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小碎步刚迈动几下，俊俏侧脸就声音不大，但也绝对不容叶乔装聋作哑地响了起来：“叶乔，这么巧？”
叶乔不得不停步，停顿下，转过头，洋装惊讶地问：“小杨，怎么是你？真挺巧的啊，呵呵。”
让叶乔惊慌失措的那张俊俏侧脸不是别人，而是她做梦都想不到能在此时此地见到的杨文斯。
“食客”不大，杨文斯一定是看到了她和迟言韦，这才打招呼的，不知怎么，叶乔竟由生出一种被捉奸捉双的愧疚感。
招呼过后，叶乔没有也做贼也心虚地主动过去，在杨文斯的对面坐下后，她条件反射地想掩饰，用夸张的极其不自然的声调说起另一个话题：“你出院了？我还想着这几天去看你呢。”
杨文斯倒是一脸平静，只是声音略带凄凉：“出院了，就是个晕倒，犯不上一直住院。”
叶乔知道她意有所指，愧疚感又增加了很多：“医院的味道不好，也容易交叉感染，还是回家修养的好。”停顿下，她又喃喃地补上一句，“嗯，是这样的，回家好。”
杨文斯点点头，而后感激地看着叶乔：“叶乔，千言万语，万语千言，谢谢了，我杨文斯这辈子都感激你。”
听完这句话，叶乔的愧疚感“唰”地到达顶端，她再也承受不住来自于内心的谴责，与其一会儿让杨文斯憋不住质问自己，还不如自己如实招来，说不定还能获取原谅。
想到这儿，叶乔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杨文斯的双手，言辞诚恳地说：“小杨，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我今天不是一个人来吃饭的，是和迟言韦一起来的。”
杨文斯怔了下。
叶乔也怔了下，杨文斯不应该是怒目圆睁？或者梨花带雨委屈的样子吗？怎么会是这种完全没有想到的态度？难道自己判断失误，杨文斯压根就不知道她是和迟言韦一起来的？
叶乔顿时对自己无语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提了就要一提到底地解释清楚，不然这个锅她可背不起。
叶乔想了想，说：“小杨，虽然我是和迟言韦一起来的，但我们并没有事先约好，而是偶尔碰到，谈起一件事情，之后就过来吃饭了，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
叶乔自认为做人厚道，把和杨文斯有关的事情说成了偶然为之，这样就对杨文斯的刺激少了很多，可不过几秒钟，她再次对自己无语，最后那句“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是个神马东西，杨文斯有说过她想的样子吗？
为了这句话，叶乔欲盖弥彰地信誓旦旦地发誓：“小杨，你放心，我既然说过‘除非星球大战，不然我和迟言韦这辈子都不会有那种交际’的话，那就一定会遵守的，今天，我第二次发誓，我和迟言韦这辈子都不可能，如若违反，让我长，长匹诺曹的长鼻子。”
言毕，叶乔又双手捂向鼻子，形象地演绎了一把说谎的长长鼻子的匹诺曹，不知道是叶乔的生动表演感染了杨文斯，还是杨文斯彻底原谅了叶乔，对面黑白分明的眼球内，竟然滚落下两行热泪。
杨文斯哭了，叶乔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就再毒舌地说：“小杨，快别哭了，我向你兜个实底儿吧，迟言韦那个冷冰块儿，那个死变态，那个心机男，我压根就没有正眼瞧过他，要不是你的事儿，和他多说一句话我都要一头扎进温泉里泡澡，好好的去去毒气，小杨，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叶乔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然后有所期待地看向杨文斯，可哪里不对劲儿，杨文斯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貌似并没有在看她，而是看她的，背后。
杨文斯也不是一心二用的人啊，况且还是在关键时刻，还有谁能比自己更有吸引力？
叶乔不明所以，头向后转，纳闷地顺着杨文斯的视线看去，下一秒钟，她比初见杨文斯时还头大，迟言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和杨文斯的后面，不对，确切地说是杨文斯的对面，她的后面。
迟言韦看向叶乔，阴沉着脸，本就没有表情的五官此时越发得阴森恐怖，倘若不是鼻息间的呼吸，任谁都以为后边站了一具可怕的僵尸，足以扼杀掉每个靠近他的人。
单看表情，叶乔就知道自己闯祸了，唉，叶乔啊叶乔，人都说吃人嘴短，可你吃了迟言韦的饭，怎么还敢意志力不坚定地说迟言韦的坏话，这不是作死吗？
叶乔怯怯地对上迟言韦的眼睛，舔-舔嘴片，艰难地喊了声：“迟社长。”
迟言韦像根本没有听到，就那样恨不得活吞地死死地盯住叶乔。
叶乔硬着头皮说：“迟社长，你误会了，我刚才的话是胡说八道的，真的，你借我三个胆儿，我也不敢说你是，说你是，说你是------。”
叶乔结巴半天，终于还算识时务地没有重复刚才的话。
迟言韦眼睛微眯起，仍旧不打算放过叶乔。
叶乔被逼上梁山，竟然慌不择路地把希望寄托于杨文斯：“小杨，你能为我作证吗？”
可没等杨文斯表态，叶乔就自动放弃了，首先，她说了，确确实实说了，就算杨文斯作证，迟言韦又不聋不傻，是不会相信的，一切只是徒劳。
其次，这样逼杨文斯也极其不对，毕竟相对于杨文斯这个受到感情折磨的女人来说，她的这点儿面子不足以挂齿。
哪条道儿都堵死的情况下，叶乔甩甩手，露出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之后她抬脚，溜之大吉。
怪只怪她没有飞毛腿的功夫，偏偏听到了杨文斯和迟言韦的对话。
杨文斯柔柔弱弱地问：“为什么来这儿？”
迟言韦冷冷地回：“这不关你的事儿。”
杨文斯不甘心：“你是为了叶乔才来这儿的吧？”
迟言韦还是那句话：“这不关你的事儿。”
杨文斯似乎受不了了，带着哭腔问：“你明明知道‘食客’主打大虾，明明知道自己对大虾过敏，可还是执意到这儿来，一切就是因为叶乔，你别不承认。”
迟言韦似乎也忍耐到了极点：“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儿，还有，别跟着我。”
这时，叶乔已经走得略远，杨文斯哭着又说了些什么，迟言韦又是怎么个表现，她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可思绪却没有为此停止，反而汹涌着一浪超过一浪。
叶乔并不太在乎杨文斯还是没有对自己完全放下戒备一事，她只是深感对不住迟言韦，要不是听到这些对话，她还不知道迟言韦吃大虾过敏的事情。
她想起了提出到“食客”吃大虾时，迟言韦忽然不说话的样子，那会儿，他一定想到了之前过敏的情景，也相当于重复了遍奇-痒-无比的折磨。
还有她在“食客”主动给迟言韦夹大虾，迟言韦相当于无形中又受到了第二次折磨。
她无知地问迟言韦为什么不吃大虾的举动，迟言韦又怎么把大虾重新夹给她，等等折磨迟言韦的行为，她都历历在目。
如果这些算是有形的东西，而她看迟言韦的眼神，甚至说话的声调，则都是无形的，都是从精神层面对迟言韦的严厉拷问，迟言韦不说，但聪明如他又怎么看不出来？
她感觉自己像是专门看人笑话的尖酸刻薄的小人，又像是只知道从自己利益出发而不管别人死活的地主婆，哪一个都可恼、可恶、可恨到至极。
叶乔满心惭愧地在马路上走着，忽然，一辆黑色轿车贴着她的身体停下，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男人低声命令：“上车。”
叶乔吓得浑身激灵，难道遇到打-劫的了？转而一想，不对，假如那样大麻袋往头上一罩就把她塞进去了，谁会和她打招呼。
睁着双恐惧的眼睛看过去，发现并非打-劫时，叶乔心里的恐惧却一点儿都不见少，因为说“上车”的人是和劫-匪一样让她犯怵的迟言韦。
叶乔听话地自觉地拉开后车座的门钻了进去，两个人同处在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到的车厢内，叶乔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迟言韦双手抓住方向盘，双眼紧盯住前方，全神贯注的样子压根就没有和叶乔说话的意思，可叶乔却不能不意思。
叶乔艰难开口：“迟社长，我不该为了迎合杨文斯而诽谤你，我欺软怕硬，小人一个，对不起了。”
迟言韦没有搭理她。
叶乔继续说：“迟社长，我真的知道错了，从内心深处知道错了。”
迟言韦还是没有搭理她。
叶乔有点儿着急，脱口而出：“迟社长，你要是不解气，就也说我是冷冰块儿，死变态，心机女，你压根就没有正眼瞧过我，要不是你心胸开阔，和我多说一句话都要一头扎进温泉里泡澡，好好的去去毒气。”
叶乔复读机似的急急地重复着刚才的话，这次，迟言韦一直僵坐着的身体不自觉地动了动，叶乔一下子看到了希望，虽然不确定迟言韦是因为原谅她才动的，还是因为加深记恨她才动的，可，动总比不动强。
哪怕迟言韦一生气把她赶下车，那她也认命地灰溜溜地下去，拖着两条腿回家，累是累了点儿，但总比一会儿窒息而死强百倍。
叶乔又要做深刻检讨时，迟言韦又创了个记录，开口和叶乔说话了。
迟言韦不满意地问：“说来说去就一件事儿，叶乔，难道你没有感觉到还有一件事情，你必须向我道歉吗？”
叶乔：“------。”
后视镜内的眼眸凛了凛：“叶乔，别让我发火。”
叶乔：“------。”
一拳头打在方向盘上，迟言韦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叶乔，你是不是和杨文斯串通好了，杨文斯这才出现在‘食客’的，不然，她怎么会知道我去那儿？”
叶乔：“------。”
叶乔虽然做了对不住迟言韦的事儿，可串通根本不存在，除非她脑子进水了。
叶乔摆着双手：“迟社长，我以性-命担保，如果我和杨文斯事先有联系，就让我今晚吃的大虾有毒，回去就拉肚子，还没办法抢救的那种。”
这边叶乔正信誓旦旦地发誓，那边迟言韦却岔开了话题：“叶乔，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叶乔：------，原谅别人也不吱声儿，还有，约法三章是什么鬼，我是小孩子吗？还不听话就不许吃饭，不许看电视，不许出去玩儿。
汽车在马路上疾驰，男人思维敏捷地说：“第一，以后不许和杨文斯来往，这个女人不是你看到的样子。”
叶乔：------，迟社长，你确定不是我妈？怎么还管和谁在一起？
“第二，以后出去吃饭的时候，不许借着去卫生间偷偷付账，我说了不喜欢让女士请吃饭，你不能破坏规则。”
叶乔：------，连这都能看出来，怪不得能抢在我前边付账，不过，这条我怎么这么愿意接受呢。
“第三，以后不许自己一个人先走，那样饭店的人会以为我欺负女士，我会很没有面子的。”
叶乔：------，我不走？等受夹板气儿？还是那句话，除非我脑子进水。
迟言韦见叶乔虽然小有骚动，但并没有明着反驳自己，心情一点点儿地变好，深邃的眼神快速看向车窗外的夜景，发觉竟是从未有过的魅惑。
这种感觉让迟言韦大吃一惊，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开始喜欢要求叶乔了？或者说，他怎么开始在乎叶乔了？难不成，他对叶乔有点儿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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