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假宫斗小插曲2
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
因为审美不同，最终也没有分出来胜负，楚清苑来打圆场，萧贵嫔就在旁边冷言冷语，雾国重礼法尊卑，萧贵嫔辈高一分，再怎么挤兑楚清苑都只是充耳不闻，却渐渐低下头红了眼眶，惹人怜爱，连楚清乐看着这位皇姐低头不敢还嘴的样子都觉得萧贵嫔太过刻薄。贵女们纷纷安慰楚清苑，萧贵嫔却冷笑一声。
“清苑这样叫人看的还以为本宫怎么着你了。”萧贵嫔冷笑道。可周围那么多人眼睛都不是白长的，萧贵嫔见众人护着楚清苑，脸上的表情越发难堪，心中堵着一口郁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她拨开众人，面对面居高临下□□楚清苑。
“六公主，你做过什么好事？还要本宫在众人面前给你抖出来？你不要脸我家小八可还要名声。”萧贵嫔从袖子里抽出一叠纸往她身上一砸。楚清苑脸色刷的一白。
纸张轻，飘飘然往下落，有人伸手一捞。“哎呀”叫出声。
楚清乐要凑过去看，被芷洬拉回来，目光凉凉往她身上一晃楚清乐就老实了。
“诸位夫人小姐看看，六公主未出阁便于人有私，假借我家小八的名义跟人通信，若非那人先到我娘家求口风，本宫都不知道要被她欺瞒到什么时候？”说着萧贵嫔狠狠一眼剐向楚清苑。“枉本宫这些年看你无母庇护可怜，多次照拂你，你心思竟然歹毒至此！”
方才还护着她的夫人贵女们此刻看楚清苑的目光变化莫测。
楚清苑脸色煞白，由宫娥搀扶才不至于倒下，她苍白着脸道：“萧娘娘，此事清苑不是私下同你解释过吗？我没有与人有私，是——”楚清乐咬着嘴唇，似乎难以启齿，目中流露出一丝倔强委屈。“是我托人将首饰变卖，又没有门路，怕被人知道看轻，萧娘娘娘家是皇商，我才请清和帮我，未曾想闹出此等误会。”
玉熙宫一趟，楚清乐知道楚清苑生活拮据，该有的不缺，可多的就没有了。
她越发觉得这位皇姐柔弱可怜。芷洬先她一步道：“八公主有话说吗？”
楚清和唯唯诺诺的看了眼母亲，迟疑的开口。“我……皇姐确实请我找此人代卖些东西，但只有一次，后续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说完又看了母亲一眼。
芷洬眉尖轻轻上扬。“敢问娘娘是什么时候得知此事的？那人供词是什么？若真是后续还与两位殿下有联系，我就要问问他是何居心了。两位殿下皇族贵女，诱导公主其罪当诛。”
芷洬面无表情，却字字阴森，众人惊恐于她一贯的铁血手腕，都有些犹疑，方才七嘴八舌的，此时都不敢吱声。
萧贵嫔脸色难堪，芷洬！芷洬！她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近乎威胁的跟她说话。
可一对上芷洬幽冷的眼神，萧贵嫔心里先打了个哆嗦。芷洬出身暗影司，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而且她还是司主，只要她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将人弄没。萧贵嫔勉强笑了下。
“本宫素来居于深宫，只听说这件事太过震惊，惶恐于小八的名声，若说证据，本宫也只有这两封信笺。”
宫女已经收集过来纸张送到芷洬手里。她瞥了两眼。
“事关两位殿下名声，此事我会禀告陛下。也请在座诸位夫人、小姐，不要声张出去。”
萧贵嫔带着楚清和临走前狠狠盯着楚清苑，看那架势日后必定势同水火。楚清苑由侍女搀扶坐下，低垂着眼睛，神色平常，只是脸色实在苍白。
萧贵嫔搅了她的局，也毁了楚清和的前程。两败俱伤，唯独楚清乐，她目光幽幽抬起，落在屏风后站着的那道人影上。
闹了一天总算收场，楚清乐心里都盘算好了，回到寿仙宫就好好泡个澡。可一脚都踏进宫门了，她骤然缩回来，抬头望望头顶的匾额，惊愕的站在门口。
不过离开了半天，这宫苑里鸡飞狗跳的是什么情况？
院子里的花架秋千倒了，花树折了，花瓣窸窸窣窣落了满地，七零八落着各种物件，除却正殿和容轩的侧殿，寿仙宫简直一片狼藉。
楚清乐心疼的蹲在墙边的花圃，泫然欲泣试图拯救她刚发芽的幼苗。
芷洬阴着脸上去训人。
众人也是一脸狼狈，主事的大宫女金玉灰头土脸的汇报情况。
长鸣每日都有出来放风的时间，其实也不过是关在笼子里推出来转一圈，它野性十足，虽说安排在侧殿，但至今吃喝拉撒都被关在铁笼里，今日却不知是谁的疏忽，锁未扣牢。长鸣是个聪明的，趁人不备，自己打开铁门。出了常年困住他的铁笼简直无敌了，飞檐走壁，众人拿它没办法，调了禁卫军来才将它关住。
金玉苦不堪言。身为寿仙宫的掌事宫女，她压力很大，平时要哄着小公主，后来要哄着容轩，现在还要哄着长鸣，为什么她总是如此艰辛？
芷洬难得头疼的揉着额角。
寿仙宫唯一“健在”的两处就是正殿和容轩所处的偏殿了。大概是因为门口杵着侍卫，长鸣不敢靠近人。
它看起来胆子很大，其实很胆小。怕人的厉害，楚清乐也顾不上心疼花花草草，焦急的询问长鸣有没有受伤，金玉哭丧着脸道。
“殿下莫急，知道是殿下爱宠，没人敢伤它，也正是因为侍卫不敢下重手，才只将他困在偏殿。”
楚清乐闹着要去看长鸣，芷洬火冒三丈。
“不行！它在铁笼里都敢伤人，殿下不能去。”
“可我不放心。”楚清乐撒娇一把好手，尤其能拿捏住雾帝和芷洬。
芷洬神色果然有些松动，但事关楚清乐安危，她态度坚决。“我替殿下进去看看。”
“你不喜欢长鸣，肯定只是匆匆溜一眼就出来了。”楚清乐嘴巴都翘起来了，想象长鸣独自受伤却又一个猴默默□□伤口的样子，心疼坏了。
芷洬随手指了个宫人。“我带别人进去一起看行吧？”
“他们都怕你，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芷洬很头疼，眼风无意间扫过容轩所住的偏殿，脑袋灵光一闪。“我带容轩进去，他不怕我，也不听我的。殿下可放心？”
“好吧。”小公主还是比较相信容轩的。派人将容轩请出来，说明来由，容轩淡淡扫向楚清乐，向来感觉迟钝的小公主竟然从容轩平淡的目光中品出一丝愤愤。
似乎在表达她竟然让他一个伤员去看一个凶兽的不满。
小公主睁大杏眼，再仔细看，他眼中又什么都没有了，只说了句。
“走吧。”
楚清乐目送他们进去，却在最后关头迅速蹿进门缝，冲劲太大，撞到容轩背后。她揉着鼻子抬头，芷洬盯着她眼神都毛了，浑身火气直冒。
“脚滑了。”楚清乐弱弱的说。
芷洬管天管地，管不住小公主作天作地。
“呵。”芷洬冷笑。装都装不像！
容轩倒是没有特别的感觉，楚清乐生怕芷洬将她赶出去，亦步亦趋跟在容轩身边。
看到有人进来，长鸣勾着重纱爬上房梁，居高临下冲他们龇牙咧嘴的示威。楚清乐仰头看它那个厉害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两年前在营帐第一次见到的时候。
芷洬焦急于楚清乐不肯出去，又怕长鸣发疯伤到她，握紧九节鞭目光冷锐。
“长鸣你快下来，父皇要是知道你不听话又要将你送到驯兽司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词刺激到它，长鸣勾着纱帐荡下来，“嘶嘶”的冲她呲牙，楚清乐受惊倒退两步，背撞上容轩胸口，芷洬全程只注意防备长鸣，它冲下来的时候九节鞭已经挥出，勾断纱帐，长鸣尚未落地已经顺着重力抓住另一条帐幔悠走。芷洬回身看楚清乐，却是眼角一跳，容轩一手搁在小公主腰侧，另一手呈格挡的姿态，袖子上新鲜几道抓痕，血淋林的。没等芷洬把两个人分开，容轩已经默默的往后退了，面不改色的一手捂上方才被长鸣抓伤的手臂。
***
“你别动，别动啊！”
上药的人笨手笨脚还嫌他一直乱动。容轩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盯着她。楚清乐头顶对着这目光，心理压力也很大。有人因为你受伤，这是一件很有负担的事。楚清乐情绪非常低落，又非常焦躁。
容轩眉头轻蹙，看她绷着脸给自己包扎，心里也烦了。
“我自己来。”
楚清乐被他推开两步，低沉的立在一旁，容轩自己上号药，看她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迟疑的看了一下。她一双眼睛升腾起雾气，明光下腾的雪亮，俱是乌溜溜的黑，容轩很少见过有人眼睛能黑的这么纯粹。
“我太能闯祸了对不对？”楚清乐突然开口。“我私下里听别人说过，父皇对我太好，惯的我无法无天，其实我只是相对长鸣好而已。难道这也是错吗？”
“你想当然的把自己以为好的给它，可或许它想要的不是衣食无忧呢？它最想要的大概是自由。”
自由？楚清乐想起方才长鸣似乎是听到“驯兽司”才爆发的。
“有时候对别人好，反而会成为一种束缚。”
那他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她将他关在这里，什么都给，但永远给不了自由，所以容轩才跟长鸣一样都闷闷不乐。楚清乐若有所思的看向容轩。
楚清乐将长鸣放了。她困住它将近两年，长鸣一直都很凶 ，可送它离开的那天，它却格外温顺，看着楚清乐的目光都是□□的，仿佛真的明白这次是要送它回家。楚清乐趁机靠近笼子，芷洬飞过来冷冷一眼，她就当没看见，一边剥香蕉，一边跟长鸣絮絮叨叨。
“你以后到了山里就不能经常迟到香蕉了，这根当作送别礼……”
她胳膊申的远远的，长鸣慢吞吞踱过来，出奇的没有狂躁，动作轻柔的从她手里接过香蕉，毛绒绒的爪子蹭到她手背，有些痒。楚清乐诧异的看着它，长鸣接过香蕉，郑重的咬了一口，剩下的就抱着，不吃也不动。
楚清乐眼眶热热的，她靠到笼边，大胆的伸手拍了拍默了默长鸣的头。
长鸣没有挣扎反抗。楚清乐心跳如鼓，她扭头找容轩，相告诉他，它真的知道！容轩未出来，侧殿轩窗洞开，他就站在轩窗后静静的看着他们，见她看来，目光中飞扬着神采和喜悦，向她轻微的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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