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悲不自胜
云北省南海市第一监狱是部级"现代化文明模范监狱"，连续30年无重大事故发生的先进监狱标杆，洪监狱长功不可没，他从一个普通的狱警兢兢业业干到监狱的最高长官。从一个毛头青年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监狱长养成几十年的习惯一直未变，早早围着监狱转上一圈，既对监狱全方位的视察，又同时锻炼身体，可谓一举两的，刚回到办公室坐下，办公室李主任就来汇报，“监狱长，门卫报告，兰城来了两位警察想要拜访你。”
洪监狱长略有惊讶，“兰城来的？这个老杨，昨天打电话说他的两个下属来我这公差，今天就到了，快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身着便装的张斌和小全走进办公室。 “你好，是洪监狱长吧？我是兰城市公安局刑警队的张斌。”张斌自报家门，又指了指小全，“这是小全。”
洪监狱长站起来和他们一一握手，“欢迎，欢迎，昨天老杨给我来过电话，想不到你们连夜就赶过来。”
“监狱长，这个案件非常紧急，我们不敢耽误，还需要你的帮助。”张斌直奔主题。
“客气，天下警察是一家吗，再说老杨亲自打来电话，需要我做什么，大力配合。” 洪监狱长也是直爽人。
“谢谢，是这样，前几天，我们市发生一起持枪抢劫杀人案，其中一个凶犯被杀，叫李天海，在他的档案里发现他在年期间一直在咱们监狱服刑。”
“看来你们怀疑他是被一起服刑的犯人杀的。” 洪监狱长插上一句。
“还是老监狱长目光如炬，这次来就是为了查清他们的身份。”
“这些年在咱们监狱服刑的劳改犯少说也有几万，我们如果挨个的查的话，太费时，效率也低，我建议先从他同监室的人查起。”
“好，就听您的安排。”张斌赞同道。
“小李，你去安排一下，看看这个李天海原来在哪个监区，还有把当年负责他的管教干部叫过来。”洪监狱长安排道。
“是。”李主任接到命令赶快落实去了，等了一会儿，李主任领来一位胖胖的狱警。
“这是三区管教干部老牛，这两位是兰城来到同志，调查原来你管教的一名犯人李天海的情况。” 洪监狱长分别介绍道。
大家互相握手寒暄几句，张斌把三张凶犯的监控照片和画像交给老牛，老牛仔细辨认一番，“这三个人原来是和李天海是住在同一监室，李天海这个人在我们监区改造表现比较积极，当时和他同一监室总共8个人,4人一组。宋俊涛，胡亚军，韩长岭和李天海是一组，这三个人都比李天海出狱早，我记得08年的时候，发生过一场事故，当时因为一个犯人的操作失误，吊重的货兜从空中掉下来，宋俊涛为救李天海被砸断一只脚，落下残疾。”
“这就对上了，其中一个凶犯就是跛脚。”小全兴奋的说道。
老牛接着说道：“因为这件事避免了人员死亡，未造成重大安全事故，宋俊涛因此获得嘉奖，获得减刑提前出狱。”
“这个事我也记得，还上了内部报刊。” 老监狱长插言道。
“监狱长，你看能不能给我们一份这几人的资料。”张斌征求道。
“可以，老牛你去复印一份档案，让张队长带回去。”
南海之行非常顺利，结果如愿以偿，张斌马不停蹄赶回兰城，立即安排各组汇总这几日调查线索，综合简单梳理后，向杨局请示，召开案情分析会。
杨局长主持会议，由张斌介绍案情进展，“从现有掌握的证据以及在南海第一监狱的调查结果来看，大致可以还原整个案情经过，宋俊涛，胡亚军，韩长岭和李天海原是云北省南海市第一监狱的同室狱友，8.13日晚7点四人在“红玉KTV”娱乐消遣，10点30分左右离开，红玉KTV 与案发现场大概有一公里，步行的话大约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11点左右四人到达凯歌家常菜，对受害人何娟进行抢劫，并开枪杀害卓伟，种种迹象表明宋俊涛，胡亚军，韩长岭三人提前有预谋，把李天海瞒在鼓里，11点半完成犯罪后乘坐受害人的白色本田轿车逃离现场，通过从交管局提供路网监控来看，汽车从前进街拐之团结路，进入康盛大道，最后沿着护城河逃离兰城，接着他们进入315国道一直向西行驶，李天海被同伙杀害于逃亡的途中，目的就是杀人灭口，在兰城只有李天海认识他们三人，只有杀了他，他们才不会暴露身份，当汽车行至季庄段时，根据对汽车的查验结果显示应该是燃油耗尽，三人将带有李天海尸体的汽车推入国道旁的排水渠中，然后仓皇逃离，大致案情就是这样。现在有小全介绍在南海市第一监狱调查的宋俊涛，胡亚军，韩长岭三人的基本信息。”
正当小全介绍三人的情况时，杨局长看到方政委站在门口向自己摆手，示意他出来，杨局纳闷道，这个老方，什么事开完会不能再说。
门外，方政委在杨局长耳边嘀咕几句，听着听着杨局长脸慢慢阴沉下来，两人交谈后，杨局长不动声色坐回会议室，若有所思看了张斌一眼，张斌全神贯注听着汇报，没注意到他的反常举动。
小全的汇报结束后，张斌安排下步抓捕工作，“刑警队分成三个抓捕组，我带领一组去吉林松原市抓捕宋俊涛，老沈带领二组去甘肃白水江抓捕胡亚军，老何带领三组去山西大同抓捕韩长岭，到了目的地与当地警方紧密配合，做好侦察工作，一旦发现嫌疑人立即抓捕，请杨局做指示。”
杨局正琢磨着方政委讲的事，没在意到张斌的话，看到杨局长没有回应，张斌再次请示道：“杨局，你看还有什么指示？”
杨局长这才反应过来，“大家一定注意安全，有情况及时向指挥部汇报，按计划执行吧，散会。”
大家各自去准备，“张斌，你等一下。”杨局叫住张斌。
“杨局，你还有什么安排？”
正说着，方政委走进来，神色凝重的拍了拍张斌的肩，示意他坐下，然后自己也拉个板凳坐下来，就这样三个人围成一圈，张斌不解的看着他们，两位领导这是怎么啦？从来没见过他们如此严肃，气氛莫名的紧张，敏锐的察觉到，难道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和我有关吗？
杨局首先发话，“张斌，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你讲，希望你能撑住，你的爱人吴晓丽因车祸去世了。”杨局长的话像一记闷棍狠狠砸在张斌的头上，“轰隆”，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回事，杨局长的话莫名其妙，还是我听错了。
“杨局，你是不是搞错啦，我去南海的时候，还和晓丽通过电话，还有她发给我的短信，你看看。”张斌拿出手机，搜寻着短信，可怎么也找不到。
方政委沉重的说道：“张斌，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确实发生了，我们大家谁也不希望这件事是真的，但已经无法挽回。”
张斌看看杨局长，又看看方政委，从他们同情的眼神中，明白妻子确确实实已经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了。张斌双手抱头，用力搓着头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这什么时候的事，她是怎么去世的？”
方政委尽量放缓语句，“前天晚上凌晨一点，根据路上的监控显示，你妻子开车行驶在南港大道的时候，为躲避马路上横穿一条流浪狗，撞在马路中间的护栏上，造成翻车，后来油箱破裂渗油，遇到线路打火，汽车就燃烧起来，幸运的是在爆炸前，彤彤从车里跑了出来，据技术勘察，你妻子因为双腿卡在变形的车座里，没能及时逃出，不幸遇难。交警队根据监控拍摄到汽车牌照，才查到你爱人的信息，通过调取户籍才知道是你的爱人，一开始我们也不相信，但……”方政委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张斌此时才明白短信的真正含意，是妻子在生命最后的时刻留给自己的遗言，如果当时自己亲自带着他们去医院，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张斌又突然想起，前天在去机场的路上所遇到的车祸，就是妻子遇难现场，自己就这样和妻子擦肩而过，阴阳两隔，但已追悔莫及，深深的自责和懊悔涌上心头，是我害死了晓丽，我不是人，我不配做个丈夫和父亲。
张斌抓住方政委的手，急切问道：“我儿子现在怎么样？”
“彤彤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受到惊吓，我已经派人守着他。”
“我要去接彤彤。”张斌松开方政委的手，精神恍惚向门口走去，小全老沈这群同事站在门口，默不作声同情望着他，大家也不知该怎样去安慰他，张斌走到小全身边，“给我车钥匙。”
“张队，我来开吧。”
张斌摇摇头，“把钥匙给我。”
院里一辆警车发动，掉转头向门外驶去，突然，警车失去控制，一头撞向刻着“忠诚卫士”的石头。
“嗡……”车笛发出悲哀的鸣响，前车盖被撞开，水箱窜冒出阵阵白烟。
“张斌。”
“张队。”
大家呼喊着从四面八方涌来……
陵园内，一个男人在一个暂新的墓碑前烧着纸钱，墓碑上刻着爱子卓伟之墓，卓凯歌在儿子的墓前念叨：“伟伟，爸爸对不起你，如果那天我早点回来，你就不会离开我们。伟伟，公安局现在已经查出是谁害死你，你放心，他们一定会血债血偿的。”烧透的纸灰随风飘向天空，越飘越远，好像要带走所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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