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往事（一）
张筱晓只觉自己掉入了一片光怪陆离的梦境中。
梦中的一切是如此的奇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一切都是白色的，淡淡刺鼻的气味充斥在空气中。
一个花季少女闭目躺在造型奇怪的床上，那安静美好的模样仿佛只是睡着了，如果忽略她身上插着得奇怪透明的管子的话。
而且她的手背上同样绑着一条奇怪透明的细管，顺着细管往上，连着的是装着液体的透明瓶子。
张筱晓很迷茫，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但她内心深处却又隐隐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一声低语打断了她的沉思。
张筱晓这才发现那床边还坐着一个人，一个穿着和发型都很奇怪的男人。
那男人胡子拉渣，面容憔悴，但即便如此也挡不住他眉眼间的锋锐俊朗。
张筱晓情不自禁的走到他面前，伸出小手，想要抚平他皱起的眉毛。
但手刚抬到半空，她又瑟缩了一下，眼中满是彷徨无助。
他是谁！
那男人一点儿也没察觉到张筱晓的存在，他只是满脸疼惜痛苦的看着床上的那女孩儿，握住她的手，声音低哑的说道：“小筱，你醒来好不好，不要再睡了好不好，你睁开眼看看哥哥吧！”
小筱？筱晓？张筱？张筱晓？
哥哥？
张筱晓痛苦的抱起了头，她不由大叫出声，随着她这一声大叫，这一切场景瞬间支离破碎。
风，轻轻吹起，携带着一缕田间的泥土草木芬芳。
张筱晓只觉一缕温暖的光照在了她的身上，温暖了她凉透的身体。
张筱晓松开抱住头的双手，睁开双眼，映入眼睑的便是一片排列整齐的农家小舍。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田寂园嬉，这一切是多么的悠然自得，平静祥和。
看着这无比熟悉的一切，尘封的记忆瞬间张筱晓从脑海深处破封而出。
草！庙！村！
一阵嬉戏打闹声拉回了张筱晓飘飞的思绪。
「“臭小子，你往哪儿跑？”一声喝骂，带了几分笑意，出自一半大小孩之口，他看去十岁左右，眉目清秀，领着四、五个男女孩童，追着前方另一个小孩。前头那小孩比他小了两岁，个子也矮些，此刻脸上满是笑容，拼力向前跑去，间中还回头做了个鬼脸。」
「“张小凡，有种你就站住！”后头那小孩高声叫道。」
「前头那叫张小凡的孩子“呸”了一声，边跑边道：“你当我白痴啊！”说着反而跑得更快了。」
哥哥？惊羽哥哥？
张筱晓情不自禁的跟着他们跑了起来。
「一路追跑，这些小孩逐渐跑近了村子东头的那间破旧草庙。从外看去，这座小草庙破旧不堪，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人世风雨。」
张筱晓看着前方那破旧的草庙，突然就停下了脚步，一阵刺痛从脑海传来。
黑雾，鲜血，杀戮，雨夜。
重重恐怖的影像闪现在她的脑海里，张筱晓痛苦的大叫出声。
“啊——”
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张筱晓握紧拳头，银牙紧咬，再待她看向那座草庙时，仿佛看见了恐怖的恶鬼从其中狰狞而出。
而那一群少年此刻正嬉笑打闹着，向那恶鬼张开的血盆大口奔跑而去。
张筱晓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她狂奔着，凄厉的大喊着：“不要！不要去！快停下！”
但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那恶鬼血口一合，那群少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张筱晓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
而那恶鬼像是没吃饱似的，一道道诡异的黑雾从其蔓延而出，想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去。
张筱晓仿佛听到了咀嚼声，张狂的狞笑声和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
身后尸山血海，身前罗刹地域。
一滴泪从脸庞划过，留下一道血痕，张筱晓竟是留下了血泪。
她的眼神空洞而麻木，她看着那恶鬼，惨笑道：“你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你为什么要让我活着？为什么？为什么！”
那恶鬼并没有回答张筱晓的质问，而是收缩起庞大的恶鬼身躯，最后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道人形，周身黑雾缭绕，看不清面貌，微微露出一双眼睛，透着一股复杂。
他看着跌坐在地的张筱晓，目光悲天悯人却又冷寂无情。
张筱晓挣扎着站起来，崩溃道：“就是你？就是你！是你杀了全村的人，对不对？”
她目光死死的盯着那黑雾人，一股记忆蠢蠢欲动，似要破封而出，张筱晓不禁捂住头颅，面露痛苦之色。
她一定见过此人，一定！可是，任凭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她在哪见过他，就像是有人生生抹去了那段记忆，或是封印了起来。
张筱晓不禁大声质问起来：“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那黑雾人仍旧只是看着她，没有动作。
张筱晓稚嫩的面庞满是狠厉：“呵！你不说！没关系，终有一天，我会知道你是谁！我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你会为你当初放过我而后悔的！现在！你去死吧！”
张筱晓燃烧浑身灵力，化为一道耀眼的巨大白芒，向着那黑雾人冲飞而去。
一声巨响，极致的黑与极致的白轰然相撞。
“轰——”这个世界就此分崩离析。
————
“筱晓，你醒来好不好，不要再睡了好不好，你睁开眼看看哥哥吧！”
“筱晓？筱晓！”
是谁在耳边轻声呼唤？
张筱晓从重重梦境中醒来，睁开双眼，便看见一十四五岁的少年双眼通红的看着她。
那双彷徨无助的双眼也在她睁开眼的瞬间而充满狂喜。
张筱晓眼眶一热，她轻轻唤道：“哥哥！”
张小凡一个没忍住，眼眶里泛起泪光，他憋了憋，没憋住，又哭又笑道：“诶！筱晓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快吓死我了，都怪哥哥不好！”
张筱晓噗嗤一笑，伸手抹去他的泪水道：“哥哥，别哭，好丑的，哥哥以前还老爱说我是爱哭的小花猫，我看哥哥才是。”
张小凡不好意思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辩解道：“我才没哭，我只是被沙眯了眼。”
张筱晓挣扎着起来，张小凡连忙扶住她，并拿起旁边的软枕，放她身后垫好。
张筱晓问道：“哥哥，我昏迷了几日？”
张小凡夸张的比划道：“筱晓，你都不知道，你昏迷了整整两日，可吓坏我了，偏偏师父还说你并无大碍，该醒时自然会醒。幸好你现在醒了。筱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张筱晓上前轻轻抱住张小凡，眼眶一红，略带鼻音道：“哥哥，我没事了，让你担心了。”
张小凡被妹妹抱住，所以没看见她脸上的异状，只是以为她刚醒来有些依赖人罢了，张小凡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没事儿就好，你睡了两天，也没怎么吃东西，你饿不饿，要不要哥哥去给你拿点吃的。”
张筱晓轻轻点了点头：“嗯，有点儿饿了，我想吃阿娘做的糯米糕，哥哥你会做吗？”
张小凡自信道：“当然会做啦！娘做的时候，我偷偷看过，你放心，绝对没问题的，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张筱晓笑道：“嗯！我等着哥哥！”
张小凡放下妹妹，急步向房门走去，可刚走几步，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张筱晓：“你——”
张筱晓看着张小凡，看着看着，一滴泪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滴落而下，划过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庞，她神色忧伤，轻声道：
“哥哥，我都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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