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装什么
于端阳刚出围栏，围栏外的观众叽叽喳喳拥上来，“老师，你刚才超级帅！”
“对啊，那球还是三分！”
“太准了！太帅了！”
于端阳扫视一圈，微微一笑，“你们体育老师让你们来看我打球？”
一句话让所有人噤声。
大伙都忘了，现在可是上课时间。
还是一名男生机智救场：“听说地理老师来搞体育了，好奇来看看。”
于端阳一哂，也没多追究，转头对米容容说正事：“班长，你带宋御去下医务室，我看他脚上不大对劲，没事的话去喷个喷雾，散散也行。”
“知道了。”米容容往场上去了。
“至于其他人……”于端阳抬手看了眼运动腕表，“还有十来分钟，既然你们都下来了，就跟着我去操场跑会。正好，四点的阳光也不烈了。”
大伙压根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神发展，顿时哀嚎遍地。
去球场和其他几个老师打了声招呼，班主任不容置喙地带着一班人浩浩荡荡往操场走。
宋御抄起地上的篮球，转身见米容容往这头来，他扯了下唇，来了记跳投。
球空心命中。
“走吧，去医务室。”米容容在罚球线站定，开门见山道。
宋御甩出了招牌白眼，轻嗤一声，“终于忙完了？”
米容容听出他的言下之意——终于有空理他了。
“我在忙换届选举的事。之前开学我都是这么忙的，你到底在耍什么脾气？”
宋御瞥眼她，拿腔拿调地问：“你还能不知道为什么？”
“实话，不知道，你说说？”
宋御盯住她的脸，没有丝毫端倪可现，欲问她装什么糊涂，几分钟前那句“做点她喜欢的事”猛然从潜意识里浮现。
他烦躁地一拧起眉宇，她喜欢的事？
宋御左思右想，总归不能是跟她吵架吧？
“算了，不说了。”他撇撇嘴。
米容容见他态度有所软化，思及前几天发生的事，正想问个明白，转念想到这小祖宗不待见江自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会还是别激怒他，先带去医务室要紧。
于是道：“没事了？那就先去医务室。”
“去什么医务室？”
“我看你最后好像崴了一下。”米容容恼他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不由奚落，“都输这么多次了，多一次也不算什么，这么拼命跑去救球做什么？”
宋御憋得慌，他觉得自己得忍，忍啊忍，MD，忍不住了。
“什么叫输这么多次了？”他扬声，“我和他也就打过三次。”
“嗯，三次全输了。”米容容轻描淡写道。
“……”全败的战绩，堪称宋御人生的污点，从米容容口里说出来，更是将他钉在了耻辱柱上，死死地。
他一跃而起，狠狠来个记大灌篮。落回地面时，脚上忽地传来钻心的疼。
米容容注意到他的异常，神色一变，忙上前扶住他，“怎么了？”
她的手就抓在他胳膊上，体温十分熨帖，触感柔软得又像一团棉花，靠得近了，一股香味飘进鼻间，淡淡的，好闻得要命，宋御心驰意荡，什么火都熄了，结巴道：“好、好像扭了。”
米容容在心底叹口气，“行了，我带你去医务室。是不是不能走？不能走的话就靠着我。”
话落，搀过宋御。
宋御这会怕是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
他之前抱过她，可那都是形式上的抱，他哪敢真的放肆，真的逾矩。可今次不一样，两人靠得极近，还是她主动来搀……
他懵头懵脑地想，偶尔装个弱……好像也不错。
于是，宋御十分上道地倾了倾半边身体，将大半的重量压在米容容身上。
两人靠得更近。
米容容皱了下眉，宋御立马委屈地嚷了声：“脚疼。”
米容容忍了，好言劝慰：“应该不严重，去医务室喷点喷雾就成。”
宋御立马又委屈地“嗯”了声，忽略他嘴角高扬的弧度，画面十分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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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一班人正迎着余晖跑圈，其实加上行进和热身过程，大伙统共也就跑了五六分钟。
下课铃响，奇异的是，正在跑第三圈的一班人却没人嚷嚷，跟着班主任跑完了整整三圈才散伙去吃饭。
跑步过程中，和乐始终望向前方，心里酸酸涩涩，是滋味，又不成滋味。
班主任宣布解散后，几名男生和班主任并排走在前头，女生们落在后头。
其中一名男生问：“哥，话说上次那个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啊？说说呗，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
三秒后，被班主任四两拨千斤地甩了回去：“这么能八卦，《周易》都会背了？”
话落，周围一片“嘶”声。
“哥，虽然天气很热，你也不用这么给我们降温吧，可太冷了！”
“就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越转移话题，越显得你心虚。”
于端阳捏捏眉心，“不是说了？表妹。”
麻芯冲上去，“老师，那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为什么小姐姐会挽着你的手，笑得那么甜？为什么背景是摩天轮，那可是浪漫的象征！最重要的问题，为什么小姐姐会拿到课件并做出修改？请仔细回答，你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最后一个问题，要是我回答是她借我的U盘拷贝东西，出于恶作剧，把那张照片加进课件的，你们信吗？”
集体拨浪鼓式摇头。
于端阳深为叹息，“清白不值钱……”
他越是演，越是让人质疑其话里的真实性，麻芯回到和乐身边，下了结论：“我就说吧，那肯定是老师的女朋友！”
李青青在旁，说道：“也不一定，搞不好真的是表妹。”
麻芯反驳：“好吧，就算U盘是被借去的，那你怎么解释摩天轮？”
“表妹想坐摩天轮，表哥奉陪不是挺正常？我小时候就经常缠着我哥去坐。一个人怕高，不敢坐。”
“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而且两人还挽着手呢。”
“挽着手就更正常了好不好？有时候我不想走路，都是扒着我哥的手臂滑行的。”
“那是拍照诶，性质又不一样。”话落，麻芯大眼睛望向身侧，“李青青，话说你该不会是喜欢于老师吧？老师自己都没你撇清得这么厉害！”
“你乱说什么啊？怎么可能？”
“哈，你脸红了诶？”
李青青和麻芯顿时笑闹作一团。
和乐沉默地走在两人身边，心头一片茫然，想及上学期寝室阿姨还想给老师牵线，或许……那个时候她得知老师有女朋友，还来得及。
她抬头望了眼前方，明明相隔不过数米，此刻她竟觉得老师远在天边，陌生得厉害。
事实上，她只知道老师的名字，曾是江省的理科状元，毕业于国内最高等学府，目前在行健教了四年书……其他一概不知，而仅有的这些履历又几乎是全校共享。
换言之，师生关系，是她拥有的全部，与所有人无异。
她离老师这么远，远到足以彻底掐断她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
和乐没想到许锵还会来找她。
当时正是第一节晚自习结束，她离开座位，去开水间倒水。接水时，一条身影闪现，攥住她的手：“我有话和你说。”
和乐定睛一看，是许锵，不由一怔：自打上回平安夜，她拒绝他的平安果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他今天来是想做什么？
“你有什么话？请说吧。”和乐第一时间挣开许锵的桎梏。
“去别的地方说。”
“不行的，快上第二节晚自习了。”
“你确定要在这和我拉拉扯扯，让所有人都看到？”
和乐咬了下唇，上回米容容帮她解围，她总归没和许锵说清楚，借这个机会表明自己的态度也是好的。
末了，她还是跟着许锵下到一楼那块空地，“你有什么话，请说吧。”
许锵目不转睛，灯光昏昏，难掩他神情中的认真，“和乐，上次的礼物被你拒绝之后，我逼自己不要再来找你，但是，我发现自己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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