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再来
樊襄头顶开始炸裂似的疼痛，各种场景纷纷虚幻在眼前。
有之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与大家骑木马挥树枝的场景；有今世与樊夫人嬷嬷们一桌谈笑，喝着桃李饮的时光。
还有已经记不清模样的齐嘉，在自己臂弯里没了呼吸的文家齐，留下一句好自为之转身远去的樊夫人。
他们离去时，樊襄没掉过的泪，此刻一滴滴滑落下来。
“既然这么痛苦，不如忘了吧，我帮你，往那再也无忧无愁的地方去。”
一个声音，听不出男女，但悦耳。
“无忧无愁的地方……”樊襄跟着念叨。
阵盘再无抵抗，光芒大盛。
劈开了脑袋一样的痛楚不见了，樊襄仰起头，看见远远的一束光，温暖又柔和。
“这孩子，像我多一些……”突然一句话扎进樊襄心里。
“即便是我死后也不得超生，你们都休想动我的孩子！”这话，做梦都没听过。
却异常熟悉。
樊襄拼命想睁开眼，看清楚说话的这一男一女，却不受控制的向那光源，越飞越近。
“既然痛苦，何必记起。走吧，走吧……”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樊襄挣扎起来，发觉自己像是被溺在海里，又像是飘在空中，四下不着力，空余翻腾。
“前辈，辟修前辈！！”
没有回应。
没有温度，没有感觉，什么都没有。只有头顶上的那束光，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樊襄，樊襄！！你睁开眼睛看看啊！”
断断续续有说话的声音，樊襄想停下来听一听，却止不住脚步。
“摄魂阵，樊襄，这是摄魂阵！出来，你快出来！！”
声音很急切，喊得耳膜疼，却听不到多大声响。
她很想仔细听听，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实体了。
樊襄看看周身，胳膊腿儿都看不见。
“樊……襄……噗……”
这个感觉……热乎乎的……黏糊糊的……是血么？
樊襄惊得一下像是醒了，她刚才仿佛感觉到帝瀛出了很多血，飘飘洒洒的。
武学是不行了，灵术不知道还管不管用。
抵抗着光源处巨大的诱惑力，樊襄用尽了全力，终于支起了一面灵盾。
外间，拼尽全力守着樊襄的帝瀛已经奄奄一息，看着殿主最后一击，就要不敌，他狠狠在樊襄额角印下一个血唇印，便将她护在胸口，背向殿主。
一股灼热之气从没有任何生气的身体里迸发而出，尔后一面灵盾撑起，殿主所有灵术攻击瞬间失效，帝瀛被灵力绑缚的两腿一松，他毫不犹豫抱起樊襄便冲出了阵盘范围。
两股力量开始撕扯，樊襄顿时痛不欲生。
顶上的光源在拼命吸引她，另一端，看不见的黑暗里，也有一个力量在拉扯。
樊襄只觉得自己这一小团魂魄，分分钟要撕碎了一般。
帝瀛见怀里的小人突然痛苦的揪作一团，他看了看依旧光芒四射的夺魄阵，突然从自己身上解了什么，然后就朝阵盘扑了上去。
光源消失，樊襄灵魂归位。
她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口换气拼命咳嗽着。
眼睛撑开一条缝，意识刚刚恢复些许，看见的是帝瀛。
他两眼冒着银色的光，七窍都在发亮。
不远处，还有殿主在跺脚：“不要他不要他，先夺了那丫头的魄，你个贪吃的！”
樊襄晃晃悠悠站起来，脑子里挤进去一千条没整理的信息，各种人物、书籍、对话、场景翻花一样的在脑子里折腾。
可她眼前看见的最刺激的一幕，还是满身鲜血，两眼银光的帝瀛。
两眼……yin光……
樊襄不自觉的嘴角裂开一抹笑容。
看着那丫头恢复了，帝瀛扛着夺魄阵的高压，不断地朝她喊着：快走！
然而，也只是动了动嘴皮子。
镜空间里，殿主找不到的地方在哪，他有夺魄阵在手，樊襄又能走去哪里？
帝瀛知道，可是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
自己是圣罗大陆的，这阵盘怎么说也是明罗大陆本土产物，不知道一个高阶生物的灵魂能不能撑了它的胃口，再也吃不下别的。
帝瀛死守灵台，可偏偏看着那丫头没走，还像个僵尸一样一步一步朝自己挪过来。
他有些焦躁，可又不敢泄气，现在他全靠一股真元顶在灵台，与夺魄阵拼死抗衡。
“走啊，别过来……”帝瀛咬着牙，扇动着薄唇。
以前不知从哪本书上看过，说是什么薄唇的男人皆薄幸。
妇人们茶余饭后谈论起闺房中事，少不得为些受冷遇的娇花唏嘘，感慨一番之后每每会总结一下，那男人就是个薄唇，当初就说这种面相的都是薄情寡义，看看吧……
樊襄不论哪一世对这种聚会都是抗拒的，半大的时候躲不开，在一旁玩耍少不得灌进耳朵一些。
事后她也悄悄对比过，樊家父子都是薄唇，果然。
贺兰明嘴唇也不厚，果然。
可是帝瀛……
算是薄的吧。
可这唇角正在往外流血，白齿咬的紧合，满脸痛苦。
樊襄不知道他感应到自己有危险，竟是动用了尚未成型的灵气，趁着不备破了殿主的幻术，舍身忘死的赶来。
肉身是六皇子的，修为和灵识却是自己的。
樊襄脑袋里像是有几百年历史同时上演，王侯将相、白衣杂园一块登场，可她眼里只看得见一个人。
殿主见樊襄居然不知死活的走回来，以为阵盘还控制着她，顿时喜上眉梢。
他停了手里的攻击，静静看着眼前即将发生的一切。
夺魄阵还未有过双杀的记录，经此一役，日后这阵盘定是威力无穷。
樊襄挪回阵盘覆盖的范围，一股切开颅骨的剧痛又一次袭来。
帝瀛徒劳的推着她，却猛地发现，她左臂萦绕起一股凌厉的元气。
发现这一幕，殿主也愣住了。
邪灵臂？！
这怎么可能！？
二人头顶上的阵盘感受到樊襄身上的元力，晃动了一下之后，便紊乱了。
看颜色也知道这应该是个结印阵法，受殿主控制。
但邪灵臂是结阴派开山祖师留下的，这一新一旧两个主子同时出现，阵盘顿时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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