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远走他乡
——究竟是什么，决定了一个人的身份？
——是基因，记忆，还是情感？
在一片黑暗中，维拉思考着这个充满哲学性的问题。
海德拉的维拉和现在的维拉在脑海里时刻不停的交织变换。每一段记忆都那么的真实，就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让她傻傻的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
……
“这都是你的错，全部都是因为你。”
楼下传来女人的哭闹声。
维拉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铅灰色的天空阴沉沉的，也不知道现在是上午还是下午。
坐起身，手上传来异样的感觉。维拉低头一看，手背上了插着一根针头，连接针头的输液瓶正挂在床头的架子上。
我怎么了？
维拉随手拔掉针头，扭过瓶子上的标签，“葡萄糖注射液”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
“我的哈莉，为什么她要遭遇这种事情？！”楼下的女人还在断断续续的哭着。
维拉穿上拖鞋，循着哭声，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
“我很抱歉。”
“抱歉又有什么用，我可怜的哈莉，她今年才33岁。还有维拉，她还是个孩子，她要怎么面对以后的人生？！”
维拉走到客厅外，望着那个坐在沙发上哭泣的女人。她的头发花白，旁边还坐着一位同样苍老的男士。
维拉在混乱不堪的记忆里翻了翻，才认出来这两个人应该是自己的外祖母和外祖父——阿曼达与丹尼尔。
“无论如何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丹尼尔一脸憔悴的说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他瞬间苍老了好几岁，“我们会带维拉与杰克去英国，在那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不，请不要……”亚伦坐在另一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感，“我已经失去了哈莉，我不能再失去他们。我答应过哈莉，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丹尼尔的声音隐含着怒气，“照顾他们，你怎么照顾他们？当初我们信任你，才将哈莉交给你照顾。但现在看来这就是一个错误！”
“同一个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丹尼尔咬牙切齿的说道。
“……对不起。”
亚伦感到十分绝望，巨大的悲伤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茫然的跪在地毯上，像是一个走入末路的囚徒，祈求着上天的原谅。
“hello，维拉。”清脆的童声从身后传来，吓了她一跳。
“hello，杰克。”维拉回答道。
客厅里的三人被声音惊动，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姐弟。
“你在做什么，爸爸？”杰克几步小跑，跑到亚伦的身边，“你是在工作吗，我能帮你吗？”
“杰克。”亚伦抱着杰克，就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哦，维拉，我的小可怜。到外婆这里来。”阿曼达站起身，冲维拉招招手。
“hello，外公，外婆。”维拉慢慢走到他们面前，混乱的大脑让她没有办法做出更多的反应，只能含糊的打了个招呼。
“哦，维拉——”阿曼达看她的眼神更担忧了。
维拉转过头，避开她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
他的衬衫皱皱巴巴的，两只眼睛红肿的厉害，胡子拉碴的下巴显现出颓唐的模样。
这是亚伦吗？
最起码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
无知为什么，看到亚伦颓唐的样子，维拉的心里感到非常的烦躁。
“杰克不能离开。”维拉转头看向丹尼尔，淡定的说道，“杰克已经失去了妈妈，他不能再失去爸爸。”
丹尼尔抿了抿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无论如何，他不能无视孩子自己的意见，而且看杰克的样子，就知道他不可能同意离开亚伦。
“你——嗯——”丹尼尔顿了一下，想要换一种委婉的说法，“——关于那件事情，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或许你需要换个环境。”
尽管言词模糊，维拉还是准确的领悟到了他的意思。这是说她枪杀弗依特的事情被大家知道了，所以怕她受环境影响，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说实话，维拉其实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感觉到。现在的她前所未有的平静而宁和，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场旅途，到站就结束了，平淡无奇。
自从第二记忆觉醒后，她就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好像出了一点问题。明明理智告诉她现在的处境并不寻常，可情感上却总是提不起劲来。
“也好。”
维拉看了一眼父亲，说道。
亚伦是一位FBI，一个隶属于BAU——行为分析科的高级主管。现在的她和这样一个人生活在一起，压力会很大。
维拉还不想被他发现的自己的变化，以免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事。尽管，亚伦是他的父亲。
“那就这样吧。”
这几日里，丹尼尔也是身心俱惫，他也不想再继续争论下去了。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
两天后，亚伦带着杰克在华盛顿国际机场为维拉他们送行。
原本维拉还担心在这两天里，亚伦会察觉出她的异样。但很奇妙的是，自从那一次谈话后，亚伦就始终有意的避着她。那浓重而愧疚的罪恶感，维拉隔着墙都能感觉到。
面对亚伦的逃避，维拉也很理解。毕竟当初做出的这项决议，就好像是他为了杰克，主动抛弃了维拉似得。
维拉本身对这件事情并不是很在意，但亚伦却好像有些陷入了魔障。
“到了英国好好照顾自己，我每个月会给你汇一笔生活费。如果不够，记得和我打电话。”
亚伦一只手拉着维拉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拎着背包，默默的跟在后面。明明知道女儿即将远行，他却还是只敢偷偷地看着她的背影。
感受着后方那如有实质的目光，维拉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转过了身。
没有预料到维拉的动作，亚伦不由得僵住了。他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一步，但笨重的行李箱却阻碍了他的动作。就在这一瞬间，维拉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他。
如果不出意外，好几年内他们是不会再见面了。维拉不想让他在这一刻留下太多的遗憾。
“我没事，爸爸。”维拉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等我长大了，再回来美国上大学好不好？”
“……嗯。”
维拉能感觉到亚伦在颤抖。他似乎是有些害怕，但终究还是回抱住了维拉。
“飞往英国伦敦的旅客请注意，您所乘坐的VS022次航班现在开始办理乘机手续，请您到3号柜台办理，谢谢。”
就在此时，机场的播报声开始在整个大厅里回响。
“你要去旅行了吗？”杰克在一旁抬头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会尽快回来的。”维拉弯下腰看着弟弟，“在此期间，记得听爸爸的话。如果你表现的足够好，我就给你带礼物回来。”
“什么礼物？”杰克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是个秘密。”维拉伸手揉了揉弟弟的脑袋。
“好了，维拉。我们该登机了。” 丹尼尔出声打断了他们的依依惜别。
“照顾好你自己。”看着即将通过安检的维拉，亚伦不由得大声喊道。
“我会的。”维拉转身，挥了挥手，彻底消失在了亚伦的视线之中。
……
“无聊——”
“无聊，无聊，无聊……”
从准备登机开始，夏洛克就表现的非常烦躁。
没有绑架，没有谋杀，在这长达七天的时间里，他每一天都在盼望着能有案件发生。但直到现在，他马上就要返回英国了，却连一起抢劫案都没有遇到过，这简直是糟糕透顶！！！
美国境内的枪支管理一向较为松懈，再加上各个州之间的法律自主，使得这里诞生了一大堆很有“想法”的犯罪者，例如曾经的十二宫杀手或是绿河杀手。
根据他美国的网上好友所透露出的消息，现在的美国还活跃着大量未被缉捕归案的危险人员，一些发生在多年前的悬案更是无从查起。
所以，他一开始就对这次的美国之行十分期待。
但结果——失望透顶！
他原本也想过和这名美国好友，一起去曾经的案发现场体验一下。但是好巧不巧，好友上司的妻子刚刚去世，所以没时间打理他。
这可真是祸不单行。
“无聊——”
夏洛克从椅子上蹦起来，来回的踱步。
“夏洛克，不要到处乱跑，我们马上就要准备登机了。”弗洛拉合上手中的音乐杂志，冲着自己十一岁的小儿子说道。
“不用担心，妈妈。我会看好夏洛克的。”
“那就拜托你了，麦考夫。”
早就了解到小儿子过分“活跃”天性的弗洛拉，只停顿了一秒，就同意了大儿子的建议。
提起夏洛克，弗洛拉真的很头疼。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被公立学校劝退了。直到几天前，她才终于找到了一所愿意接纳他的私立学校，等这次旅行结束后，就可以办理入学。
但如果这次他再被劝退，弗洛拉就彻底无能为力了。
“或许，我不该阻止他跳级。”弗洛拉感到有些后悔。
她只是希望夏洛克拥有一个正常的童年，多交些朋友。而不是像麦考夫一样，才年仅14岁就已经去参加哈佛大学的入学考试。
但夏洛克好像并不适应这样生活。
“如果这次他再被劝退，那就我给他请个私人教师，辅导他大学的考试内容。”弗洛拉暗自想到。
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可以脱离苦海的夏洛克，仍在为这场糟糕的旅行而赌气。
开始登机后，他拒绝了和妈妈坐在一起的建议，一个人跑到了距离他们稍远的位置，伸开双腿，瘫坐在椅子上，强行霸占了麦考夫的位置。
对此，麦考夫也只能习惯的耸了耸肩。
……
“里边是我的座位，请让一下，谢谢。”
不一会儿，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女孩，走到了夏洛克的面前。
他抬头打量了她一眼，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从外表上来看，她的年龄和自己的差不多。
那么问题来了——今天既不是节假日，也不是旅游旺季。她不好好的呆在学校里上课，跑去英国做什么？
夏洛克眯了起眼睛，将伸展的双腿收回来，看着她越过自己，坐在旁边靠窗的位置上。
一个有趣的人。
夏洛克敲击着扶手，看着她默默地想道。
或许是他的目光过于肆无忌惮，那个女孩终于忍受不了了。她转过头，冷冷的问道。
“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
夏洛克收回目光，淡淡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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