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风中泪
时间一天天过去，师父的桃花园已经没有一朵桃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硕大且飘香四溢的桃子。
我脚尖点地踏前几步沿着树干攀爬然后跃向空中几个旋转，随即落地，以最快的速度，剑锋直逼师父咽喉。他没有躲，身子向后仰，速度略快向后退去，忽然消失在我视线范围内，惊讶之余，背上仿佛挨了一记重锤，一瞬间失去所有力量，身体不自觉的滚向地面，胸口闷的慌，喉咙丝丝腥甜，差点没吐血。
“师父，你...你是怎么消失的？”我郁闷至极，有气无力的问道。
“你就会这点花拳绣腿吗？收起那些花哨的动作，强才是王道。”师父严肃的道。
这话听的，我心里更是堵的荒，比起之前，我已经强硬果断不少了，怎么在他眼里还只是花拳绣腿。我又仔细想了想，刚才那几招确实很有观赏性。我笑了笑，拍掉衣服上的泥巴，扶着树干慢慢站起来。
桃林忽然起风了，刮得人睁不开眼。待风停时，一把通体紫金的长剑从师父胸口贯穿而过，血液顺着剑尖滴答滴答往下淌，每一滴都让我睚眦欲裂，我疯狂跑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师父...”我嘶吼道，泪水瞬间决堤。
长剑忽的一声弹了出去，远处一个黑影握住了它，黑影越来越近，我已无心去看那是谁。师父整个人软倒在地，我也顺势跪了下来，他的血染红了我的双手和衣袖。
“长君，为师...不...不甘心。”
不甘心，就是这三个字生生的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脑海里，我瞬间双眼变得赤红，额头上黑色符文若隐若现，发丝凌乱，此时风已停，它却无风自动了起来。
“啊......”不知哪来的力量，灼热感从额头到眼睛而后蔓延全身，我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力量在身体里四处撺掇，难以平衡。
金色光柱从双手爆发而出，我用尽全力朝着身后越发靠近的黑影猛的一击，黑影瞬间消散，十里以内的桃树瞬间折断，那些熟透没熟透的桃子四处滚落。一击过后，体内那些突如其来的力量终于平静了下来，可是悲伤却愈来愈强烈，我呆呆的站着，时光好像真的静止了。
啪啪啪，突然，有拍掌的声音传到我耳里，我猛的回头。
“哈哈哈，长君果然不是池中之物，只是可惜了我这片桃林。”师父居然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没有鲜血，没有惊恐，更没有不甘心，只有折断的桃树和滚落的桃子是真实的，我只觉得头脑晕眩。
“刚才是怎么回事？”我问。
“只是一个测试，爆发出你身体里的潜能，你是个好苗子，你体内有常人无法企及的能量。”师父微笑着说。
“刚才是幻术吗？”
“是。”
“你怎么可以使用这样的幻术？”我反问。
“怎么了，长君，你的功力已经有一个飞跃了，你感觉不到吗？你不高兴吗？”
“高兴？刚才......师父难道不在意吗？”已经风干了的眼泪再次流下来，我感觉自己像个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的小孩，大人们都在为我忙碌，却没一个人能体会我的内心。
“不要哭了，傻丫头，我不是好好的嘛！来吃个桃子。”师父随意从地上捡了个桃子递给我。
我打掉了他递过来的桃子，扭过头不去看他。
他停了一会说道：“长君，你记住，不管我用什么方式都是为
了你好。你为何会有这样的力量，你想过没有？”宇文桦顿了顿接着说：“因为你的身体里有一半魑的血统，除此之外，你的父亲血统虽不及魑，可终究是尊贵的，上天赋予你这么好的条件，你怎可辜负？”
“魑？是什么？”
“是一个古老的部落，他们强大，神秘，与世无争，他们生活在海外仙山之上鲜少有人见过他们，你的母亲便是魑。”
我听的心里发怵，母亲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可我更好奇师父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你在想我如何得知的这些？”师父看出了我的疑惑。
“你不必管我如何得知，这三界及三界之外的前世今生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师父幽幽的道，眼神似乎有些空洞。
“师父何必与我说这般大话？”我终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师父一笑而过，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你现在的情况，寻常武学秘籍对你没什么用，明日我送你一本卷轴，好好参悟它，这卷轴我不便与你解说，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师父一副即将驾鹤西去的语调，我感觉心里怪怪的。我还想问些什么，师父做了一个打住的动作，话到嘴边我给咽回去了。
“方才，你为何那么伤心？”师父突然发问，我措手不及。
“我…我以为你快死了，你是我师父，你若死了，我当然要伤心了。”我一心急一下子什么都说了，事后想想，真不该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的，我这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若我真死了，你当如何？”师父忽然靠近我，我不得不抬头与他对视，心里盘算着这得如何回答，我要是说，若你死了，我一定下去陪你。唉，不行不行，我要这样说了，他肯定嘲笑我没出息。
“师父，为什么问那么伤情的问题，我的师父丰神俊朗，才华横溢，武学至深，道法极高，怎么会死呢？除非…除非天妒英才。”我一顿马屁拍的行云流水，忽然有点欣赏自己。
“我问你当如何？”师父再次发问，我有点崩溃，难道拍马屁不费神吗？
“我…我也不想活了。”说完这句话，我立刻捂上眼睛。
“哈哈哈，我明白了。”师父丢下一句话拂袖而去，待我睁开眼时他已消失不见了。
“明白了？明白什么了？”回去的路上我小声嘀咕着。
次日，当太阳快晒到屁股时，我登时从床上爬了起来，许是昨天太累，今日睡过头了，奇怪，母亲去哪了？我胡乱洗漱一通，吃了点东西，提剑正要出门，却见母亲刚回来。
“长君，这是你师父送你的卷轴，他走了。”
“走了？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等你参悟透了这卷轴，他便回来了。”我看到母亲躲闪的目光，知道她在说谎；我想起昨日师父说过的话，忽然觉得心凉。
起风了，我在风中看到谁的泪水断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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