚的武服，身上带着寒夜的冷气。
“殿下有何吩咐？”
“容轩……”楚清乐调整自己的语气，尽量不将因容轩惹怒的气发到别人身上。“将容轩关押起来，还有孟启，也关起来。
楚清乐疑心孟启帮容轩逃跑，干脆两个都关起来。鉴于容轩前车之鉴，禁军首领怕人再跑了，重新安排了宫中侍卫巡逻排班，另抽调了一对禁卫军过来，寿仙宫守卫直线增长。
芷洬倒是觉得容轩既然自己回来了，应当不会再逃，不过楚清乐尚在气头，自然不会听进去，她也识趣的没有提。
“是。”
发完脾气她还是不高兴，气呼呼的躺倒，翻来覆去一会，睡意上来，渐渐又睡过去。
楚清乐委实算是个脾气比较好的公主，小打小闹的生气，她一般不会气太久，但是每隔一两年都会生一次大气。时间持久，火气茂盛。
容轩被关在侧殿，楚清乐整天在外面气呼呼的晃，就是不进去。憋着等容轩被关的快闷死了主动求见她。等了四天，侧殿宫女都没有传话，楚清乐更加生气了，传来侧殿宫女。
寿仙宫上上下下都知道小公主进来脾气不好，宫娥跪在正殿地上回话，心中却忐忑。
“他，这几天在干嘛？”楚清乐下巴抬了抬。
“容公子与往常无异，看书习字吃饭睡觉。奴婢留心观察了一下，容公子像是没了再跑的心思，安安心心的在侧殿呆着.”
楚清乐气的鼻子歪了歪。这算哪门子闭门思过！她绷着小脸想了片刻。
“去将侧殿的书都搬出来，还有纸笔，一张纸都不能落下。”
“是。”
偏殿书籍众多，大多数都是当初楚清乐讨好容轩送过去的，孤本有不少。太监来来回回搬了好几箱出来。因为搬东西偏殿大门敞开，容轩站在内室门框边，看着众人收拾东西。
楚清乐昂首挺胸地站在门口，高冷地远远瞥容轩一眼，最后一箱书放到地上，楚清乐看着那几箱子书，高声道：“烧了！”
容轩猛然看向她。
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楚清乐身板更加笔直。“全都烧了，一本不留。”
心疼了吧？后悔了吧？让你跑！让你不认错！
楚清乐心中隐隐期待容轩来像自己求情，但是等到太监都将一箱烧完了，火光冲天，白眼滚滚，容轩仍毫无动作。楚清乐暗自咬了咬银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地水，只能继续道：“烧！”
闻言，容轩向门口走来，楚清乐一直暗搓搓关注着他地动静，见他过来立刻转身背对大门。“说了一张纸不留，就要全烧干净。”
众人：“……”也没人说不烧啊。殿下您自言自语什么？
余光偷窥容轩，见他离正门越来越近，楚清乐语气严厉：“你做什么？”她手指着门槛。“说了闭门思过，你一只脚都不能跨出这个门！”
容轩眉毛抬了抬，神情似笑非笑。继续走过来，到了门框边，抄着手往门框一靠。
“殿下烧书，我想离得近点凑个热闹。”他遥遥冲旁边打开窗户看热闹地孟启打了个招呼。“哎。”
楚清乐气地跺脚，恶狠狠地瞪容轩。
楚清乐样貌清丽，不是那种美艳地女子，脸颊肉嘟嘟让人看起来就像捏一捏，用这样一张脸做出凶狠地神情也毫无威慑力。容轩嘴角挑了挑。
寿仙宫大动干戈地烧书，芷洬被雾帝叫过去一顿好训。
找人的时候闹出那么大大动静，现在后宫风言风语的都在猜小公主和容轩的关系。从朦胧□□的情愫到深宫禁脔越传越不像话。
雾帝揉着额角头疼。“清乐不懂事，你不劝着，还跟着她大张旗鼓的找人。”越想越气，雾帝连摔了好几个茶盏，瓷片碎在跟前，芷洬仍跪的面不改色。
“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朕倒是想不动肝火，可你听听后宫都传成什么样子了！现在宫里可不止风言风语，有人连容轩的身份都查出来了。现在谁不知道寿仙宫养了个敌国将军？”
后宫前朝的勾心斗角是非斗争，楚清乐不曾参与，却仍身在其中漩涡。
芷洬沉默不言。
“你是知道容轩什么身份的，延国使团进京在即闹出这件事，到时候他们管朕要人，朕给是不给？”
容轩有才，雾帝私心里是想留下为己用的。
姜福禄进来收拾瓷片，能做到大总管的位置，他也是个人精，一直竖着耳朵听，脑子活络的一转，道：“奴才倒有一个主意。陛下惜才，小公主又不舍得放人，何不永绝后患，将容将军变成雾国人呢？”
雾帝手指瞧着桌面。“说来听听。”
姜福禄直起身子，脸上挂着一贯的和善笑容，细看有些老奸巨猾的意味。
“两国交战，容将军若是降将，因两国尚未谈和，为了保护容将军的安全，藏在寿仙宫。既洗清了公主和容将军的关系，又让延国知道这时降将，陛下看，如此可好？”
雾帝笑了笑。“你这个老东西。”
姜福禄跟随雾帝十几年，分外了解雾帝的心，笑呵呵的看向芷洬。
“大人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芷洬沉默的望了一眼姜福禄。“芷洬知道了。”
雾帝舒了口气，挥挥手。“下去吧，看好清乐，千万别再让她搞砸了。”雾帝对楚清乐的惹事程度心有余悸。
芷洬心事重重的走在宫道。快到寿仙宫门口，身边宫人窃窃私语。
“寿仙宫这时走水了吧？”
“是啊，怎么没见人提水……”
芷洬立刻抬头，就见寿仙宫上方，白眼滚滚，火舌越过墙头，若隐若现。她大惊失色，狂奔过去，进了宫门，却将众人都围在火中心，芷洬惊魂未定的按了按胸膛。快要被吓死了。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芷洬挤开人群进去，小公主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看着火苗吞噬书籍。看见芷洬，默默地挪了个方向。
容轩轻轻挑了下嘴角，金玉小声道：“殿下生气，烧了容公子的书。”
楚清乐立刻反驳：“什么他的书？我的书！”
芷洬无奈的叹气。“行了，都散了吧，留两个人盯着继续烧。”
楚清乐又白了容轩一眼，气势汹汹的走了，众人四下散去。
“我有事问你。”芷洬对容轩说。
“进来吧。”
芷洬进了偏殿，吩咐看守容轩的宫人侍卫。“推开些。”
侍卫们面面相觑，抱拳领命。“是。”
芷洬关上房门，容轩已经做到桌边，将刚才搬书弄乱的桌凳摆好。
“说吧。”容轩倒了一杯茶推到芷洬面前。
青绿茶色在白釉茶杯礼颜色漂亮，芷洬看向容轩，手放到九节鞭上。
“容将军，公主对你有救命之恩，你认不认？”
容轩抬眼。“现在想让我报恩了？让我做什么？”
“叛、国。 ”芷洬一字一顿，眼睛紧紧盯着容轩。
容轩眼神一凛，捏着茶杯的手臂因为发力而微微颤抖。
楚清乐在正殿，想起来芷洬被雾帝叫去挨训，想安慰她几句。
“芷洬去哪儿了？”
“大人有事和容公子商谈，在偏殿。”
“她……和容轩，有什么好谈的？”两个人平时气场不合，有什么事是需要他们两个一起商谈的？
楚清乐越想越觉得可疑。“我去看看。”
偏殿侍卫都被支开，楚清乐就更加坚定他们在说什么秘密话题了。她好奇心重，很想知道那两个人在说什么，就悄没没蹲到窗户下面听起了墙角。
容轩握紧杯盏，哑声道：“我愿意。”他低下头，良久，轻轻自嘲的笑起来。
连君王都抛弃了你，你为什么不能背叛他？
芷洬惊讶的看向他。容轩先前宁死不愿回延国，但并不见得他就愿意成为雾国人，芷洬想了一路都觉得容轩不会答应，她想了一路怎样威逼利诱，话才刚问出口，他就答应了？
“你不是一直在查上次那些刺客是谁的手笔吗？”容轩目光冷冷淡淡，松开茶杯。“我告诉你，那些刺客，是延国，我的君主，派来的人，跨越千山万水，来杀我。”
容轩的眼睛变得冰冷，这双眼睛看到主帅之死，决战之后，见证了君王的无情。
滨河之战历历在目，他还能深切回想起利箭入肉的疼痛，跌入滨河后寒冷的河水，太阳被乌云遮盖，整个战场都灰蒙蒙的没有颜色。
这是他对那场战争最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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